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我已歸來

  龍鷹星域，雲羅星。

  距離那場殘酷的、不死鳥大獲全勝的決鬥，已經過去八個月了。

  在確保怒焰戰團離開龍鷹星域的同時，聯盟也是加緊派遣各類官員，前往龍鷹星域的各個星球上，接管這些世界。

  政務還是其次，尤其是軍隊，那是肯定要儘可能的捏在自己手裡的。

  尤其是一些重點星球。

  雲羅星當然就是重中之重了。這裡不僅僅是經濟發展的核心，同時也是龍鷹星域的政治核心，星域政府就在此處。

  但現在的龍鷹政府，跟過去最鼎盛的時候，沒法比了。怒焰戰團的到來，幾乎把龍鷹星域當成下級來用。軍政的決策權，都被戰團以戰時名義給把控了，星域政府成為了個執行機構。

  然而，執行機構就執行機構吧，好歹還有活兒可干。

  但是，當聯盟來了之後，那就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聯盟可不是怒焰戰團，只有個戰團的框架。他們是有著完備的執政機構的，完全可以替代掉星域政府的作用。

  當然，聯盟其實也沒有這麼幹，至少幹得不完全。決策層，那肯定全踢了，或者說暫時讓他們賦閒在一旁。但是星域政府下面的一些中低層、負責執行的官僚，還是予以保留了的。

  這些具體幹活兒的人，不可能完全都給踢掉。

  倒不是聯盟沒有足夠的官員。

  雖然一下要多管差不多兩百個世界，統治區域一下擴大這麼多，聯盟肯定會有些吃不消。但是，其他的星球可以暫時先放著，讓各地的行星政府先自治，這本來也是帝國的體制，等未來騰出手了，再加強管理。

  但云羅星這個重點世界，那不管官員數量再怎麼稀缺，硬擠也要擠出來一些，把雲羅給好好管起來。

  聯盟的各個文學院畢業的、在聯盟體制中得到過充分鍛鍊的官員，在能力上不會比星域政府的差。雖然後者的人員組成部分，都是在茫茫人海之中挑出來的，但是聯盟這麼多年來持之以恆的人才培養投入也不是白花的錢，更別說還有大量顧航使用恩賜點數給砸出來的優秀人才，肯定有過之而無不及。

  更主要的是，聯盟作為一個相對新生的勢力，並且顧航一直都很重視防止體制僵化的問題，大量走上政府崗位的人才，相當的年輕。

  這個年輕，並不僅僅只是體現在年齡上，更是體現在心態上。那種特有的朝氣蓬勃、摩拳擦掌要大幹一場的心態，是老態龍鍾，依靠慣性往前走的帝國政府所欠缺的。

  不過，聯盟之所以不把所有的官員全部替代掉，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聯盟的官員畢竟是外來戶，對於很多當地的事務，了解得不夠深入。一下子完全替代，會出亂子。

  但就算是保留人手，也不可能保留特別高級別的官員。決策層那肯定是要都替換掉的，換成聯盟的官員，並由他們自己組建團隊，其中一半人從聯盟本土帶過來，另外一半從本地官員中篩選留存。

  執行層更多的保留了下來，但在中層官員和底層執行官員裡面，都加入了相當大比例的聯盟官員，主要是學習本地事務，再加上監督本地官員做事。

  而保證這些堪稱政權更替的有力後盾，是停留在雲羅星上空的艦隊，以及登陸到地面的聯盟軍隊。

  而實際上，不管是雲羅星的本地官員，還是原星域政府的中下層官員，對此也基本沒什麼特別大的牴觸，反而是相當積極的靠攏聯盟。

  原因也很簡單，反正都是打工人，只是中低層的官員，他們的利益會受到一定影響，但不會那麼致命。聯盟的對於本地官員的篩選，踢人，反而是需要他們好好表現，爭取自己別被篩下去的。

  上頭都換人了，不趕緊積極靠攏，想什麼呢？

  至於真正會被影響到利益，會被剝奪權力的高層官員，他們的反對意義不是很大。聯盟本來就是要讓他們靠邊站的，沒有肉體消滅就不錯嘍，還想幹什麼別的？

  更何況，聯盟其實也並沒有完全堵死他們的路。

  現在的說法，也僅僅只是暫時進行審查，考核他們的忠誠與能力。聯盟也給了說法，如果通過了審查，那麼這些高層官員，或許也會在未來的聯盟與星域政府一體化之後，還會有進入到星域政府擔任高官的機會。

  那個時候，應該就是聯盟政府中的星域層級了。

  這些高層官員們其實心情相當複雜。

  他們一方面恨自己被奪權，另一方面又害怕聯盟的武力、害怕於被清算。而內心深處，更渴望著能夠保留自己的權位。

  有的有門路的人，已經在活動了。

  活動的方向有兩個：要不往宙域政府去，要不往聯盟去。

  往聯盟去的路子其實比較單一。聯盟成立到今天，官員們之間的交流互通，其實並沒有那麼頻繁密切。

  但不是有奈爾·勞依思女士嗎？

  她被認為是顧航的支持者，當年在顧航起家的時候，她就給予了幫助；而後，在差不多兩三年前，他就借著代表怒焰戰團前去跟聯盟進行談判的機會，直接『叛逃』了，在聯盟掌握的那半個星域中，以星域政務部總長的名義，建立了『另一個星域政府政務部』。

  人們都知道，那個所謂的第二政務部，在聯盟的境內實際上根本沒有發揮出什麼作用，純粹是聯盟政府拿過來作為一個招牌用的。

  但不管怎麼樣，人家是先去了，還跟聯盟有淵源，至少多多少少能夠說得上一些話。

  大家去找找勞依思的門路，不乏是個方向。

  但這條路不太好走，聯盟不太吃這一套，勞依思本人其實也沒有那麼強的意願幫忙。她也懂得韜光養晦的法子，她雖然年紀很大了，但還想進步呢。

  雖然，團結很多老熟人，並發揮自己那點可憐的影響力，把這些人推進聯盟的體制之內擔當官員，確實能夠建立起來一個小小的、圍繞她為核心的派系，能夠對她形成幫助。

  但與此同時，這也是個非常具有風險的事情。

  她可不想被認為是有搞朋黨的嫌疑，這一點，在聯盟的體制內，還是挺敏感的。

  聯盟這條路不那麼通暢，那剩下的就是宙域政府這條路了。

  而這條路，原本以為還挺好走的。

  一直以來，星域政府與宙域政府之間的聯繫，還是比較緊密的。或者說，星區、星域、宙域這三級政府，確實有著上下級的關係。很多官員會相互調任，有著明確的升遷、下調的關係。

  很多龍鷹星域裡任職的高級官員，就是來自於東方宙域政府的某個部門曾經的官員，來地方擔任領導職務。一方面是作為升遷，另一方面也是有地方鍍金任職的經歷會對未來有幫助。

  而當聯盟實質上解除了他們在龍鷹星域之內的權力後，他們的第一選擇，當然就是去找宙域政府訴苦。最關鍵的是，要想想辦法、找找機會，看看能不能夠調回到宙域政府之中，最其次也是想辦法調到其他星域裡任職也行。

  但這條路，只有真正關係非常鐵的人，才能夠做得到。

  聯盟沒有阻礙他們離開，但是從宙域政府之中，有一條沒有上明文，但卻成為了一種潛規則的規定：龍鷹星域的高級官員，就讓他們在龍鷹星域呆著，其他地方不要接收、不要調出。

  既然是潛規則，那就是可以打破的，關係夠鐵的、且本身不那麼起眼的，確實可以調出去。

  聯盟也不在乎這少數的小蝦米。

  但之所以是潛規則，那麼有時候這東西比某些執行不到位的明面上的規定都要更加可靠。

  絕大部分人，都離不開龍鷹宙域。

  譚九儀就是其中之一。

  這位星域元首——哦，現在要加上個『前』字了。

  他倒不是沒有足夠的關係，他在整個星域的地位，其實是相當高的，至少也不比宙域政府裡面的那些少數的高官差，絕對可以算得上是整個宙域政府里地位前十五的人物了。

  他是不缺關係的。

  但他太顯眼了。

  就真的調不走。

  他只能萬分忐忑的呆在雲羅星，呆在他自己的辦公室里，無所事事。

  按理說，顧航已經得到了龍鷹星域元首的任命，但是他還沒到。在帝國全境中，這其實是挺常見的情況。通常而言，他要站好最後一班崗，等待新的元首到來，然後交接工作。

  而就算是交接，這個構成通常也會有點長的。如果前元首一時之間沒有其他緊急的任命的話，他們有可能會在原先的任上呆上好幾個月的時間，幫助新元首適應工作。

  然而，他現在完全不需要站這最後一班崗，恐怕後續也不需要他做些什麼交接工作。

  聯盟已經全都接走了。

  他不僅沒有事情做，甚至在人身自由方面，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限制。

  他就只能靜靜的等待屬於他的結局。

  而很快，那個宣判他結局的人，終於回來了。

  他接到通知，提前好幾天的前往了雲羅星的星港。

  說實話，他是相當興奮的。

  他甘心於就此失去一切嗎？

  當然不。

  而在任何辦法都已經走不通之後，他唯有的辦法就在顧航身上。

  最好是能夠有個私下交流的機會，能夠讓他親自在顧大元帥面前，滑跪出一個優美的姿勢給人看。

  但想要這個機會，恐怕都有些困難。

  不過，他畢竟是前星域元首，還是要有個交接的過程，兩人總要見上一面。

  就那一面，或許最多就是一句話的機會。這滑跪的空間有點小，可也正因如此，他必須要仔細的思量。

  斟酌每一個字眼，設計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他已經這樣練了好幾個月了，眼下就是表現的時候。

  在星港又等了一天之後，他又被衛兵請去了化妝間，整上了一套漂亮的盛裝，然後就跟許多人一起，站在星港的停機泊位等待。

  一艘巨大的艦船，緩緩駛入。

  那是浴火新星號，聯盟海軍的旗艦戰船，一艘戰列艦。

  在他們等待的這個出口處，一直延伸有紅毯鋪得老長。

  一支懸浮車隊開出，精銳的衛兵下車，布控住了周邊的情況。與此同時，最中間的一輛禮賓車中，走出了當下在整個龍鷹星域之中，堪稱最為尊貴的一個人。

  聯盟總督，星域元首，帝國元帥——顧航。

  見到顧航那張頗為年輕的面孔，譚九儀一時之間都有些失神。

  這是他第一次真人見到顧航，過去最多也就是在進行星語通話的時候，看到過虛擬影像。

  他今年可能也就才四十六歲吧？

  對於一般人來說，這大約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但也差不多快要進入到中年的末尾。甚至，很多生活條件艱苦一點的，到這個年歲，那樣貌都已經蒼老得特別明顯了。

  但對於顧航來說，延壽手術，甚至他自己的靈能力量，都是能夠讓他獲得更為漫長生命的辦法，活到三五百歲一點問題都沒有。

  從這個角度來看，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呢。

  但就是這般年輕的人，卻已經做到了如今的地位。

  而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就全憑其一念之間。

  他忐忑，但也沒忘記自己該做些什麼。

  在諸位聯盟高官紛紛見過顧大元帥、握過手之後，就輪到他了。

  他連忙上前，與笑容滿面的顧航握手。

  「顧元帥……」譚九儀臉上的親切笑容顯得天衣無縫。

  顧航臉上的笑意稍微收斂一些，頗為敷衍的跟譚九儀握了下手。

  譚九儀還想要再說些什麼，他的機會不多，可能就一句話的時間，下一個要來握手的人已經在後面了。

  腹稿早已打好，然而，在顧航瞥來的餘光之下，他忽的感覺心情震懾。

  顧航不想聽。

  他不敢說了。

  越走越遠，他忍不住回過頭，望了一眼。

  他心有不甘，剛剛硬著頭皮說了多好呢？

  但卻又覺得有些慶幸，硬說搞不好會惹怒顧航吧？

  患得患失的複雜心情，在他的胸口迴蕩著。

  ……

  顧航可一點沒在乎譚九儀的複雜思緒。

  他在乎的，是眼前的一切。

  當他這次返回龍鷹星域的時候，迎接他的，是一個完整的星域。

  這比什麼禮物都更使他高興，他又怎麼有心思聽一個已經無關緊要之人的言語呢？

  不管他準備得再怎麼精心，都毫無意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