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卻道人心太易變!
昭城化作澤國。
神廟燒成灰燼。
姬昭和洛氏的威望自然遭受重創,但若說真的嚴重到什麼程度,那倒不至於。
正如當初決定遷徙時,自然有人曾經提出過這件事,洛晉的回答是這樣的——
「一個家族開始張揚的時候,只能證明它開始需要這些東西來壯聲勢,以維持那所謂的體面。
但謊言是一定會被拆穿的,那時的家族將會遭遇何等的敗落呢?
洛氏在洛國破滅時經歷過什麼呢?
昭城被燒毀,普天之下不得信仰素王,即便是這種變故,又如何呢?
當昭聖王攜帶著風雨雷電出現的時候,天下又迴響起洛氏的名字。
決定你地位的從不是曾經如何,而是現在如何,不是曾經是否強勢,而是現在是否強勢。
如今洛氏正處於有史以來最虛弱的時候,我們遭遇難以想像的劫難,甚至就連家族存續都成問題。
即便我們留在中原,我們也沒有什麼超越極限的能力去維持中原事務。
從古至今,對洛氏或明或暗的試探從來不曾停止,來自各方的試探,敵人的,朋友的。
那些全天下最聰明的人,都在盯著洛氏看,能騙一時,騙不了一世,遲早洛氏的虛弱會被看出來。
尤其是在我們不得不應劫之後,那種虛弱會極其的明顯。
等到我們遷往遼東,無論我們多虛弱,那些對我們的惡意都無法跨越茫茫林海和路途降臨到我們的身上。
等到再有文宣二公或者昭聖王那樣的天命之人出現,或者素王重返天上,那就是我們洛氏出世的時候了。」
在洛晉看來,洛氏的劫難有兩重,謂之天劫、人劫。
天劫便是胡人昌盛而洛氏逆天,要受天譴。
人劫則是那藏身在人心中的欲望和惡意,對洛氏的垂涎和貪婪,洛晉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人心的,他是持性惡論的人,遷往遼東便是為了躲避人禍。
……
燕國一戰而下并州,使魏國和漢國震動不已,尤其是魏國正要征討河東,極其擔心燕國出并州奪走河東,若是將春秋時晉國最精華的河東奪在手中,那後果不堪設想。
正如無數人所說的,西秦之勢的確強大,進可攻,退可守,乃是爭奪天下最有利的地理位置。
但前提是,三晉不能統一,否則西秦就永遠只能是西秦,更不要說燕國所據有的可不僅僅是三晉之地,而是加上中山、燕這兩大塊土地。
最恐懼的還是面對燕國除了黃河無險可守的漢國,冀州幾乎完全暴露在燕國鐵蹄之下。
毫不誇張的說,在冬季黃河結冰的時候,燕國的騎兵能直接到漢國都城下打草谷後離開。
凜冬城的使者是洛襄的兒子洛豫之,他一路南下,第一個所到的自然便是燕國。
正逢慕容承光以功封遼西王,登基篡位走到了最後一步,待洛豫之將來意說罷,慕容承光微微笑道:「鮮卑兇悍,毀滅神廟,不尊素王,人人得而誅之,昭公相邀,承光不勝榮幸,不過以我兩家之力,恐怕無法面對整個鮮卑。
還請使者回稟昭公,若是昭公願意,燕國願意和洛氏一同出兵,乘鮮卑單于暴斃混亂之際,先斷鮮卑遼東一臂。」
慕容承光同意後,洛豫之便繼續向南走,慕容承光望著離去的洛豫之,微微負手笑著,他的近臣疑惑問道:「大王,您不是準備征討漢國,奪回冀州之地嗎?
怎麼現在同意了洛氏的聯盟請求?」
慕容承光微微笑道:「據有幽并,冀州之地,乃是囊中之物而已,漢國在冀州屯駐重兵,就是感受到了這種危險。
既然漢國有此感應,那我大燕便陪他玩玩,就讓它屯駐重兵,我大燕鐵騎引而不發,讓漢國空耗糧草。
洛氏前往漢國,邀請他們討伐鮮卑,誰敢同意,就算是英侯恐怕也不敢同意,畢竟他不知道我燕國到底是什麼想法,會不會在他進入燕國後,直接將他們的軍隊全部狙殺在燕國境內。
洛氏也不能給他這個保證,因為我大燕不是洛氏的下屬。
漢國那個皇帝也不是英主,而是一個平庸的人,唯一的優點就是比他那個優秀的父親活的更久,不惹事。
但在這個大爭之世,他不夠格。
最終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漢國皇帝拒絕洛氏的聯盟請求,楚國更是如此,離草原實在是太遠了,怎麼可能來到這裡去為我大燕和魏國清除敵人呢?
魏國,這是唯一可能會同意的,畢竟鮮卑國攻占西域後,威脅到了魏國的河西走廊,同樣威脅著魏國的北方邊境。
但現在魏國竟然還準備征伐河東郡,這讓本王有些不明白,他們是不將鮮卑放在眼裡嗎?」
聽到慕容承光的分析,燕國群臣詫異道:「大王,若是魏楚漢三國都不參加,僅僅只有我燕國參加,那是不是有些……」
慕容承光擺擺手,帶著一絲肅穆說道:「你們的眼界還是太淺。
我燕國和鮮卑間,沒有深仇大恨,但是卻有利益氣運之爭。
大鮮卑山所出源流,只有一脈能成為勝者,要麼我們敗,然後臣服於他們,要麼我們贏,他們臣服於我們。
這與另外三國不同,大鮮卑山的子嗣只能有一個國家興盛,我們必須要將他們徹底踩在腳下才行,成為唯一的正統才行。
擊敗鮮卑後,洛氏人數稀少,不可能會接納大量胡人進入凜冬城,胡人也不可能生活在那裡。
畢竟至今為止,我仍舊不知道,洛氏是怎麼在凜冬城生存下來,而不造成大量死亡的。
那麼能夠接受草原以及人口的,只有我們大燕,就如同承接宇文部一般,大燕的實力將再次迎來急劇的膨脹,等大燕整合了草原和幽并,十萬甲騎南下,誰能擋我?」
慕容承光說到這裡,燕國群臣都有同感,當然燕國南下,不就是燕人無數忍受遼東的苦寒,每逢寒冬時,都會有人凍死,凜冬城可是在前燕都再往北千里之遙啊!
那個地方有多冷,簡直無法想像,洛氏是怎麼活下來的,真是稀奇。
而後便被慕容承光所說的前景所震撼,十萬甲騎,那是先漢在國力最頂峰的漢孝武皇帝時期才勉強達到的。
那個時候的甲騎成本相對比較低,還有大量的皮甲。
若是能在這個時代,真的能有十萬鐵騎,慕容承光將會被戴上天子的冠冕。
慕容承光振奮道:「況且大燕和洛氏的力量未必就不能和鮮卑爭鋒,發生在西域的事情你們沒有聽說嗎?
鮮卑單于竟然直接死在一劍之下,和當年董卓之事,多麼的相像。
洛氏的確是有一些我們所不能理解的手段,從使用的頻率來看,或許不多,但應該還有,只要還有,就有大價值。
洛氏本身的實力也很強,凜冬城據說有將近十萬人,不算行將朽木的老人和沒有戰鬥力的婦孺,按照五分之一算,十幾歲到五十歲的男子差不多有兩萬人。
其中有三千敢戰士,以及其他青壯所組成的軍隊,留下種地和漁獵的人,抽調七八千人出征沒有問題。
再搭配上胡人的輔兵,這份戰鬥力,如何都算不上弱,只要不像神廟軍那樣遇到鮮卑主力軍團,足夠用。」
燕國群臣都用一種有些奇怪的眼神望著慕容承光,那眼神似乎是在問,為什麼大王伱對洛氏研究的這麼清楚?
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太好的想法?
凜冬城那地方可沒法派軍隊去,大王你要謹慎啊。
慕容承光自然感受到了這種視線。
對洛氏了解的這麼清楚,自然是有原因的,但那便不必說了。
總之他是個正常人,不會去對一個躲在深山老林,冰天雪地中的隱世家族有什麼不妥帖的想法。
燕國臣子已經被說服了,慕容承光則在盤算著,無論是進攻鮮卑,還是進攻漢國,再有一場大勝,甚至都不需要他去逼迫,恐怕燕氏自己都會主動禪位了。
……
洛豫之從燕國薊城離開後,就一路往奉高而去,在他還沒有進入奉高時,就先見到了洛原,洛原和洛豫之的父親洛襄是同輩,洛豫之徑直躬身施禮道:「叔父安好。」
洛原多年未曾見過族人,頗為欣喜的拍了拍洛豫之的肩膀道:「遼東果然是鍛鍊人體魄之地,真是好男兒。」
二人一邊走,洛豫之邊說道:「叔父您這樣的人,才是好男兒,小侄不算什麼。」
洛原微微感嘆一句道:「什麼好男兒,不過是個裱糊匠而已,今日我來此接你,是擔心你進了奉高城,找不到願意接待你的人,你見不到皇帝陛下的。」
洛豫之聞言頓時心中咯噔一聲,有些難以置信的望向洛原,洛原微微點頭,示意的確是如此,壓低聲音道:「天下四國中,以我大漢國土最為肥沃,人口最多,但實際上卻占盡劣勢,我大漢是唯一一個沒有山川之險守衛國土的國家。
魏國的關中四塞,可抵百萬雄兵;楚國的襄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淮泗沒有水軍根本就越不過去,還有長江天險;燕國據有山川便利,在大平原上,又有騎兵之利。
大漢三面受敵,僅僅駐守在外的軍隊就達到了三家總和,處處都要防守,這就是大漢的現狀,自先帝以來,我大漢便時刻防備,尤其是在徐州大敗後,幾乎是杯弓蛇影。
家族想要聯絡皇帝出兵,恐怕很難,漢國的軍隊,每一支都不能妄動。
最多只能派遣一支聊勝於無的偏軍參加。
想要大軍出動,我只能說,除非在皇帝的面前降下那種無與倫比的神跡,讓他不敢拒絕。
僅僅不敢拒絕還不行,還要讓他放心參加聯軍,不必擔心漢軍突發意外。
北方燕國的那位遼西王,一直都對大漢虎視眈眈,五年前率領著兩萬餘騎兵一路殺到了黃河北岸,雖然未曾攻克城池,但卻擄走了數萬百姓,陛下深恨之。
只要有他在,陛下大概率是不會信任聯軍的。」
洛豫之沒想到剛剛到漢國就得到了這堪稱晴天霹靂的消息,但畢竟來時就做過心理準備,他同樣低聲問道:「叔父,神廟被毀,難道漢國中,就沒有躁動?」
洛原道:「自然是有的,不僅僅是民間,朝廷也第一時間就向鮮卑發國書斥責,但鮮卑單于都死了,國書恐怕沒人看。
若非有家族一劍千萬里斬殺單于的傳言流傳到國中,恐怕朝廷的反應比這個還要小。
那一日兄長在遷徙前所說的話,可真是沒錯,人心之易變,如灘涂之流沙,江河之溺水,易散而難聚。
家族才遷走將近二十年,一代人而已,就變成了這個樣子,這還是有我在朝中,否則還不知道會如何。
伯父決定將家族遷走,可真是最正確的決定。
兄長說,以後沒有洛氏,天下會變成什麼樣,沒人知道,現在就開始變化了,再往後我不敢想。」
說著洛原竟然開始感慨起來,要說劉禪不念舊情,他倒不是那樣的君主。
他如今所用的依舊是當初洛齊和諸葛亮等人留下的那一批舊臣,包括洛原也是如此得到他的重用。
但他所念的都是身邊人。
昭城洛氏和他關係有些遠,他便不太在意。
一個既有情又無情的人,一個只能看到自己眼前一畝三分地,有些自己想法,但比較聽勸諫的平庸君主。
洛原在漢國中地位很高,受到了皇帝很多的優待,榮華富貴都不缺,也能施展自己的才華,漢國中幾乎所有大臣都對身為英侯的他很是尊重,他幾乎再次走到了人臣的頂點,就算是不如自己的父親,但依舊崇高。
但即便如此,他也有一些做不到的事,比如讓漢國同意出兵,今日他來到這裡,就是皇帝委婉的拒絕,如果洛豫之提出來,皇帝再拒絕,那就有些不好看了。
洛豫之最終還是沒有走進奉高,他定定的望著奉高的城池,最後說道:「叔父,您說最後皇帝會後悔嗎?」
洛原抬頭望向湛藍澄澈的天空,緩緩道:「會的,一定會後悔的,但這就是命運,漢國被燕國和楚國夾在中間時,就註定了今日的選擇,當年陰差陽錯,沒能一鼓作氣攻下幽州,於是造成今日結局,誰說這不是天註定呢?」
洛豫之頭也不回,轉身離開,洛原身邊突然走過一道人影,同樣望著離去的洛豫之,發聲道:「世叔,我們真就看著陛下不作為嗎?」
洛原輕聲道:「我在宮中勸了陛下數日,陛下只說了一句,社稷將危矣。
我便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要一個君王捨棄自己的社稷,無異於要一個貪生怕死之人捨棄自己的生命。
陛下從來就不是一個有雄心壯志的皇帝啊,他從不想著去創造什麼功業,一直以來都是我們在推著他走。
現在他感受到危險,誰也推不動他,他太重了。」
呂牧想到自己那位表叔,有些無奈,而後慨然道:「既然陛下不願意出兵,那總不能阻止民間勇士,小侄準備號召家族子弟前往,素王神廟的仇不能不報,否則枉為呂氏。」
洛原瞬間轉頭望向呂牧,和一向人丁凋零的洛氏不同,英侯一脈大貓小貓兩三隻,呂氏可不一樣,那是個極其龐大的宗族。
在秦末的時候,呂氏就聚在一起合族而錄族譜,後來還因此而讓呂氏多次拆分遷徙。
三百多年、快四百年來,經歷了那麼多波折,但因為人口太多了,現在依舊是漢國中第一大宗族。
當初被袁氏遷往鄴城的呂氏,先後經歷了袁氏、曹氏、燕氏的統治,最後還是回到了劉氏的統治。
結果皇帝是呂氏生的,呂氏依舊是那個既有朝堂上高官,又有地方上宗族的大族。
呂氏自發前往,那場面簡直不敢想,恐怕劉禪立刻就會把呂牧叫進皇宮,問問他想要做什麼。
見到洛原盯著自己,呂牧先是一笑,而後肅容道:「世叔,這可不是小侄一時興起,族中很多年輕人都如此想。
自然不是闔族北上,呂氏可沒有洛氏的神能,只是覺得這等事,不參與一下,我兩家之誼,不能堅固,洛氏之恩,不能報答。
只可惜這一去,大概就算是遷走了,再相見,不知是何時何夕。」
洛原往奉高城走去,輕聲道:「再相見時,他們或許已經尊貴難言了。」
呂牧沒有聽懂,也沒有聽清,這句話散在風中,微風依舊和煦,奉高平靜。
……
在洛豫之進入楚國地界後,天空中突然開始飄起濛濛細雨,衣裳開始黏稠起來,對在昭城長大的洛豫之來說,江東的風景是別樣的。
這裡沒有撕裂一切的風,沒有如同刀子般割人的大雪,沒有氣勢恢宏連綿的山嶺,沒有仿佛見不到盡頭的原始森林。
那北國蒼莽粗糲的一切,在這裡都是見不到的,河邊有柔美的姑娘在浣洗衣裳,處處低矮的丘陵,能見到寺廟和僧侶,小船在橋下遊蕩,一切景色都帶著絲精巧雅致,南國的士人亦是冠冕大袖,頗為風流。
當洛豫之見到這一切時,他已經有些沉默,他忍不住回想族人們在冰天雪地中捕獵和捕魚,於是他明白了什麼叫做犧牲,為什麼以洛氏的能力,甘願生活在凜冬城,去抄胡人的後路,就是莫大的犧牲。
與漢國不同,楚國對洛豫之的到來很是歡迎,尤其是楚國的皇帝,他親自邀請洛豫之到皇宮中,而後便直接問道:「貴使覺得朕的大楚如何啊?」
洛豫之自然是稱讚一番,這一路而來,南國的確沒什麼值得指摘的,沒有動亂,魚米之鄉,頗為富裕,各個大族圈地自萌,朝堂上的爭鬥又影響不到老百姓。
楚帝聞言便露出幾分得色,在經歷了蜀地大敗後,他有些意志沉迷,終日在後宮中廝混,頗為昏天黑地,不過楚國這種皇帝和士族共天下的體制,有沒有皇帝問題不大,幾個大臣將國事處理的很是妥當。
此刻洛豫之來到國中,楚帝知道他從遼東而來,那裡是苦寒之地,看洛豫之略顯黝黑粗糲的皮膚,便知道頗為艱苦,便忍不住炫耀一番道:「貴使,不若留在大楚,豈不勝過遼東那苦寒之地萬分嗎?」
洛豫之心中嫌惡,便將自己來意說出,卻未曾料到楚帝竟然說道:「踐踏神廟,鮮卑實在是自取滅亡,區區小族,竟然如此,當誅滅之。
不過貴使,鮮卑自有相鄰魏國和燕國阻擋,楚國距離鮮卑萬里之遙,等楚國天兵到達,恐怕已經化為齏粉。
我等只需於煙雨時節,望著那蒙蒙雨霧,而後等待著鮮卑覆滅的消息便足夠了。」
這番話真是讓洛豫之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此番南下,他入三國,燕國慕容承光有慨然天下之志,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豪傑;漢國皇帝劉禪,中人之資,至少有自己幾分堅持;唯有這楚國皇帝,真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楚國大殿中的群臣見狀亦覺得頗為丟臉,但又不知道說什麼。
楚帝就是如此,他每次犯的錯都不大,到不了上綱上線的地步,但總是讓他自己顏面掃地,會讓臣子也覺得真是丟人的程度。
但皇帝自己丟人,做臣子的難道還要上去指責他丟人嗎?
洛希根本就沒來宮中,在楚國遷都到建業後,他很少與楚帝見面,他在做一些有益於整個天下的事。
比如突破氏族志的法門,氏族志畢竟不是世卿世祿制度,這是一種規範的選官制度。
洛希認為這種選官制度目前看來,在提拔底層人才上,比後漢的察舉制強,不如先漢的察舉制,但如果修改一番,或者由洛氏擴大範圍,未必不能為楚國選材,甚至成為天下通行的選官方法。
即便洛豫之從遼東而來,他也不曾到宮中見,而是在自己府中備好筵席,等洛豫之在宮中飲宴完畢後,再到府中。
等到神色間有些疲憊的洛豫之來到洛希府中後,強行振作精神行禮道:「兄長安好。」
洛希望著洛豫之五官明朗,卻略帶著黝黑粗糲的皮膚,有些怔怔出神,他顫抖著問道:「豫之,族人都如同你這般嗎?」
洛豫之望著眼前的洛希,面如冠玉,渾身的風流之氣,和自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生活在遼東和江東的區別實在是太大了。
他摸了摸頭笑道:「兄長,我是因為練武和參與漁獵隊才會如此,大多數族人保護嚴密都還好。」
洛希拉著洛豫之走進庭中,輕聲問道:「皇帝你見過了,如何?」
洛豫之也不避諱,直接說道:「楚國接壤的是漢國,如果是燕國,現在在建業欣賞江東風華的應該是慕容承光,楚帝的腦袋應當已經沉在滾滾長江中了。」
這頗為犀利的一句讓洛希頓時笑出聲,笑罷後,他悠悠說道:「縱然不與燕國接壤,我看楚國的社稷也不會長遠,若非楚帝不喜歡折騰,沒有百姓反他,朝堂上的王公大臣早就無法忍受他了。
現在這個天下,帝位更迭,簡直可比邦周春秋時,等陸遜一死,楚國恐怕就要大變。」
曹魏代漢,這算是帝位更迭,現在曹魏內部不穩,燕國不用說,完全是曹操第二,唯一的區別是,燕國有胡人習氣,燕氏不行,慕容氏上位也算是合理,曹魏不敢用劉氏宗親,慕容氏就算是上位後,也會繼續用燕氏皇族的人,這算是文化不同。
楚國更不必說,楚氏的皇位就是推舉上去的,若說天子位是受命於天,那楚氏的皇位就是受命於諸家,當初楚雄尚且是豪傑,能平衡各家,現在的楚帝,在這個大爭之世,完全就是廢物。
楚國諸家還想著要攻下漢國,進軍中原,現在的楚氏完成不了這個任務,被廢就是遲早的事。
洛希和洛豫之聊著有關於楚國皇族和各家的各種笑談,這種態度,洛豫之立刻就知道了,他張了張嘴想要問。
洛希一直笑著的臉,笑容漸漸凝固住,憂傷無奈之色浮上他的臉龐,他輕聲道:「你離開江東時,我將私兵交給你,那是我在江東所募集的丹陽兵,三千人。
一劍殺單于是不是動用了家族的底蘊神器?
只可惜楚國君臣都未曾見到,如果現場見到那一幕,我相信一定不會是現在這個結局,那時就不是三千人,或許是三萬人。」
洛豫之回道:「兄長,家主使我告知您,天命神器一劍殺單于,削了胡人許多氣運。
您不必太過擔心家族,在江東之地謹守,一百年,兩百年,家族終將會歸來,希望那時還有洛氏的子孫在人間。」
洛希聽到這句話時的表情和洛原完全一樣,都是震驚中夾雜著欣喜,又帶著淡淡的安慰,輕聲呢喃道:「家族能應付就好,能應付就好,我的子孫會一直守在江東,直到家族歸來的那一日。」
洛豫之走了,帶著並不滿意卻在意料之中的結果離開,去迎接洛氏未知的未來。
推書~
書名:我好像太極端了
「天生萬物以養人,世人尤怨天不仁……」
李劫覺得自己好像太極端了,不能動不動就屠屠。
「僧是愚氓猶可訓,妖為鬼蜮必成災。」
「耐心,聆聽,科普,傳道,給予機會。」
「聯邦人人盡堯舜。」
心懷壯志的李劫再定睛一看這個世界。
魔怔人、樂子人、閃物閃科技、跨國公司、時空蝗蟲、異魔、人類叛徒……
「忽有狂徒夜磨刀!!」
多年後,面對整個世界和漫天飛舞的熱核武器,世界之王李劫怒吼道。
「磁場轉動!!!」
…………
這是一個密武顛佬拯救全世界的最勁最霸最凶最狂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