「什麼？」

  距離東海郡十數里外，一朵濃厚的白雲中，俞雪茹瞪大眼睛，看著那片天空肆意翻飛的白色綢帶，呆愣了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裂空魔君竟然敗了！

  那可是道境老祖的分身，法身境怎麼可能有敵手？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這一戰之後，成王殿下必定會知道曹澤的存在，到時候，他該如何解釋？

  俞雪茹臉色煞白，雙手握拳，指甲狠狠嵌入掌心肉里也沒有察覺。

  她原本已經將曹澤當成了死人，她不僅將成王殿下承諾招攬曹澤的資源全部私吞，血魔教血祭一事她也同樣推波助瀾，否則，若是上報，成王殿下不可能不管，東海郡可是成王殿下的地盤。

  這樣的手段她已經玩過不知道多少次了，任你再天才又如何，大乾幅員遼闊，足有數百億人口，從來都不缺少天才。

  沒有人需要不聽話的天才，世事無常，隨便一個意外都能讓天才殞命，她很擅長製造意外。

  但這一次，她失手了！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妖孽的存在，他的成長速度甚至比她做夢的速度都快，快到讓她都還沒來得及製造出這樣的意外，對方就已經成為了不可撼動的高山。

  我該怎麼辦？

  俞雪茹大腦飛速運轉。

  ……

  永安郡，剛從外海秘境中回歸的劉同匆匆趕往王府，來到大門，也不待通報，徑直衝了進去。

  「什麼人？」

  王府侍衛刀劍出鞘，如臨大敵，跟著追了上去。

  「殿下。」

  劉同在演武場找到了永平郡王李煜宸。

  「同哥，你不是去秘境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劉同是李煜宸的護衛，也是他的同哥，法身七重的他有這個資格。

  「有刺客，保護殿下！」

  直到這時，護衛們才趕到，還沒看清人就慌張的大喝起來。

  李煜宸擺擺手，「無妨，這裡沒你們什麼事了，你們先下去吧。」

  他自然不會因為這種事責怪護衛們，但他越發好奇起來，什麼事值得劉同這麼冒冒失失闖進來。

  「曹澤，突破到法身九重了！」

  劉同沒有多說，但他相信只是這簡單的一句話，就足矣。

  「法身九重？！」

  李煜宸頓時收起所有懶散，他當然明白法身九重意味著什麼。

  「等等，曹澤？哪個曹澤？」

  李煜宸這才將注意力從法身九重上稍微拉回來一些。

  「東海郡，曹澤！」

  「什麼？是他？」

  李煜宸瞪大眼睛，仿佛要找出劉同說謊的證據一般。

  無論如何他也無法把自己招攬的那個傢伙跟法身九重聯繫起來。

  一年多前那小子不過才是個巔峰大宗師而已，轉眼就走到了法身境的極限，這，這合理嗎？

  「沒錯，就是他！」

  劉同肯定到，他沒有催促，他了解李煜宸，李煜宸從小就是個冷靜的人，就連當今聖上都誇過李煜宸「每逢大事，必有靜氣」！

  他知道李煜宸不是不過是太過震撼，短暫失神而已。

  他能很快調節過來，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的。

  但他顯然低估了這個消息給李煜宸帶來的震撼程度。

  李煜宸還是無法相信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就在這時，一道隱蔽的灰色流光悄然而至，化作一枚玉符懸浮在李煜宸身旁。

  東海郡城，陣斬道境分身！

  玉符中的消息如同一道驚雷，將李煜宸驚醒。

  「事不宜遲，我們去找父王！」

  李煜宸終於恢復了他的靜氣。

  ……

  臨安郡，成王府，

  哈哈哈哈……

  「陣斬道境老祖分身！」

  「幹得漂亮！」

  「漂亮啊！」

  成王爽朗的笑聲充斥王府。

  他剛剛得到消息，曹澤竟然鑄就了九品法身，甚至自己突破到法身九重，成為了道境之下無敵的存在。

  而這個人，他早就注意到了，也派人去招攬了，最重要的是，還招攬成功了，至少，他派去招攬的人是這麼說的，這種事情，總不至於說謊吧。

  果然，他就是那個天命所歸的人，老天竟然給他派來個如此得力的助手！

  「來人，去把俞雪茹召回臨安郡，此次她算是立了大功了！」

  「讓她帶著曹澤，我們一起去京城，曹澤得罪了道境老祖，只有京城是安全的。」

  成王胸有成竹，他已經計劃好怎麼進行接下來的動作了，大乾皇位，他勢在必得。

  「殿……殿下……」

  下方那個傳來情報的中年卻沒有這麼高興，吞吞吐吐，最終還是開口說道，「有諜子傳來消息，他們在灰天秘境見過曹澤！」

  「灰天秘境？」

  成王神色一肅，灰天秘境可是齊王手中最重要的資源，能夠進去的，無一不是齊王親信。

  曹澤若真的出現在那裡，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可若曹澤真答應了他的招攬，必定已經立下了天道契約，肯定不可能做到腳踏兩隻船。

  難道齊王那傢伙找到規避天道契約的辦法？

  「此事當真？」

  成王回頭，看向中年。

  「是那位傳來的消息，應當不假！」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成王呢喃一句，但很快目光恢復堅定，看向下方另一個中年，「召俞雪茹回來，把這件事問個清楚。」

  「殿……殿下……」

  被點到的中年滿臉苦色，他負責的是成王屬下東南幾個郡的鐵帽子團，俞雪茹正是他屬下。

  「又有什麼壞消息？」

  成王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難看了，「有事就說，吞吞吐吐的，這條舌頭就別要了！」

  中年臉色煞白，「東海郡傳來消息，俞雪茹不見了。」

  嗡！

  成王感覺腦袋被人狠狠打了一棒棰，空空蕩蕩，卻嗡嗡作響。

  現在真相大白了，俞雪茹那個女人耍了他！

  「她怎麼敢的啊！」

  「她怎麼敢的啊！」

  成王已經出離的憤怒了，但他還是克制著自己的怒火。

  克制，正是成為王的理由！

  他卻不知道，如果不是曹澤太過妖孽，成長到了連他也不能忽視的存在，這樣的事情根本算不得什麼，不止是俞雪茹在做，其他人，同樣在做，他也根本不會管。

  「此子斷不可留！」

  成王很快收斂起所有思緒。

  若是讓齊王得到這等妖孽的助力，局勢將會瞬間逆轉，一直占盡上風的他如何能甘心。

  可成王有些茫然，他要怎麼才能除掉對方呢？

  讓道境老祖出手嗎？

  道境老祖又豈會聽他指揮，他若是指揮得動道境老祖，根本就不用爭什麼皇位了。

  「俞雪茹！」

  成王咬牙切齒，當真是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影 6，你去把她給我帶回來！」

  成王雙眼已經通紅。

  ……

  懸鏡司，排名司，蘇夢黎看著手中玉符，訥訥無言。

  「妖孽啊！妖孽啊！」

  過了好半晌，他才發出無力的感嘆。

  大乾天驕榜是為大乾三十歲以下的天驕排名的，所以即便曹澤突破到法身後也沒有下榜，依舊是榜首。

  凌霄羽突破到法身時，同樣沒有下榜，依舊是榜二。

  而宗師榜，則是為大乾五十歲以下的宗師排名的，通常來說，很少有人能夠在三十歲突破到大宗師，所以一直以來，這兩個榜單都運行得很正常。

  可現在，他忽然不知道應該將曹澤放在哪個榜單合適了。

  曹澤現在的確還未滿三十歲，也的確是天驕，可將榜單上的其他人與他並列，他會不會生氣？

  可若是將他從天驕榜除名，似乎也不妥。

  放到宗師榜就更不妥了，如今曹澤已是法身極限強者，區區宗師已不能形容他。

  當年設立這兩個榜單時，他們的確沒有想過會發生這種情況，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嘛。

  難辦，難辦啊！

  ……

  噔，噔噔……噔，噔噔……

  城主府，後花園中，仙樂聲聲，杯籌交錯，一片歡鬧的景象。

  曹澤坐在主位，聽著這熟悉的音樂，夢回前世。

  這音樂莫名很像 86西遊記天宮蟠桃會時的配樂，似乎叫《天府樂》。

  「小澤，你不能在郡城多呆了。」

  與其他人的歡騰不同，李長吉卻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他當然知道曹澤擊敗的是裂空魔君的分身，並且曹澤還得罪了對方。

  那可是道境老祖，對方若是來到東海郡，曹澤必死無疑。

  他再妖孽，也總不能在短時間內再突破到道境吧？

  「去京城！」

  李長吉早已經想好去處，他不知道大乾現在有幾位道境老祖存在，但若是有，必定會在京城。

  去了京城，就算是裂空魔君也不敢太過放肆。

  「師父不必擔心，今晚我們就走！」

  曹澤笑著說道，早些時候他就已經收到了齊王的傳訊，邀請他前往京城。

  傳承之地不久之後就要開啟，他也是時候該去準備準備了。

  「今晚就走？」

  「也好，早些出發也好！」

  李長吉點頭，此去京城路途遙遠，哪怕曹澤已是法身境武者的極限，想要去到京城也需要好幾月時間。

  「齊王殿下已經給我們開啟了傳送中權限！」

  曹澤知道師父誤會他的意思了，但他們並不需要飛過去。

  也不怪李長吉想不到這一點，東海郡城自然是有傳送陣，但傳送中並不是想去哪就去哪，也需要知道對方傳送中的坐標，並且還要擁有對方傳送中權限才行。

  否則，若是敵人攻打下一座郡城，直接就傳送到京城去直搗黃龍了，大乾又豈會修建這等傳送陣。

  「齊王殿下？」

  李長吉恍然，心中安定了不少，大乾皇族必定是有道境老祖存在的，曹澤投靠了齊王，去到京城自然不用再擔心裂空魔君了。

  即便是道境，也不敢在大乾皇室面前放肆。

  ……

  極北苦寒之地，一座經年不化的冰川下，竟然深藏著一座極盡奢華的宮殿。

  宮殿深處，一座常年緊閉的石室中，一雙血色雙眼刺破黑暗，隨後唰的一下，整個房間都亮了起來。

  房間中僅有一個蒲團，一位身著血袍的中年坐在蒲團上，血紅的雙眼中仿佛由歲月流逝的痕跡。

  他抬頭向東方看了一眼，猶豫片刻後便再次閉上了雙眼，抬手揮出一道赤紅色玉符，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毋庸置疑，此人正是裂空魔君，他原本就是修煉了邪功的人類，自然不會真的是魔神分身那般形象，血魔教祭祀的魔神像，乃是他的法身。

  曹澤滅了他的一縷分神，自然驚動了他的本體。

  這等絕世妖孽與自己為敵，他自然要第一時間將之滅殺。

  但他也知道對方不是傻子，不會在東海郡等著他去殺。

  他的時間很寶貴，不值得為了那小子浪費時間，他還要等到那一天的到來，若是能夠更進一步，他不僅能再多活幾千年，那小子也不會是他的威脅。

  而那一天，已經不遠了，那小子就算再妖孽，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突破到道境，即便他是九品法身也不行。

  凝聚道果有多難，身為道境強者的他是最明白的。

  就算那小子真的突破到道境，也不會是他這個老牌道境強者的對手。

  所以他猶豫片刻後還是選擇繼續沉睡，繼續等待天命的到來，當然，他也已經通知手下，若是有曹澤的確切消息，他也不介意花些時間去解決這個麻煩。

  ……

  劍宗，幽深靜謐的山腹之中，一間由千年古木雕琢而成的密室，透不進一絲外界的塵囂，只餘下淡淡的松香與時間的沉澱。

  室內，燭火搖曳，映照著一位閉目盤坐的身影，他周身環繞著一圈圈微不可察的靈氣波動，仿佛與這方天地融為一體，歲月在這裡變得緩慢而悠長。

  突然，密室內的空氣似乎輕輕震顫了一下，緊接著，那原本平靜無波的本源之力漩渦開始劇烈涌動，如同被無形之手攪動的湖水，泛起層層漣漪。

  密室中閉目的青年雙眼緩緩睜開，瞳孔中閃爍著仿佛能洞察世間萬物的光芒，那是一種歷經滄桑後的淡然與深邃，又蘊含著即將破繭成蝶的勃勃生機。

  他輕輕吐納，一股悠長而渾厚的呼吸聲在室內迴蕩，宛如龍吟虎嘯，又似清風拂過山崗，瞬間，石室內的本源之力仿佛被這股力量牽引，紛紛湧入他身後的法身，化作點點星光，融入他的血脈與骨髓之中。

  隨著本源之力的不斷匯聚，他的周身漸漸被一層淡淡的白光所籠罩，那是修為精進、境界突破的象徵，他緩緩站起身，身形挺拔如松，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踏著天地的節奏，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與超脫。

  終於，他走到了密室門口，雙手輕輕一推，那看似沉重無比的石門竟如若無物般緩緩開啟，一縷久違的陽光穿透雲層，灑在他的身上，照亮了他那歷經閉關後更顯超凡脫俗的面容。

  他抬頭望向這片久違的天空，眼中既有對過往歲月的感慨，也有對未來征途的期待，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整個世界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凌霄羽出關了！」

  感受著陽光照在身上的溫暖感覺，凌霄羽咧嘴無聲大笑。

  此次他直接跨過法身三重，突破到了法身四重。

  這麼短的時間，如此快的突破速度，即便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也絕對是史上最快的幾人了。

  那曹澤就算再妖孽，現在也最多不過法身四重。

  是時候去找他切磋切磋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