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是他們先動手的
顧航對於黑箭星有什麼想法？
那當然是大大的有。
原本，他派出珀博夫率領遠征軍來此，只是為了護衛母親安全，確保顧氏家族的權力，能夠順利過渡。
而現在意外發生，他親率一支軍隊，還投入了星際戰士，前來支援，支付的成本是很高的。
不僅僅是軍事成本，還有很大的經濟成本和政治成本。
顧氏家族經此一役後，損失慘重。過去幾天的時間裡，不僅是地面的戰爭打得激烈，黑箭星的太空星域之中，兩方原本同屬於一個家族的商會艦隊，互相之間更是就差把狗腦子打出來了。
不過，他們之間有點菜雞互啄的意思。
主要是雙方都不是什么正經海軍，最多都只是些武裝商船，說是護衛艦級別、驅逐艦級別的，但實際上最多也就大小上差不多，火力都比不上，更別說其他方面了。
再加上，戰鬥初期，王綺控制的那八支艦隊近百艘船上，拋去毫無戰鬥力的各類運輸星艦之外，剩下的武裝商船上都多多少少爆發了一些內亂。
一開始，雙方打得就不怎麼激烈。
等到王家蓉重整了艦隊，開始全力進攻之後，雙方的戰鬥才真正的激烈起來。
但對方藉助星球軌道火力的幫助，努力周旋著。明明他們一方的船更少，但反而損失比王家蓉那邊還要少。
而王家蓉卻不計損失的命令艦隊猛攻。
幾天的功夫里，雙方加起來爆了十幾艘船了，並且戰爭的烈度還在不斷上升。
王家蓉也是急了眼了。
不僅是她跟姑媽感情深厚，就算是從私利方面來看，她是顧氏家族的外人，是跟著姑媽才混得到高位的，是姑媽鐵鐵的親信。王綺女士要是出事兒了，她馬上就是第二個被清算的人。
雖說這場海戰頗有菜雞互啄的意思，但啄得還是挺拼命的。
慘烈的戰事，直到利刃猛虎號打著海軍的旗號，強令雙方停火的時候，才算是休止。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爆掉的船隻已經超過二十艘了。
顧航心裡在滴血。
這可都是家族的財產，如果不出意外的花，在未來他成為了顧氏族長，這些都是他能夠動用的資源。
現在，全沒了。
而這些還都是顯性的損失。雙方爆出了這麼大的、甚至極端到訴諸武力的矛盾，後續王綺收拾局面，重新整合家族資源的過程之中，碰到的困難恐怕是很多的。很多過去家族的商路、關係、資源，都會受到不小的影響。
按照老媽的說法，家族的資產在這一戰之後，保守會縮水百分之四十。
而至於說政治成本，那主要就是顧航來救母親的路上，向裴德思首腦承諾的那些東西了。
經此一役後，顧氏家族原本擺脫所謂的天馬星區鐵三角的政治站隊，更中立化，方便更進一步跨星區化的發展道路，基本沒法執行了。花了不少功夫，緩和了關係，甚至都已經可以大規模進貨、將其變成重要原產地和消費地的法徹斯家族三星，後續恐怕也會失去市場。
畢竟，是要執行裴德思首腦對於法徹斯家族的一些封鎖行動。
當然，這些困境，主要是顧航他老媽要去面對的。
但兩者現在雖然還不能算是一體，但至少在多次事件以來，顧航大約已經能夠將王綺控制的勢力，視作為怒梟星的堅定盟友了。這種盟友關係，是通過牢不可破的血緣維繫在一起的，可靠度很高。
顧氏的損失，就是老子的損失。
那從黑箭星這裡，收一些報酬，彌補下損失，總歸不過分吧？
「那你具體要什麼呢？」王綺提出了這個問題。
「我要盧曼王國。」顧航很直白的向母親說出了自己的要價，「盧曼王國是黑箭星上，第三大國家，有四千萬人口，四百八十萬平凡公里的土地。這些東西，我全都要了。盧曼王國本身，可以存在；盧曼家族，不應該存在了。」
王綺皺起了眉頭：「這有什麼價值？這只是個農業國，他們一年的產值也就兩千多萬稅幣，卻要交四百萬的帝國稅。完稅之後，財政能夠結餘的部分，可能還不到兩百萬。這兩百萬，其中大部分還要用來支付軍隊的維持費，再算上一些行政支出、王室用度……一年下來，財政不出赤字那都是好的了。這樣一個地方拿下來，你有什麼油水可以撈嗎？」
顧航搖了搖頭，說道：「母親大人，這就是商人思維和建設者思維之間的差別了。您只看到了一份資產的當下，卻看不到它未來。」
王綺的脾氣，經過了此番事件的磨難之後，真是好了不少。往常，要是兒子這麼跟她說話，她哪裡能忍受呢？
而現在，她能忍受，她只是稍微有點不滿：「我不是看不懂潛力的意義。但是，發展的前提，是需要投入所需的資本的。四千萬人口、四百多萬平方公里還算環境良好的國土，這些都是正向資產。但是，盧曼王國的居民受教育水平、工業化水平、基建水平都極差。你展望的那個未來，需要你投入多少資源來實現？又需要多少年才能夠回本呢？」
頓了頓，王綺繼續說道：「而且，這還是簡單的經濟帳，其他的還沒算呢。這裡是黑箭星，是有主的，是有國王議會的，你占據盧曼王國，其他六個王國以及一大堆小國會怎麼看？你怎麼建立合理的統治？如果矛盾激化，是不是有可能爆發戰爭？應對這些戰爭，你又要投入多少資源？」
很顯然，王綺對此是持有懷疑態度的。她到最後，給出了自己的建議：「不如將這次的戰果，換成一些實實在在的利益。」
「人口和土地，就是實實在在的利益。」
「我是說更短期的、更直接的。」
顧航嘆了口氣。
他和她母親之間最大的分歧就在這裡了。
商人，考慮利益，考慮投資回報，考慮風險……
但顧航從來沒有把自己定義成一個商人。單純的利益，從不是他在做一些決定時候的首要考慮。
包括來到怒梟星當總督這件事情，也是一樣的道理。
講到這裡，顧航說道：「我在重建怒梟星的時候，有投入什麼嗎？」
只這一句反問，就把王綺給問住了。
是啊，怒梟星的情況可比黑箭星這裡惡劣太多了，按照王綺的說法，那怒梟星難道不是個更加負面的資產嗎？
但結果呢？
現在怒梟星的發展狀況，就算是她，也不能睜著眼說瞎話。
而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顧航白手起家的前提下的。
她比誰都清楚，顧航在這將近兩年短時間裡面，沒有從家族獲得一分一毫的投資。
但就算是這樣，怒梟星都是已經是一副蓬勃景象了。
她不知道兒子是怎麼做到的，她也有嘗試旁擊側敲的詢問，但是從未得到正面的答覆。
但如果相應的模式，複製到黑箭星上的話，那麼盧曼王國的四千萬人口，將會爆發出多大的潛能呢？
她不禁思索著。
而顧航的話語，還在繼續：「當然，我不會把這裡當成本土、當成核心區塊發展。我的精力和資源也有限，我會優先顧及怒梟星。而且，正如母親您所說的，我掌控盧曼王國會有各種各樣的阻礙和麻煩。這裡，我暫且只會作為殖民地來對待。」
「但我還是會少量的投入一些發展資源。畢竟，就盧曼王國的現狀，不管怎麼搞，那都是虛的，往死里榨也就三兩油。全面提升生產力，做大蛋糕，那才是王道。這個投入我算過，不需要太高，而且我會解放民眾，他們現在的這種生產關係實在是太原始、太落後了。」
王綺擔憂道：「你這麼做，必然會得罪另外六個封建王國，外交上會有比較大的問題。」
顧航的腦海中閃過了前世記憶中的一些歷史，確實如此。在一大群封建君主國度之中，出現了一個外來的、搞集中制度的國家，那會是個什麼樣子？
「你說的沒錯。但是，馬上就會有一個重大的窗口期，可以換來一段時間的和平。」
王綺馬上把眉頭皺了起來。
她想了一下，明白了顧航在說什麼：「帝國稅？」
「是的。」顧航說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最多再過兩三個月，帝國稅務部的艦隊，就要抵達天馬星區了。」
王綺順著顧航的話，往後思考著：「而現在，黑箭星的『總督』，是盧曼王國的國王，這是國王議會授權的，在帝國行政部登記掛號的。這意味著，整個星球的帝國稅，要以涅斯·盧曼為通道上交……理論上，他還擁有整個星球的所有權……」
「對。」顧航說道，「等我幹掉了顧明和涅斯·盧曼，你去收拾家族的爛攤子，我來收拾黑箭星這一攤子事。我會重新召開國王議會，確認顧氏家族對盧曼王國的索賠額度，就是整個盧曼王國的所有權；我會把盧曼王國還有兩年的總督權限，借著這次帝國稅馬上要上交的時期，捏在手裡。其他六國不可不同意，他們已經陸陸續續將本期的帝國稅物資送到了盧曼王國了，這件事上他們必須要妥協。」
「風險還是太高了。」王綺道，「你說的沒錯，至少帝國稅上交之前，不管你再怎麼搞，另外六國都不會有什麼大動作。但三個月後，帝國稅上交完畢，他們不可能任由行星總督的權責在你的手上，肯定會重開國王議會，重選總督，你不可能選得上。」
「誰同意他們重開國王議會了？」顧航說道。
「這是黑箭星的傳統。」
「他們的傳統跟我有什麼關係？」顧航反問道，「黑箭星的傳統，帝國認嗎？」
「認啊……不對。」王綺反應過來了。
帝國到底認不認黑箭星那所謂的國王議會的傳統？
這要看從哪個方面講。
黑箭星每四年換一個總督，這個總督由國王議會推舉七大國之一的某位國王出來擔任，上報帝國，帝國接受，然後這四年裡的兩次稅收，就找這個總督要。
從這個角度來看，帝國當然是認的。帝國行政部某種程度上會尊重行星當地的傳統，說要變更總督人選，那就給你變。
然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一點也不跟帝國政策相違背。帝國收稅，就是盯著總督收的，誰是總督找誰；同樣的，帝國一應的統治政策，也是向著登記的總督來的。軍事援助、星際貿易，那都是跟著總督走的。
本質上，黑箭星換總督的流程，在帝國看來是上任總督辭職並推舉新的總督，星區政府審批並通過，接著星域政府審批再通過，帝國行政部再通過。
只是因為黑箭星的特殊情況，整個流程會很順暢。
那在流程之中，如果上任總督自己不辭職，咋辦？
如果顧航藉由從涅斯·盧曼那裡拿到的總督權限，霸著不讓，會發生什麼？
在帝國那裡，總督又沒有任期限制。只要每兩年一次的稅收交夠了，你就是帝國認可的總督，別的事情，帝國才不管呢。
黑箭星歷史上，出現過不止一次這種事情。
霸著總督位置不讓的，如果是某個時期特別強勢的國家，那其他國家捏著鼻子就忍了，不忍就挨揍，最後還是得老老實實的聽話。
而如果不夠強勢，那麼就得爆發戰爭了。霸著總督位置的強勢國家，在滿足帝國稅的前提下，會暴揍不聽話的，以顛覆王權、扶持傀儡、掠奪國土等方式，確認霸權。
這都明晃晃的寫在黑箭星的歷史上。
只是，這種霸權通常維持不了太久。最近一兩百年，黑箭星上的國際局勢比較平穩，國王議會發揮出了重要作用，大家老老實實聽話，不怎麼見得到因為爭奪總督之位的霸權戰爭了。
王綺嘆了口氣：「你是要把黑箭星交個天翻地覆啊。」
顧航無辜的攤開手：「是他們先動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