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尹天仇目不斜視,帶著僵硬笑意看向尹川,努力做出溫和的模樣。【記住本站域名】
「暫代家主之位已有二十餘載,如今也是時候將位置交給你了。」
尹天仇欣慰說完這句,忽又接著道,「周管家何在?」
站在尹川身側的周成連忙走到他跟前來。
「老爺有何吩咐?」
「如今新家主已經有了,還不帶領僕役丫鬟婆子前來拜見。」
周成連連稱是,不多時就帶著一群下人趕過來。
「見過家主。」
下人神色各異,但此時卻異口同聲。
是夜,尹川看著一架架馬車隱入夜色中,馬蹄聲也漸漸遠去,一臉的複雜。
修竹站在他身側,突然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直把自己疼的叫喚一聲,這才敢確認眼前是事實。
「少爺,這竟然是真的,我都做好了為您豁出性命的準備哩。」
尹川聽了這話,便笑罵一句,「說這不吉利的話,二叔有意成全自然是好的。」
主僕二人正說著,周成又迎了出來,「家主,這天寒露重的,可要小心著涼了。」
他手上正拿著一張大氅,剛走過來,修竹便伸手奪了過去,「這就不勞您費心了,家主自有我照顧,你就先下去吧。」
說完他拿起大氅,就給尹川披上。
周成一面點頭稱是,躬身退下。
待他下去,尹川面色一肅,「我這好二叔,從前百般打壓,如今一夕之間卻捨得這偌大家業,事出反常必有妖!」
說到這裡,他嘴角都帶上一絲冷笑。
「走的這般快,想來是招惹到大麻煩,這是要我做那替死鬼呢。」
「那少,家主我們該怎麼辦呢?」
尹川到這時依舊面無懼色,「修竹你可還記得,我們此番歸來,可不是沒有準備的!」
修竹目光隨之一亮。
。。。
「咯吱,咯吱。」
浩浩蕩蕩一條車隊,綿延不斷足有一里長,其中金銀細軟不知有多少。
然而車隊四周跟隨的一列列帶刀護衛,卻叫生有妄念者望而卻步。
護衛個個人高馬大,一身的煞氣,可不是尋常看家護院的繡花枕頭,是真正見過血腥的,沒一個是好相與的。
尋常的山賊草寇可不是他們的對手。
最中央最大,也是最富麗堂皇的那一輛馬車,足有八匹馬拉著,其中布置比之先前尹川的那一架,還要好上十倍不止。
夜明嵌珠,金玉為飾,馬車中一方案台為金絲楠木所制,兩道身影正圍著桉台坐著。
「當家的,要是那小兔崽子跑了怎麼辦?」
一身華服,滿身珠翠的婦人眉頭一皺,她懷裡還抱著一個呼呼大睡的小童。
尹天仇慈愛的看了一眼小童,手中兩枚玄鐵核桃輕輕轉動,「他爹留下的基業,他會捨得拋下才有鬼了!」
「別提他了,也不知神女為何選中了永州城,唉,偌大的家業,倉促之下也帶不走多少。」
尹天仇此時越想越有些後悔,恨不得調轉馬車,趕回永州城。
尹府剛剛扶搖而上,他大哥就暴病而亡,說起來尹府如今局面還是他一手拉起來的,現在走的匆忙,許多貴重的東西都沒辦法帶走。
雖說馬車綿延足有一里長,實際上帶走的金銀不過十之二三。
尹夫人便柔聲道,「有神女庇佑,失去再多都能彌補回來,老爺可別計較眼前這點兒得失。」
「夫人言之有理。」
尹天仇點點頭,倒了一杯茶水,自斟自飲起來。
一旁的尹夫人轉頭看向懸掛一旁的神女踏蓮畫像,只見神女身姿妙曼,身著白紗,足踏白蓮,周身祥光縈繞。
神女嘴角含笑,尹夫人也是一般無二,只她眼童深處閃過一點白光,稍縱即逝。
。。。
回到尹家以後,尹川第一件事便是從寶庫中找來諸多珍寶,仔細查看後,最終選中一尊丈許羊脂玉。
此物潔白無瑕,奇在身量頗大,還無一絲雜質,稱得上稀世珍寶。
同等級的幾乎都叫尹天仇帶走,唯有此物太過沉重,短時間壓根無法帶走。
選定了承載之物,第二日尹川便焚香祝禱,手中神像一下融入其中。
青霞陣陣翻湧間,化出一方白玉神龕,仍舊是丈許,凋梁畫棟巧奪天工,中有青玉神像一尊,放柔柔青光。
神龕一成,尹川上了第一炷香,一道青煙從香上騰空而起,直直投入神像上方的虛空中。
自他以後,尹府所有僕役皆被要求前來進一炷香,僕役都是家生奴才,即便心中不願也無法反抗,落到周成的時候,他卻有些期期艾艾。
修竹一下就看在眼裡,他本來就對他很不滿,這下可找到機會,當即就發難。
「周管事,你在這兒磨蹭什麼?」
修竹一臉不善的盯著他,周成立馬臉上堆起笑,「修管家,我馬上就去,馬上就去。」
周成剛走到神龕跟前,修竹就被小廝叫走,他用餘光瞥見這一幕,一下將三根清香掐斷。
「小人得志的玩意兒!」
尹川成了家主,自然的從小侍奉他的修竹,便搖身一變,成了大管家。
至於周成則從管家降到管事,只等他教會了其他僕役,就要被徹底踢出去。
周成顯然是知道這一點的,及至入夜,周遭萬籟俱寂的時候,他便悄然從屋裡摸出來,找到庫房所在。
「哼,你們尹家人把老夫當什麼了,既然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他跟著尹天仇管家足有二十餘載,寶物放在哪裡是一清二楚。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與尹川結仇已深,幾次示好都貼了冷屁股,如今他也發了狠。
與其被榨乾價值一腳踢出去,還不如取了珍寶自己逃出去。
如今天下九州不是鐵板一塊,他拿了財寶,躲得遠遠的,遠離永州府,便是尹家拿他也沒辦法。
約莫三盞茶功夫,一道身影離了庫房,從角門離開了府邸。
一直走出三條街的距離,他這才駐足回望尹府位置。
「哈哈,想跟你周爺爺斗,還嫩點兒!」
他壓低聲音囂張說著,理了理身上包袱,正要繼續往前走,突叫霧氣繞身。
「哪來的大霧?」
周成緊了緊身上的包袱,有些疑惑,他回頭之前可沒見到有什麼大霧。
「算了不管了,先出城才是要緊的。」
周成煩躁的左右觀望了一下,便一頭撞進霧中,澹澹月光下,只見一道身影漸行漸遠,越來越澹薄,最後只餘一聲器物撞擊磚石地面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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