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趙平的神色,林懷安知道,自己這隨口唬一唬,還真唬准了,看來當初小乞丐沒有騙他。
趙平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心中暗自惱悔,他很久這樣失態過了。
不過事已至此,趙平也沒想在隱瞞,示意林懷安落座,臉上擠出一些皺紋,道:「林爺,我們趙家背後的靠山確實是大騎主,我們也是為了大騎主做事,但是,大騎主從未想過造反。」
林懷安淡定搖頭:「大騎主造不造反和我沒關係,我也沒興趣知道真假。」
趙平嘆了口氣,也不清楚林懷安話中的真假,道:「蒙州是大楚的屏障,一直抵禦著北祁的入侵,早些年,大楚太祖分封九大宗師,屬蒙州最為荒涼,當年大騎主被封到蒙州,一句怨言也沒有,當時按照規定,各州的軍務政事都需由朝廷統一調配,各地大宗師在官員調度中,不得插手軍務政事。
先帝在時,無人有異議,後來太祖逝世,除了大騎主和中州投靠皇室的大宗師之外,其他州郡都開始插手軍務政事,一度引發矛盾,後來經過多方協調,才改成了其下有一半官員舉薦名額。
對他們來說,這是一場勝利,都是他們爭來的,而大騎主當年沒有爭,反而成了其中的例外,各地大宗師開始疏遠,中州朝廷也沒人念大騎主的好,反倒是覺得大騎主好欺負,甚至想直接插手蒙州的靈石礦。
這些都是大騎主應得,他們膽大包天,把大騎主的忠心當成軟弱,呵呵,後來,大騎主砍了一些人的頭,然後所有人都乖了,可就算這樣,大騎主依舊沒有插手軍務大權,只是拿著自己本份該得的。
再後來,就是北祁胡人入侵,數十萬胡騎席捲蒙州各府各縣,民不聊生,朝廷遠水救不了近火,最後是大騎主力挽狂瀾,扶大廈將傾,領著自己一干徒子徒孫,領著家僕,在蒙州重組散兵,調動各府縣可戰之人和胡騎決一死戰。
那一戰,大騎主一馬當先,陣前斬殺北祁十二員大將,北祁士氣大落,最後乘勝追擊,將北祁徹底趕出了蒙州!戰後,大騎主看著蒙州那些在戰火中流離失所的百姓,發下了宏願,此生定不會讓胡騎踏入蒙州半步。
此戰之後,大騎主在蒙州得到了空前的名望,在萬民請求下,他終究開始插手蒙州軍務大權,再到如今,蒙州已經有十萬鐵騎,皆是能征善戰之士,北方的草原,我蒙州鐵騎可隨意踏濺,而胡人,卻踏不得蒙州半步。
正是因為大騎主的強勢,蒙州鐵騎的可怕,整個大楚不知何時傳出大騎主要造反的消息,於是,開始有人背後搞各種小手段,各地大宗師也開始忌憚大騎主,他們控制住了運往蒙州的糧草,削減了蒙州將士的軍餉。
大騎主沒有辦法,蒙州十萬鐵騎不能亂,若是他們亂了,那整個大楚就等於會丟失北方的屏障,胡騎必定會再次南下,於是,我們便開始自產自足,去北祁搶奪,去草原上尋找那些異族部落,可北祁本就荒涼,又能有多少糧草?萬般無奈之下,大騎主便派遣我來江州,打著做米糧生意的旗號,暗中往蒙州運糧!」
趙平一口氣說完,他很久沒和外人說這麼多話了,只是東江碼頭太重要了,北祁那邊最近又聯合了許多異族,在草原有所異動,大騎主下面能征善戰之士幾乎都調遣過去抵禦北祁,這位林家大爺是半步宗師,想對付他,至少也需要兩位小宗師,或者是大騎主親自出手,但這個時候,哪裡有人調遣的過來?
加上這位爺之前說出了大騎主要造反的話,肯定是誰傳出了風聲,為免有人往大騎主身上潑髒水,他情急之下,便真心吐露了事情的原由。
趙平話里幾分真幾分假林懷安不知道,有沒有故意美化大騎主他也不知道,對於這些事情,他都沒有興趣,他只想著,靈石,更多的靈石……
「東江碼頭可以談,但不是直接賣給你們,而是租給你們。」林懷安說話了。
租?趙平眉頭一皺,能談自然是好事,可租的話就意味著有變數,以後隨時都可能會出現意外。
趙平想了想,還是爭取下,道:「林爺,東江碼頭我們確實很需要,但糧草事關蒙州命脈,若是您站在我這個角度,這種情況放您身上,您願意租嗎?您能安心嗎?」
「而且,蒙州是北方的屏障,是抵禦北祁的重要防線,若是蒙州糧草供給不足,十萬鐵騎餓肚子打不了戰,導致北祁入侵,最後害得還是天底下那些無辜百姓啊!」
趙平很激動,差點沒把古今往來的一些大道理通通講一遍。
林懷安很平靜,等趙平說完,他才道:「首先,你之前話里的真假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假如是假的呢?你們是真想造反呢?我給你們東江碼頭,你們往蒙州運糧,然後大騎主造反,最後和大楚皇室內鬥,那害得就不是天下無辜百姓了嗎?」
「我雖不是聖人,可同樣也不希望這些災難起因的來源中有我的存在,所以,別和我說這些大道理,也不要講什麼聖人典故,我只告訴你,若是想要東江碼頭,那就來租,一年一千塊靈石。」
「真是抵禦北祁那自然最好,若是造反,江山誰來做和我沒有關係,只希望你們不要禍及無辜人,因為這件事中也有我的存在,還是剛才那句話,我只和你們談生意,不想間接的成為劊子手,此事若是談成,你回去告訴大騎主,如果他造反,傷及那些無辜之人,我就親自去蒙州擰斷他脖子。」
趙平怔怔看著林懷安,久久不語,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敢說擰斷大騎主脖子,他不知道林懷安是藝高人膽大,還是不怕死,不過這些,他都沒有心思去深究了。
江州這麼大,碼頭很多,可是其中碼頭最寬廣,水路最隱秘的地方也只有東江碼頭了,他潛伏在木陽縣這幾年,伺機而動,等得就是這一刻,所以,他點點頭,嘆了口氣:「林爺,租就租,此事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