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99,100千里而來,一聲道別,遍地坑窪孕鬼種(大章求訂閱)

  第91章 99,100.千里而來,一聲道別,遍地坑窪孕鬼種(大章-求訂閱)

  縱是冬日枯水,依是冷潮奔騰。

  陰冷的水流卷著面容慘白的青衣女子,細細看去,那身影幾乎透明,或者說根本不是身體,而是怪異的「濃縮的」陰魂。

  這陰魂順水而下,似是已經清楚了發生之事。

  她從千里外而來,幾是一個浪拍的功夫就到達了漢平府外的大河之中。

  河畔死屍眾多。

  一個個忽地支棱了起來,同時側頭幽幽看向府城方向。

  他們快步走去,只是遭遇了「城門的顯形水」關卡。

  鬼仆們全軍覆沒,可一個個兒還是在「死」前發出尖叫。

  「宋成,故人邀見~~」

  「宋成,故人邀見~~」

  相同的怪異叫聲,從各處響起,毛骨悚然,透著滲人的味兒。

  這般怪事,又涉及宋成這般的大人物,值守的城門守衛根本不敢不當回事,急忙分出人手快馬加鞭去山河武館稟報了今月當值的外務使。

  而這外務使一聽,也知道事情不簡單,於是馬不停蹄地去了安府,拜訪宋成。

  轉告之時,宋成正在演武場上隨意指點著包括趙華在內的府中武者.

  他對自家三弟是一直予以重望,所以這些日子每每練完後,也會並指在趙華背上為其疏通力道。

  珠山觀的丹,宋成的指點和「作弊式的輔助」,使得趙華修煉速度也是很快,來府城大半年功夫,勁境已終是從大成踏到了圓滿,如今正一邊修煉「水鳥勁」周邊的勁道,一邊參悟著形境。

  雖說只是一勁圓滿,可卻也很不錯了。

  此時,當僕人來報山河武館外務使來訪時,宋成本能意識到有事發生了。

  他揮了揮手,道了句:「馬上就來。」

  然後又拍了拍趙華的肩膀,道:「隨我一起。」

  兩人前去大廳。

  外務使把東門發生的怪事說了遍。

  宋成若有所思,道:「我會去看看。」

  外務使也不說什麼「宋師叔,小心有詐」之類的話,宋成雖然年輕,可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可不低。

  於是只問了句:「若要師侄安排人,儘管吩咐。」

  宋成點點頭,道了聲:「謝了,但暫時不必。」

  其實就在剛剛,他已經有預感了,因為他的眼睛在癢,而一股來自東邊的呼喚正給了他某種「心有靈犀」般的默契。

  那外務使也不多言,抱拳告退,只留下宋成、趙華兩人在大廳中。

  趙華或許不知道「雲娥」的事,卻是唯三知道「宋成和塘河村女鬼可能存在著特殊聯繫」的人,而且這一次他也是唯三真正知道「王天船,高林這兩人到底是去幹什麼的」。

  此時,他一聽心底就有數了。

  於是輕聲道:「大哥,成了?」

  宋成從懷裡掏出「骷髏雙魚佩」的一半兒,丟給了趙華,道了句:「你看看。」

  另一半兒在王天船,高林手中。

  趙華握著玉佩,試圖連接另一邊。

  可另一邊一直未曾給出回應,好似是未曾察覺,又或是不方便回應。

  趙華皺眉,繼續等待。

  終於,他手中玉佩一抖,骷髏魚嘴處吐出霧氣,霧氣好似扭曲的朦朧月華,在半空浮出了一個人臉大小的圓,圓的另一邊出現了畫面。

  卻見高林,王天船還有一堆勞力正擠在一起,好似在往某處跑。

  王天船高舉「骷髏雙魚佩」,喊道:「成了,成了!」

  趙華淡淡問:「什麼成了?」

  王天船笑道:「當然是與塘河的河道挖通了。現在任務完成了,當然要回來。外面可能要來鬼潮了,我們都感到不對勁,還是回來的好。是吧?」

  後面又有人在喊:「老爺,老爺,我們都聽說了,安家現在在府城可是家大業大!我們可是立了功的!」

  「對對對!可不能虧待我們!」又有人搶著在喊。

  趙華翻著眼睛,掃了眼王天船高林身後的那麼一大批人,溫和地笑道:「不虧待!當然不虧待!都一起回來吧,如今府里今日不同往日,但凡來了的,人人有重賞。」

  高林揮手道:「還不謝謝趙爺。」

  後面一群人嬉皮笑臉,開心無比地喊著:「謝謝趙爺。」

  還有的則是喊著:「趙爺,給多少賞錢啊?」

  又有的再喊:「趙爺,你放心,我們肯定不會對外亂說的。」

  「亂說什麼啊?都有重賞了,還有啥事兒嘛,哈哈哈哈。」

  趙華微笑道:「那先這樣,早點回來,我會安排佳肴美酒,為你們接風洗塵。伱們個個兒都是為咱府里立下大功的。」

  話說到這裡,玉佩上升騰起來的月華已經暗淡了,骷髏魚嘴也慢慢恢復原樣。

  「骷髏雙魚佩」需要汲取月華,而每次使用時間都是有限的。

  趙華放下玉佩,看向宋成道:「大哥,看來沒錯了。」

  宋成道:「那行,我去城東走走,見見故人。」

  趙華沒多說什麼,目送宋成坐車遠去。

  他看了看手中並未被收回的「骷髏雙魚佩」,輕輕握了握緊,然後低首垂眉,略作思索,也叫了他的車夫,卻往珠山觀尋嫂子去了。

  宋成這邊,御車的是玲兒。

  出門在外,宋姑爺一直用玲兒;而安大小姐則是用英兒。

  夫妻倆,一人用一個。

  然而,東西兩城區相隔還是比較遠的,這一來一回,宋成趕到城門時已經到晚上了。

  城外,森然的白霧如在荒野上踟躕的蒼白巨人,一會兒分裂,一會兒聚合

  如此情景,宋成並沒有冒然出城。

  他雖然感到城外就是雲娥。

  可時間這麼久了,中間又發生了許多事情,他也不能確定雲娥現在是什麼樣的存在。

  所以,他讓西城這邊的府衙給他安排了一間宅院,然後任由玲兒服侍著睡下了。

  另一邊,趙華才剛剛來到珠山觀下,但他沒急著上山,而是也靜靜等待。

  次日一早,天初明。

  趙華便開始了爬山,然後在通報後見到了童娘子。

  「華子,你怎麼來了?」童娘子只覺這幾日累死了,可再仔細一想,哪裡是幾日,分明是自從接了珠山觀後就沒一天不累過。

  趙華笑道:「百忙裡,打擾嫂子一下,實是有些要事。」

  「什麼事?」童娘子問。

  趙華猶豫了下,道:「嫂子,我要在外做事,就需要完全能夠執行我命令的人可有些事,卻也不方便和旁人說。所以,我想向您討要幾個藥人幫我做點事。」

  童娘子笑道:「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我和你大哥幫你提親去!哪家都得給面子。」

  趙華撓著腦袋笑道:「也不是」

  童娘子笑容猛然收斂,狐疑又警惕道:「華子,你不會想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吧?」

  趙華急忙擺手,然後又肅然發誓:「我趙華若做什麼對不起兄嫂的事,天打雷劈,子孫斷絕,死於非命.」

  他還要說,童娘子道:「夠了。」

  兩字落下,恍如雷霆落地,頗有幾分威嚴。

  珠山觀的觀主,早非當日醫館的小大夫,更非輾轉隨宋成去到縣城的小累贅。

  這世界不獨宋成一個人在成長。

  所有人,都在。

  想忽悠童娘子,門都沒有。

  童娘子道:「華子,誓都發了,就不和嫂子說一下你到底想幹什麼?」

  趙華輕嘆一聲,然後湊過去,輕聲幽幽道來,這事兒說到末了,他一攤手道:「嫂子,你看吧,不是我不說,而是說了不好。這種髒事兒,大哥不適合去做,我去。我做習慣了。」

  童娘子一愣,忽地反應過來,喃喃道:「安府大公子,老太爺,大夫人.」

  趙華苦笑道:「嫂子,那是安嫂子設下的陷阱。可話說回來,若是虎無傷人意,又豈會踩到那陷阱?安長盛若是不想著再度勾結盜匪,試圖綁架安嫂子,他又豈會落人口實?

  再說老太爺,大夫人,欸.那局勢,容不得心慈手軟。你拿著刀,不砍向對面,就得往自己人身上砍。」

  童娘子沉默了許久,拍拍手,喚來了兩個形境藥人,吩咐道:「以後跟著他,聽從他吩咐。」

  珠山觀現在要麼不做藥人,要麼都是形境的。

  藥人恭敬應諾,然後站到了趙華身後。

  趙華正要告辭,童娘子道:「華子,得饒人處且饒人,能留一線生機,就.就.」

  她遲疑著,最後還是長嘆了一口氣道:「你看著辦吧,先別誤事,其次儘可能與人為善吧。」

  趙華行了一禮,道:「嫂子放心,不會錯殺的。」

  旋即,他領著兩名藥人離去。

  晨曦破曉,金色天光垂落。

  天地間已經開始多出些氤氳縹緲的灰色迷霧。

  迷霧薄如透明的紗,不知在醞釀著什麼。

  去年是三月初爆發的鬼潮,如今才二月初

  東城一早,城門才開,就響起許多獨輪車「吱嘎吱嘎」的輪子轉動聲,不少人推著獨輪車載著一捆捆木柴,野外新采的漂亮花兒,甚至是燒制的煤炭等等等等,往城裡趕。

  宋成獨自一人往東城門走去。

  當嗅到花香,他在懷裡摸了摸,摸出幾枚銅板,遞給賣花老人,道了聲:「老丈,買一束。」

  賣花老人一時還沒認出這位宋二爺,畢竟大部分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圈子裡,為了自己生活而奔波忙碌,哪裡會去注意走在街頭的大人物?

  老人的眼睛不太好,就更認不得了,此時停下獨輪車,問了聲:「客人要什麼花?有梅花,還有桃花,水仙和二月紅也有。」

  「泣露啼紅作麼生,開時偏值杜鵑聲。」宋成喃喃了句,然後道,「二月紅吧。」

  老人道了聲「好嘞」,然後從車上將猶然還沾著露珠的杜鵑花用帶著花紋的紙張包好,遞給宋成。

  宋成捧著花,踏步而出。

  直到遠處城門口傳來城門守衛恭敬口稱「宋二爺」的聲音,老人才訝然側頭。

  蒼老的眸子裡,守衛正鞠躬送行,他才愕然地發現那竟是「宋二爺」。

  「二爺原來這麼年輕哩。」老人嘀咕了聲,心底莫名地對少年多了些好感,畢竟這年頭,他就沒看過大人物還隨身帶著銅板買花的。

  喜歡花的人,總歸是熱愛生活的人。

  能熱愛生活,總該有一雙乾淨的眼睛。

  可惜,二爺是瞎子。

  老人輕輕嘆息,然後又推著獨輪車往前。

  宋成是瞎子。

  他走出城門後,漫天的墨色素白依然如狂瀾怒潮向他撲來。

  他走呀走呀走,走到了大河之畔,遠遠看到河中浮現著血紅的信息。

  【實力:??】

  【好感:100】

  他加快走去。

  蒼林,薄霧,無人。

  少年站到河畔。

  那河水未曾分開,未曾出現什麼驚天動地的動作,但一個巨大透明扭曲的慘白女人卻從水底浮出,懸空,其形比之宋成不知大了多少倍,真如巨人和螞蟻。

  但「巨人」卻低下身子,彎下腰,看著螞蟻。

  可「巨人」似乎不會說話,也無法說話。

  宋成摘下了纏眼的黑布,露出其後慘白的瞳孔,還有一點芝麻大小的黑點。

  兩者似乎存在著極大的默契。

  宋成抬手,把手握的杜鵑花遞了出去。

  「巨人」亦抬手,兩手輕輕按在了少年眼睛處,隨著那手指的撫動,「芝麻大小的眼瞳」如被宣紙上的一點墨汁被毛筆慢慢旋轉、抹勻,化作了漂亮的、大小適中的瞳孔。

  而少年的視線也在快速恢復。

  閉目,依然是心眼所見的黑白世界。

  可睜眼,世界卻又恢復了色澤。

  黃土,黑岩,白水,蒼山,山畔新生的綠與紅,枯萎的老藤殘木

  一切的一切都倒映入少年眼裡。

  這一日,她從千里外歸來,只為贈他一雙眼睛,然後說一句無聲的道別。

  這一日,她洞悉因果,然人鬼殊途,她又怎能為他停留人間?

  「雲娥。」

  宋成喊道。

  她沒有回話。

  而是在贈給了少年瞳孔後,轉身離開。

  可是,她順走了少年贈送的杜鵑,陰冷腐臭的惡潮中多了一抹艷麗,好似慘白的臉頰上塗抹了胭脂。

  死者已去,花猶新生。

  雲娥順河,奔騰向遠。

  宋成的面板發生了變化:

  【幽塔觀想法】

  第八層詭術:黑天(變異)(0/0)

  那觀想之處的第八層,本是幽暗的塔,忽地多了幾分厚重,甚至是粘滯。

  宋成坐在河畔,目光落定大河中一條魚兒,然後發動「詭術」。

  一瞬間,那魚兒如無頭蒼蠅開始亂游。

  但說亂游卻又不恰當,因為比起亂游,那魚兒更像是在掙扎,魚尾「啪嗒啪嗒」地甩著,魚身痛苦地扭著,好似溺水之人在無力的求救。

  但,魚怎會溺水?

  它當然沒有溺水,而是溺於黑暗。

  宋成雙眼雖然恢復,可原本「瞎眼不見光明」的痛苦卻烙印在了幽塔第八層,而此時經過雲娥再附加的陰氣,使其除了能讓對方失明之外,還能讓對方感受到溺水的痛苦。

  可以說,宋成的變異詭術,已經附加了雲娥的力量。

  而他的眼睛也和雲娥徹底掛鉤。

  之後,雲娥強,他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雲娥弱,他說不定還會再度變成瞎子。

  理清楚這些後,宋成又在河畔坐了會兒,看了會兒遠處風景,發了發呆,以適應這雙眼睛。

  無論世界過的如何快,他的節奏總是不緊不慢。

  他甚至後仰在河畔的草地上,閉目小憩了會兒,這才起身,撣了撣衣袍。

  『該回去了。』

  『也不知今年鬼潮什麼時候來。』

  『又會有什麼變化?』

  宋成喃喃著,他走了幾步,似有所感,莫名地頓下腳步,側臉看向一處,空氣里明明什麼都沒有,卻浮現著一道快速靠近的數據和好感。

  字體呈現著淡淡的紅,是鬼仆的字樣。

  【實力:140~140】

  【好感:0】

  他又寧神看去,還是沒看到,而只是察覺空氣中似是有一股尖芒般的殺氣掠來。

  宋成皺了皺眉,因為「140」的數據已經基本踏入氣境的範疇了,這也就是鬼仆未曾掌握什麼技能,只能靠自身基礎實力。

  但氣境的鬼仆他之前從未見過。

  正想著,下一剎,危險的刀鋒從虛空里乍現而出,空氣陡如銀屏炸裂,被那嗡嗡作響的鋒芒破穿。可怕的力量一瞬化作銀光,極速捅向宋成的脖子。

  『什麼鬼東西?』

  宋成周身勁罡瞬間湧起,內一層,外一層,暗色浮現似神佛,雲霧繚繞如在天。

  整個兒看去,則似是上了一層白紋黑底的堅硬龜殼。

  他右手雙指一併,後發先至地夾住那銀光。

  「出來!」

  他手指猛力一拽。

  一個怪東西直接從空氣里被拉拽了出來,嘩啦啦的氣流好似沸騰的海水。

  這是什麼?

  這是個血肉和兵刃組合在一起的怪物,這是個怪異的人形四肢上裝著四把刀。

  它沒有手腳。

  它的手腳就是不知從哪兒來的刀。

  那刀也不純粹,不閃光,而是粘著令人悚然的墳土和白蠟,好像從哪個古墓堆里才挖出來的文物。

  而宋成夾住的只是一把刀的刀尖。

  而那怪異人形雙腿猛起,兩道刀光裹著陰冷氣息又往宋成斬來。

  噹噹!

  刀斬在了硬殼子上,好像有人用白紙在抽打著鐵甲。

  宋成右手提起了這鬼東西,好奇地打量著。

  而那鬼東西則在瘋狂攻擊。

  然而,每一次攻擊,都好像小孩給穿著鐵甲的大人撓痒痒。

  『是怎麼隱形的呢?』宋成很好奇。

  至於這鬼東西,他剛開始詫異,現在也理順暢了。

  蘇狐仙說過「有理智有智慧的鬼仆根本不可怕,等到它們沒理智了,混亂了,真的可怕才開始降臨」。

  所以今年明明死了很多很多人,但這鬼潮還沒來,就是因為在醞釀這種更「高階」的鬼仆?

  那麼隱形的力量.應該是屬於詭術的力量吧?

  噹噹當!

  噹噹當!

  四刀鬼仆忽地用起了「大招」,整個兒身體扭動,恍如大風車般輕靈地動了起來,刀刃化作絞肉機,周邊土壤都如遭了狂風,地面被割出了寸寸魚鱗。

  可這些刀光斬在宋成身上,卻還是半點用都沒有。

  一重重罡氣,勁道正從其體內湧出,將這些斬擊隨意化解。

  但,宋成低頭一看,卻發現褲腰帶快被斬開了。

  於是,宋成也不觀察了,捏著鬼仆的手,「咔咔」兩下給隨意掰斷,然後又打斷了它兩條腿,拔掉了剩下的手,見還沒死透,於是捏起拳頭,對著頭一拳轟落。

  嘭!

  頭炸裂。

  鬼仆,死!

  宋成打量著這軀體的構成。

  這就是「血肉,墳土,白蠟,刀刃」的混合物。

  他眼珠子動了動,直接轉身離去,然後快速繞到一邊林子裡,看向那鬼仆殘骸的地方,等了半晌,沒等到有人靠近,也沒等到那鬼仆再有什麼異常發生,這才重新返回。

  想到也許對珠山觀有用,宋成直接把外袍給扯下,然後把這些東西打包了下,順便把褲腰帶重新系了系,然後扛著大包裹,開始回城。

  不過,他心情卻很有些凝重。

  兩點。

  一,

  一個能隱形的氣境鬼仆是足以殺了「北地刀王」的,至少理論上是這樣。

  這意味著,這暗殺是經過「稱量」的。

  有某個存在稱量了他表面的實力,然後派出一個能幹掉他的鬼仆來刺殺他了。並且這個存在還知道他今天出城。

  這次沒殺掉,會不會還有下次?

  如果殺不掉他,會不會想著先對童娘子,安姐下手?

  至於巧合?

  宋成不太信。

  「不會吧,不會吧,我都這麼低調了,還有人想殺我啊?還是說這只是有智慧鬼仆的斬首策略?」

  二,

  他第一次在鬼仆體內看到兩種「靈異元素」——墳土,白蠟。

  而之前,從來都是一種。

  這意味著什麼呢?

  當晚

  「相公,她果然來過了。」安大小姐輕輕撫著少年的眼睛,柔聲道,「真漂亮。」

  宋成道:「她沒停留。或許人鬼殊途,已然無法再彼此傳達想法了吧。

  我是希望她好的。

  我總感覺,雲娥並沒有純粹地變成惡鬼。

  她心底除了怨毒和毀滅之外,必然還會存在其他東西。

  而且,我的眼睛依然源自於她的力量。

  她強了,我也會變強。」

  「是可惜了,若是雲娥能坐下來和我們聊一聊,我們說不定也能幫到她。」安大小姐輕聲嘆息,同時又慢慢揉著小腹。

  小腹雖還未明顯隆起,可其中卻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宋成又習慣性地微微側身,貼在她小腹上,感受著那生命的悸動,宛如在聽著一棵翠綠的新芽破土而出。

  「明天,我帶你去珠山觀。」

  宋成忽道。

  安大小姐愣了下,順從地笑道:「好啊,之前總說我忙,現在是嘉兒妹妹忙瘋了。我們去她觀里聚一聚也好。」

  宋成想把今日遇到那「氣境四刀鬼仆」的事說出來,可話到口邊還是停下了。

  孕婦是需要安心和休息的。

  這種外部襲來的威脅,他來解決就好了。

  若是別的也就罷了,這鬼東西居然會隱形。

  他就真的開始擔心了。

  所以,從今日起,他要把娘子都帶在身邊,以防萬一。

  次日。

  馬車停在了珠山觀。

  宋成攙扶著安大小姐登上珠山,去到觀里,英兒玲兒在後相隨。

  或許是習慣了,他還是將黑布纏在眼前。

  很快,珠山觀弟子請兩人入內室休息了半炷香時間,童娘子才火急火燎地跑來,有種.「出逃公主未被抓住」的美。

  「相公!安姐姐!」

  童娘子挺驚喜的,「你們怎麼來了?」

  宋成道:「不僅來,還要在你這兒住下。」

  童娘子開心地吩咐人安排房間去了。

  待到忙了一陣子歸來,宋成拉著她問:「這樣的日子,你過的開心嗎?」

  童娘子「呸」了聲,道:「想幫你呀。總不能你是山河武館宋二爺,是漢平府北地刀王,我就是個混吃等死的小村姑吧?

  我.想追著你的腳步,不被你拉下太遠。」

  宋成也沒想到這樣的回答,他道:「其實我不在乎的。」

  童娘子道:「可我在乎。」

  兩人彼此凝視。

  童娘子眼中也有著執著和一股犟氣。

  宋成看看左右,見安大小姐,英兒,玲兒都不在,這才輕聲把昨日遇到的事說了一遍,也把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

  「有人對你出手?」童娘子愣了下,然後道,「我會查的。山河武館,白駝莊,都會跟著一起查。」

  宋成點點頭,道:「希望只是鬼仆。」

  說罷,他又打開了隨行而來的包袱,展示了內里的四刀鬼仆屍體。

  童娘子凝重地看著屍體,道:「我給藥齋的人看看。」

  珠山的生活很清閒,十餘日很快過去。

  漢平府三大勢力暗中把漢平府搜了個底朝天,可卻沒有找到半點當初和「宋成遇四刀鬼仆刺客」相關的人或事。

  別說他們了,就是宋成自己也早就神魂出竅,在府城各處逛了許久。

  可他平日裡一向低調,又與人為善,整個府城對他好感度低於60的人都沒有。

  『難道真的就只是鬼仆麼?』

  「這是鬼仆?!」

  鐵騎停頓,看著一處灰霧繚繞的深坑。

  那其中,顯然是亂葬的屍體。

  北地大戰,持續漫長,死者極多,哪裡是幾處想燒就燒的乾淨的?

  而這坑裡的屍體則顯然是不知何時被隨手丟入的。

  此時橫七豎八,而肉和肉之間好似有某種古怪的東西在連接,在融合,連帶著附近的石質,金屬都融合在一處,看著像一張怪異的血肉蛛網。

  隨著觀察,深坑裡還傳來一陣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動靜,好像有不少小蜘蛛在來來回回地爬動。

  「火!」

  白駝莊執法長老白須巍巍,厲聲道,「都燒了。」

  鐵騎外出,輕簡著裝,但火箭和火油卻還是都帶了的,因為「鬼仆怕火」。

  吩咐完,長老又看了眼被狐仙占了身體的婢女,見其沒反應,便道:「快點!」

  哧哧哧!!

  火油被倒入坑中,澆了一桶之後,又被一根火箭點燃。

  不少甲士紛紛從周邊尋來木柴往中丟去。

  坑中大火!

  然而昂昂而起的白煙卻越發微弱,執法長老見狀,還要再吩咐繼續倒火油,卻被蘇狐仙制止了。

  「繼續趕路吧。」

  「狐仙大人?」

  「這樣的坑,應該很多。」蘇狐仙聲音平靜,似是司空見慣。

  她俯瞰著這深坑,眼中閃過一些記憶,那是絕望的時代,是浩劫的時代,她和小宋坦白了許多事,包括她編的道士故事。

  可是,那道士故事裡,有一件事兒,她沒撒謊。

  那就是.蘇家確實是從外面逃過來的。

  而原本的大陸,確實毀於鬼潮。

  現在這種坑,在那將要毀滅的大陸上簡直就連「水窪塘」都不算。

  她若猜的不錯,如今在空曠的北地,在屠滅的縣城,這樣的坑.有很多吧?

  末日,就要到了。

  浩劫,就要來了。

  「別管了,快走!」

  狐仙又催促道。

  執法長老這才點點頭。

  千騎繼續往北,他們帶的糧食不多,如今在搜尋中已經消耗大半,再這麼下去,得殺馬了。

  而在鐵騎才走沒多久,那被火焰點燃的深坑好似遭了冰水澆灌,頓時「哧哧」的熄滅,內里.怪異的窸窸窣窣聲繼續傳來。

  「大爺,饒命啊。」

  「大爺.」

  「你們是什麼人,我們無冤無仇。」

  「我告訴你,我們是漢平府安家的人,北地刀王聽過嗎?」

  一群人哀嚎著癱倒在地,有的求饒,有的怒罵。

  可不論他們如何,兩個黑衣人卻只是冰冷地看著他們,如果誰想蹦起來,黑衣人就會迅速上前將其打趴。

  此時,一個黑衣人冷冷道:「想活命就交待,你們為安家幹什麼去了?」

  眾人一陣沉默。

  那黑衣人又道:「為免你們串通說謊,我會一個個把你們拉開,讓你們說清楚。

  想好了,只有命才是自己的,沒必要為安家或是你們的主人賣命。

  活著,不好麼?

  機會只有一次,自己把握。」

  旋即,兩名黑衣人開始分工,一個在現場看著,一個則是將人一個個拉到小樹林後去盤問。

  這群人,自然是逃回的王天船,高林,還有隨行歸來想著混功勞的勞力們。

  可沒想到還沒到漢平府,好日子還沒開始,這就遭遇了匪賊。

  這倆匪賊實力極強,縱然是勁境的王天船、高林也是被一人一下就打趴了。

  小樹林後。

  眾生百態。

  「我招我招,安家是讓我們去挖通聯通塘河的渠道的。我就說安家肯定沒安好心。大爺饒命。」

  「我看到有灰煙從塘河那邊冒出來了,肯定是有鬼跑出來了。畢竟我從前就聽到有鬼。我我也是沒辦法呀。安家那倆都是監工,如果我不做,他們會殺了我。」

  「安家,就是安家搗鬼!」

  輪著輪著,終於輪到了王天船。

  王天船看了眼才從小樹林被帶回的高林。

  高林一臉苦笑,又搖了搖頭。

  王天船其實大抵已經明白了。

  很快,他被帶到了樹林後,面對逼供,他直接道:「放屁!都是放屁!我們就是想偷個懶,才歪到那邊,然後好跑路!你沒見過挖運河挖不動逃跑的嗎!我們就聽說安家發達了,想跑回來和老東家過好日子!怎麼了?不行嘛?」

  黑衣人陰惻惻道:「想好了再說,你們可是很多人已經招了。」

  王天船道:「招什麼?」

  黑衣人道:「掘通塘河,放出惡鬼。」

  王天船道:「放屁,全是放屁!這是為了能活命,亂編出來的!」

  很快,黑衣人又帶了之前的幾個苦力來對峙。

  苦力指著王天船,一個個聲色俱厲。

  王天船奮力反駁。

  事情到這兒,兩名黑衣人對視一眼,忽地拔出腰間長刀,飛快斬殺起來。

  只不過,兩人殺的卻不是「死也不肯透露安家半點消息」的王天船,高林,而是那些坦白了的人。

  一通亂殺後,坦白的人全部身首異處。

  不遠處,這才悠悠出來了輛馬車。

  趙華微笑著看向兩人,道:「王兄,高兄,不是自家人終究是靠不住的。

  下次別帶這麼多人回來,自己解決了,是不是?」

  「請吧,回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