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不體面與體面
霎時間，大殿內一道道目光又轉到了方迅身上。
面對一眾人的目光，方迅臉色坦然的踏步出列，直視王尊禮道。
「聽聞王大人出仕前，曾在諸子學宮求學考取的功名，是與不是？」
他並未正面回答應方的話，反而問起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
而方迅一提起諸子學宮，萬浩仁皺了皺眉頭，頓時便讓大殿內氣氛變得壓抑起來。
其餘人都緘默不語，不知道心中在想著什麼，而王尊禮心頭猛的一突，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
當即暗叫不好，趕忙便對著方迅一陣厲喝。
「方迅！你莫要左顧言他，現在說的是你與缺舟這賊人之間的關係，怎麼，難道心虛了不敢說？」
方迅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望著他，對方這語氣雖然激烈，但卻能明顯聽出其中的色厲內荏，好似自己剛才說到了王尊禮的痛腳一般。
這時玉嬌龍忽然出列，向萬浩仁微微一禮後，轉向王尊禮的目光也驟然轉冷。
「哼！
我看是王大人心虛了才對，陛下，還有諸位大人，請容昭寧斗膽問一句。
問這天下，到底是我大玄的，還是諸子學宮的？！」
玉嬌龍開口就是石破驚天，不僅讓殿內一眾文武心生驚詫，就連萬浩仁眼神也變得幽深了起來。
殿內凡是出身諸子學宮，或是與諸子學宮關係親密的人都臉色微變。
而王尊禮本人卻是轟的一下，腦海中霹靂炸響，登時一片空白，臉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紅轉白。
自地脈封印兩處節點被破，靈機復甦以來。
諸子學宮因鬼面人之事大動干戈，不僅串聯天下各書院在朝堂大員動作，甚至還出了大力讓董雲川空降江州。
這種行為，不止是讓其他各方都頗有微詞，就連萬浩仁也是心中不快。
而在鬼面人被爆出是真武境強者後，諸子學宮在朝堂內的動作便小了很多，而鬼面人也這三個字也被撤下了綠林榜。
缺舟一帆渡就好似成了個忌諱一般，都少有人再公然提起。
畢竟鬼面人缺舟一帆渡再怎麼樣，也並未如黑水淵那般，表現出對大玄的朝廷敵意。
對方是一名真武境強者，在未表露敵意之前，朝廷也不會去大張旗鼓的要喊打喊殺。
在其他人看來，都是以諸子學宮為首的儒門在瞎忙活，誓要將鬼面人給趕盡殺絕。
誰沒事會閒得蛋疼去得罪一名真武境強者？
這時鐵無心也冷笑著說道：「我不知曉諸子學宮到底與那缺舟一帆渡有何恩怨，但這都是他們雙方之間的私人恩怨。
而王尊禮，你這一年多來上躥下跳的，完全是將那吳浩然的話給當成了聖旨，我看在伱心中，陛下的分量是遠不及吳浩然這個名滿天下的山長啊！」
他的話字字誅心，讓王尊禮臉色雪白一片，趕緊望向萬浩仁開口道。
「陛下，微臣」
而萬浩仁卻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王尊禮，你也不用多說了！」
這回連『愛卿』都不叫了，直接呼其姓名，讓王尊禮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算是明白了，之所以召方迅上朝，便是萬浩仁準備借題發揮，等人跳出來進行收拾。
顯然是他對諸子學宮的忍耐也到了極限，現在終於要借著方迅這個導火索爆發了。
而說了一句後，萬浩仁卻反而卻又笑了起來，但這笑容讓王尊禮如墮冰窟。
「昭寧丫頭與鐵愛卿說的不錯，既然朕的話在你心中都不如吳山長的話來的重視，那這官，想必你當的也是沒甚滋味.」
王尊禮撲通一下趕緊跪倒在地，臉色惶恐道：「陛下，微臣」
才開口幾個字，萬浩仁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般的戛然而止。
「.念在你勞苦功高，你的九族朕便放過了。
就著你家三代之內，無論老幼皆都貶為罪籍，男丁發配西域都護府墾荒邊疆，女眷充入教坊司。」
來人，送王大人離殿！」
這話萬浩仁雖是笑著說的，但殿內眾人心間卻宛如有寒風吹過。
王尊禮身子仿似被抽乾了所有力氣一般軟倒在地。
在得知方迅進京後，他便料到今日上朝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已經準備好主動請辭，結束自己的政治生命回家養老了。
但卻未料到萬浩仁竟然這麼狠，直接全族發配，讓他連體面收場都做不到。
王尊禮癱倒在地，臉上滿是絕望，其餘人都緘默不言，有冷眼旁觀的，也有心中兔死狐悲的。
而萬浩仁又淡淡的說道：「看來王大人果是勞苦功高，為了鬼面人與方迅之事都操勞成疾，站都站不穩了。
來人，送王尊禮離殿！」
話音一落，殿外便進來一隊煞氣騰騰的御林甲士，將王尊禮給架了出去。
一時間，殿內靜的針落可聞，所有人都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寂靜並未持續多久，萬浩仁便開口打破了沉默。
「還有李玉之、白天明、段高峰」
萬浩仁又開口點了五個人的名字，和王尊禮一樣，全都是出身諸子學宮。
被點到姓名的幾人，霎時間身子一震，臉色也微微發白。
「.看幾位愛卿的臉色，想必也是與王大人一般，為鬼面人之事操勞奔走，雖國事為大，但也要注意身體，莫要被累垮了.」
這看似關心的話語卻是讓五人心中寒意愈深。
站於文臣隊列首位的丞相衛清平，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但看到萬浩仁那如深潭一般古井無波的眸子，登時心中一寒，打定主意一言不發，否則一個不好便會容易引火燒身。
最先被點到名的李玉之，身子當即便一把拜倒。
「陛下，微臣一片拳拳之心可鑑，可奈何身體愈來不支，還請陛下憐憫，准微臣告老還鄉養病.」
接著其餘四人也趕緊跪下開口，同樣是要告老還鄉。
「准了！」
萬浩仁並沒有繼續發作，輕描淡的一句後，才讓人五人心中終於舒了口氣。
相比王尊禮，他們能夠體面收場已經是大幸了。
若是剛才回的晚了的話，那估計就沒機會體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