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歸位
王莽以皇帝的名義下達聖旨，免去宰輔徐華的職位，同時並宣布徐忠、徐元等人也一律免職。
宣稱其反叛朝廷，意圖謀反！
關中的十萬禁軍開始嚴格控制起了各個關卡，並仔細排查過路行人，一旦遇到可疑人員則全部抓捕，甚至特殊情況直接殺死也是可以的。
他真的慌了。
王莽就是害怕徐家造反，單單雍涼的十萬西北軍就不是好對付的。
那可是在邊疆廝殺十數年的精銳士兵！西涼鐵騎更是能夠縱橫天下，殺的匈奴人膽寒，征服了西域諸國。
徐元的曉勇更是人盡皆知。
所以他打算主動出擊！趁著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占據有利先機。
王莽猜測這應該是突發狀況，各地的徐家勢力都沒來得及準備，要不然使者怎麼可能不會通風報信？
只要搶先把軍隊集結起來，未嘗不能擊敗號稱鐵軍的西涼軍。
當然，能把徐華抓回來更好，能夠大大的振奮軍心，起到殺雞儆猴，敲山震虎的作用。
至於說讓對方群龍無首不太可能，徐忠完全足夠代替成為家主。
長安城外。
戒嚴巡邏的士兵在不斷搜查著，他們不敢再像之前一樣摸魚了，因為朝廷已經進入了備戰狀態。
洛陽那邊的軍隊也被調動了，開始駐紮在南陽附近，以防備叛軍的偷襲，短時間徐忠是不敢輕舉妄動的，畢竟自己兄長還生死未卜。
「救命…救命……」
一個渾身髒兮兮，穿著破爛衣服的男人顫顫巍巍的跑了過來，泥土污漬之大，是無盡的恐懼。
「誰！」
士兵們頓時圍了上去，生怕是什麼可疑人員。
「我是雍涼的風俗使者…快，快，我要見太宰，如果耽誤了要事，你們沒人擔待的起這個責！」
他大聲吼叫著，片刻後好像想到了什麼，從破洞裡翻出了一枚黃銅令牌。
士兵見狀，頓時不敢再阻攔，向上級通報。
………
太宰寢殿。
王莽憂心忡忡的走來走去，他已經得到了士兵的通報，雍涼的風俗使者逃了回來，隻身一人，而且狼狽不堪。
代表了什麼，不言而喻。
「太宰…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徐元逆賊反了！他反了！」
被士兵送進來的使者「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抽泣著，大聲道。
「什麼時候的事。」王莽早有準備，所以並沒有表現的多驚訝。
不過確定過後，心中難免的有些發怵。
西北軍吶，大漢最精銳的軍隊之一，馬上就要和他們為敵了，不知道長安這點禁軍擋不擋得住。
不僅是雍涼，河北、南陽兩個方向的叛軍都要防備。
多線作戰，可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大概二十三天前，所有人都被陳翔狗賊誘殺了！若不是我裝死躲過一劫，恐怕連通風報信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跪在地上，全部說了出來，士兵並沒有補刀，掩埋的很淺就離開了。
聲音顫抖不已，看樣子這一路的逃亡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摧殘。
再怎麼說也是朝廷欽點的使者，這種饑寒交迫的日子很難想像，更何況還要面對無數的追兵了。
甚至能逃回來都是奇蹟！
「半個多月了嗎……這個徐元吶。」王莽若有所思，他明白前因後果了。
感情不是徐華自己想造反，他是被裹挾的！雍涼殺了朝廷使者就已經回不了頭了！只能硬生生走到底，包括幽州的鎮北將軍徐旻，荊州的驃騎將軍徐忠應該都是被逼反的，其本意還是想再等等。
「大事不妙啊……傳令，將防守的重心側重在長安西北部！我們第一個面對的恐怕就是鎮軍都督府了。」
王莽面露憂愁，情況比他想的還要糟糕！本來以為不僅自己準備不充分，可結果現在看來，至少雍涼已經調配了足夠的軍隊的糧草。
等到徐華逃離長安的消息一傳出去，涼州方面就會立即發兵！
幽州的徐旻也會向河北進兵，徐忠則是需要先拉攏揚州刺史朱春，在兵不血刃得到淮南和江東後再策應涼州軍。
接著，王莽臉色溫和的看向地上狼狽的使者，輕聲道：「你先下去吧，好生休息，你是我大漢的功臣，這次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那麼多慘死的忠臣。」
「放心，朝廷大軍遲早有一天會砍下那徐元逆賊的頭！」
能不能行先放著，至少氣勢上不能輸！
「謝太宰！」他重重的磕了幾個頭，大受感動，王莽在收買人心上相當有一套。
………
荊州，南陽。
此時驃騎將軍府也進入了戰備狀態，包括徐忠在內的主要官員全部身穿戎裝。
自從徐元私自起兵造反的消息被密探傳到這裡後，徐忠已經開始準備了。
他第一反應也是痛罵這個便宜弟弟，畢竟這麼大的事也不知道和自己商量！再怎麼樣大哥這個家主也要知情吧？
結果誰都沒有準備，這小子自己沉不住氣了。
可依然還是那句話，木已成舟，怨氣再大，也只能等著見面再好好說道說道了。
現在能做的只有抓緊備戰，只等大哥趕來主持大局，就正式宣布清君側！當然，還需要擁立一個有名望的諸侯為帝，這樣才師出有名。
徐家要做的是造出一個能夠與王莽抗衡的正統！
廣陽王無疑是最合適的，他是元孝皇帝之孫，多年來侍奉母親，待人寬厚，更重要的是他為人英武剛猛，熟讀兵書，不拘小節，有高祖遺風！
原本好戰這一條在儲君爭奪之中是減分項，因為天下還是更需要一個個性仁慈的皇帝。
但現在不同了，國家分裂，兩朝對峙！逆來順受，一味的求和顯然行不通，而英武的廣陽王恰好最為合適，也符合武將一派的利益。
只等大哥歸位了。
「徐公，使者已經說動朱刺史了，他已經在揚州發布了討莽檄文，調兵遣將，全權交由宰輔負責。」
披著甲的副將小跑了進來，回報導。
朱春本來就是徐氏一派，他當年能做州牧也是沾了光，心裡感恩戴德。
而且新的王朝即將建立，原始股無疑是比半路投誠來的要好，到時候許諾給自己的利益必然不少！九卿或者右將軍不過分吧？
一個重號將軍，加上已經有的揚州刺史朱春就很滿足了。
更何況揚州臨近荊州，自己無論是兵力還是精良程度亦或者是甲冑武器都遠遠比不上荊州兵，不同意也是遲早要被對方攻占下來。
到時候就算能逃走也沒用了，失去揚州這個籌碼，到了朝廷也不會好過，甚至可能因為徐氏門生的前科被王莽給抹除掉，總得來說反抗百害而無一利。
不如趕緊老實投誠，用揚州的士兵土地當投名狀呢。
「嗯…很好，朱春很識時務，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徐忠滿意的點點頭，雖說是自己的人，可反叛朝廷終歸是有風險。
所幸，那傢伙能看清楚處境。
「傳我將領，命李宣其掛帥，領兵五萬威懾洛陽關中！」
「等到徐元大都督發兵的那一刻，全面配合，牽制住洛陽一帶的那十萬禁軍！」
徐華已經提前和徐忠商量好了，相應的戰略意圖達成了一致。
目的並非進攻長安誅殺王莽，而是另立新朝，以此洗去大漢朝堂政治上的頹勢！所以當務之急就是攻城掠地了。
要擁有與之打拉鋸戰的底氣！河北必定會收下，這有懸念的就是兗徐豫和青州一部分了。
稍後，徐忠就會親自領兵北上汝南，先將這個富裕的郡拿下，逐步蠶食豫州其餘幾個部分。
汝南收入囊中，豫州就基本沒什麼問題，早晚的事。
至於徐州和兗州就難了，那裡是王莽的核心地區，百姓對這位太宰相當擁戴，很難攻的下。
事實上，不能一戰攻進洛陽的話，短時間擊敗王莽的可能性就是不怎麼大的。
關中、巴蜀、洛陽等地區都是在王家手中牢牢掌握，只要有了喘息時機，便能憑藉長安國庫大量的金銀糧草拉出幾十萬大軍！
儲存著相當於大漢四年稅收的錢糧，再加上大量的撥款，維持足量軍隊綽綽有餘。
如此就算西北軍曉勇，也無法對抗，糧草上屬於是硬傷了，涼州人固然是勇猛，與之相對的就是這地方太荒涼，太貧瘠。
環境造就了雍涼尚武的風氣，但卻也斷絕了戰爭潛力，註定成不了大事。
一旦攻勢受挫，演變成消耗戰，縱使徐元有著通天的本事也要引兵回營，糧草最多供給一個半月！需要等徐旻占據冀州後，依靠冀州的大量糧食補充。
二朝鼎力，分而治之幾乎是註定的了，誰都奈何不了對方。
………
南陽外圍郊區。
一支商隊打扮的隊伍出現在了荒野之中，而中間馬匹上那名氣質不凡的男子，正是逃離長安的徐家家主徐華！
王莽反應過來的時間還是太晚，等他下來全速追擊時，早就跑沒影了。
主要還是錯誤的預判，他認為徐華會前往就近的雍涼，順帶督軍，趁著朝廷沒反應過來一戰而定，自己重新主政！
但他顯然低估了徐華的野心，他可不希望一切恢復原狀，再循環一次。
既然見了刀子見了血，那就來一場切實的變革！把該打的仗打完，建立一個新朝廷。
而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劉氏宗親，就是徐家認可的皇帝！
反正再等下去變量太大，說不定過十幾年徐家在地方的勢力就消退了呢？這樣就是想改變也改變不了，如何保證劉氏勝出。
所以還不如主動發起，至少手中握著主動權。
「家主快到了，距離新野縣城大概還有十里。」隨從騎著馬靠了過來。
整個馬隊幾乎全部都是徐姓，護衛也不一定要外人，很多族人的武藝也很高，沿途除了若干的小股禁軍外，就沒什麼阻攔了。
這點人當然也沒什麼損失，只有寥寥幾個掉隊的。
新野是荊州的門戶，自從之前通過荊州軍關卡後，就成功脫離了危險，這裡是徐家的地盤！
出示宰輔印綬便暢通無阻。
雖然將領士兵們見過這位傳說中的徐家家主，可印綬是知道的。
「很好，大家辛苦了，等進了新野我們休息一晚，明日再像宛城前進，據我推算，涼州應該已經出兵了。」
「王莽應接不暇，自保都困難，其他州郡更不必說，我們可以安心的迎立新帝，總之不能被打上謀逆的帽子！徐家世食漢祿，怎可遭受無妄之災啊。」
回到宛城的第一件事就立君！和長安對峙，至於新帝人選也早就內定好了，廣陽王。
至少目前是廣陽王，越往後天下就會越亂，徐家起兵以後，各地豪強太守擁兵自重的時代便來臨了，董崇、朱春等人都手握一州軍政，他們下面有兵權的更是數不勝數。
甚至連荊州幽州內部都是太守壟斷一郡大權的。
唯一實現集權的唯有涼州，因為涼州的官員任免無需經過朝廷，這便是天然的優勢。
「可是廣陽王如今身處幽州啊，恐怕一時到不了宛城。」
旁邊的一名徐氏族老說出來自己的擔憂，冀州確實唾手可得，但畢竟還沒有得嘛，徐旻打通河北還需要時間，迎接新帝就有風險。
他們可不能再冒險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可以團結各方的君主。
「可以先遙尊廣陽王為皇太子兼兵馬督軍，以太子身份監國，這樣也能起到不錯的效果。」
這一點徐華早就考慮好了，先尊為太子，執掌……至少名義上執掌軍政大事，先將餅給畫出去再說，有了朝廷就可以論功行賞，任命官職了。
這是最重要的事情，這年頭大家在乎的不都是頭上那點官職嘛，先給予想要的東西，才能替你賣命。
這時，馬隊行至新野縣城外圍，被當地駐紮的守軍給攔住。
荊州正在戒嚴，清查警惕所有可疑人員，這很正常。
很快，宰輔印綬被遞給了巡查守將。
守將很早就被上級叮囑過了，一眼就認了出來，隨後趕緊拱手：「末將有眼無珠，不知是宰輔車架，還望贖罪。」
「幾位稍等片刻，末將馬上就去通報打開城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