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素王的神靈在天上,賜予君王荊棘冠

  第926章 素王的神靈在天上,賜予君王荊棘冠!

  大唐攻敗了高昌,而且徹底將高昌變成一個傀儡國,以及在高昌建立州縣,還開始設置西域軍,終究還是在西域引起了軒然大波。

  雖然西域諸國王明面上都沒有多說什麼,但暗地裡都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如果形象的來比喻的話,之前的大唐就像是在另外一座山頭上咆哮的猛虎,雖然很可怕,但畢竟距離還很遠,但現在大唐這頭猛虎,已經走到了西域這種山頭,隨時都會將西域某個國家撕成碎末。

  幾乎大部分國家,心中都有些別樣的心思,但真的造大唐的反,他們是不敢的,在這個時候,一個上好的工具人就這樣出現了。

  西突厥!

  大唐的勢力不曾出現在西域時,當之無愧的西域之主,尤其是在前兩任可汗統治時,擁有萬里的疆域。

  蔥嶺,神話傳說中的不周山,也是西域人口中的帕米爾高原,蔥嶺東西各有數千里,都是西突厥的疆域。

  後來西突厥可汗阿史那塞被刺殺,就陷入了不斷的內鬥,整個西突厥帝國一下子轟然倒塌,各國紛紛獨立。

  現在西突厥的疆域大致在天山北麓,依舊是西域最強大的國家,但相比較巔峰的時候,已經不可比擬。

  在兩年前,西突厥中崛起了一個英雄人物,名叫阿史那塞恩,殺死了他的兄弟阿史那塞維魯,統一了西突厥。

  阿史那塞恩是對大唐滅亡高昌反應最大的,他有一種仿佛被利劍抵住下顎的恐懼。

  天下只能有一個王,西域有大唐的存在,就難以彰顯西突厥。

  西域諸國中,尤其是天山南麓的諸國,都已經臣服大唐,西突厥已經漸漸陷入包圍圈中。

  該要怎麼辦?

  西突厥王庭位於天山之下,天山之上,白雪皚皚,飛鳥絕跡,天山之下,牛羊遍地,阿史那塞恩卻滿腹愁思。

  王庭之中,他手中持著黃金彎刀,目光熠熠的盯著營帳中的眾貴族,「可汗,我實在是不明白那唐朝有什麼值得畏懼的,王庭距離長安有一萬里。」

  「閉嘴!」

  阿史那塞恩當即怒吼道:「當初說這種話的都已經死了,你們這些人每天只知道玩女人,吃肉喝酒,讓你們讀書就搖頭,那唐朝跨越七千里攻破了高昌國。

  等到在高昌發展起來,再跨越四千里,和我突厥汗國一決高下,又有什麼稀奇的?

  不!

  那位唐朝的皇帝,一定會這麼做,從幾百年前,中原第一次得知西域以來,只要一有機會,他們就絕對不會放棄對西域的企圖。

  我們突厥是唯一能夠對大唐構成威脅的國家,他一定會攻擊我們。

  現在唐朝如此強大,偉大的突厥又這麼虛弱,他們一定會進攻西域,現在之所以不動手,是因為吐蕃和遼東國,對於唐朝的威脅更大而已。

  換句話說,唐朝認為我們突厥,現在沒有資格做唐朝的對手,才任由我們在西域發展。

  如果日後再讓我聽到這種傲慢的言語,我將親手用手中的金刀,斬下他的頭顱。」

  阿史那塞恩是真的清醒,這都得益於他曾經是素王神廟的一員。

  沒錯,他曾經是素王神廟的祭司之一,而且因為出身高貴,他還是六十四樞機祭司團的一員,是神廟真正的高層。

  他讀過的書,無論是教典,還是經文,都遠超這些突厥貴族。

  後來因為要回來爭奪王位,於是離開了神廟,所以他對天下局勢的看法是遠超這些人的。

  「誒?神廟?」

  阿史那塞恩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立刻昂揚著說道:「給本可汗備馬,本可汗要到神臨城去。」

  ……

  神臨城,整個西域的中央之城,西域數百萬子民心中的三大聖城之首,另外兩座聖城是長安和洛陽。

  這裡終日都繁華鼎盛,到處都是神廟的痕跡。

  神廟在神臨城西北處的山上,整座山都是神廟的領地,來到這裡的人,要踏上九百九十九級階梯,才能夠見到神廟的白玉門。

  神廟深處,洛玄奘身著一身白衣,邊緣處繡著金絲,頭上戴著花環,手中持著神杖,正神情肅穆的帶著一眾神廟少壯派在學習。

  一個身著黑袍的人影走進,走到洛玄奘身邊後,是個相當清麗的女子,恭敬低聲道:「大祭司,西突厥可汗阿史那塞恩求見。」

  洛玄奘淡然回道:「不見,讓他回去。」

  黑袍女子有些驚訝於洛玄奘的果斷,但立刻俯首,「遵從您的命令,偉大的大祭司。」

  阿史那塞恩有些懷念的望著這曾經見過無數次的景色,神臨城,遼闊的草原碧綠一片,有無數的牛羊以及馬匹在其中繁衍生息,巍峨的雪山為西域提供了充足的水流,潺潺的伊力河水灌溉而出的伊力河谷,塞外江南,萬里黃沙中的明珠。

  西突厥能這麼快恢復一定實力,就是依靠這一片西域的天選之地。

  而後他便得到了洛玄奘的回應,他幾乎一瞬間就臉色蒼白到極致,「以我的身份,大祭司怎麼會不見,難道大祭司已經知道我的來意,這是拒絕了我?

  大祭司的智慧如同大海那樣淵博,如同皇天那樣廣闊,一定是知道了。」

  洛玄奘在西域一人鬥敗整個西域的智者,以無上的威望入主神廟,又統合西域諸教派,建立玄門,以素王神廟為核心,建立八大神廟,威望極其隆盛。

  神廟之中。

  洛玄奘已經結束了課程,眾人散去後,便是神廟例行早會,類似於朝廷的朝會,是大祭司和樞機祭司們處理教務的時間。

  玄門神廟的本質是一個擁有權力的團體,而不僅僅是一個思想派別,所以事務是相當多的。

  但今日的氣氛卻相當不同。

  因為在場的樞機祭司都知道西突厥可汗阿史那塞恩求見,他曾經是樞機祭司,在場的人中,頗有一些他的好友。

  「大祭司,阿史那塞恩是突厥可汗,在西域擁有卓越的威望和強大的實力,同樣也是素王虔誠的信徒,曾經是八尊座的有力繼承人,是不是見一見他?」

  所謂「八尊座」,即神廟中地位最為崇高的八個人,分別為「大祭司」、「首席樞機」、「次席樞機」、「神廟軍統領」、「神廟衛士長」、「聖女」、「苦修士長」、「教典長」。

  阿史那塞恩如果不離開神廟的話,他非常有可能成為神廟軍統領,當然,現在他成為了西突厥可汗,自然是比神廟軍統領更好。

  他現在雖然有些卑微,但這是因為有求於神廟,如果真的發起狠來,他能和神廟拼個魚死網破,神權和王權的爭鬥是錯綜複雜的。

  正是因此,神廟中的這些祭司,並不想得罪阿史那塞恩,平白給神廟樹敵實在是沒必要,尤其是西突厥王庭距離神臨城,就連三百里都不到,鄰居間,更應該相處和諧一些。

  洛玄奘卻環視了一周,然後緩緩說道:「阿史那塞恩來神廟是為了什麼,是因為大唐攻破了高昌,加大了對西域的控制力度,他感覺到了危險,所以才來到神廟,希望能夠得到神廟的幫助,來對抗大唐。」

  洛玄奘話一出口,殿中眾人的臉色立刻就是大變,那個強大的帝國,讓幾乎每一個人都心有餘悸,卻又不能忽視。

  過了良久,有一個樞機祭司憤然道:「難道就任由大唐進入西域嗎?

  這是我們西域人的西域,難道表面上的臣服還不足夠,他們的爪子真的要伸進西域?

  一個滿是異端的王朝,有什麼資格統治西域這片土地!」

  這話一出,頓時群起響應,紛紛叫嚷著異端,但眾人的眼角餘光卻悄悄的望著坐在上首的洛玄奘,等待著他的態度。

  他們絕對不相信大祭司會這麼輕易的讓大唐進入西域。

  誰不知道,中原天子身上是有神性的,中原天子不僅僅是大唐帝國的政治領袖,同樣也是宗教領袖。

  看看他稱號開頭的那一句話吧,「蒙素王上皇恩典」。

  如果中原天子真的徹底進入西域,那天子和大祭司,誰才是宗教上最高的那個人?

  權力的爭奪,就是戰爭,如果讓大唐這樣進入西域,那神廟中所懸掛的圖像是不是也要換一下?

  在洛玄奘的身後,掛著一幅幅畫像,這些畫像充分的表達了西域神廟的歷史。

  那畫像上,手持神杖的大祭司明顯比旁邊的天子高大了一截,這代表了在西域這片土地上,說了算的還是神廟,天子只能往後稍。

  如果天子的軍事力量真的投射過來,那可就不是這樣了。

  誰會放棄權力?

  沒有人!

  洛玄奘微微眯著眼,他非常清楚一件事,在神廟這樣的體制中,就算是他想臣服,也會在下一刻,被廢黜大祭司之位,他和那些國王不同,他的利益從屬於神廟的利益。

  況且!

  為什麼要臣服?

  他登上神廟大祭司之位,難道是為了臣服大唐的嗎?

  就算是真的有不得不臣服的那一天,大唐也要在這裡,留下足夠讓人心動的利益,做出足夠的讓步才行。

  至於不見西突厥可汗,純粹是他要用西突厥可汗來立威。

  而且神廟不能成為反對大唐擴展勢力的先鋒軍。

  畢竟如果日後西域頂不住大唐的進攻,神廟還要順勢和大唐和解。

  如果阿史那塞恩想要神廟給予他更多的支持,那就要付出更多的東西,比如他的王位合法性。

  洛玄奘緩緩閉上了眼睛,「當初西突厥刺殺了阿史那塞,那些不遵從神廟的人占據了高位,於是導致了現在西域的情形。

  在阿史那塞恩登上可汗位時,也沒有前來神廟接受冊封。

  現在遭遇了威脅,卻想要讓神廟再次幫助西突厥,難道是這麼輕易的嗎?

  讓至高至聖的素王,看看阿史那塞恩,到底有多麼虔誠吧。」

  一眾樞機祭司相互對視幾眼,知道這就是大祭司的答案了,眾人齊聲道:「素王之下,遵從您的決定,偉大的大祭司!」

  當神廟中的決議被阿史那塞恩知曉後,他身邊的人,都很是疑惑,「表現出虔誠?這要如何來表明,難道是要為神廟獻上寶物和黃金嗎?」

  阿史那塞恩經過短暫的思索後,卻否定了這種想法,「大祭司不可能僅僅是如此,神廟擁有廣袤的土地,以及無數的信眾,最不缺乏的就是黃金以及美玉,乃至於比王庭所有的財寶加起來還要多。

  如果是巔峰時候的大突厥汗國,那自然是能夠比神廟更加富裕,但現在落魄的汗國已經沒有資格。

  大祭司是想要看到本可汗求見的誠意啊。

  僕人啊。

  摘去本可汗的王冠,脫去本可汗的袍服,卸下本可汗的寶刀,脫去靴子,取下一切尊貴的象徵,然後將苦修士的衣裳拿來,為本可汗編制荊棘的花環,卑微的我,要向至高至聖的素王,表達我深深地臣服。」

  啊?

  阿史那塞恩的言語震動了所有貴族,將所有尊貴的東西全部取下,乃至於貼身的配飾,這對於一個王來說,豈不是最大的羞辱,只有戰敗的王,才會這樣做,以求得生存。

  面對眾人的勸阻,阿史那塞恩不為所動,堅持要如此做,一眾人只能垂淚著答應他,他的近侍痛哭道:「偉大的可汗,請允許我和您一起去求見大祭司。」

  阿史那塞恩阻止道:「這是本可汗對自己的修行,你們不要參與。」

  眾人只能作罷,而後看著阿史那塞恩脫掉衣裳,然後將苦修士的衣裳穿上,頭上帶著荊棘編成的花環,腳上沒有穿著鞋子,然後走出了突厥大營。

  他光著腳一步步走上了前往白玉門的階梯,往日那並不如何難走的階梯,現在卻頗有些硌腳,細小的石頭讓他受到折磨。

  他走到白玉門前,望著那恢宏的廊柱,大聲道:「突厥的阿史那塞恩,求見偉大的大祭司。」

  在白玉門前,有一些人,望著這一幕,皆嘆口氣。

  「不知道大祭司會不會見他。」

  「大祭司的智慧不是我們所能夠預見的,遵從素王尊神的旨意吧。」

  「不好,下雨了,快些走吧。」

  「阿史那塞恩怎麼辦?」

  「不知道。」

  一眾人紛紛離開這裡,往屋舍而去,神臨城就是如此,雨水說來就來,豆大的雨水落在阿史那塞恩臉上的時候,也讓他有些傻眼,但僅僅一瞬間,他就徑直跪在地上,任由雨水澆下。

  「可汗,快些回到營帳中吧,待雨停了再求見大祭司。」

  面對焦急的臣子,阿史那塞恩卻搖搖頭堅決道:「如果就連區區的雨水都不能忍受,又怎麼能夠體現我對素王的虔誠呢?

  當初雖然不是本可汗殺死阿史那塞可汗,但這正是西突厥的罪孽啊,就讓這瓢潑的大雨洗淨西突厥的罪惡吧。」

  眾人只能再次無奈的離開,阿史那塞恩跪在雨中,那瓢潑的大雨將他淋的狼狽不堪,他不知道有沒有人能夠聽到,但他一遍遍的說著,「西突厥的一切罪孽,阿史那塞恩都已經明白,還請大祭司原諒,阿史那塞恩願意付出一切。

  請偉大的大祭司,為西突厥戴上王冠!

  請偉大的大祭司,為西突厥賜下祝福!

  請偉大的大祭司,主宰我的生命和一切!」

  神廟之中,也有許多人被阿史那塞恩所感動,紛紛勸著洛玄奘,「大祭司,阿史那塞恩可真是虔誠啊,還請您見他一面吧。」

  「是啊,一位尊貴的可汗,如何卑微的祈求,縱然是素王所見到,也會流下感動的淚水,還請大祭司見他一面吧。」

  「偉大的大祭司,阿史那塞恩將會成為比阿史那塞還要虔誠的一個人,神殿需要這樣的國王,來保持我們對世俗的影響力。」

  幾乎所有的樞機祭司都在給阿史那塞恩求情,他們見到阿史那塞恩這樣卑微的祈求,已經認為完全足夠。

  畢竟那可是一位強大的可汗啊!

  洛玄奘卻依舊靜靜地看著書,等到所有人都說完之後,他才淡淡的說道:「去給阿史那塞恩一把傘,讓他服下藥物,以免因為一場雨,而生出什麼病來。

  然後將他清洗乾淨,讓他換上一身沒有任何裝飾的白衣,跨越神聖天池,然後在素王神像面前,親吻蓮花寶座。

  我將在那裡見他,在所有樞機祭司的面前,伱們都要出現在那裡,就如同無遮大會時那樣。」

  「轟!」

  幾乎所有人都立刻肅然而立,「遵從您,偉大的大祭司!」

  即便是能猜到洛玄奘一定會見阿史那塞恩,畢竟大祭司要的是阿史那塞恩完全的臣服,但如此正式的見面,依舊是眾人所沒有猜到的。

  跨越天池,親吻蓮花寶座,這都是受禮的時候才會有的舉動。

  他們這些樞機祭司晉升的時候,都經過了這兩步,如果再由大祭司親手戴上荊棘花環,就會成為八尊座。

  神廟中匆匆有人持著油紙傘走出,來到了還在不斷高喊,甚至嗓子已經有些沙啞的阿史那塞恩身邊,面對在雨中跪了有一個時辰的阿史那塞恩,不禁升起了一絲佩服,阿史那塞恩臉色蒼白,現在已經完全是憑藉一腔意志,「偉大的阿史那塞恩可汗,您的虔誠,讓至高至聖的素王也為您感動,大祭司已經決定在蓮花寶座下見您。」

  阿史那塞恩臉上立刻升起了一絲紅潤,眼中亮起了光,強大的意志力讓他晃了晃身體,還是撐著酸軟的腿站了起來,「感恩偉大的大祭司,阿史那塞恩永遠都是素王最虔誠的信徒,永遠忠誠於神廟。」

  阿史那塞恩一步步前來神廟,他對這裡很是熟悉,當聽到洛玄奘對他的穿著以及流程要求時,他又驚又喜,這是相當正式的儀式,他已經開始猜測,「大祭司要做什麼?」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拒絕,憑藉西突厥是不能抵抗大唐的,他可不想脖頸上的這顆大好頭顱,變成大唐皇帝的尿壺,或者成為一個喪家之犬一樣,病死在他鄉,亦或者前往長安,就像是頡利可汗那樣,他是天山上的雄鷹,只能在這裡展翅高飛。

  他喝下了煮熟的姜水來驅寒,然後服下了驅寒的藥物,擦乾了身體,換上純白的衣服,穿上步履,頭上的荊棘花環被摘下,頭髮編成了辮子被披下來,鬍鬚被全部刮掉,當這一切都完成之後,他走出了這件屋子。

  跟隨著神廟中的修士前往神廟主殿,天池就在這裡,那是一座人工挖出來的池塘,利用工匠高超的技藝,這是一座活水的池塘,裡面有錦鯉一類的金魚,以及鋪滿了瑪瑙和珠寶以及寶石,在池塘有一排石墩,這排石墩在水下大約十公分左右。

  跨越天池指的便是赤足從這排石墩上走過,阿史那塞恩深吸一口氣,那石墩並不大,而且有水流不斷的衝擊,如果不認真的去走,是有可能會摔進水中的。

  在神廟史上,有因為摔進水中而被取消樞機祭司資格的人,那真是會讓人忍不住崩潰的意外。

  阿史那塞恩一步一頓,認認真真的緩緩走過天池,周圍一眾人都望著他,場中很是沉默。

  他鬆了一口氣,而後穿上了為他奉來的步履,走進殿中。

  剛一進殿,就忍不住腳步一頓。

  一排排的樞機祭司坐在殿中兩側,一共三排,一排比一排,就如同神殿中的神像一樣排列,此刻都齊刷刷的望著自己。

  在大殿中,最顯眼的還是素王神像,兼具幾乎所有神明的特徵,威嚴神聖至極,最重要的是,阿史那塞恩總覺得,神臨城中的這座神像,和其他神殿的不一樣,仿佛真的有神性暈繞,讓人忍不住生出臣服之意。

  那座神像極其高大,站立著,腳下便是蓮花寶座,而在蓮花寶座上,即神像腳下盤膝坐著一個人,正是大祭司洛玄奘。

  他渾身都塗抹著金粉,卻依舊不能擋住他眉心熠熠的聖痕,充斥著寶相莊嚴之感。

  阿史那塞恩不敢再看,他徑直跪在殿前,「素王在上,偉大的大祭司,阿史那塞恩,祈求您寬恕突厥的罪過。」

  洛玄奘沉聲道:「在素王的面前,說出突厥的罪過。」

  阿史那塞恩伏在地上,瞬間淚如雨下,「殺死虔誠於素王的阿史那塞可汗,沒有經過素王的賜福就擅自戴上了王冠,怠慢敬仰素王神廟,這都是突厥的罪過。

  這麼多的罪孽,突厥又如何會成就呢?

  這就是突厥失敗的根源啊。」

  洛玄奘大喝,宛如雷霆響徹,「遵從素王的,將得到賜福,不遵從素王的,將得到毀滅,這就是西域的道理。

  依仗武力的,武力衰微就會失敗,擁有人心的,卻永遠立在不敗的境地,這就是阿史那塞能夠一統西域,而現在的突厥卻只能龜縮在天山北麓一角!」

  阿史那塞恩再次重重的叩首,他的額頭留下了赤紅的鮮血,洛玄奘這才說道:「上前來,親吻蓮花寶座。」

  所謂親吻蓮花寶座,實際上就是對洛玄奘的叩首臣服,因為洛玄奘就坐在蓮花寶座上,阿史那塞恩卻沒有什麼不滿。

  如果是當初雄霸西域的那位大可汗,那當然不會做這些卑微的事,但現在他只不過是一個國王而已。

  阿史那塞恩低下頭顱,親吻著蓮花寶座,他的頭顱低下去,洛玄奘在蓮花寶座上站起來。

  這一幕深深印刻在所有人的眼中。

  當阿史那塞恩抬起頭的那一刻,他所見到的就是宛如天神一般高大的洛玄奘,金色莊重,以及赤紅的聖痕,閃耀著光。

  「今日親吻蓮花座,素王為爾賜王冠!」

  洛玄奘在蓮花座上朗聲道,他的聲音不像是在說話,倒像是在頌唱,就像是在讀經書,殿中的眾樞機祭司,齊聲頌唱道:「今日親吻蓮花座,素王為爾賜王冠!」

  阿史那塞恩向後退兩步,再次跪下,高聲道:「至高至聖,至尊至貴,突厥的王冠,由素王賜下。」

  「王無尊時黜其冠,臣民逐其出王國。」

  眾人一驚,又是同聲唱道,阿史那塞恩一驚,稍加思索就再次道:「偉大如您,王將服從您。」

  「賜下王冠,賜下王冠!

  西域賓服,西域賓服!」

  眾樞機祭司同聲大笑道:「賜下王冠,西域賓服!」

  一位由神廟賜下王冠的國王,將會成為西域毫無爭議的王,至於大唐,如果想要拿到統治權,那就來斗一斗吧。

  洛玄奘從蓮花座上走下,而後站在阿史那塞恩面前,聖女為他奉上一頂綴滿了寶石的王冠,洛玄奘看了一眼後,卻說道:「換一個荊棘花環來。」

  不片刻,一頂荊棘花環被送來,洛玄奘端詳了花環,「神廟中有無數的冠冕,但我卻一直都認為這頂荊棘花環最好,如果不經歷荊棘,如何能見到神聖呢?

  今日將這頂荊棘花環賜予你,這將是你最好的王冠。」

  說罷將荊棘花環戴在阿史那塞恩的頭上。

  「素王的神靈在天上,賜予君王荊棘冠!」

  頌聖曲響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