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殿,書房。˜」*°•.˜」*°• 69shux.com •°*」˜.•°*」˜
御桌上擺放著一摞手稿,正是那部《資治通鑑》。
手稿是大宗正前天上午送過來的,作為大宗正,舉薦傑出的宗室子弟是他分內的職責。
官家隨手抽出一冊手稿,隨便翻了幾頁,問了趙世安幾個問題,趙世安都對答如流。
官家心中也相信了這部書的確是趙世安所作,不然幾百萬字,怎麼可能背得下來!
之後官家便讓內侍省都知張茂則研墨,自己和趙世安討論起了書法。
官家書法造詣極深,尤擅飛白書,所以見到手稿上那自成一派的書法後,心裡自然痒痒的。
二人交流之時,大宗正的馬屁像不要錢似的往外拍。當然,他拍馬屁的對象是官家。
嗯,不對,不是馬屁,是龍屁。
拍得官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數次用眼神暗示他適可而止,可大宗正卻當沒看見。
相比而言,趙世安就實誠多了,就字論字,純粹地交流書法,給官家一種「以筆會友」的感覺,輕鬆自在,如沐春風。
兩人交流了半個多時辰,官家過足了癮,吩咐張茂則準備茶水,同時給大宗正和趙世安賜座,和兩人品茗閒聊。
聊了一會兒後,官家把話題拐到了手稿上,笑道:「世安,這套史書,朕已經看過六冊了,文字優美,敘事生動,既有治國之謀,又有馭敵之策,朕讀之心潮澎湃,夜不能寐!在朕看來,這是足以和《史記》並列的史家之絕筆!」
趙世安起身拜道:「官家繆贊,臣惶恐不已!」
「呵呵呵,無需如此,坐坐坐!」官家擺擺手,眼中滿是讚賞,他作為帝王,如何能看不出這是一本前無古人的「帝王之書」!
此書一旦面世,肯定會成為諸國皇室培養儲君的必備教材,他們趙宋宗室還真是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大才啊!
「謝官家!」趙世安坐下了,不卑不亢,不驚不喜。
官家問道:「世安,朕看這部書已經成書了,可有名字?」
趙世安拱手恭敬道:「尚無書名,懇請官家賜名!」
官家聞言笑了笑,給一部註定名垂青史、光耀古今的史詩巨著取名,他還是很有興趣的!
官家思慮片刻後,鄭重道:「此書鑒前世之興衰,考當今之得失,立意深遠,發人深省!朕認為此書鑑於往事,以資於治道,就叫《資治通鑑》吧!」
「資治通鑑,妙,妙啊,實在是太妙了!」大宗正一臉敬仰,對官家的仰慕仿佛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此名的確甚妙,謝官家賜名!」趙世安心中感嘆,兜兜轉轉一圈又回來了,看來這個世界的仁宗和前世的神宗都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哈哈哈...」官家開懷大笑,他自己也覺得這書名取得甚妙,堪稱神來之筆!
高興過後,官家看向趙世安的眼神更慈祥了,笑道:「世安,朕在十幾年前就下了詔令,鼓勵宗室子弟編著書籍,迄今為止,已經有八名宗室因為著書有功獲得了朕的褒賞!」
「在你之前,最出色的當屬趙叔韶,朕對他予以超擢,授予了他『進士出身』,讓他成為了國朝第一位進士出身的宗室!」
「在朕看來,你的才能遠勝趙叔韶,所以朕想授予你『進士及第』的頭銜,以做褒賞!」
(PS:大宋的進士分為五甲,第一甲、第二甲為「進士及第」,第三甲為「進士出身」,第四甲、第五甲為「同進士出身」)
趙世安先是一愣,然後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之色,隨後是喜悅,再然後是猶豫和糾結,最後才如夢初醒般站了起來,恭聲謝恩道:「官家,臣謝官家厚愛!」
說完,他欲言又止,幾次張嘴卻又按捺了下去,好似難以啟齒。
「呵呵呵...」官家見趙世安這副模樣,笑了笑,溫聲道:「世安,這裡都是自家人,你有什麼想法,但說無妨!」
趙世安深吸一口氣,仿佛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朗聲道:「官家恩重,臣受寵若驚,感激涕零!但臣寫這本書的初衷,並不是作為進身之階,而是單純的興趣所致!」
「官家,如果可以,臣想換一個賞賜,臣想獲得一個機會,一個參加嘉祐二年禮部省試的機會!」
他的聲音越說越硬氣,腰杆也挺得越來越筆直,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趙家子弟不弱於人的氣勢!
「咳咳咳...」官家還沒開口,大宗正就劇烈咳嗽起來,一個勁兒地給趙世安使眼色。
要知道,書寫得好,跟能不能考中進士,完全是兩碼事。要是考不上,可沒有下一次機會了。
「世安,此事不急,你想好了再回朕!」官家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不服輸、想與天下舉子爭鋒的同族晚輩,眼中滿是讚許。
作為帝王的他,當然知道不少宗室子弟都有報國之心,卻礙於宗法,只能閒散度日,做個富貴閒人,那些腹中有真才實學的宗室子弟,心裡都憋著一股氣呢!
近些年宗室人數越發龐大,其實官家也動過改革宗室制度的心思,可他畢竟年紀大了,再加上沒有子嗣,有些心灰意冷,所以不想在晚年勞心費神。
七八個呼吸後,趙世安一拜到底,擲地有聲道:「官家,臣自幼飽讀詩書,自忖不弱於人,懇請官家恩准!」
特旨擢拔的「進士及第」,怎麼比得上憑自己真本事考出來的!
他先前可是簽到獲得了四天的文曲星天賦光環加成時間,省試三天,殿試一天,正好四天!有這樣強大的外掛,嘉祐二年的狀元想不是他都不可能!
「哎!」大宗正一拍腦殼,深深嘆了口氣,眼中甚是無語,這孩子八成是寫書寫傻了,犯得著在這個時候爭讀書人的那點氣節和風骨嗎!枉費他一番舉薦了!
官家瞪了大宗正一眼,這個老貨自己沒有半分心氣,還覺得年輕人心高氣傲、狂妄自大。
然後官家看向趙世安,欣賞地點了點頭:「世安,朕答應你,詔令不日就送達,回去好好準備科舉吧!」
「謝官家,臣告退!」趙世安喜悅地離開了,發自內心的喜悅,很純粹,官家見了,心中更是對趙世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趙世安剛出福寧殿,就被曹皇后身邊的女官叫住了,女官遞給了趙世安一個紫檀木的首飾盒,說是皇后賞的。
出宮後,趙世安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皇城,眼中滿是不加掩飾的欲望。
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封建時代,想要不隨波逐流,想要守護自己珍愛的一切,只能爬到最高處!
成為狀元,只是開始,他會一步一步地向官家證明他的優秀,優秀到可以勝任儲君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