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大軍攻城之日
一件大事的發生，許多人都認為突兀且意外，但只有少數人知道，任何結果都歸於水到渠成的連鎖反應。
事情發生的前一天，城外升起瀰漫數十里的煙霧，引起城內注意。
煙霧如山嶽如煙帳如叢林，翻滾擁簇，如墨潑灑久不落地。
「起火了，叛軍們在大規模縱火焚燒。」
週遊這塊城牆也看到如此大規模的煙霧，空中瀰漫黑色顆粒，充斥著油和碳的混合物。
隨風飄來的刺鼻氣味，讓所有人忍不住捂住鼻子。
「這是炊煙！」
左十二一眼辨認出，煙霧雖多且雜亂，但夾雜著油脂水汽，是炊飲飯食獨有的煙火氣。
莫非叛軍內部有喜事兒，要大操大辦，設下宴席招待所有人？
週遊沒有言語，這顯然是大規模行動前集體開飯，要打仗了。
眾所周知，人數多的組織平時開飯，為了減小負荷，都是分批次、分時段開火。
如此，人力、柴火和灶頭勉強夠用，不至於過載。
只有舉辦什麼大型活動，需要全體人馬一起出動，方才會大規模籌備飯食。
但凡打仗都是體力活，平時吃飯維持生機，打仗前必須吃好喝好，補充體力。
再者說了，上陣是送死活，哪能沒有一頓豐盛的斷頭飯？
所以從這個細節，週遊斷定攻城之日就在眼下。
果然……
第二天就出事了！
清晨初始，城門洞熙熙攘攘非常熱鬧，進城出城的擁擠不已。
一旁看守城門的武者們維持秩序，時不時提溜出幾個插隊加塞的，打得吐血叉到一旁示眾。
這年頭的人趕路，大包小包，連鐵鍋都扛在身上，甚至還有抱著豬仔、捏著公雞的，地上到處都是糞便、口水，極其混亂。
大人煩躁、小兒啼哭，加上牲畜嘈雜的交換聲，使得門洞的氣溫都高了幾度。
今日，是袁夯和胡半冬頭次上值，負責看守城門。
他們帶著一些勁力武者，守在城門的樞機旁，這裡是最關鍵的地方。
樞機控制城門關閉開啟，一旦破壞，城門關不上，洞口打開，徹底失去防禦能力。
進出城的居民們就算再擁擠，也絕不能靠近城門的樞機半步。
「都天下大亂了，每日進出的人口還這麼多？」
袁夯看著往來的人流，感嘆不已。
一旁胡半冬撫摸鬍鬚，慢條斯理說道，「外面沒什麼人，都往城裡跑了。」
實際上，隨著戰亂、饑荒和瘟疫的傳播，鄉野村鎮的人口逃散一空，都聚集到城牆保護的城池內部。
所以，外界赤地千里、荒無人煙，城池內卻超出往常的繁華、熱鬧。
「前面讓讓，往城裡送的石料、木材，老爺們急用的。」
不遠處一支馱運的馬隊伴隨著吆喝聲逼近門洞。
袁夯和胡半冬聽了，極有默契起身，仿佛聽到什麼信號一般。
這支馬隊塞滿各種騾子挽馬，托著的木板車上，捆綁好的原木石塊堆得高高的，足足有四五人高，也只有城門能容納通過。
這樣一來，他們獨占了這段通行時間，其他等待進城的人就要讓到兩遍了。
看馬隊的長度，起碼要大半個時辰通過，有得等了。
這下子，無論進城還是出城的，都開始哀聲載道，有的乞求讓自己先過去。
「城裡要修補城牆，急需材料，你們得顧全大局。」
袁夯張開手臂攔住眾人，苦口婆心勸說著。
城門洞的騷動，很快傳到週遊耳中，他讓左十二、錢士猛等人時刻盯著。
兩位氣血火速沿著台階往下，剩下的人在城頭嚴陣以待。
週遊吐出口氣，扶著粗礪的垛口往外看，城外沙塵漫天，不見半點綠色。
一陣風颳過乾燥地面，灰濛濛的視界什麼都看不到。
「我家要出城，先前打過招呼了，快開門。」
不多時，城內一支車隊也來到城門，對著城門大叫。
錢士猛看到這支車隊，表情變得客氣，「這不是xx老爺麼？」
原來這也是城裡一富貴之家，從車隊規模就看出身家豪富，陣容絲毫不遜於運輸木石車隊。
按照往常情況，兩支車隊任何一支要通過城門，都必須耽擱大半天。
今天可巧了，兩支車隊迎頭撞上，而且因為體積龐大轉向不變，都不約而同停在門口。
你讓我，還是我讓你呢？
兩支車隊僵持住，周圍等待的人流更加煩躁了，叫罵聲不絕於耳。
甚至有人企圖衝破武者的阻攔，企圖把城門徹底放下，給出更多空間。
秩序已經混亂到極致，然而又有變故添了一把火。
一輛運輸木石的馬車，不知為何，捆綁的繩子陡然崩開。
幾噸重的四方條石轟然砸落，圓滾滾的原木落地後一路滾著，如同車輪不知停歇。
「哎呀，哎呀！」
躲閃不及的旁人，被砸得骨裂肉綻，甚至有人被壓爛半邊身子，內臟都露出了。
沉重的木頭石塊，恰好堵死了城門洞，導致城門關不上了。
原本出城的車隊也發生意外了……
兩道人影如旋風般沖入富豪家的車隊，也不朝人下手，拳掌翻飛，力道千鈞。
是袁夯和胡半冬！
他們二人目標明確，一掌拍斷車軸，一拳打死駿馬。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這二人在搗亂，車軸斷了、馬匹死了，這支車隊已陷入癱瘓，徹底趴窩了，堵住四周匯聚到城門洞的交通要道。
「你們兩個惡賊。」
錢士猛反應過來，要出事了。
對方堵城門做什麼？肯定要放人進來，他們是奸細！
城頭傳來悽厲的鑼鼓聲，敲點急促、綿長不止，是前所未有的示警。
城牆上，所有人遠眺的守城方成員，都看得目瞪目瞪口呆。
城外黃土平地上，一陣陣潮水依次交錯湧來，緩慢且堅定，雖然偶爾有雜亂的『浪花』，但最多跳躍幾下，最終落入主體中。
暴民組成的叛軍出動了，放眼望去無邊無際，起碼數萬人規模。
關城門！
幾乎所有人下意識的想法，就是關閉城門，依託城牆防守。
但是先前混亂中，城門洞被堵死，無數混亂的人群相互擁擠推操，徹底亂成一鍋粥，想進的進不去，想出的也出不來。
週遊負責的這面城牆，門洞打開，徹底成為不設防的區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