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又一個
「李科長」
等了都不到一分鐘,電話那頭就傳來了值班員的聲音。
「他在不在?」
「李科長,趙老三星期六就請假了,他外甥不是因為星期六凌晨那場火災不在了麼,外甥媳婦兒和外甥孫也都受傷了,他請假在醫院幫著照顧一下。」
請假照顧傷者?
李言誠皺了皺眉頭,梁秋濤的老婆賀菊玲星期六下午還從醫院跑過來送手帕,說明傷的並不重,還需要他這個男方的舅舅專門請假去照顧?
心裡是這樣想的,嘴上卻是說道:「行,我知道了,我跟醫院那邊聯繫一下吧,麻煩你了啊春成。」
「不客氣李科長。」
掛掉電話後李言誠又尋思了一會兒,拉開抽屜拿出了一本郵政局給發的電話號碼簿,從上邊找到淀海區醫院值班室的電話,撥了過去。
好一番折騰,來來回回都有半個小時,才好不容易找到了賀菊玲。
「賀菊玲同志,我是社會局行動一處的工作人員,我叫李言誠,有件事兒想問你一下。」
「呃……你說你是哪個單位的?」電話那頭的女聲聽上去似乎有些驚訝。
「我是社會局行動一處的,怎麼了?」
「餵……你是誰啊?」
李言誠這邊的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就換成了一個男聲。
「我是社會局行動一處的李言誠,請問你是哪位?」
「李科長?我是孫河,我們剛到這兒就聽說有公安打電話找賀菊玲,可是公安也在病房,我還以為這通電話有什麼問題呢,就跟著一起過來了,沒想到是你。」
現在的電話雜音很大,聲音也比較失真,不仔細聽還真聽不出來是誰。
「孫河,你在那兒就剛好,你在那兒見沒見三處那個廚師趙光潤,他也是梁秋濤的舅舅。」
「趙光潤?我沒見他啊。」
「你問下賀菊玲,趙光潤這兩天是不是在醫院照顧她和孩子呢?」
「應該沒有吧,我看孩子姥姥姥爺都在呢,而且問題也不大,今天就準備出院啊。」
孫河嘀咕了一句,轉頭看向一旁的賀菊玲。
「趙光潤這兩天也在醫院照顧你和孩子?」
「誰?」
賀菊玲被問的一呆。
「趙光潤啊,你丈夫的舅舅你不認識?」
「呃……」賀菊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只知道他叫趙老三,大名我還真不清楚。
不過孫科長,他就星期六下午過來送了一次飯,我爸媽在這裡呢,就沒讓他再過來,昨天我也沒見到他。」
「行」孫河點了點頭,對著電話聽筒說道:「李科長,賀菊玲同志說趙光潤就星期六過來送了一次飯再就沒來了。」
「昨天沒過去嗎?」
電話這頭李言誠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沒有,李科長,你找趙光潤是?」
「哦,我就是想問他一點事兒,既然沒過去那就算了,你忙吧孫科長。」
「行」
掛掉電話後,李言誠在辦公室里來回走了幾趟,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不安感變得愈發嚴重起來。
再次轉到辦公桌邊上,他伸手拿起桌上小武那張照片,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他打算跑一趟三處,讓人帶他去趙光潤家找找看,他對這個人的感覺越來越不好了。
走出辦公室,他直接朝著停在哪裡的幾輛吉普車走了過去。
這些車在院子裡的時候,車鑰匙都不拔,誰要用車直接去開就行,不過要是私事用車的話,就得先跟辦公室打個招呼了,一般只要不是開著車出京,都會讓用。
「王隊,我去一趟三處,領導回來再問了你給說一聲。」
「要不要派個人跟你一起?」
「沒事兒。」
李言誠衝著從值班室走出來的王茂飛擺了擺手,一腳油門就駛出了大門。
正常情況下,他們出去辦案都需要最少兩人一起,遇到緊急情況可以互相配合。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找趙光潤到底是算公事還是私事。
……
四十分鐘後,他就在三處一位偵查員的帶領下出現在了趙光潤所住的那條胡同口。
「李科長,前邊第五家就是趙老三家,您是說他那個乾兒子失蹤了?」
「疑似失蹤,也不好說,我就是幫一個朋友過來問問,看看他這幾天見過人沒。」
「那小子不學好,趙老三托人給他找了份工作,他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不好好上班。
最後人家廠子乾脆就不要他了,又不是招不到人幹活,為這事兒,趙老三沒少給人家道歉。」
「小武他爹死的早,他媽身體又一直都不好,家裡沒人管他,就長成那樣了。」
「李科長您認識小武啊?」
「嗯,他家跟我家距離不遠,他小時候在胡同里跑著到處亂竄,經常到我們這邊。」
「到了,大門外邊沒上鎖,應該在家,我去敲門。」
「咚咚……趙……咦,門沒插,肯定在家呢,趙老三……趙老三……」
三處的偵查員上去剛抬手拍到門上,門就被推開了,裡邊的門閂沒插。
回頭招呼了一下,他抬腳便走進了這個小院。
李言誠跟在身後走了進去。
一進門兩米遠就是個影壁,說是影壁,其實就是隔壁院子人家那間屋子的外牆。
往左一拐才能看到趙光潤家的小院,以及一北一西兩間不大的房子。
小院兒的空間非常小,水池台旁邊停了輛自行車,人想從自行車邊上過走到正屋門口,就得側著身子才行。
「這傢伙沒在家嗎?怎麼叫都沒人應?」
三處的偵查員側身走過自行車,再跨一步就到了那間坐北朝南的正屋門口。
「趙老三」
一邊叫著,他趴在窗戶上往進看去。
剛一看,他就朝後閃了一下,嘴裡還喊道:「我的媽呀……李科長您快過來……」
李言誠連忙側著身子走過自行車,來到了正屋門口,都不用趴到玻璃上看,一縷陽光剛好透過趙光潤家房門上的玻璃照進屋裡,照在地上。
而地上,正側臉趴著一個人,臉剛好就衝著這邊,都不用進去,就地上那一大片血跡,以及趴在地上那個人衝著這邊的臉就能判斷出,這人已經死了,而且死的時間還不短。
不怪那個偵查員喊了一聲媽,搭眼看去,地上趴的那個人那瞪的溜圓的雙眼,猛然間一看確實挺駭人。
「李科長,他就是趙老三趙光潤,麻煩您在這裡保護一下現場,我回去叫人過來。」
「好」
看著偵查員跑出去後,李言誠又轉過身子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向裡邊。
又死一個!
他感覺他都快瘋了,這個案子一點頭緒沒有,只知道有可能跟十幾年前一個叫荷花的潛伏組織有關,就知道這麼點線索,人卻都已經死了四個。
這還不算被大火殃及的其他無辜百姓。
再這樣下去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唉……
嘆了口氣,他剛打算直起身子呢,忽然感覺屋裡趴在地上那人的眼睛似乎是……
這是看哪兒呢?
因為不知道屋裡會不會留有兇手的痕跡,他也不知道具體該怎麼保護,所以李言誠就沒推開門,只是把臉貼在玻璃上,費勁巴拉的看向地上那具屍體眼睛看向的地方。
那是……
臉都貼到玻璃上了,他才將將能看到一點,趙老三臨死前看的方向好像是他的左手,不過站在外邊實在是看不見了。
只能等人來了進去後再說了。
嗯?
因為臉貼在門上的玻璃上,他收回目光準備站直的時候順便瞅了眼門這邊,這門後好像還放著什麼東西擋著門呢?
他踮起腳尖額頭貼到玻璃上,眼睛透過玻璃使勁的看向門後。
這一看不要緊,李言誠的臉色頓時大變,連忙朝後退了一步。
麻蛋!
門後放了一堆爆炸物,看那擺放的位置,應該是推門就會引爆。
他剛才踮起腳尖看那下面堆放的好像還不少,也不知道有多少量。
反正不管有多少,他覺得把他炸個屍骨無存應該是沒有一點問題。
他有些慶幸剛才三處那個偵查員跟他都沒推門,否則的話……
BANG!
他老婆就成烈士遺孀了。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親眼看到爆炸物了,相比於上一次的沒辦法,不得不往上撲。
這次他深呼吸了幾口,稍稍平復了一下跳動加快的心臟,轉身就往出走。
這次不打算逞強了,他又不會拆那玩意兒。
走到院兒門口看到那兩扇大開的木門,他忽然就想給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滿天神佛跪下磕幾個響頭。
感謝那個兇手沒有把爆炸物弄到院兒門後邊來,要不然的話,呵呵!
剛走出去,就有兩個老頭老太太自西向東走了過來,看到他從這個院子出來,那個老頭馬上就開口問道:「同志,你找誰?」
「找趙老三,我跟他一個單位的。」
一邊說著,李言誠從上衣口袋裡掏出工作證給那老兩口亮了一下。
「老三應該在家呢吧,剛才從門口過我看大門就沒鎖。」
「在家呢」
「那就行」老頭點了下頭,還往院子裡掃了眼,可惜那間房的外牆擋著,什麼都看不到。
不過老兩口也沒停下來,而是徑直又朝著東邊走了,走過兩家後,拐進了從東往西數第二個院子。
老兩口過去後,李言誠從門口的台階上走下來,從口袋裡掏出煙給自己點了一根。
劃火柴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有點抖。
點上煙後,李言誠苦笑著搖了下頭,他到這個單位來上班還差一星期才滿一年,光爆炸物就見到了兩次。
這再幹上十年八年的,不會被人用大炮瞄準吧?
一根煙還沒抽完,東邊胡同口就呼啦啦的跑進來了十幾個人,打頭的是三處偵查科的科長張傳祥。
一行人跑的呼哧呼哧的。
「張科長,先別著急進去呢,你們有人會拆爆炸物不?」
看到他們過來,李言誠趕忙攔住了他們。
「你說什麼?」
「那屋裡有爆炸物,就在門後,我瞄了一眼,數量還不少,其他地方還有沒有我沒看,再進去的話大家都小心點。
不過我個人覺得張科長你最好還是聯繫一下局裡,讓派專家過來吧。」
張傳祥跟他的下屬都被李言誠的話給驚到了。
很明顯了,趙老三的死不簡單。
「李科長,你能不能帶我進去看下在哪裡?」
張傳祥定了一下心神。
「可以」
「這院子小,進去人多也轉不開身,你們先在外邊等著。」
沒讓其他人進去,張傳祥跟在李言誠身後走進了院子。
小心翼翼的用額頭貼住門上的玻璃,他也看到了那一堆爆炸物。
「這麼多,這要是響了附近可全完啦。」
張傳祥比剛才李言誠看的可仔細多了。
「李科長,幸虧你剛才看的仔細,要不然……」
張傳祥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
剛才那個偵查員給他回去匯報的時候說沒進屋只趴窗戶上看了眼,他還說人家膽小呢。
現在看來,這個膽小的好啊。
如果換個膽大的,直接推門就往進走,那後果簡直無法想像。
「張科長,咱都是自己人也別說這些客氣話了,還是抓緊時間給局裡匯報,讓局裡派專家過來看看怎麼拆吧。
這玩意萬一還有定時裝置那麻煩可就大了。」
「對,我現在就回處里去。」
剛轉身準備往出走呢,張傳祥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又轉頭問道。
「李科長,你找趙老三是……」
「哦,是這樣,趙光潤不是有個乾兒子叫小武麼。」
「嗯,對」
「他好像失蹤了,我家隔壁是轄區派出所的民警,他查到小武有個乾爹是你們三處的廚師,就托我過來問問,想看趙光潤這幾天見沒見過小武。」
「哦,這樣啊!我還以為趙老三牽扯到什麼案件里了呢。」
李言誠沒說他的懷疑。
趙光潤畢竟在三處幹了二十年,現在任何證據都沒有的情況下,他要是敢說懷疑趙光潤可能跟某某案件有關,張傳祥搞不好都能當場翻臉。
這不就是明擺著說人家三處不行麼。
被人家在眼皮子底下潛伏了二十年,傳出去了不得被人笑話死。
趙老三這個性質跟當初李學毅的情況還不同。
李學毅是解放前就已經潛伏進來的,這要論起來,那得追究當時搞審查的那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