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易安居士,別來無恙

  第285章 易安居士,別來無恙

  孔廟之外,衍聖公孔端友以及上百曲阜士人將小魏王送出了二十里之地,這才齊齊鬆了一口氣。

  這場刺殺,雖然有驚無險,但這群文人真的嚇壞了。

  在無邊的恐懼之下,自然是曹傑說什麼,便都答應什麼。

  哪裡還敢討價還價。

  首先,便由衍聖公親筆說書《為曹傑檄六賊昏君文》,然後傳播天下。

  「檄文」不是一篇宣言式的文件,也不是向世人闡明自身行為的文章,而是一種具有強大殺傷力的輿論攻擊,如何給對手最大的精神或者實質性的打擊,這是其要追求的目標。

  所以,寫作檄文的目的就是要醜化敵人,激怒敵人,鼓舞己方士氣,堅信己方是正義之師,必將取得摧枯拉朽般的勝利,這是戰爭檄文要達到的最基本效果。

  而更優秀的戰爭檄文,除了基本效果之外,還要煽動社會輿論,和己方一道來討伐對面,占據輿論的制高點。

  這無關乎正義與否,只為達成目的。

  所以,這篇檄文誰來作最合適?

  自然是衍聖公最為合適了。

  整個山東,誰能比衍聖公更有號召力,整個天下的讀書人,都以孔教門人自居呢!

  昏君,說的便是趙佶。

  而六賊,這個名詞最早出於太學生陳東在宣和七年(1125年)的上書,陳東說:今日之事,蔡京壞亂於前,梁師成陰謀於後,李彥結怨於西北,朱勔結怨於東南,王黼、童貫又結怨於遼、金,創開邊釁。宜誅六賊,傳首四方,以謝天下。

  北宋末年的「六賊」,便是:蔡京、童貫、梁師成、朱勔、王黼、李彥,都是宋徽宗的心腹。

  蔡京與童貫是北宋末年響噹噹的「六賊」領頭人物,腐敗得一塌糊塗,搜刮來的銀子拿部分辦辦公開賽,供皇族高官「花差花差」根本無所謂。六人互相勾結,排斥異己,民間稱「三千索,直秘閣;五百貫,擢通判」。

  「六賊」把國家搞得烏煙瘴氣。

  宋徽宗趙佶派朱勔在江南一帶搜刮珍奇異寶、名花古木,朱勔及其爪牙們仗著皇帝的勢力在江南橫行霸道,他們拆牆破屋、敲詐勒索,弄得民不聊生。

  歙州、睦州一帶山清水秀、物產豐富,也成了朱勔等人騷擾、搜刮的主要地區。歙州、睦州人民痛恨官府,在「聖公」方臘的領導下舉行起義。

  梁師成,便是大名府梁中書,一個生辰綱就是十萬貫的民脂民膏。

  大太監李彥,提舉西城所,置局汝州,搜刮民田為公田。焚民故券,使輸田租,凡有投訴上報的人,一旦被他知道,便嚴加拷打,一時死者千萬。

  他還徵發財物要求供奉,酷勝朱勵,廉費巨萬,勞民妨農。他對各地地方官也極不尊重,所到之處,便倨坐在大堂上,監司、都守都不敢與之抗禮,一時結怨於西北。

  衍聖公這一篇檄文傳盪天下,可真是震動了九州,讓天下讀書人多少背離了趙宋。

  這一封書信,勝過十萬人馬。

  曹傑離開了曲阜,便往青州而去。

  青州有個「易安居士」李清照,這一次,曹傑不是來調戲有夫之婦的,而是為了新舊兩黨而來。

  李清照,父親李格非是濟南章丘人,進士出身,官至提點刑獄、禮部員外郎,蘇軾的學生,「蘇門後四學士」之一。

  而她的夫家,則是舊黨。

  眾所周知,北宋新舊兩黨的鬥爭,那是斗得你死我活的。

  李清照的公公趙挺之因政治鬥爭而死,丈夫趙明誠等小叔子、大伯子被抓去牢里審問,父親李格非被流放廣西,獲准回鄉後鬱鬱而終。

  李清照本人,被禁止住在開封,獨自搬回老家隱居。且夫家和娘家,徹底撕破臉皮,老死不相往來。

  甚至連李清照的婚姻,從一開始就屬於政治產物。

  一切的一切,只因她父親是蘇軾的學生,而她公公是蘇軾的死敵。宋徽宗要調和新舊黨爭,蜀黨最適合做潤滑劑,就讓兩家人聯姻,黨爭再起時瞬間悲劇。

  這也是李清照與趙明誠看似恩愛,其實早已經兩地分居的原因。

  梁山造反時,趙明誠正擔任淄州知府,他傾心執著於金石書畫的搜集與研究,哪是個合格的官員。

  梁山大軍不費吹灰之力便攻克了淄州,生擒了此人。

  如今已經扔在了大牢里有半年時間。

  這期間,李清照也有嘗試過去營救,可造反是掉腦袋的買賣,他一個弱女子,若非曹傑暗中給她關照,早被人給吃干抹淨了。

  這次曹傑抽空前來,一來便是為了新舊兩黨,二來則為了「曹賊」的經驗值。

  李清照的關係網極為複雜,不只與新舊兩黨有關,她的表姐夫是蔡京,表妹夫是秦檜,表弟是張擇端,老師是晁補之……

  「易安居士,別來無恙!」

  青州趙氏大宅,曹傑再度見到這位只曾有過一面之緣,後來以文會友的知己。

  只見到她依舊挽著一個黑亮潤澤的挑心牡丹髻,髻上插了一隻金步搖,人行款款,但那步搖卻不動,真如流水一般。

  歲月並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卻又透著一股歲月沉澱形成的獨特韻味。

  不同於嬌嫩花朵的美,就如同一顆熟透了的桃子,讓人慾罷不能。

  趙明誠佝僂著脊背站在一邊,望向明艷的嬌妻,又偷偷望向讓人心生恐懼的小魏王。

  「曹二郎……」

  李清照說完,又想起他如今的身份,不由心生彷徨。

  誰能料到,那偶爾與自己通信的筆友,才華橫溢的後輩,竟然成了造反的頭子,山東的王。

  「易安居士,你我長期書信交流,引為知己,何必如此見外。」

  當著趙明誠的面,曹傑堂而皇之做起了牛頭人。

  趙明誠心中苦澀,他能怎麼辦?

  小命都在人手裡。

  「早知道趙學士乃是易安居士的丈夫,豈能讓趙學士受了半年的苦。」

  「魏王日理萬機,也是我合該受此之苦。」

  趙明誠尷尬地笑了笑,然後便向李清照遞眼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