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該走了。」
方休收起信件。
不過，走之前，得先拜會葉錦兒。
方休走出房間，找來馬車，直奔明玉坊。
他來到葉宅大門外，門房直接將他迎了進去。
進到後院，遇到丫鬟小綠，她嬌俏的臉蛋頓時笑靨盈盈。
「方公子來了。」
小綠迎了上來。
「小綠姑娘。」方休抱拳，「不知葉小姐可在？」
小綠點頭道：「七小姐正在後花園跟蘇小姐一起餵魚，我領你過去。」
「多謝。」
方休跟著小綠一同來到後院的湖心亭外面。
只見葉錦兒身著蘭色襦裙，披著雪白狐裘，憑欄而立。
她身側的蘇靈韻，則是一身繡著牡丹的淡青長衫，長發自然披散。
「七小姐，方公子來了。」小綠上前通報一聲。
「請他過來。」葉錦兒螓首輕點，目光瞥向湖心亭外的方休。
方休穿過棧橋，進入湖心亭中，衝著兩人拱手一禮。
「見過葉小姐，蘇師姐。」
「方公子免禮。」
「方師弟。」
蘇靈韻打趣道：「倒是甚少能在葉府見到你，畢竟你一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葉錦兒拍了一下蘇靈韻的背，望向方休。
「在下確實有個不情之請。」
方休抱拳。
蘇靈韻回頭衝著葉錦兒輕笑，那神情仿佛在說「你看吧，我猜得真准！」
葉錦兒白了她一眼，衝著方休說道：「方公子但講無妨。」
方休正色道：「在下修為已至煉肉大成，陷入瓶頸。欲前往府城，謀求破關機緣，不知葉小姐意下如何？」
「方師弟你這麼快就煉肉大成了？」蘇靈韻明媚的眼眸中流露出訝然之色。
「偶有所得。」
方休點頭。
葉錦兒說道：「方公子既然是為謀求破關機緣前往府城，我並無異議，若是有什麼要求，也大可提出。」
「在下的意思是......從縣衙大獄，調任府城大獄。」方休補充道。
「方師弟要移居府城？」蘇靈韻一怔，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再多說什麼。
雖說葉錦兒的付出遠遠高於她所得到的回報，但是方休能在二十歲之前就煉肉大成，顯然是有希望衝破筋關的。
十個煉肉境也比不上一個明勁武師。
「若是葉小姐有事，只需一紙書信，在下便會趕回來。」方休鄭重道。
蘇靈韻聞言，衝著葉錦兒點點頭。
只要方休能成為武師，那葉錦兒的回報都是值得的。
一個正值壯年的武師，足以保證葉錦兒餘生安穩度過。
「既然連靈韻妹妹都這麼向著方公子，我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葉錦兒眉眼含笑。
「葉姐姐怎麼說起怪話了！人家素來是向著你的！」蘇靈韻有些惱了，說著便要呵癢，不過想起方休在場，便停住了手。
「方師弟若是不能衝破筋關，留在葉姐姐身邊也沒用。不過......」
說著，蘇靈韻轉頭望向方休，「方師弟，你不會到時候一去不復返吧？」
「蘇師姐說笑了。」方休神情肅然。
「葉小姐對我有大恩，有朝一日，我會厚報於她。」
「怎麼厚報？」蘇靈韻反問：「難道你能帶葉姐姐重回府城，奪回葉姐的基業嗎？」
「未必不可！」
方休堅定道。
蘇靈韻一怔，「方師弟真是好......」
說到一半，她突然頓住了。
因為眼前方休，不再是兩年多以前那個讓她心中鄙夷之人了。
雖然方休為葉錦兒做的事情不多，但是每一件都稱得上盡心。
她不敢保證自己未來一定能突破骨關，成為大武師。
那她似乎同樣沒有理由否定方休。
如果方休真能成為大武師，未必不能帶著葉錦兒返回府城重奪基業。
「方公子此話......小女子可是要當真了！」葉錦兒抿著唇瓣，一雙桃花眼中泛起了此前從未有過的光彩。
「一言為定。」方休笑道。
葉錦兒被趕出葉家，跟她是不是庶女無關。
葉家主事的大武師年事已高，不再過問族中事務。
因此，葉家家主過世之後，葉錦兒才會被繼母大娘子趕出來。
方休只需突破大武師後，放一句話給葉家，葉家自會派人跪求葉錦兒回去。
因為只有擁有大武師坐鎮的家族，才能長盛不衰。
「另外，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方休話鋒一轉。
「我想將白玉和白珏留在葉府，不知可否？」
方休自己還不清楚府城的情況，所以沒打算帶走白玉和白珏。
「小珏那孩子純真質樸，我很喜歡，留在身邊正合我意。」葉錦兒盈盈一笑。
「至於她哥哥白玉，自然也應該一起留下。」
「多謝葉小姐，如此我便能放心了。」方休抱拳。
......
離開葉府之後，方休將此事告知白玉和白珏。
白珏哭著要跟方休一起走。
不過方休陳明緣由，並答應經常回來看望後，她便止住了哭聲。
畢竟白珏很喜歡葉錦兒，倒是願意住在葉府陪她。
至於白玉，表現得比較堅強，表達了對方休的祝願，希望他早日破關。
跟兩個孩子約定好之後，方休轉而前往了三絕武館。
「方師兄！」
「方師兄早上好。」
前院的弟子們與方休打著招呼。
大部分武館，都能教出磨皮境武者，但是煉肉境就少了很多。
這兩年三絕武館突破煉肉境的也只有白星、方休，以及另外一個年近三旬的武館老弟子。
至於明勁武師，近幾年也只出了一個常肅卿。
蘇從文、蘇靈韻、高升，陸續煉肉大成，但都沒有突破筋關。
其中，蘇從文去年失敗過一次，已經戒驕戒躁，潛心修煉了。
方休跟眾人打了個招呼，便直奔後院去找厲山。
「方師弟你要去府城？」
厲山愣了一下。
方休說明情況。
厲山得知緣由，面露笑意：
「方師弟倒是好運道！如今這世道，便是以武師之身參加武舉，若是沒有人保舉，也未必能獲得校尉官職。我提前在這裡恭喜方師弟了。」
「多謝大師兄！」方休抱拳。
「方師弟，你等等我。」厲山點點頭，轉身去往書房。
片刻後，他拿出一封書信。
「方師弟，府城三絕武館的館主乃是師父的長子，手中持有三絕武學的氣血根本圖副本。你帶著我的親筆書信去找他，可以從他那裡參悟根本圖。」
「大師兄...」方休沒想到厲山考慮得這麼周全。
「方師弟，祝你武運昌隆，長青不衰！」
厲山遞過書信。
「多謝！」方休雙手接過，鄭重行禮。
......
離開武館後，方休又去了一趟紫陽鏢局，找到了高升。
聽到方休要走，高升有些感傷，不過在得知方休未來能繼承校尉官職後，他又笑罵一聲，拉著方休請客。
兩人去了盛雲樓，一直喝到半夜。
這一次，一向懼內的高升，將前來催促的下人全都打發走了。
待到方休將醉醺醺的高升攙扶回家，他顫顫巍巍地抱拳：
「方師弟，後會有期。」
這個世道，普通人出一次遠門，很有可能未來幾年，甚至是今生今世都再無相見之日。
武者雖然情況特殊一些，但親友離別，總是令人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