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

  既然決定要以醫者的身份闖出名頭,那麼在這個時代最快打響名號的方式無非就只有一種——為貴人治病。💜♢ 6➈𝕊ᕼǗא.𝔠Øм 🍭✌

  上一代扁鵲的成名軌跡,也是因為先後治好了趙簡子的「五日不醒之症」和虢太子的「屍厥症」,前者使他得到了蓬鵲山田四萬畝的食邑,後者更是讓他得到了虢太子的棄國追隨。

  還有三見蔡桓公的逸事更為他的醫術增添了許多傳奇色彩。

  有這些事跡打底,扁鵲的名頭才得以很快傳遍天下。

  對了,扁鵲這個名號其實並不是特指某一個人, 而是自古以來對神醫的美稱,有些類似於墨家的鉅子。

  只不過比起鉅子這個只需要得到墨家內部承認就可以繼承的名號,醫家的傳人想要被稱為扁鵲,難度要更大一些。

  畢竟神醫這東西不是你說是他就是的,要讓大家信服,必須得有足夠能說服人的事跡才行。

  因此, 距離上一代扁鵲的死亡已經有半個多世紀過去了, 醫家還是沒能出現一位新的扁鵲。當代醫家的首領念端雖然醫術非凡, 但也還不能算是一位被世人公認的神醫。

  她距離扁鵲之名,尚有一段距離,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名氣不夠。

  「或許這也跟念端不喜歡走上層路線有點關係?」

  蚩曜揣測道,畢竟在如今江湖上的確沒有多少有關於念端醫術如何高超的傳聞。作為一名普通醫者,低調務實、不攀附權貴或許是種美德,但作為一名學派領袖,這樣做未免顯得有些不太稱職。

  畢竟醫家若能得到上層權貴的大力支持的推廣,從而大興於世,豈不比她親力親為拯救的人要多得多?

  「不過這也是一件好事,既然醫術的巔峰神座正處於空窗期,那麼就是我的機會。-漫~*'¨¯¨'*·舞~ ➅❾𝓢нᵘ᙭.𝓒𝐎𝓶 ~舞*'¨¯¨'*·~漫-誰說只有醫家之人才可以被尊為扁鵲?」

  唳!

  就在這時,一隻信鷹「嗖」地穿過雲層,朝著蚩曜俯衝而來。

  他抬手穩穩接住, 從鷹腳取下一隻竹管, 打開後,絹帛之上只有四個字:「魏王病重。」

  「東風至矣!哈哈哈哈——」

  蚩曜朗聲長笑, 拂袖從縹緲峰頂一躍而下,行至水畔, 早有靈龜在岸邊匍匐等候。

  浩渺煙波之中,蚩曜御龜渡水,恍若真仙。

  ……

  ……

  第二次來到大梁,蚩曜已經算是輕車熟路了。

  排隊交過錢之後,他左右看看,抬腳就走向了距離城門不遠處張貼榜文的地方。

  那裡此時正聚集著不少人。

  這個時代因為識字率低的緣故,就算官府張貼了榜文,大多數人也看不懂,因此會安排專門的人負責念誦解讀,以確保其中信息能正確的告知和傳播。

  這個時候,擁擠的人群中央剛好有聲音傳來:「……若有能醫大王之疾者,將不吝以千金、食邑、高爵厚賞之!」

  『就是這個!』

  蚩曜舉步向前,摩肩接踵的人群在他面前紛紛不由自主地避讓開來,形成了一條窄窄的通道。

  他走到宣榜官吏的身前,朗聲道:「我要揭榜!」

  「你……」

  原本看著蚩曜那張年輕的臉,官吏心底是不願意相信的,畢竟醫者這個行當在普通人眼裡, 自然是鶴髮童顏、白須白眉之人才足夠可信。

  不過看著蚩曜身後那條久久無法閉合的通道, 他還是按下了心中的懷疑,不管此人醫術如何, 至少手頭上恐怕是有些真本事的,何必給自己找不自在呢?

  萬一可行的話,自己也能沾個光不是?

  這就是蚩曜特意顯露一手的原因,正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他早就已經過了依靠打臉這些小人物尋求快感的階段,與其扮豬吃虎橫生波折,不如一開始就大大方方顯出些本事,讓宵小之輩不敢生鬼蜮之心。

  「請問您是?」

  念榜的官吏詢問道。

  「吾乃蚩家學派首領,蚩曜。聞魏王有疾,特來診治。」

  蚩曜大聲說道,在他的刻意傳播下,城門口附近大片區域的人都聽到了「蚩家」、「蚩曜」這樣的名字。

  「竟是一派之主親臨?」

  那官吏的神色頓時變得更加恭謹,腰也不自覺地彎了下去,雖然以他的見識並沒有聽說過什麼蚩家學派,但無論如何,學派之主在他眼裡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先生請隨我來。」

  他乾脆連榜單也不念了,隨手招呼過一位城門口站崗的甲士代替自己看著榜文,然後滿臉喜色地帶著蚩曜朝魏王宮而去。

  路上還強行徵辟了一輛不知道什麼人的馬車,有著為魏王治病的名頭,那人也不敢反抗。

  就這樣,不消片刻,蚩曜就來到了魏王寢宮門口。

  「請先生稍待。」

  那人對著蚩曜一禮之後,踏著小碎步進入了寢宮的後殿,而前殿之中除了蚩曜以外,還有不少醫者在此等候。

  他站在這裡,就像是鶴立雞群般醒目。

  因為呆在這裡的人除了蚩曜外,一個個的頭髮和鬍子總要白一個,至少也得是半白,而且大多臉色緊繃,甚至有人得不停地撫摸著身邊的藥箱才能保持平靜。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蚩曜這個看起來還不到而立之年,又一臉輕鬆的樣子,自然而然的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進而轉化為敵視。

  『我們都緊張著呢,你卻如此輕鬆愜意,莫不是在嘲諷我們不行?』

  說起來,緊張也不能全怪他們,自古以來,為王侯權貴治病的醫者,那都是提著腦袋去幹活的。

  多少名醫都是死在了為貴人治病的過程中?

  治不好或者行為舉止不小心觸怒了貴人就會被殺掉,而就算治好了,若一旦引起旁人的嫉恨,也難免會有血光之災。

  所以,名醫們對於給貴人治病的態度一向是又憧憬又恐懼。

  憧憬於一治成名,高官厚祿。

  恐懼於一朝不慎,人死燈滅。

  這就是他們普遍都表現得相當緊張的根本原因。

  當然了,這樣的表現也從側面說面,在場的醫者之中,並沒有那種絕世名醫存在。

  於是,重壓之下,蚩曜的存在仿佛就成了他們的一個默契的發泄口。

  「哼,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也敢來王宮獻醜?」

  伴隨著第一為醫師的嘲諷之言,其他不少人也紛紛跟風開口。

  「就是,連藥箱都沒帶,當騙子也得備好行頭啊!太不專業了!」

  「呵呵,說不定啊他就壓根不是來治病的……」

  「不為治病?那他此時進宮幹什麼?」

  「那就得問問他自己了,當此危急之時冒充醫者入宮,究竟意欲何為?!」

  說著說著,一頂大帽子便已經給蚩曜扣了下來。

  蚩曜本不屑於理會這些跳樑小丑,但他的沉默卻好似越發助長那群人的氣焰,從一開始的嘲諷變成了後面的扣帽子,再讓他們繼續說下去,自己都快變成要行刺魏王的殺手了。

  於是他不再隨意閒逛,而是走到一把椅子上坐下。

  隨著他的這一坐,一股宏大沉凝的氣勢立刻鋪張開來。那些原本還想繼續開口的人忽然感覺到一中無形無質的壓迫,似乎開口說話已經變成了一件非常困難、消耗很大的事情。

  在這樣的境況下,前殿之中的嘈雜之聲漸漸淡去,甚至就連他們所有人的呼吸都在不自覺中變成了統一的節奏。

  那是蚩曜的節奏。

  此情此景,正是:獨坐殿前如虎踞,魏王宮裡養精神。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