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賢光著腳下地,隨手抄起靠在房門上劈柴用的斧頭,推門來到籬笆院外。
村東有一群人舉著燈籠,挨家挨戶破門而入。
「不好!是馬匪。」
他拎著斧頭就向相反的方向奔去,可跑著跑著步伐卻慢了下來,目光半垂又折返了回去。
「咣咣咣....」
魏賢用斧頭背面擊打米缸,將熟睡的四人驚醒:
「馬匪來了,快逃!」
被驚醒的中年男人有些發懵,隨後便反應過來:
「馬...馬匪?快...快拿上糧食!」
求饒慘叫聲越來越近,魏賢右手握斧半靠在牆壁上:
「你們要糧食還是要命?」
手忙腳亂的眾人聞言一靜,有些驚詫的看向他,女人聲音顫抖的問道:「你...你究竟是誰?」
從昨天開始二狗的行為舉止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此時都懷疑他被奪舍了。
外加上把他推下井是一家人商量好的,也不能怪他們,這年頭難活,更別說白養一個智力堪憂的傻子。
魏賢看著匆忙離去的眾人,走到米缸揣了一把米,來到了旁邊的柴房,看了一眼就爬上房梁。
「哐...」
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給我把能吃的全部裝走。」
「咦?老大這家沒人,好像聽到聲音提前跑了。」
「跑不跑的和我們有毛的關係,把吃的弄走。」
......
聲音到了隔壁。
「大爺放過我女兒吧。」
「啊...」
魏賢蹲在房樑上往嘴裡塞著生米,殼子和米屑順著喉嚨滑下,先是一痛接著是痒痒的,嘴裡有甜腥感。
「我自己都救不了。」
等聲音徹底遠去,魏賢跳了下來又回到屋子裡,米缸被砸碎,唯一的桌子也被搬走了,他關上有些鬆弛的房門,抱著斧頭繼續睡覺。
夜裡下起了大雨,雨水順著屋頂的大洞飄進屋裡,壓抑的氛圍像是有什麼危險在快速靠近。
「踏...」
「踏..」
「踏.」
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停在門口。
屋外月光灑下,屋內漆黑一片,明暗交疊之際隱約看到門前那魁梧的身形。
門前黑影手伸向木把,門後魏賢高舉著斧頭,那黑影拽了拽發現門被木板擋住,於是開始在圍著草屋轉起了圈子。
魏賢閉上眼睛跟著一牆之隔的腳步聲一起移動。
那黑影飛快爬上屋頂,順著大洞將頭伸了下來,那赫然是一顆狼頭,這是一隻能直立行走的狼妖。
「擦擦...」
怪物將兩邊茅草扒開直接跳進屋內,它趴在地上鼻子抽動似乎在嗅著什麼。
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划過,接著是轟鳴的雷音,一把纏著布條的斧頭從暗處砍來,直接劈在怪物的頭頂。
「吼...」
狼妖發出一聲怒吼朝魏賢撲了過來,巨大的力量差距讓他直接被按倒在地上。
怪物張開滿是粘液的大嘴對著他的腦袋就咬了過來,此時斧頭牢牢卡在巨狼頭蓋骨上,頃刻之間便陷入了絕境。
魏賢鬆開斧頭用手臂阻擋,「咔嚓...」骨頭斷裂的聲音,劇烈的疼痛讓他腎上腺素飆升,左手抽出別在腰間的石刺,對著怪物的脖子就扎去。
「一下..」
「兩下...」
「三下....」
怪物漸漸鬆開了嘴,魏賢從屋頂的大洞望向夜空,雨水滴落進了眼睛裡,此時他連眨一下的力氣也沒有了。
視線越來越來昏暗,又結束了麼?
「有..有人麼?」
他艱難的轉頭望去,被震散架的房門口此時正站著個衣衫不整滿臉淚痕的少女。
似乎有點印象是鄰家女兒,魏賢咬緊牙關將手拔了出來,這才發現狼妖屍體似乎縮小了,變成了常人大小。
他拽住狼頭用力一扯,頭套被扯了下來,露出一顆人的腦袋。
魏賢眼裡生機復燃,我不能死!他用僅剩的一隻手在屍體上摸索起來,果然在懷裡摸到一個硬物,抽出來一看是一本泛黃的小冊子【妖狼變】。
「救...救命!」
他在少女的幫助下草草包紮了傷口,頭腦有些發昏,生機在快速流逝。
魏賢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借著月光一邊強行硬背,一邊誦讀給少女聽。
天亮了。
魏賢眼神黯淡,虛弱的從懷裡掏出一把被血液浸透的稻米,塞進了少女懷裡:
「活下去。」
他說完之後就盯著屋頂大洞發呆。
少女懷裡揣著血米,腦海中還在回憶著剛才聽到的內容,再轉頭看去,身旁的少年不知道何時停止了呼吸。
九轉無事牌金光大作比上幾次更亮,這是什麼原因?是我改變了命運麼。
第一次轉生野豬結局是被吃,第二次轉生是災民嬰兒也是必死的結局,第三次一個傻子少年,自己足足躲過四次必死的危機,原來如此。
再次恢復視線,魏賢發現自己在一處豪華的房間,軟玉入懷,似乎是自己動作幅度過大驚醒了身旁的女人:
「將軍...」
聲音極具媚態,聽的人骨頭都酥了,這是縱慾過度死在女人肚皮上了?
魏賢在服侍下穿戴整齊,黑色的龍鎧紋著銀紋,威風凜凜的。
「蔣白,走,別耽誤了當值。」
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走了進來說道。
二人一路向皇城趕去,街上行人稀鬆。
少年隨意在小攤上買了一籠包子遞給魏賢幾個說道:「我們的好日子可算要到頭嘍,昨日軍報叛軍已經打到金陽城了,不日抵達京師。」
魏賢沒有接話,離他不遠處有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
她懷裡抱著個娃娃,用來包裹的赫然是發黑髮亮的藍布,藍布破破爛爛的少了一大塊。
他走了過去,女人麻木的抬起頭,見到穿著鎧甲的魏賢一臉驚恐不停的磕著頭。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錦袋扔了過去,又卸下腰間的匕首放在女人腳邊:
「離開京城向南走,這些錢夠你買塊地,好好活著。」
言罷他轉身離去。
少年快步跟上前面急行的魏賢說道:「蔣白,你今天抽什麼風啊?」
「那可是你全部積蓄!」
魏賢聞言看了一眼天空:
「你不說叛軍快來了麼,你我將死之人要之何用,把錢留給有需要的人吧。」
氣氛一時間有些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