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記憶
二嫂和母親說出來的話讓羅敏愣了一會兒。
她今天白天的時候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低下頭看看自己已經隆起的腹部,她將手放了上去,仔細的感知著裡邊那個小生命,那是她和愛人愛的結晶。
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後輕輕的點了下:「媽,二嫂,你們說的這個問題我也想了,等大誠回來後我會跟他商量一下的。」
「嗯,是要好好商量一下,小敏,媽跟你說啊……」
……
「呦,楊主任,這都幾點了您還不下班回家啊。」
市公安局痕跡檢驗室,過來送東西的金智海看到檢驗室副主任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便敲敲門走了進去。
「是智海啊,坐,說我不下班,你怎麼這個點還往我們這邊跑。」
「嗐,這不我們接的那個案子有幾個指紋要做比對麼。」
坐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金智海看到桌上放著的幾張照片,探頭看了眼。
「楊主任這是在比對腳印啊。」
「嗯,凌晨那場火災現場遺留的腳印。」楊主任點了點頭,拿起放在桌旁地上的暖水瓶給金智海倒了杯水。
「給喝水。」
「謝謝楊主任,那場火災是人為造成的?」
「是,現場不但被澆的有汽油,門窗還全部被人從外邊給掛住了,否則屋裡的人不可能全部燒死,最多就是燒傷。」
「嘖嘖,這兇手還真是……」金智海撇著嘴搖了搖頭。
他手頭有案子要忙,對這起火災也只是聽別人提了一嘴,具體情況並不了解,先開始還以為是意外呢。
「楊主任,這個案子誰接了?」
「誰都沒接,這不是咱們局的案子。」
「不是咱……社會局的?」
「對」楊主任點點頭,端起自己的茶缸子喝了一口水。
「死的這一家四口裡男主人是起火前就已經死了,不出意外應該是自殺,聽說社會局那邊正準備調查他呢,可能是畏罪自殺吧。
看這個情況,放火的是他的同夥,搞不好是知道他被社會局盯上了,所以滅口。」
金智海挑了挑眉頭,他是沒想到,這起火災里竟然還有這麼多內情。
不過因為是社會局的案子,他也沒再多問,轉而跟楊主任聊起了他手中的那個案子。
聊了有半個小時,該說的也差不多說完了,金智海就起身準備離開。
「楊主任,那就是這,我先……」
已經站起來的金智海正準備說先走呢,視線無意中又落到了那幾張腳印的照片上。
「嗯?」
「怎麼了智海?」
跟著站起來的楊主任見金智海話沒說完就盯著桌上的照片看,有些好奇的一邊問道,一邊將那幾張照片一張一張分別放好往前推了推。
「我怎麼感覺……感覺這個腳印好像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盯著那幾張照片看了一會兒後,金智海伸手指著照片略微有些遲疑的說道。
楊主任的眼睛唰一下就亮了,急忙從辦公桌後走出來,拉著金智海的胳膊讓他重新坐到椅子上。
「別著急智海,你再仔細看看,慢慢回憶在哪裡見過。」
犯罪分子遺留在現場的腳印,這個腳印不僅是光腳腳印,也包括穿鞋留下的鞋印。
這個腳印不僅能為偵查破案,揭露證實罪犯提供證據,而且在未找到罪犯時,還能刻畫出罪犯的個體生理特點。
這個生理特點包括年齡、身高、體態、性別等等。
偵查人員通過追蹤罪犯的行走路線,能鑑別出不同人遺留在地上的痕跡。
分析出行走遺留痕跡具有的特點,鑑定不同的痕跡是否同一個體遺留,這種綜合判斷的結果不僅能直接為案件提供偵查信息,而且能為偵查人員的斷案提供科學依據。
人們所穿鞋的鞋底總是有磨損的,即使是一雙新鞋也不例外。
因為人在站立、行走過程中,鞋底和地面接觸摩擦會產生摩擦力,造成鞋底微粒結構發生形變、破裂、剝落等損耗,形成一種缺陷特徵。
這種特徵的形狀和特點能通過穿用的鞋底反映出來。這些特徵的形成不受鞋底的種類(包括材質性質、花紋結構)所限制,而是受人體的腳型結構、腳掌面著力情況、人行走習慣動作、運步方式等因素決定支配。
因此,磨損特徵會出現在某個人穿用的所有鞋子上,雖然清晰程度不同但也具有重複性,這為同一人穿著不同鞋做同一認定提供了條件。
犯罪分子在現場上留下腳印是不可避免的。
利用腳印可以判明案情,分析罪犯特點,查明罪犯人數及作案過程,排除嫌疑人等等。
據不完全統計,利用腳印成功破獲的重大案件,占利用痕跡物證破案的百分之三十。
可見腳印在偵查工作中的作用,是不可低估的。
我國記錄和利用犯罪遺留足跡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先秦時期。
但長期以來處在簡單的、種類識別的範疇,對我們現在的足跡檢驗技術並無很大影響。
我國足跡檢驗技術的發展與成熟,是在新華夏成立以後。
楊主任桌上放的這幾張照片裡的足跡其實是同一個人的,本來應該有兩個人的足跡,另外那個就是已經死了的王東海。
既然兇手之一已經自產自銷,在確定後當然就不用再繼續分析他遺留的足跡了。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之後,金智海拿起照片仔細的端詳了起來。
又看了一會兒後,他放下照片,順手拿起桌上的煙給自己點了一根,一邊吸著煙,一邊思索著自己到底是在哪裡見過這個比較有特點的腳印。
直到一根煙抽完,他還是有些不得要領,始終都是感覺這個腳印就在自己眼前晃悠,但就是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見過。
「實在是不好意思楊主任,我想不起來了,但我敢肯定,這組左重右輕的腳印我確實是在哪裡見過。
這樣吧,回去後我翻翻我自己的記錄本,我那裡還有一些以前經手的案件留下來的腳印照片。」
都這樣說了,楊主任當然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只能是拍了拍金智海的胳膊。
「那就麻煩你了智海,希望你能給我點好消息。」
「客氣什麼,還不一定能幫上忙呢。」
金智海不在意的搖搖頭,跟楊主任再次道別後離開了檢驗室副主任辦公室。
在局機關大院自行車棚推上自行車,走出了大院,披著月光向家的方向騎去。
他的腦袋裡還在不停的想著照片上的那組左重右輕的足跡,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呢?
就這樣,一直騎著自行車回到家,他也還是沒有什麼都沒想到,直到……
「智海,今天幫辦公室把人事檔案送到檔案局去可把我累死了,檔案局那些人真懶,自己懶得動,叫我們……」
晚上,洗漱完畢哄孩子睡著後,邢立華鑽進了自己男人的懷裡,抱怨著白天在單位遇到的一些事兒。
檔案局?
當聽到這個單位名稱後,金智海一下就呆住了,妻子後邊說的話他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哎,你怎麼回事兒,我跟你說話呢,你發什麼呆,想什麼呢?」
半晌,沒得到回應的邢立華從金智海懷中揚起了腦袋,多年夫妻了,她一眼就看出來自己男人正在想其他事兒,有些不滿的抬手拍了下他的胸口。
「啊?」
這一巴掌讓發呆中的金智海終於回過了神。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妻子的頭髮。
「對不起啊華華,我剛才忽然想到了案子上的一點事兒。」
聽到丈夫是在想工作,邢立華撇了撇嘴:「白天在單位還想不夠,晚上回來那麼晚都躺床上了還要想,你乾脆跟案子過去算了。」
「呵呵」
金智海苦笑著伸手捏了捏妻子那氣鼓鼓的臉蛋。
「什麼跟案子過不過的,你跟工作吃什麼醋,只是剛才你說到檔案局,讓我腦袋裡忽然來了點感覺,但那若有若無的感覺又抓不到,我才發呆的使勁尋思的。」
「檔案局?檔案局怎麼了?」邢立華並不是那種瞎胡鬧的性格,她剛才就是那樣順嘴一說而已。
現在見自己男人說到工作,便不再胡亂鬧了,將下巴擔在他的胸口,看著他問道。
「是這樣的……」
金智海將剛才回來前發生的事情大概跟妻子講了一下,具體內容沒說,主要說的就是腳印。
「腳印?那檔案局放人事檔案的房子裡地上那麼厚的灰,走進去稍微走快點帶起來的灰把人都能嗆死,想留下腳印還不簡單。」
對!
檔案室!
邢立華的這番話終於打開了金智海腦袋裡的那個枷鎖,他想起來在哪裡看到過那組比較特殊的左重右輕的足跡了。
就是在檔案室里看到的,不過不是檔案局,而是在市重工局後勤檔案室里。
那是他去年國慶前經手的一個案子。
那是重工局有幾間辦公室被盜,當時重工局的領導直接給市公安局領導打電話報的案,刑偵二處被指定過來辦案。
經過金智海他們縝密的偵查,分別在重工局後院圍牆處以及辦公樓後牆發現了幾枚殘缺的腳印。
雖然殘缺,但拼湊在一起還能辨別。
當時一是為了儘快破案,二是偷東西的人進那幾間辦公室的時候並不是撬鎖,而是用鑰匙開的門。
這就說明這個賊應該是內部人作的案。
所以,當時給重工局局機關的工作人員都採集了腳印和那幾枚殘缺的腳印進行了比對。
當然啦,那個案子已經破了,偷東西的小偷並不是重工局的在職人員,而是曾經在那裡工作過卻已經離職的一個臨時工。
而讓金智海記憶深刻的腳印就是重工局一個職工留下的。
他之所以能記住那腳印,就是因為那人走路時看著都好好的一切正常,但留下的足跡卻是左腳重右腳輕。
為了這個,他還專門好奇的問過李言誠為什麼會造成這種情況。
為什麼會造成這樣的原因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雖然想不起來那個腳印具體是重工局那位職工留下的,火災現場留下的那組腳印到底是不是這個人也還不一定,但想來社會局的人應該不會介意查一下。
木嘛!!!
想到這裡,他一臉興奮的伸手捧著妻子的臉,在她的嘴上重重的吻了一下。
「唔……你發什麼瘋,怎麼了你?」
「哈哈,我想起來了在哪兒看到過那組腳印了,老婆,你可真是我的賢內助。」
「咦,又不是你的案子,你激動個什麼勁。」
「哎呀,誰的案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抓住那個犯罪分子,來老婆,你先起來,我現在就去局裡。」
「你瘋了吧你,現在都幾點了,人家不下班啊。」
「呃……沒事兒,我去局總值班室,讓他們聯繫人。」
一邊說著,金智海已經伸手拉過放在床旁椅子上的衣服開始穿了起來。
邢立華雖然有些無奈,可也沒啥辦法,只能是再三叮囑讓他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吧老婆,局大院離咱這兒又不遠,我過去跟總值班室的值班員一說,讓他們通知檢驗室的人我就回來。」
穿好褲子後,金智海回身又捧著妻子的臉蛋在她嘴上和額頭上分別留下了一個重重的吻。
「行啦行啦行啦,趕緊去吧,我等你。」一臉嫌棄之色的邢立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金智海心中一暖。
「好,我儘快回來。」
三月二十七號晚上十一點鐘,當金智海將自己終於想起來在哪裡見過那左重右輕的腳印,通過局總值班室告訴檢驗室的楊副主任後,又返回到家裡摟著妻子進入到夢鄉時,李言誠所乘坐的火車也停靠在了台豐火車站。
還跟以前一樣,剛一下車,他就看到了開到站台上的軍綠色吉普車,以及站在車旁的局後勤處小車班的司機。
跟硬座車廂那邊的人山人海不同,臥鋪車廂這邊因為人少,而李言誠又是緊跟在打開車廂門的列車員身後走下的車,司機看到後連忙走了過來。
「李主任辛苦了,我來送您回家。」
司機走過來後,先是敬了個禮,然後從李言誠手中接過了行李包。
「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