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少陽洞天,陸家修塵(求月票)
佛門雖然在一二十年前比道門還要興盛。
可是在根基上,卻還是比不過道門的。
陸塵在道生的闡述中知道了佛門的神位捲軸,也是分為了三等。
佛陀位,菩薩位以及羅漢位。
正好對應道門的青要紫書,玉字金書以及五符真文。6
也與上古傳下的天神位,人仙位,地祇位相對應。
這也說明了一種情況,不論是哪一派別的宗門,或者是外邦,又或者是中原,在古代的等級秩序都是一樣的。
若不然得話,也不會這麼的巧合。
而佛門的根基佛陀位的神位捲軸,只有一冊東漢時期傳入中原的《般若》,這也是佛門的根基。
乃漢代白馬寺佛門的立教根基。
像是其他三冊佛陀位神位,則都是後來晉升的。
《禪經》雖然也被列入其中,可是卻已經流傳於外界,現如今已經消失無蹤,只有一些從《禪經》之內分出來的菩薩位與羅漢位還存在。
而像是《無量壽經》《阿彌陀經》,更是近幾十年秦國(後秦)推動佛門大興的成果。
在幾十年前,鳩摩羅什能被無數僧侶尊重,無數僧侶願意拜入他的門下,便是因為本是菩薩位的《無量壽經》是在他手中晉升的佛陀位。
故而鳩摩羅什的地位極高,便是因為佛門的立教根基又被夯實了一分。
《阿彌陀經》更不用說了,為東林寺至高典籍,是念佛一脈確立下來的根基典籍,亦是在慧遠手中得到了晉升佛陀位。
也是如此,東林寺雖然位於廬山之內,可卻又受到了無數僧團教眾的推崇。
由鳩摩羅什與慧遠始,也才有了南北佛宗的差異出現。
道門這邊也是如此,三洞真經《上清大洞真經》、《靈寶五符經》以及《三皇經》。
這是自古便有的,只不過《三皇經》因為傳承不善的緣故,在中間消失過一段時間,後來再出現時,便成為了《小有三皇文》與《三有三皇文》兩冊。
三皇派是極為古老的流派,靈寶派祖師葛玄就曾是三皇派道脈修行者,只是後來自創了靈寶派。
而三皇派的立派根基,便是《小有三皇文》,也被稱為是最正統的《三皇經》,不過自從龍虎山的《大有三皇文》也晉升為天神位神位後,這種情景便發生了變化。
三皇派逐漸部落,被其他道脈漫漫侵蝕,如今只剩下來大貓小貓三兩隻了。
所以徐靈期與孫浩然,才覺著陸塵或許真能成就『三洞弟子』的名號。
現如今上清派正宗,靈寶派都已經表明了態度,至於三皇派就更不用說了。
若是陸塵當真有所成就的話,那此時的三皇派也恐怕會願意將自己門內早已被封存的神位捲軸奉獻出來的。
只要這三洞真經到手,陸塵的三洞弟子之名也將會名副其實。
誰也說不上來不是!
孫浩然,徐靈期與道生三人的交談,陸塵沒有插嘴,而是靜靜地傾聽著。
他雖然從樓觀派的典籍以及人臉松的闡述中,對於當下的道佛儒三教的訊息知道一些。
可是樓觀派畢竟是隱世道脈,平時的時候,他們也不怎麼與山下的社會所接觸,所以一些消息早就已經過時了。
許多佛道方面的道脈變化的消息,還是他根據從太和山中看到的典籍中推算出來的。
不過,這還是比較片面的,不成體系。
而從他們的交談中,陸塵心中也明白了當前道佛儒的格局。
儒家沒有神位傳承,不成派系,不過因為知識壟斷的緣故,卻也是以各大世家門閥為主,而且也正是日益衰落的狀態。
而道佛兩派,卻因為世道混亂的緣故,卻是日益昌盛了起來。
像是佛門,便是世道混亂,人心需要寄託,在短短几十年之間,便接連誕生出了兩尊佛陀位神位出來。
道脈也是如此,從靈寶派的《靈寶經》,天師道的《大有三皇經》都陸陸續續的晉升便能看的出來。
「其他道脈沒有青要紫書嗎?」
陸塵好奇問了一句。
徐靈期作為在場中的唯一一名道家修行者,為陸塵開口解釋道:「其他道脈也有青要紫書,比如說太平道的《太平經》,樓觀派的《道德經》原冊,不過這些傳承或是隱世,或者是遺失不見了,所以都是以當世顯脈來論述。」
陸塵點了點頭,樓觀派不就是隱脈嗎?
已經從終南山離開的主支一脈,便帶走了樓觀派的青要紫書《道德經》。
而龍虎山上的那本青要紫書《道德經》,並不是原冊,而是結合了《三天正法》《正一盟威妙經》才得到晉升的。
而就在幾人正聊著時,忽然一隊官兵從遠處跑了過來。
卻是方才王靈期的動靜,引來了官兵查看。
「都不許動!」
一名領頭的校尉怒喝道:「宵禁時刻,為何還在外界?」
隨即,校尉便看到了地面上被紙人化身打暈的人,立馬橫眉冷目抽刀厲聲道:「好啊!竟然還私下械鬥?來啊!全都給我拿下!」
看著過來的官兵,幾人對視了一眼。
隨後又紛紛將目光看向了陸塵。
想要看他的決斷,陸塵則是道:「我等還是找個地方聊一聊吧。」
當然了,回天師道觀是不可能回去的了。
現在回去,不就等於給個把柄在幾人手中嗎?
「貧道今日剛到潯陽,還未曾找客棧住下,三位有地方一敘嗎?」陸塵看向三人。
說話的首先是孫浩然,他嘆了一口氣道:「我本與黃民兄在一家客棧,黃民兄去往廬山之後,我便退了客房。」
陸塵又看向了道生,後者雙手合十道:「貧僧為流浪僧,無有住所。」
陸塵無奈又將目光看向了最後的徐靈期,想著這位乃是一派派主,應該有地方了吧?
徐靈期的神色比較淡定:「貧道閒雲野鶴慣了,習慣天為被,地為床,可身融自然。」
陸塵:「……」
這下好了!
都沒有地方?
幾人面面相覷,各自無言。
誰料想,佛門高僧,儒家大儒,道派派主,三洞弟子。
隨便哪一個出去,那都是赫赫有名,震懾一方的大人物。
現如今卻跟一個該溜子一樣,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還要被官兵追?
這若是傳出去,不得被人給笑掉大牙?
「去城外吧。」
孫浩然說道:「找一處地方再好好一敘。」
幾人都沒有與官兵交涉的想法。
官兵們自帶煞氣,這個年頭的官兵,那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手中基本上都粘過血,妖魔辟易。
對於修行者,也有些克制。
當然了,在場的除了孫浩然外,沒有誰會怕區區一隊十來人的官兵。
陸塵點了點頭:「好。」
這裡不是北方的胡人地界,官兵也都是漢人出身的,陸塵也不會上來就對漢人官兵大開殺戒的。
當然了,還有一點,誰都丟不起『欺負凡人』的名頭蓋在自己的頭上。
凡俗界是凡俗界,修行界是修行界。
雖然兩者之間也有交涉,可是卻與底層的民眾沒有什麼掛鉤的地方。
修行界的大能高士,最次也要擁有影響一州郡的能力。
隨即陸塵不再多說,看了一個方向後,飛身而起,迅速遠去。
徐靈期對著道生稽首:「麻煩道生大師了,貧道先走一步。」
隨即便追著陸塵追了過去。
道生還有些莫名其妙,正準備跟著,卻被孫浩然一把拽住,後者笑眯眯的道:「大師,孫某隻是一介文人,不懂飛天遁地之法。」
「……」
道生愣了一下,隨即便明白過來為什麼徐靈期要說麻煩他了。
合著,是把他當成免費勞動力了?
道生有些無奈,不過卻也捎帶上了孫浩然。
四人離開的無聲無息,隨著火把閃動,官兵們也到場了。
只是卻找不到四人所在了,校尉氣的咬牙切齒。
……
另一邊,很快,四人便來到了城外的一處樹林中。
樹高草深,卻是沒有什麼人在,陸塵找了處有著溪流,旁邊還有著一塊大石存在的地方,便從半空中落了下來。
其他幾人也相繼來到,各自找地方落座。
陸塵這才好奇的問道:「諸位,貧道的名聲到底是因何而起的?」
他現在還沒有搞清楚,自己『金丹之傳人,三洞之弟子』的名號是從什麼地方出來的。
「這個嗎……」
孫浩然搖頭:「我也是昨日才從黃民兄口中知道了這個傳聞,不過黃民兄未曾說過是從何處聽來。」
道生也點頭:「貧僧是從虎丘聽說了廬山有董奉之傳承的出現,還想著回來白蓮社看上一看,剛一來到,就看到了龍泉寺內的動靜,所以也便跟著來了。」
最後的徐靈期卻是皺著眉頭,道:「陸道友不知道嗎?少陽洞天,陸家修塵。金丹弟子,三洞傳人。這句話,就是三天前出現的,道家各脈,都是從自家老祖中傳出來的消息,並且順帶著還有陸道友你在哪裡的消息。這也是為何各家道脈都來尋找道友你的原因。」
各家老祖都元神融神位,這麼整齊劃一的傳訊在世弟子的事情,可是舉世難見的。
這也是為何他們都十分看重陸塵的緣故了。
陸塵卻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不會是這個世界也有一些執歲真流的大能存在吧?
陸塵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天空,但隨即又將目光收了回來,摸了摸下巴。
「也就是說,貧道身在何方,其實一直都被人所知曉的?」
這些道脈各家的老祖,是如何知曉我已經來到的?
難不成說,這個天地之中也有天庭?
可也不對啊,天庭是有序的,而很明顯,這個時代是無序的。
對於天庭諸神的解釋都是不一樣的,這很明顯不符合天庭存在的秩序。
像是西遊世界之中,天庭便是一統的,各家各脈對於天庭的解釋都是差不多的,也沒有什麼至高神的爭奪。
因為天庭大一統的世界環境之下,爭奪至高神這種太過高端的事情,和下界的普通修行者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應該是這樣的,或許,和道友所在的少陽派有所關聯。」
徐靈期點了點頭:「貧道初時還以為是少陽派傳人重出了。」
陸塵一愣:「道友知曉少陽派?」
少陽派只是他隨便編的一個名頭啊。
難不成真的有少陽派?
徐靈期搖頭:「貧道知曉一派,名為金丹派,曾有祖師與金丹派鍾離雲房認識,便將其記錄在冊,而傳說中金丹派為隱仙派,派中修士不多,一直隱居少陽洞天,不過,這種記載一直被當成傳說,畢竟洞天福地之說,一直都有,可是卻沒有人找到過,所以關於金丹派的記載,貧道也沒有過多關注過,只有三天前,祖師將這十六字通過神位傳出,貧道才知曉這天下間竟然真的有洞天福地。貴派的少陽洞天,也是確有其事。」
陸塵挑了挑眉頭。
鍾離雲房,後世全真教的第二代祖師!
這還是陸塵在這個世界上第一次聽到了有關於全真教祖師的名字,哪怕是人臉松這樣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也不曾知曉少陽派。
他遲疑道:「徐真人能不能幫問一下貴派祖師,是如何查到貧道的身份的?」
徐靈期帶著歉意道:「我派祖師都已融神位捲軸之中,平日裡面清晰的時間不多,自三日前甦醒一次後,便未曾復甦過。」
陸塵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可又有了新的疑問:「靈寶派沒有洞天福地嗎?」
徐靈期實話實說道:「門中曾有記載,說有洞天福地,不過卻也說,洞天可進不可出,乃是與世隔絕之地,也是群仙修行之所。」
「能進不能出……」
陸塵若有所思。
洞天福地,他一直以為說的是陰陽法界。
而現在看來,好似並沒有這麼簡單。
而此時孫浩然開口道:「洞天福地,孫某貌似也知道一處地方。」
其他人紛紛將目光看向他。
孫浩然則是將目光看向了道生:「其實,道生大師也應該知曉。」
「貧僧知曉?」
道生神色一愣,轉而好似想到了什麼,有些恍然道:「孫施主說的是桃源洞天?」
隨即又搖頭道:「《桃花源記》,乃是陶潛根據南陽劉子翼留下的一些書冊結合了廬山的一些傳說所寫成的,可其實廬山之上沒有什麼洞天福地。或許有,可貧僧並不知曉具體位置。」
「或許也因為你不是東林寺的僧人吧?」
孫浩然雙眸幽然的說道。
道生神色間倒是淡然的很:「當初慧遠大師曾要強貧僧廬山論道,貧僧來此之後,才發現慧遠大師不光是邀請了貧僧,還有其他法脈的修行者,以及一些向佛的居士們,不過,東林寺本身是念佛一脈的寺廟,理念又偏向於本無宗,與諸多僧侶的理念並不通,所以這才有了共同結社的想法,貧僧雖然也是白蓮社一員,可終歸是異類。」
道生沒有將自己裝飾的很偉大的樣子。
異類就是異類,此時的佛門,信奉的並不是『眾生皆可成佛』的理念。
而是說『除一闡提外,皆可成佛』。
「一闡」名信,「提」名不具,信不具故,名一闡提。
其有準確解釋便是:一闡提者,不信因果,無有慚愧;不信業報,不見現在及未來世;不親善友,不隨諸佛所說教誡。
也就是說,伱不信佛,那就是沒有慧根,沒有佛性,自然不可能成佛。
這是如今的佛教大勢。
尤其是在十年前,東林寺之法顯與佛陀跋陀羅譯出《大般涅槃經》初分,經中說除一闡提外,皆有佛性之後,此說更是大行於世。
而遠在建康的道生聽到這個消息後,卻是提出了『一切眾生皆可成功』的說法。
此說引起群情大嘩,道生也因此受到了建康諸僧眾的攻擊,被逐出建康。
而就在今年初,道生抵達蘇州虎丘,講經之時,同樣仍堅持己見,毫無疑問,亦被蘇州群僧抵制。
隨後他便輾轉重回廬山。
所以,他被稱之為異類,在當下是名副其實的。
與時代大勢相逆的,不是異類是什麼?
「有時,真理只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陸塵對著道生說道,也算是給他一個安慰:「或許不久之後,人們會發現道生大師你的理念才是正確的呢?」
後者笑了笑,也明白陸塵的心思,這是在給他打氣,隨即念誦佛號:「南無阿彌陀佛。」
隨即又說到:「其實陶潛寫出《桃花源記》的時候,慧遠大師也準備找他詢問一番,是否是在廬山之內,不過不知為何後面就沒有了消息了,再後來的時候,貧僧便離開了廬山,去往了建康的東安寺,一直到慧遠大師圓寂之後,也未曾聽聞慧遠大師與陶潛又過交際。以前貧僧未曾將其注意到,而現在仔細想來,或許是慧遠大師注意到了什麼?」
「或許答案,是在虎溪之中。」
孫浩然接過了話茬說道:「慧遠大師在廬山東林寺內三十年,不曾出虎溪一次,黃民兄調查杏林真人之事時,曾聽人說起過,在虎溪橋上看過到慧遠大師的身影。」
陸塵也挑眉:「貧道也曾聽聞過這種說法。」
隨即,便將柳子順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的其他三人反應都很大,徐靈期皺眉,孫浩然訝然,道生則是若有所思。
見到三人的樣子,陸塵又對著孫浩然問道:「許黃民說遇到過我的那位堂弟陸修靜,孫居士認識嗎?」
「不曾見過,可是從黃民兄口中聽說過。」
孫浩然搖頭,回想著當初許黃民給他說過的一些事情:「黃民兄說與陸道友之堂弟乃是往年交,並且還傳授了一些上清法門於令弟,不過,後來陸修靜說要去遊歷天下名山,尋找真正的洞天福地,問一問那些隱世的真仙人們,為何天下會變成如此樣子。然後第二天的時候,黃民兄便發現令弟陸修靜便沒有了蹤影,以為他是離開了。而現在看來,卻並不是如此,陸公子原來也是去了廬山。」
孫浩然說著說著,神色也越來越嚴肅了起來,隨即猛地驚呼:「不好!」
猛地站起身來。
其他三人紛紛將目光看向了他。
「怎麼了?」陸塵連忙問道。
孫浩然神色陰晴不定道:「黃民兄可能知曉了陸修靜的事情,所以準備去調查了。」
陸塵問道:「何出此言?」
孫浩然語氣複雜道:「黃民兄以前曾說過,後悔將上清派修行之法教導給了陸修靜,還給他說了太多有關於修行界的隱秘消息,讓陸公子心中產生了對世道混亂的痛恨,可是陸公子只是一普通人,牽扯進來後,或許對他的性命有害,畢竟,這個世道,是無數修行者都無法解決的,也不敢深入探索的。所以,黃民兄對陸法師您的堂弟是抱有愧疚之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