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子院中。

  景象頗為熱鬧，

  男女老幼，是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就連陳初一也是立在外圍朝著其中觀望。

  但看熱鬧之餘， 每個人都是面泛噁心， 手捂口鼻。

  只見在人群中...

  一個身形頗為健碩老婦癱坐在地，是滿身的污穢，而在其一旁是一個黃瘦漢子。

  而這二人正是先前掉進糞坑的張婆子和被叫來的家中老大。

  之前。

  村中眾人聽到呼救進了院子在看到了張婆子掉進了糞坑裡之後，都紛紛止步。

  沒轍，

  別看張婆子年歲已大， 但吃的好頗有一番力氣，劇烈掙紮下， 茅房裡面糞水四濺，過去之人都生怕這些糞水落到自己身上。

  這不，

  就把在家閒著的張家老大叫了過來。

  此時張家老大一邊用水舀子朝著老婦身上潑灑，嘴中還一邊呵斥。

  「別動，剛給你沖了下去， 你這一挪地方又都沾到了身上！」

  只是呵斥之下，張婆子聽不進去分毫。

  嘴裡面依舊是一通亂語。

  「大蛇，我剛剛看到了一條大蛇，那腦袋足有面盆大，救命...救命啊...大蛇吃人了，救命，大蛇吃人了。」

  說著又是一陣的撲騰。

  驚得四下看熱鬧村民都連連後退。

  「哎呦，我的娘嘞， 您可別再張嘴了， 不然糞坑裡那點玩意都進你嘴裡了！」說著張大還拿起一根乾柴從其老娘嘴裡面挑出來幾根未消化完的豆芽瓣。

  好傢夥..

  這一幕直接把周圍看熱鬧的村民看的更加直泛噁心。

  吃了又拉， 拉了又吃？

  這真是..

  當然，

  看熱鬧眾人在犯噁心之於也都在紛紛議論著張婆子的精神情況。

  「腦袋足有面盆大的大蛇？」

  「呵，就那屁大點茅房，我之前進去看了，除了屎尿哪來的大蛇？」

  「我看啊， 定是遭了報應， 得了失心瘋了！」

  「我看是， 不瘋能吃屎？平日裡張婆子那張嘴最是不饒人，指不定是不忌口下得罪了哪路神仙 ，這才遭了報應！」

  「該！」

  ......

  村民議論一語成讖， 那張家老大再把張婆子身上的污穢沖洗了七八架進了房中之後一番詢問，這張婆子嘴裡面依舊是重複著那幾句話。

  張家老大有些麻了。

  自家老娘是個勢利的主， 家中兒女只認遠嫁閨女， 而他和老二是事不問，就連孫子也未曾帶過一天。

  但..

  張大也明白，也是因為老娘的存在， 才能讓自己和遠嫁的妹妹回來看望一番， 讓自己得到一些好處。

  不說別的，就像是這一次夏稅，家中沒有多餘銀錢買糧， 還是妹妹借糧給自己。

  所以說，

  這勢利老娘千萬不能出好歹，不然老娘一去，就斷了這門親戚了。

  這時，

  又是一個年輕一些漢子沖了進來。

  「我娘咋了？我娘咋了？」

  看到來人，張大迎去：「哎呦，老二大事不好了，咱老娘瘋了！」

  瘋了？

  ......

  下午。

  隨著從鎮上請來的郎中離去，張家院中那些看熱鬧村民也都先後離去。

  在郎中的診斷下。

  這張婆子確實是瘋了，至於能不能好..

  人家郎中說了，三魂去一， 他是沒有任何法子。

  這下妥了。

  繼村中陳初一這個窮家小子翻身之後， 這張婆子瘋了的話題成了村中婦人茶餘飯後的主要談資了。

  ....

  張婆子隔壁。

  陳初一在聽到在郎中確認下那張婆子瘋了以後， 心中頗為暢快。

  兩家做了十多年的鄰居，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可這婆子卻是例外， 老爹走後， 就屬這張婆子吃絕戶的執念最深。

  每日更是少不了在自己背後咒罵。

  即便是之前家中老爹還未被害之前也同樣如此。

  老爹會忍讓。

  自己可不會！

  兩世為人，陳初一從不自詡自己是啥好人。

  這還是自己怕招來一些意外麻煩下才讓你瘋了，不然直接讓你悶死在糞坑裡面都不為過。

  .....

  翌日清晨一早。

  外面天色剛剛放亮， 一些還在睡夢中村民就被一陣鑼聲叫了起來。

  但更多的都是早早起床聚到了村頭的空地上臉色各異。

  因為..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夏稅徵收之日。

  說起來這夏稅早在半月前就已經是開始徵收了，只是這臨江縣城管轄範圍頗大，在徵收到這青山鎮就已過半月時間。

  不時，

  村頭空地上， 臥牛村四十餘戶村民站一波，另一波則是從縣城而來的戶房胥吏，衙役，陪同的鄉長等人。

  再其不遠處，還栓有幾輛運糧騾車。

  「村長何在？」

  一道聲起， 從人群中走出一位精瘦老者。

  「草民徐河參見各位大人！」

  那位戶房胥吏一擺手算是回應：「村中全部農戶可都到了？」

  聞言，

  徐河面露難色。

  見他這模樣，鄉長湊了過去低聲道：「咋回事老徐， 今天這日子你可別給我整出啥么蛾子來！」

  徐河為難之色更甚， 接著在鄉長耳畔一陣耳語。

  幾句之後，鄉長眉頭一立。

  「又是這二人？」

  「我說老徐你啊你... 」

  二人這前後操作自然是落到了那胥吏眼中。

  「咋回事？」

  鄉長走到其面前先是一拜， 接著如實說來。

  一個是小小的鄉長，一個是縣衙六房實權者，自是不敢隱瞞。

  只是那胥吏聽後面無異常：「這我不管， 我只要今日所收錢糧與我這帳冊一致就好，其他..」

  「那是你們的事情！」

  聽此，

  鄉長又是一拜：「下官明白！」

  這小插曲來得快，去的也快。

  很快，

  在幾名衙役搬來搬來幾座大小不一的木斛後， 這夏稅之徵便正是開始。

  .....

  人群中。

  村長與鄉長的一番耳語自然被陳初一聽到。

  失蹤二人？

  說的自然是麻子和牛二。

  說起來在數天之前，村中所有農戶都開始為這夏稅準備的時候，這作為臥牛村村長的老徐頭這才後知後覺發現麻子和牛二有好些時間未在村中出現了。

  不過這也屬於正常操作，

  因為上一次徵收夏稅之時，這二人以在山中迷路為由給逃了，最後沒法，二人的稅錢都由村裡面人均攤。

  合計著以後讓這二人慢慢償還。

  但..

  到了現在二人也只是還了一半而已。

  現在又整出來這一出..

  怕是要起眾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