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以待天時
四天簽署七張滅絕令是什麼感覺？
顧航是感覺很沉重的。
按照之前簽署滅絕令的標準，那些世界不僅僅只是情況難以解決，裡面的忠誠派已經聯絡不上、提供不到助力了，最核心的是，這些都是人口豐沛的核心世界。
最少的一個，都在戰前有著五十億以上的人口。
除了人口之外，另一個評估的維度，則是該世界的軌道防禦體系是不是夠強。如果軌道防禦體系比較一般，對於聯盟的艦隊起不到什麼防禦效果，那麼顧航也就不會輕易去簽個滅絕令下去，而是更傾向派遣地面部隊，在艦隊的軌道支持之下，打擊地表上的敵軍，儘量搜索倖存者。
這些參戰的部隊，都不一定是非得要聯盟的嫡系軍隊，而是可以從阿方佐星域裡一些狀況比較好的星球里，調集當地部隊出來作戰。
為此，聯盟要支付的，可能就只是投放部隊時候的運力，以及幾艘可以做對地支援的護衛艦或者驅逐艦就可以了。連彈藥，都可以從那些星球里徵發過來使用。
艦隊會打擊地面上防禦尤其頑固的區域，配合地面部隊行動。再加上不斷被生產出來的病毒炸彈，現在幾乎是做出來幾發，就往需要的地方運，趁著那些感染體都還沒來得及得到信息、進化改造自己的基因的時候，儘可能的發揮作用。
這樣一來，規模只有三五億、最多十幾二十億感染者的星球，慢慢打也終將能打下來。而且由於病毒炸彈、軌道支援的幫助，可能付出的代價也不算特別大。
但如果這個星球的人口過多了，超過五十億這個數字，軌道防禦又比較完善，艦隊突破的代價較高，兵力投放的過程會有巨大的損耗，地面戰爭是個有病毒炸彈都不好解決的巨大泥潭……這種，就是顧航下滅絕令的目標了。
七封滅絕令，總體算下來，有六百億人口將會被滅絕。
當然，顧航心情沉重的點，倒不是自己決定了六百億人的命運。
實際上，他們的命運早就在蟲害感染的過程中，就已經被決定了。
顧航不會天真入腦，當這些被感染者，還是活人。
他沉重的地方在於，六百億人口的損失，意味著七個世界完全廢掉了。
以及這些星球上，按照數據模型估計，大概有可能還有三十至五十億心智還正常的忠誠派人類，也就全都沒了。
都是損失。
而剩下四十三個之前失聯的世界中，有十七個最終還是聯繫了上來，可以藉助他們的幫助，平定星球；另外二十六個，始終沒有聯繫上，但是都屬於問題還可以解決的範疇之內，人口不多，或者行星防禦系統比較拉胯，可以慢慢啃。
如果說，從阿拉米塔大捷之後，阿方佐星域的形勢就大定了的話，那麼現在，局面就已經不會再有什麼波折了。
只要按照既定策略推進下去，星球上的一場又一場幾萬人、幾十萬人的戰鬥的輸贏，根本不會影響大勢。
而大勢是什麼？
大勢就是聯盟必將徹底掌控整個阿方佐星域。
再算上瑪廷斯作為主帥，拿下來了荊芥星域，目前聯盟實控的區域，已經達到了五個星域之多。
其中，龍鷹、孟河都已經能算是『本土』的概念了。聯盟的政府機構，在這兩個星域的幾乎每一個星球上，都有分布。這些星球上的人力物力，都可以被聯盟所調用。
傲爪星域正在全速推進這方面的工作。
在戰爭狀態下，聯盟政府的工作那也是非常勞累的。
不僅僅是為各類戰爭所作的準備，還有另外一項工作，就是接收被聯盟占領下來的各個區域。
其中的重點就在傲爪。
傲爪星域的很多地方，都結束了軍事管制，也結束了對當地勢力集團的委任，轉而建立聯盟體制。
這是將領土消化為聯盟本身力量的必經之路。
當然，建設總比毀滅來得艱難。
移植聯盟的政治體系，在諸多星球上建立直接的統治關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儘管艱難，也總要一步步推進。
聯盟當下，有三種統治模式。
最核心的，就是完全建立了聯盟的政治體制，包括職級體制，高度向中央集權的政府機構……完成了這些政治建設的地方，就能夠算得上是聯盟的核心領土。聯盟將會因地制宜的儘量發展該星球，並且可以完全調動星球的各項資源，調整星球的生產模式，為戰爭或者為發展助力。
另一種，就是不完全建立了政治體制。職級只在一部分人身上使用了，相當一部分的人口，在職級體系之外。政府機構也是直接受到聯盟高層政府的直接管理，但是裡面的人員有相當一部分舊勢力的痕跡，並沒有能夠完全的被改造。
像是這樣的地方，目前也是被聯盟歸入到了領土的範圍，在顧航的系統界面之中，也是能夠清楚的看到這些領土正在給自己提供恩賜點數，聯盟也能夠調用其中的人力物力。至於差別，就在這些被歸入的領土之中，有相當之多的負面狀態，什麼統治不牢固、動搖的階層、陰謀集團……諸如此類的。具體就表現在掣肘較多，不是那麼順暢，下面人會陽奉陰違，會試圖腐化聯盟的官員，有的還真被腐化了，跟當地的利益集團一起沆瀣一氣……
這些事情，查出來的，會落到政府報告裡，集成給顧航一起看。當然，也還有很多，藏在水下，還沒能被查出來的。
但現在顧航已經沒有可能去關注每一個星球的狀況了。
他只能充分的相信，自己培養出來的眾多官員們，可以在這些個星球之中，按照聯盟制定下來的大方略，完成他們的工作。
第三種，就是聯盟的體制還沒有建設完畢，當地的統治結構、政府機構，都還是保留著原本星球的模樣。聯盟對於該星球的控制，是通過特派員、軍事占領等方式占據著的。
體現在系統裡面，就是附庸。
總的來說，聯盟的所有領土，就是這麼大概三層由內而外的架構。
並且，聯盟正在不斷的把直接統治區變成核心領土；把附庸變成直接統治區。
在這方面，顧航有兩個其他的統治者不可能擁有的巨大優勢。
其一，是在人才方面。
藉由系統，顧航投入到這方面的恩賜點數，是相當之多的。
大量經過了忠嗣學院的培養，甚至經過了【政委】的培訓，又經歷過了【英雄】界面的啟迪，都是在政務上、在經濟建設上，有著不同的、但絕對非常出色的水平。
這些【英雄】，才是聯盟蓬勃發展的動力源泉。
另外一個，則就是顧航能夠直觀的在每月收入的這個界面上，非常明白的看到，一個星球到底有沒有被系統認可，算作聯盟的領土。
這一點很重要。
真實世界的統治者們，誰能真的清楚自己麾下的每一塊領土、每一個星球，是不是真的遵從自己的命令，是不是真的足夠可靠呢？
下面人會陽奉陰違，會欺騙，會製造信息繭房和假象……
但是，顧航在系統界面里，看到的就是真真切切的實際情況。
這減少了巨大的不確定性。顧航雖然不知道那些個星球上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只要一看到某個星球的忠誠級別下降，比如出現了負面狀態，甚至是從聯盟領土脫離，變成了附庸領地，乃至於叛亂，那就能夠直接知道該星球出了問題，派人去調查、去解決即可。
而有星球的忠誠級別上升，顧航也就知道該星球的官員，行星總督也好還是政府機構也罷，事情辦的不錯，就可以很方便的論功行賞。
雖然有點唯結果論，但無論如何都是客觀事實，總比被下面花團錦簇的文章忽悠，以為形勢大好，其實下面爛成一片了最高統治者還啥都不知道的那種狀況要強。
現在顧航基本不會被忽悠。
政府部門吹誰事情辦得好，或者誰攻訐誰事情辦的爛，顧航掃一眼系統看看結果，就知道到底是吹是黑還是就事論事。
溜須拍馬、粉飾文章、弄虛作假……這些玩意兒，在顧航這裡起不到什麼效果。狠狠的治過幾次之後，聯盟政府大致上能夠從上到下的保持一個相對務實、注重效率和成果的風氣。
隨著統治規模變大，臃腫、效率降低的問題是不可避免的。但聯盟也執行了很多策略，比如更多的放權給地方官員，讓他們可以便宜行事。
一般的政權不太能這麼搞。哦，實際上，帝國就是這麼搞的。畢竟太大了，只能儘量放權，讓行星總督自己辦事。
但這就會帶來過高的獨立性，不能如臂使指，調動人力物力也主要靠政治慣性、靠武力壓迫、靠當地人的忠誠，主要是吃帝國稅，額外的資源支持就不好講了。
可顧航不怕給了地方官員就會有過高的獨立性。這還是從人員的忠誠度，以及顧航能夠實時監控該地區情況的系統界面上得到的好處。獨立性高不要緊，官員不太容易出異心。當然，忠嗣學院、政委培訓也不是完全百分百心智鎖定的，只是加強了教育，足夠忠誠不容易叛亂。腦後長反骨的也不是沒有，但馬上顧航就能夠從星球狀態上看出來。
【割據傾向】、【陽奉陰違】、【主政者桀驁不馴】之類的負面狀態，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完全能夠在問題剛剛露出一個苗頭的時候，就給掐滅。
能夠直接看到『忠誠度』，對於統治者來說就堪稱是最大的金手指了。
看著核心領土、直屬領土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擴大，顧航心中就很是滿意。
某種意義上，他甚至期望這場平叛戰爭，能夠持續的時間更長久一些。不求能夠攻略更多的地盤，至少能夠給顧航爭取更多消化已占領區域的時間，那也是好的。
早結束了，那聯盟反而不好辦了。
到時候，顧航身上的南線總司令身份一卸下來，占著的這些地盤怎麼說？
帝國中央肯定是要論功行賞的，但無論如何，不可能把孟河、傲爪、荊芥、阿方佐四個星域，全部都給聯盟。
橫跨兩個宙域，總計五個星域，總計超過三千個世界……太誇張了。一些小的、殖民星球分布數量也稀少的宙域，也就這麼多世界而已。
全給聯盟，那聯盟不是瞬間變成了一個比鐵鎧還要恐怖的地方勢力嗎？說著忠誠，哪天顧航也反了怎麼辦？鬧出來的動靜，很有可能會比鐵鎧還要更大！
神聖泰拉上的老爺們，難道不害怕剛平了個鐵鎧，就養出來了個未來發展潛力比鐵鎧還大的割據勢力嗎？
他們不可能不考慮這一點。
到時候，在政治層面上，還有得是需要進行博弈的地方。
最終聯盟能夠吃下來多少，又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吃下來，再往後聯盟和帝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相處關係，現在看起來都是個未知數。
總的而言，顧航既不想把吃下來的東西吐出去太多，也不想跟帝國翻臉，被打上叛徒的名號，然後被帝國各方源源不斷的圍剿。
鐵鎧在軍事上難道很失敗嗎？當然不是。他們從皇女星域出發，迅速席捲整個宙域。戰場上，有初創戰團在場，有審判庭鼎力支持的西線被他們打得節節敗退最終崩盤；北線最開始，樂魯瓦也是被擋在蟲群之前根本啃不動。顧航在南線，一直以來也都是相當謹慎，步步推進，雖然取得了一系列的勝利，但說白了都是在打怒焰、打阿方佐，並非鐵鎧的主力。
但那又如何呢？一場又一場的勝利，帝國損失了一支又一支，結果還是越打越回去了。帝國丟一個軍團，就能派上來兩個；損失個鳳凰戰團，馬上能拉出來個奧陶庇斯。黑十字軍一個艦隊啃不動，那就再來一個艦隊。什麼銀色守望、忠嗣暴風兵團，各種精銳部隊就是能從不同地方源源不斷的支援過來。
贏一場，十場，一百場，又怎麼樣？不會有損失嗎？
輸一場大的，就滿盤皆輸。
這些顧航都看在眼裡，並且深以為戒。
就算是顧航有信心，哪怕現在的西線、北線兩支大軍在打完鐵鎧之後南下對付自己，他也能扛得住。
但那沒有意義。
贏了，也只會跟鐵鎧一樣，被源源不斷到來的帝國大軍，一波又一波的徹底淹沒。
最好的狀態，還是躲在帝國的大旗之下，逐漸發育，以待天時。
————
這章補昨天。
後半夜還有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