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默默開車的司機猛地爆出一句粗口,在回頭看了一眼蘇遠山等人無礙後,他猛地拉開車門,朝著後車走去。
被追尾顯然要好過撞人家,但蘇遠山還是被嚇得不輕——這種推背感太讓他恐怖了。他抿著嘴,確認右邊沒人經過後打開了車門。
追尾的後車是一輛奔馳600——不,不是一輛,有兩輛。
車牌號掛著的是閩D,號碼很吉利,顯示出了車主人的身份不凡。
見到這兩輛奔馳,蘇遠山眉頭下意識就一皺——他本來是想直接進入體育館的。
這時,後車的司機也拉開了車門,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做乜嘢?你怎麼開的車?」
「你追我,還問我怎麼開的車?」遠芯的司機氣不打一處來,他當然認識奔馳600,也知道這車的號碼很值錢,意味著車主不是一般人。但這是什麼地方?這是特區!
自己開的這輛桑塔納2000雖然無論從檔次上還是號碼上都平凡無奇,但只要有點眼力見的都知道,這車前面的通行證是可以隨時開進特區政府的!
所以他也很不客氣地上前:「注意你的態度,兄弟。」
「笑話,你猛一腳剎車,這是純心想整人罷了。」後車司機不屑地道:「都是老司機,誰他媽還不懂了?你這破車值幾個錢?」
兩人對峙中,後面那輛車又跳出幾個人來,一路氣勢洶洶地走上前來。
「你們想幹嘛?」
「是你想幹嘛。」
這時蔣慶川見蘇遠山臉越來越黑,他鑽出車門,大聲道:「小陳,算了。」
司機老陳此時已經被幾個人圍住,但他猶自不虛——身為退伍軍人的他最討厭這種他媽的不守規矩還氣焰囂張的混混,聞言朝地上退了一口唾沫:「算你們走運。」
這句話頓時捅了馬蜂窩,其中一人猛地推了他一把:「媽的,你說誰走運?」
幾個人便同時圍上去,幾個人推推嚷嚷中,眼見著就要動起來手來。
卻不料……周圍的那些看熱鬧的人也漸漸圍了上來。
特別是幾個先前還在兜售門票的「黃牛」,其實他們早就注意到了這輛桑塔納,此時見人就要動手,這幾個VCD廠的員工分開人群,迅速拉開那幾個人。
人群中不斷有遠芯的員工認出了蔣慶川和司機,開始紛紛涌了上來,把幾個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前車的車窗終於搖了下來,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大聲用粵語呵斥著,讓自己幾個手下回去。
然後他推開車門,從靠近人行道的一邊下車,幾步走到蔣慶川的面前。
……
蘇遠山打量著此人,心中猜測著這人的來歷。
「鄙人來文封,先前是個誤會。」年輕人在車內聽了那麼久,已經聽出了眼前蔣慶川是個廠子的廠子——沒辦法,現在特區的廠就是這麼多。而且特區不是華遠的勢力範圍,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就算人家開一輛破桑塔納,他也得給人家幾分面子。
「不,沒有誤會。」蔣慶川見這個來文封帶著一臉傲氣,臉上也冷冷一笑:「很簡單,就是你的車撞了我的車,而且你們還想仗著人多欺負人。」
「只是理論一下,又沒有真正動手。」來文封癟了癟嘴,又低頭看了一眼奔馳的前臉和桑塔納的尾箱:「我賠你兩萬修車夠了吧?」
蔣慶川眉頭一皺,這顯然不是修不修車的問題,而是這人的態度問題。
這也多虧了他和蘇遠山在,否則按照小陳那脾氣,今天肯定能打起來。
「你和你的人給我司機道個歉就行了,車我自己修。」
來文封微微一怔,饒有興趣地盯著蔣慶川,失笑道:「道歉?我就坐在車上,什麼都沒幹,你讓我道歉?你誰啊?你這麼叼?」
這時蘇遠山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道:「來先生,你出現在這裡就錯了。」
來文封再次一怔:「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和你的叔叔,華遠的來總……出現在這裡就錯了。」蘇遠山抱著臂,慢悠悠地道:「我師兄叫蔣慶川,我爸叫蘇星河。你撞的車,是遠芯VCD老總的車。如果不知道遠芯,我可以給你科普一下。」
來文封聞言臉色一變!
遠芯,作為一直在HK搞「進出口貿易」的,他當然聽過遠芯了——甚至還一度想和遠芯做交易。只可惜,遠芯一直有自己的渠道。而且據說他們在HK的貿易夥伴也同樣是出自遠芯一脈。
「你是來看演唱會的吧?」蘇遠山繼續道。
來文封便瞪著蘇遠山。
「來看演唱會呢,我們歡迎。但別搞追星那一套,楊瑩瑩是我嫂子。你要敢騷擾她……」蘇遠山說著便臉色一沉:「我砸你的車,還打斷你的腿。」
來文封怔了足足三秒,這才怒極反笑:「你他媽敢威脅我?」
「是,我就是威脅你。」蘇遠山似笑非笑道:「不服氣?」
「抱歉,你不服氣也只有憋著,這裡是特區。」
來文封深深地吸了口氣,他朝四周看了一眼,只見遠處體育館入口處負責維持秩序的警察正在往這邊趕來。而自己的幾個人也被一些年輕的廠子工人圍著,看這些人的模樣,似乎馬上就要動手。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好,我他媽記住你這句話了。」
「遠芯很牛逼是吧?」
蘇遠山淡然道:「是,很牛逼,不服氣?」
「……老子看你能牛逼到什麼程度!」
蘇遠山繼續笑道:「牛逼到你這文盲想像不到的程度。」
「你他媽說誰文盲?」
「我說你,說你一家都是文盲——你小學畢業了嗎?」
「……」來文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睛如銅鈴一般盯著蘇遠山。雙手更是緊緊握著,似乎下一秒就要上前揍人。
可是蘇遠山知道他不敢。
這人非但有點膽小,而且其實還是有點理智的。
而且……他確實沒讀多少書,當初為了追求楊瑩瑩,他很土鱉的開了好幾輛車過去。然後噓寒問暖,依靠無比的韌性才奪得芳心。
現在,蘇遠山可不給他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