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離別的笙簫
顧航前面那一句跟老福法納說得一模一樣的話，雖然是很尊重葉莉西亞，將選擇權交給了她，但畢竟身份不同，多多少少有一點會讓人覺得敷衍的意思。
但後面這一句，卻真正的擊中了葉莉西亞心中所想。
她是個安於現狀的人嗎？她是個滿足於成為家族的代表，成為顧航的妻子，成為兩個家族結合的象徵的人嗎？
並不是。
雖然，老福法納並沒有明說，但是先前老人那番所謂的『將自己置於星辰大海之中，才樹立了福法納的威信』，卻已經明明白白的先把老人的意見說清楚了。
而後，顧航又切實的說中了她的心思，那確實是她心之所願。
一個在過去的人生中她最信任的男人，以及未來理論上她應該最信任的男人，都這麼說了。
那她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葉莉西亞笑著對顧航說道：「那我剛訂婚就要走，還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戰爭結束，你會一直等著我嗎？」
「當然，我的女士，我會等著你勝利歸來的消息。」
「等仗打完了，我們就結婚。」
顧航感覺這句話有點怪怪的，但他也沒有多想什麼吉利不吉利。
他嘗試性的伸出手，將葉莉西亞攬住。
女將軍的身體有些僵硬，很不習慣，甚至本能的想要掙脫開來。
但是她沒有。
接下來，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互相感受到了傳遞而來的體溫，都放鬆了許多。
其實，他們心中都明白一個道理：他們沒有太多的感情基礎可言，但正因如此，就應當趁著為數不多的時間，儘量創造這種情感。
這是理性上的思維。
但很快，這些理性也就全化為了感性。
……
顧氏與福法納相結合的這場訂婚儀式，哪怕是在飛翼星這顆繁華的星球上，也是難得的盛況。
盛大、奢華的場景和布置，這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參加的人，以及作為一個政治事件所蘊含的意義。
這裡有兩方面的人群要說。
首要的，是大量中立立場的人。除了兩家代表的帝國商會的部分，和帝國海軍的代表之外，還有例如國教成員、靈能修會的、以及其他各種大商人、大資本……這些人，來參加了這次訂婚儀式。
他們同時都具備兩個特徵：
其一，是各自都具有自身政治或者實體力量，但在星區範圍內並不算太強。
其二，是他們都不想卷進當前天馬星區占據主題的法徹斯與星區政府的鬥爭漩渦。
而現在，顧氏和福法納的結合，頓時成為了一面旗幟，號召了這些中立勢力團結了起來。
就此，原本勢力其實不算弱、但卻非常散的第三方中立勢力們，形成了個仍舊不算緊密、但好歹訴求一致的同盟，團結在了顧氏和福法納的身邊。
而由此，也就引發出了第二波人群。
法徹斯家族派人來了，尤其是伊萬·法徹斯這個科羅嘉總督，法徹斯家族的新貴，更是親自從科羅嘉飛來出席。
同時，星區首腦伊萬·馬丁內利，與飛翼星總督小裴德思，也都出席了。
勢如水火的兩方，核心人物全都到齊。
在旁人看來，這當然是非常給兩家、給顧航和葉莉西亞這對未婚夫婦相當大的面子。為了參加他們的訂婚典禮，就算是你死我活的關係都能暫時放下，同處一室。
而實際上，他們是有點被逼的意思。
之前不被他們重視，但如今借著這場訂婚典禮集合在一起的中立勢力，已經是不可忽視的了。他們不能承受這麼龐大的一股勢力，傾向對方，那將會直接打破對抗的天平。
而中立方的訴求也很明確：伱們要斗，可以，反正我們也管不了。但是，就算是斗，那也要立出一個規矩來，在規矩裡面斗，不能太離譜了。天馬星區過去兩年這混亂無度的、沒有下限的政治鬥爭形勢，必須要終止。科羅嘉那一點都不見好轉，甚至一步步變得更加惡劣的局面，必須要扭轉。
而毫無疑問，同樣參加了顧航與葉莉西亞這場訂婚儀式的稅務總長，奈爾·勞依思女士作為星域政府的代表，也站在了中立方的立場，對政治鬥爭的雙方提出了同樣的要求。
這樣一來，兩方不管再怎麼不願意，都必須要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好好談談這件事了。
這實際上就是王綺與老福法納兩人，為星區大局操碎了心，借著兩個年輕人的訂婚搞出來的一個局。
而作為訂婚儀式的主角，他們二人反倒是對這些桌面下面的事情，沒什麼參與的意願。
不是沒能力參與。他們二人在各自的勢力之中，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甚至可以說，福法納下一代就是葉莉西亞管事了，顧氏商行這邊也一樣。都不用等到以後，現在他們二人的話語權就已經非常重了，尤其是顧航。
但既然家裡有老油條在，這些需要老油條發揮經驗和智慧的地方，他們二人也就懶得參與了。
與其去勾心鬥角，不如抓著最後的時間溫存，培養培養感情。
而後，在那些『老人』們的多方串聯、談判、妥協，還沒搞出來個結果的時候，兩人就已經要告別了。
訂婚典禮結束後的第六天，葉莉西亞就接到了帝國海軍的正式調令。
以五重奏號、歌劇號、大提琴號、終止符號、間奏曲號，一共五艘巡洋艦為主，配上了十四艘驅逐艦，三十艘護衛艦，其餘的巡邏艦以下的小船不計。
天馬艦隊這齣動的力量，已經不止一半了，大半的艦船都出擊了，留下來的只有兩艘巡洋艦而已。
出征艦隊的主將是提勒芒斯這位天馬艦隊的中將司令員，他的旗艦，是『歌劇號』。
而葉莉西亞以少將軍銜，作為『五重奏號』的艦長，同時擔任艦隊的副司令，輔佐提勒芒斯。
在飛翼星上，人們為海軍舉行了一場浩蕩的出征儀式。
天馬艦隊諸多星艦的水手，多數來源於帝國稅——再說直白點，是來源於科羅嘉。
不過，大部分的海軍軍官，卻是飛翼星本地人，畢業於飛翼海軍學院。
這些本地的軍官們，在出發之前，與妻子、孩子、父母，依依惜別。漫天的彩帶飄飛，激昂的樂曲反覆的播放，陽光明媚之下，帝國的勇士們，將在家人的期盼和牽掛中，走向星辰大海。
在與父母、家人告別之後，葉莉西亞又站在了顧航的面前。兩人就像是其他那些年輕的軍官在告別伴侶時一樣，擁抱著，耳鬢廝磨著。
片刻後，太空電梯『嘟嘟嘟』的催促聲響起，兩人方才分開。
葉莉西亞雙手背後，以陽光為背景，面對著顧航，微笑著一步步退後。
「我走了。」
「凱旋歸來。」
「好。」
女將軍戴上軍帽，笑著擺手，轉身離去，奔赴她的戰場。
……
隨著葉莉西亞離開，顧航發現，自己還真稍微有那麼一些思念。
他沒有收斂這種情緒，而是任由其發展。
這並非壞事。
至於葉莉西亞的安全，這件事情誰也無法保障，隔著好幾個星區，顧航也無能為力。他所能做的，只是派出了一隊人，進入到五重奏號上，保障葉莉西亞的安全。
這支隊伍，由五名不死鳥，以及一百名身著外骨骼的第十旅特戰精銳組成。
但其實，他們能夠發揮的作用，並不那麼大。
星海中的戰爭，失敗的一方幾乎沒有生路，星際戰士又不是神，再強也不可能在星艦被打爆的時候救得下人。
唯獨能夠發揮作用的地方，就只是在碰上跳幫戰的時候。
恰巧，綠皮獸人們正就是整個星海中最喜歡搞跳幫戰的勢力之一。
有了這百來人的精銳，至少在碰上跳幫戰的情況下，配合五重奏號上的守衛力量，應該能夠起到不小的作用。
……
葉莉西亞離開之後，顧航自己也沒有在飛翼型上多呆，第二天他就與母親告辭，返回了怒梟星。
半路經過科羅嘉的時候，他暫停了一下腳步，以軍團長的身份慰問了他的士兵們，尤其是跟那些剛剛從科羅嘉上的新兵營，加入到怒熊軍團的科羅嘉人們見了一面。
在三十二萬人構成的部隊，雖然人已經齊了，番號也都有了，實際上還沒有完整的建立起來。
手續雖然已經到位了，組建他們所需要的稅幣，總計一千四百餘萬，軍務部也給到了聯盟，化成武裝這三十二萬人所需要的一切軍備物資的訂單。
但目前這些東西，還處於訂單狀態，畢竟武器裝備不能憑空變出來，都是需要生產的。
聯盟在怒梟星上、在黑劍星上，已經竭盡全力在爆產能了。
按照聯盟與軍務部代表之間的談判，接下來一年之內，聯盟就要將這三十二萬人的武裝給搞齊。會有一位軍務部的官員留在這裡，加上龍鷹第3軍團作為友軍，也會出個代表，來監督這件事情。
這意味著聯盟在接下來，除了自己的需求之外，還要在一年內額外多生產六百多輛坦克，三千輛以上的裝甲車和自行火炮，上萬輛其他軍用車輛。至於其他的單兵裝備、連排級裝備就不多算了。
這產能壓力還是有的。
光靠怒梟星，想要滿足這麼大的產能需求，稍微有些困難。畢竟，像是黑箭星上過去兩年的戰爭，也損失了不少的武器裝備，那些坦克也好，裝甲車也罷，到現在還沒補齊了。除非完全不供給聯盟的其他部隊，聯盟自身也不擴軍，不然很難一年內滿足怒熊軍團這波新增軍隊的需求。
不過，要是加上黑箭星，那就還好了。
黑箭星上，以斯特凡諾王國曾經的首都為主，建立起來的斯特凡諾工業中心，已經投產了一條雄獅坦克的生產線。
隨著那裡的工業人口增加、產線更多的鋪設，生產力逐漸上來了，應該也就能夠為怒梟星上的生產任務承擔一部分壓力。
視察完了軍隊之後，顧航又跟一直以來，都奮鬥在黑箭星上的指揮官，李科希上校見了一面，了解了一下近期的狀況，以及李科希對未來的一些看法。
狀況，其實沒什麼好說的。科羅嘉的戰鬥烈度其實一直並不算太大，哪怕那位姓法徹斯的總督，天天催著要他們全力進攻，儘快解決問題，但是這裡的主將，漢森將軍並不理會這些聲音。
李科希言語之間，對於漢森將軍還是比較認可的。他們之前聊過這個問題，漢森將軍向他的部下們保證，絕對不會去打『政治仗』。能不能打、怎麼打，都是純粹從軍事角度出發。
反正，他才是星界軍的主將，是總指揮，行星總督還管不到他的頭上。
這裡，也就必須提及下李科希，以及在一線戰鬥的諸多帝國軍官們，對於未來的看法了。
他們相當悲觀。
菲諾市像是個巨大的黑洞一樣，不斷將周邊的一切往裡面『吸』，人口不斷的損失，但又由於一些政治原因，那些建立起來難民營遷移的速度並不夠快。
至於政客們要求的，讓軍隊往菲諾市裡面挺進，徹底奪回整座巢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以我們現有的力量，恐怕要把整個龍鷹軍團兩千多萬人全都填進去，才有可能做到這件事。」
「但真要填了，其他城市怎麼辦？」
「總督大人……軍團長大人，請您務必明白一件事：科羅嘉的問題，遠遠比想像中的大。現有的軍事力量，只能勉強做到不讓狀況繼續惡化。想要解決，除非再多來三千萬星界軍，而且決策者們捨得損失兩千萬星界軍，才能真正的解決問題。或者，讓伊萬·法徹斯那個吹牛大王說的話都兌現，新增十億本土部隊，那也能解決問題。」
「而且，必須要儘快。五千萬星界軍、做好損失兩千萬的準備，或者十億本土防禦部隊，這是現在解決問題的價碼。等到再拖，情況再惡化，到時候再是什麼價碼，就誰也不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