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達成共識

  第204章 達成共識

  見葛金田哆哆嗦嗦的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完整,李言誠嘆了口氣,從口袋掏出煙給他丟了一根過去,再劃著名火柴幫著點上。

  然後又引導他做了幾次深呼吸,看他臉色能稍微恢復點了,這才停下來讓他開始講。

  「我……我從什麼時候開始說起?」

  「從你開始接觸他們那時候說起。」

  「我是四六年被他們擄去參加了一個臨訓班,當時跟我一起被擄過去的還有三個人,我們年紀相仿,都是十八、九歲。

  這個臨訓班在北河省廊市,剛一過去,他們就逼迫我們四個人開槍打死了幾個人,還給我們拍照。

  那些人告訴我們說,被我們槍殺的那幾個人是你們的人,我們如果不聽他們的安排,他們就會把那些照片發到報社,刊登到報紙上,無論我們逃到哪裡,都會被你們的人追殺。

  沒辦法,我們只能聽從他們的安排,在他們那裡學習下毒、爆破,發電報,拍照等等一些知識。

  他們為了能控制住我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帶來一些人讓我們開槍殺死,給我們拍照,直到四八年年底。

  當時抓我們過去的那個人給我們了一些錢,又給我們準備的檔案讓我們記熟,然後命令我們以檔案上的新身份潛伏到京市,工作可以自己找,但一定要保密。

  還不讓我們四個人橫向聯繫,只能跟他留的地址上那個人聯繫,還要求我們找到工作後必須向那個地址報備,只要我們斷聯一個月,我們殺人的那些照片就會傳的到處都是。

  接到命令潛伏下來後,我很快就在京西煤礦找了份工作,那時候我也沒辦法。

  剛開始幾年只要按時和那個地址聯繫,倒也一直相安無事,也沒接到什麼任務。

  就這樣一直到五六年,那天我忽然看到報紙上刊登的,當初跟我一起訓練的一個人被槍斃了,把我嚇壞了。

  等我偷偷過去看那個聯繫點時才發現,那裡已經被封了。

  我以為自己應該很快會被抓,那段時間過的誠惶誠恐,也想過要去自首,可又總抱著一絲僥倖,沒想到,還真沒事兒了。

  從那次以後,就再也沒人聯繫我,我也沒地方聯繫任何人了,就這樣,一直到去年。

  忽然有個人找上我,拿出我當年留下的證物,命令我執行一個破壞任務,就是破壞位於淀海區的科研所科學儀器廠,執行時間是明年一月份。

  同時他還給我留了一個緊急聯絡點,那個聯絡點只能單向聯繫,就是他們如果有什麼命令,會在那裡給我留言,讓我一星期過去看一次就行。

  說是明年一月份以後那個聯絡點就作廢,只要我的任務完成,他們以後也不會找我了。」

  接下來葛金田又講了一下從去年接到任務後自己的心理變化,又講到一號在哪裡發現了留言和兩根金條。

  然後就是這兩天自己惶恐不安,被妻子看出來,這才在她們的勸說下過來自首。

  講完這些,他深深的低下了頭。

  「跟伱一起訓練的那三個人叫什麼,原名和後來的新名字。」

  等他不說話後,李言誠開口問到。

  「新名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以前的名字。」

  「說」

  「叫……」說完那三個名字,葛金田又想到了什麼,急忙補充道:「對了,報紙上刊登的被槍斃那個名字我知道。」

  「怎麼這麼長時間你還記得?」

  「呵呵」葛金田苦笑著說道:「那段時間我睡不著覺,睜眼閉眼都是報紙上他被抓的畫面,所以他的名字我記的特別清。」

  「第一次,就是你說的被封的那個聯絡地點在哪裡?」

  「在石山區……」

  這時,從進來後就一直沒開過口,只是做記錄的蘇孝同忽然說話了。

  「葛金田,你以前的名字是不是叫莫光奇?」

  肉眼可見的,在聽到這個名字後,葛金田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但他還是非常痛快的點點頭:「是的,這是我以前的名字。」

  「那你說的那個被封的聯絡點的聯繫人是不是叫謝一中?」

  「呃……我知道的名字不是這個。」

  這個名字葛金田似乎是沒聽過,他先是面露茫然之色的思索了一番,然後搖搖頭,剛打算說什麼呢,蘇孝同又以極快的速斷說到。

  「顏定一。」

  「對對對,我知道的名字就是這個。」

  「啪」

  蘇孝同將手中的鋼筆帽蓋好之後,把鋼筆丟到了桌上,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見他把筆丟下,李言誠就拿出煙丟了一根過去。

  「葛金田,現在你需要和我們一起去我們單位接受調查。」

  聽到這話後,葛金田先是看著李言誠動了動嘴巴,神色間流露出一抹釋然,又有一抹緊張,最終,化為一聲長嘆。

  同時,他坐在那裡一直緊繃的身體,也軟塌了下去。

  「同志,我……我這種情況會被判刑嗎?」

  「這不好說」李言誠搖搖頭:「我們只負責查案,將事實查清楚,至於你是否會被起訴是檢察部門的事情,會被判多久那是法院的工作。」

  說完後,他就站了起來。

  現在情況已經基本搞清楚了,再在這邊問下去沒有什麼意義,他交代的那些問題,必須要回去翻以前的案卷。

  看剛才蘇孝同問的那幾句,尤其是講出來葛金田以前的名字,很有可能這個名字出現在了某個以積案形式存在的案件中。

  因為同葛金田一起訓練的那人被槍斃時,還有聯絡點被查封時,他也沒進這個單位呢,能知道,還能牢牢記在心裡,除了積案之外,不可能有別的案子了。

  見李言誠和蘇孝同都站起來了,葛金田有些慌亂的也跟著站起身。

  「同志,我……我還能不能跟我妻子和女兒說句話。」

  「當然可以,讓你妻子先幫你在單位請幾天假,後續再看情況,如果問題嚴重,那將來就是我們通知你單位,如果不嚴重,那就可能是你自己回來銷假,走吧。」

  李言誠拍了拍葛金田的肩膀,示意往出走。

  他不想嚇唬這個中年男人,給他點希望,他才能更好的配合,如果太絕望了,鬼知道又會生出什麼么蛾子來。

  果然,聽到說自己回單位銷假,葛金田精神一震,就如同是溺水之人忽然抓到一根木頭,讓他看到了生的希望。

  他既然能在妻女的勸說下選擇來自首,那就說明不是那種壞透頂的人。

  從剛才交代出來的問題來看,也不是多嚴重,最起碼解放後他還沒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以及出賣國家利益的事情。

  至於解放前的現在還要不要追究……

  「只要不是那種榜上有名的,當然不會再追究了,連苦主都沒有,咱們怎麼追究?總不能真的空口定罪吧。」

  站在一旁看著葛金田跟妻女告別,李言誠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蘇孝同如此回答到。

  「那你剛才提到的那幾個名字是哪個案子的?」

  「哦,莫光奇,也就是葛金田,其實在之前的一起案子中已經被人供出來了,供出他的人就是和他在一起訓練之人。

  那個人並不知道葛金田後來的身份以及名字,只能提供以前的名字,唯一知道那個聯絡人的,也就是顏定一,但這個聯絡人早在五六年就已經被擊斃了,所以就徹底沒辦法查證了。

  在把那個人判了之後,因為他交代出來的人還沒落實,這個案子就只能按照未結案暫時掛起來了,咱們這次又能把以前的積案銷掉一個,也是個不錯的收穫。」

  蘇孝同回答的很是輕鬆。

  當然輕鬆了,如果那邊沒有再安排其他人對儀器廠那邊進行破壞,那麼儀器廠危機暫時就可以解除了,他們的任務到此也告一段落,可以真正的輕鬆一段時間。

  從去年七月到現在九個月了,一處和保衛處的人一直都是神經緊繃,長此下去是肯定會出事兒的,因為沒人能時刻都保持高壓狀態。

  他的話音落下,朝陽路派出所的所長也拿來的登記手續。

  人是從他們這裡帶走的,手續得完善了,要不然將來出點問題就說不清了。

  該簽字的地方李言誠簽的自己名字,以後這種事情會越來越多,他必須要了解清楚程序。

  不給別人帶來麻煩,也不給自己招惹麻煩。

  簽完字後,他就走過去拍了拍正和妻女告別的葛金田的肩膀。

  「好啦,咱們走吧,孔文芹同志,記得給你愛人請假,至於理由你自己考慮。」

  「同志……」

  「公安叔叔……」

  眼見自己丈夫(父親)就要被帶走帶走,那哭的梨花帶雨的母女倆同時抬頭叫到。

  「我知道你們想問我什麼。」不等她們說什麼,李言誠就像下壓了壓手。

  「我只能告訴你們,如果你們的丈夫、父親跟我們說的都是實話,那麼問題就不嚴重,反之……」

  他聳了聳肩膀,沒再繼續說下去,扳著葛金田的肩膀,就往吉普車那邊走去。

  「金田(爸爸),你一定要好好配合公安的同志(叔叔),我和孩子們(媽媽)在家等你。」

  葛金田回頭看了眼妻子和女兒,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晚上九點多,李言誠和蘇孝同二人帶著葛金田回到處里,鑑於他是自己自首的,並沒有將他帶到審訊室,而是在已經騰出來的後院會議室里進行詳細的詢問。

  同時,接到命令後,值班的同志也從檔案室里將當年那起未結案的卷宗拿了過來。

  ……

  與此同時,社會局總部的一場會議剛剛舉行完。

  這場會議的議題就是「石頭」案,「黑蜂」案。

  針對吳麗華的審訊雖然還沒有徹底結束,但案件的大體脈絡都已經搞清楚了,剩下的只是一些個案的細節。

  該案因為時間跨度長,牽扯範圍廣,在現在這個敏感時期,案件後期的走向必須要嚴格把控,堅決不能被有心人利用。

  這是這次會議討論的重點。

  會議上諸位領導還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建國十八年已經離開的陳家,必須要抓捕歸案,最起碼該家族的首要分子必須帶回來接受審判。

  關於是否有必要抓捕陳家,之前是有爭論的。

  很多人認為沒必要為了幾個人大動干戈。

  因為要抓捕陳家的人,這邊派過去的人最多只能起個輔助作用,真正出力的還得是早前派去港島的人。

  可那些人的任務非常重,如果給他們下命令去抓捕陳家的人,很容易將他們暴露在其他勢力面前,這樣一來,那些人再留在港島就沒什麼用了。

  這就相當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很多人感覺不划算。

  可吳麗華交代出來的一些問題卻表明,陳家遠遠不是建立了一條通道那麼簡單,建國前他們還背地裡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就不說了,就連假貨計劃的主謀也是陳家。

  而且吳麗華還交代,她說據她了解的情況,陳家在很多重要城市,以及開展重點項目工程的省市還控制了不少人,他們實施的計劃遠不是簡簡單單的搞個破壞。

  因為那樣做沒什麼用。

  他們想做的,想要的更多。

  正是因為如此,總部這些領導們難得不用經過會前的各種溝通,就爽快的達成了一個共識。

  既然陳家想要的更多,那就把他們帶回來讓他們慢慢要。

  這樣一來,李言誠就必須過去,因為他的特殊審訊方法肯定會派上用場。

  陳家人員眾多,上上下下百十口子人,根本不可能全部帶回來,能將首犯帶回來一兩個都是巨大的成功。

  剩下的只能是就地審訊,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很多人會選擇胡說。

  最主要的還是沒那麼多時間去一個個慢慢審,細細辨別每句話的真假。

  雖然李言誠是必須派過去,但還是有人心中有顧慮,畢竟這傢伙曾經是陳家的女婿,萬一餘情未了呢?

  所以,和他一起過去的人就非常重要了。

  最終討論的人選確定為蘇孝同是一個,而另一個人則是二處代理處長戴軍。

  這兩個人性格上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不講情面,其他方面也有特點,那就是他們都是行動方面的高手。

  派他們倆人帶李言誠過去,一方面能保護,另一方面也可以監督。

  不但監督李言誠,同時戴軍也能監督蘇孝同。

  當然啦,他們出行前也會有人找他們談話,一是強調紀律,二就會把有些話說在前面,讓他們都清楚彼此的任務。

  隨著總部會議的結束,社會局局機關電訊室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一道道電波從這裡發出,目的地為港島,抓捕陳家的工作,從今天晚上開始就算是正式布置了下去。

  ……

  陳家剛到港島的時候,確實過了一段時間苦日子。

  其實也不能算是苦日子,只是他們因為是外來者,想要在那裡討飯吃,被一些本地勢力針對了一段時間而已。

  駐紮在港島的東島勢力當時也是樂呵呵的看熱鬧。

  無他,只是因為他們本就不是一個派系的。

  東島那邊一直都是派系林立,互相掣肘的事情時有發生,在你有難得時候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甭指望誰能幫你一把。

  但陳家畢竟有錢有人,經過一段時間的掙扎後,很快還是站穩了腳跟,並且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拉起了自己的勢力。

  假貨計劃失敗,在羊城的人點剛被掃,他們就已經得到消息了。

  同時也知道了他們費盡幾十年心力,組建的物資通道被連鍋端了,確實也讓陳家很是心疼了一段時間。

  但也就是心疼,物資通道被端,並不會給他們家帶來什麼傷筋動骨的傷害。

  他們在國內還掌握有不少人員呢,重新組建一個物資通道,並不是特別難得事情。

  假貨計劃他們也會繼續進行下去,而新組建的物資通道也會更隱蔽。

  因為被掃的那條已經運行幾十年了,知道的人不少,暴露的可能性肯定大,但現在這個就不一樣了。

  至於說會不會有人過來抓他們,陳家的人,尤其是那些首要人物,當然會有這方面的顧慮,但也不是特別擔心。

  這裡是港島,各方勢力都駐紮在這裡,大陸的人,尤其是官方勢力,是不敢亮明身份的。

  他們現在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勢力也有勢力,想動他們不是那麼簡單的。

  確實不簡單,收到任務的人此時腦殼是嗡嗡作響。

  但也就那麼一瞬而已,對於這些人來說,字典里就沒有那個怕字,任務來了,努力完成就好。

  任務上也說的很明白,他們現在是準備階段,將該準備的都準備好,具體什麼時候執行任務等待通知。

  而且並不是要將所有人都帶回去,只帶首要分子,其餘人等會有審訊專家過來就地審訊,就地處理。

  這也將任務難度下降了好幾個等級,如果要讓他們將全部人都活著送過去,那才真的是要了他們的命。

  一時之間,港島這片彈丸之地上的很多人,都開始忙碌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