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道爭是要踏著對手的屍骨向前的!

  第474章 道爭是要踏著對手的屍骨向前的!

  昭城在向著天下學派張開自己的獠牙!

  洛氏上一次干涉學術還是在董仲舒那個野路子天才搞出董氏春秋時。

  從漢王朝建立到現在一百多年,天下的學術已經發展的很不同,劉旦末年的混亂,不少典籍都遺失毀滅在了戰火之中,讓洛氏感覺痛心不已。

  而且洛氏百年來同樣沒有停止過經典的研習,是時候互相印證,然後收割一番智慧了,這天下之間的英才極多,見識廣博,可以看看和洛氏的視角有何不同。

  昭城一開,天下之人便蜂擁而來,洛盛對如今的盛況很是滿意。

  這代表著洛氏在百家之中的話語權和潛在的威望,長安太上學宮造成的衝擊還不夠大。

  人心還在洛氏這裡!

  「春秋儒到了!」

  春秋儒和其他儒門結伴而來不同,作為天下最顯赫的派系,內部分歧極大。

  尤其是那些傳承久遠的派系被出身野路子的董仲舒打趴下之後,深以為恥,互相之間的攻訐程度甚至超過了對其他學說。

  充分體現了什麼叫做異端比異教徒更可恨!

  董氏春秋和左氏春秋兩家的車隊在昭城門前相遇,都不願意讓路,於是便對峙起來。

  「讓開!」

  董氏儒大聲喝道,根本就沒有把左氏春秋放在眼裡,在董氏儒眼裡,左氏儒不過是跟在他們身後吃些殘羹剩飯的小門小派而已。

  沒有董氏就沒有春秋儒現在顯赫的地位!

  左氏春秋則自認古老,這天下除了洛氏和孔氏之外,左氏春秋是最古老的春秋釋經集,有完整的傳承譜系,有厚厚的經義解釋,哪裡是你這半路出家的董氏所能相提並論的?

  一整個董氏找不出兩條經義,完全就是個笑話。

  「不讓又如何?」

  左氏儒面上帶著冷笑回嗆道。

  董儒見狀直接噌的一下抽出利劍,大喝道:「先賢說過以理服人,請抽劍吧,如果能從吾劍下活命,今日吾便給你讓路。」

  見到寒光噌亮的寶劍,左氏儒只感覺頭皮發麻。

  這個世界的儒家基本上都武力昌盛,但是像董氏儒這種瘋子還是少見,明明是儒生之間的對抗,但是卻頗有一種面對文盲士卒的感覺。

  「你當這裡是長安嗎?

  睜開伱的眼看看,這裡是昭城,難道你要在昭城之前血濺五步嗎?」

  左氏儒話剛剛出口,董儒就覺得不對了。

  「踏踏踏。」

  響亮的馬蹄聲傳來,眾人抬頭一看,便見到一隊騎士到達了眾人面前,為首的敢戰士只不過是環視了一周,眾人便感覺寒意大熾,仿佛有血腥的氣味從這些士卒身上傳來。

  從洛氏開拓西域以來,洛氏動武的頻率就大大增加,還好有神廟軍的出現,能夠替敢戰士分擔壓力,靖難之役敢戰士同樣承擔了不少的任務。

  每一個敢戰士都稱得上殺人如麻這四個字,這些儒生能在敢戰士的面前站立,已經是膽氣很足了。

  為首的敢戰士騎在高高的大宛天馬上俯視著眾人,沉聲道:「昭城重地,禁動刀兵,再有觸犯,格殺勿論。」

  他說的是真的!

  這是所有人發自內心的感受,眾人連忙收起了刀劍,決鬥和送死他們還是分得清的。

  這不是慫。

  見到儒生們很聽話,敢戰士們同樣收斂了殺氣。

  為首的敢戰士見狀滿意的點點頭道:「諸位都是大儒高士,要文質彬彬一些,以唇舌為劍,以道理為刃才是正理,戰場之上再舞刀弄槍為好。」

  敢戰士將面甲推起,眾人這才發現竟然是一位未曾見過的洛氏子,面容俊美,虎背熊腰。

  紛紛心中一震,果然來到昭城之後,見到的洛氏子就多了,天下人見過的洛氏子,只有西域無雙侯洛世、英侯洛斯和昭公子洛盛,沒想到剛剛來到昭城就見到了一個背負聖痕的洛氏子。

  真不愧是聖城啊!

  「見過公子。」

  洛氏子調轉馬頭,朗聲道:「諸位請吧,再晚昭城內的館驛就要住滿了。」

  董氏儒和左氏儒之間的火藥味不過是一個縮影,學術鬥爭是極其殘酷的。

  如果沒有洛氏的存在,這些人早就不僅僅局限於嘴上說說,而是動用強權直接肉體消滅了。

  洛氏的館驛之中同樣到處都是刀光劍影,這世上最鋒利的武器不是刀劍,而是讀書人的那張嘴。

  ……

  洛氏驛站之中,氣氛很是凝重。

  「董成!」

  一個頗為年輕的士子滿臉猙獰的大聲吼道:「師兄因為你而死,這個仇吾記下了,此生定與你勢不兩立。」

  董成聞言冷哼道:「連一些言語都受不住,就乖乖的待在家中,如何敢來昭城聖地,待到學宮大開,萬人論辯之時,照樣是條死路,竟然死在館驛之中,真是晦氣。」

  這一番話冰冷到了極點,年輕士子當場就抽起利劍要衝上前去將董成殺死,為自己的師兄報仇,但卻被師兄弟拽住。

  「小九,一定要忍住啊,這是昭城,這是昭城!」

  年輕士子淚流滿面道:「師兄待我有大恩,現在被董成這個惡賊逼死,若是不能為他報仇,我枉在這世上走一遭。

  董成惡賊,你可敢和我生死斗,待學宮大開,由洛氏做主,我和你辯論,勝者生,敗者亡!」

  說著直接將手中的利劍扔在兩人之間,兩人之間的爭吵吸引了整個館驛之中的人,一樓二樓的走廊和廳堂之中到處都是人影。

  看熱鬧是所有人的愛好,面對這一場好戲,無論哪個學派都紛紛起鬨,這種挑戰是可以不接的。

  畢竟人所擅長的東西不同,比如韓非和孟軻兩個人,兩人的理論水平都很高,不分軒輊,但是讓韓非和孟軻辯論,那韓非有敗無勝。

  若是孟軻和韓非生死斗,那不就是欺負韓非嘛。

  董成能用言語將一人逼死,可見是個銀幣,雖然很有把握,但是面對年輕士子發起的生死斗,還是雲淡風輕的拒絕道:「我年長你幾歲,縱然勝了,只怕也是勝之不武啊。

  況且你還這麼年輕,未來還有無數的可能,我是個愛惜才華的人,不願意見到你折損在一場生死斗之中。

  今日你說的就當作激憤之言,我不與你一般見識,諸位,還請回吧,在下並不是街頭賣藝的雜耍,亦不是囚於籠中的野獸,又有什麼值得看呢?」

  眾人見到董成面對這麼多人的起鬨還能沉穩的應對,頗感無聊,他們只想要見到血流成河。

  於是紛紛離去,或者去找自己不順眼的學派文斗,希冀著能把某些人逼殺。

  年輕士子面對董成萬金油的發言,氣的直接吐了血,強行被師兄弟帶走,但是眼中閃爍的凶光讓董成心生警惕。

  「真是個禍患啊,看來出了昭城就要找人解決掉他。

  唉。

  他的師兄是自殺,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真是無妄之災啊。」

  董成感覺自己很是冤枉,明明只是爭論了幾句,結果就搞成了現在這樣。

  ……

  洛宮。

  洛盛一直都在了解各家之間的動態,然後他就又一次聽到了頗為頭疼的消息,「家主,昨晚館驛之中又有士子自殺了,這群士人的嘴,真是太銳利了,需要管一下嗎?」

  一個又字,就知道這不是第一起士子自殺之事。

  雖然昭城不能殺人,但是卻可以誅心,尤其是這個時代的人榮辱心實在是過於強。

  僅僅不過一旬,館驛之中自殺身亡的士子就達到了七個,再這麼下去,還會有人自殺。

  對這種情況就連洛氏都制止不了,辯理失敗,自殺謝罪,這是人的自由。

  洛盛搖搖頭道:「大道之爭,就是如此的慘烈,家族史書之中記載的百家之爭,完全不遜色於諸國紛爭。

  昔年上百個流派,到了如今還有多少?

  大道之爭,不是溫聲秀氣,不是恭良儉讓,而是赤裸裸的你死我活,是一個學派從肉體到精神對另一個學派的毀滅。

  不經歷這樣的慘烈,怎麼能得到嘔心瀝血的智慧呢?

  家族的參與已經很多,否則墨家這種學派早就徹底消失了。

  只要不動用盤外招,道理之爭,不要干涉,就由著他們去做。」

  洛盛的這番話聽起來有些殘酷,但事實就是如此,縱然是孟儒,有洛氏的照料,在秦王朝時,也差點遭遇了毀滅性的危機。

  這就是學術之爭!

  洛氏盡力維持的是斗而不破,即儘量講道理,而不訴諸於武力。

  比如某一派把持朝廷,然後動用國家力量直接誅殺其他學派。

  這肯定就不行!

  洛盛暫時將愈演愈烈的鬥爭放到一邊,問道:「現在到昭城的有多少家了?」

  洛氏子回道:「家主,目前主流的大派都已經到齊了,甚至就連老莊派都有一些老傢伙來了,昨日還和黃老派發生了爭執。

  互相指斥對方為異端。

  神仙家和方士家同樣進了昭城,不過這些人神神叨叨的,儒門基本上都沒有搭理他們,倒是老莊派和這些人相談甚歡。

  儒門之中研習各個經典的傳承家族到了數十家,幾乎沒有遺漏。

  齊法和三晉法家的人都到了。

  三晉法家正被群起而攻之。」

  洛盛若有所思道:「看來是時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