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吶!竇少爺!」
地牢入口響起一聲驚呼。
是馬三刀的聲音。
「竇少爺死了!逆犯也死了!」
又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是李憨。
「看看其他地方。」
「不好!小方!」李憨走下台階,看到方休撲倒在地,嘴角滲血。
「頭兒!不好了,小方他......」
「什麼?!」馬三刀大驚,快步走下地牢,一把抱起方休。
「老方!我對不起你啊!」
「頭兒!小方他還有氣。」李憨探了探方休的鼻息。
馬三刀一驚,發現方休只是昏迷後,他用力地掐著方休的人中。
「咳咳......噗!」方休咳嗽了幾下,將口中含了好一會兒的淤血吐出,緩緩睜開了眼睛。
「馬叔...」
「賢侄,你感覺怎麼樣?!」馬三刀關切道,「傷著哪了?」
「胸...口,胸口疼。」方休眉頭緊鎖。
馬三刀見狀,伸手摸向方休的心口,結果從內衫裡面摸到了一個冰涼冷硬的東西。
「這是......」
他拿出來一看,是一塊有些變形扭曲的鐵板。
「你小子真是命大!」
馬三刀長舒一口氣。
「到底發生了什麼?」
方休應道:「剛才我準備下來找小趙,結果走到十三號牢房旁邊,就聽到外面傳來喊殺聲。
竇少爺讓陳漢和馮朝放他出去,結果兩人聽到神捕大人的命令,外出迎敵,將鑰匙交給我。
我打開牢門,竇少爺說外面不安全,要去地牢下面躲避。
我剛走下台階,看到一個黑影,緊接著我感覺胸口劇痛,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馬叔,竇少爺怎麼樣了?」
「竇少爺死了!」李憨面色凝重。
「死了?!」方休一驚。
馬三刀略一沉吟,沉聲道:「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陳漢和馮朝在剛才的戰鬥中已經死了。
你記住!你只是進來找小趙的,剛下到地牢就被人打暈了,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
「這......」方休一怔。
「其他的事情我來處理。」馬三刀神情肅然,轉頭望向李憨。
「頭兒,咱們幾十年的交情,你還不信我嗎?」
李憨拍著胸脯保證。
「我不是不信你,這次縣獄被劫,最大的責任在上面。
但是陳縣令一定會追究竇守禮的事情。
況且......這次的事情小趙也脫不了干係。」
馬三刀面色凝重。
「剛才你也看到了,有武者假扮小趙的模樣。與其一起受罰,不如我一個人扛了。」
「娘的!都怪陳縣令貪功,不願將逆犯押送......」李憨怒道。
「你去裡面看看其他差役怎麼樣了。」
馬三刀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是!」李憨嘴裡還在碎碎念,罵了兩句趙志升,朝著地下過道走去。
「賢侄,方才我說的,你都記住了嗎?」馬三刀目光灼灼地盯著方休。
「記住了!」方休點點頭,「可是馬叔,這樣的話你會不會......」
「這次不押送逆犯去府城,引長生教逆賊劫法場的主意,就是陳縣令出的。」馬三刀擺了擺手。
「縣獄被劫這個天大的黑鍋,我和小趙背不起。陳縣令恐怕自身都難保,而我最多被革職而已。」
「馬叔...」方休心中大為觸動。
雖然竇守禮被殺,不至於讓他們陪葬,但陳縣令和竇家肯定不會讓他們好過。
所以事情沒有馬三刀說得那麼輕鬆。
不過,讓方休再選一百次,竇守禮都要死。
「不用說了,你爹當年替我擋了一刀,差點連下面那玩意都廢了,今日這個恩情就還在你身上了。」馬三刀故作輕鬆。
方休沒有多說什麼,這時候說感謝的話太蒼白了。
「頭兒,這裡還有人!」
此時,過道里傳來李憨的喊聲。
馬三刀聞言,扶著方休靠在台階上,「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大夫馬上就到,我去看看。」
「嗯。」方休點點頭。
事情比他預想的順利得多。
沒想到陳漢和馮朝都死了。
這下正好是死無對證。
「唯一的活口便是長生教的『千面郎』了。」方休心中沉吟。
只有假扮趙志升的千面郎看到他與凌霜、竇守禮在牢房裡。
不過,千面郎只是停留了片刻,並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算是調查,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推測出真相。
畢竟當時裡面的情況是一面倒的,千面郎怎麼也不會想到方休身懷長生教的鎮派神功,還反殺了凌霜這位內外兼修的護法武師。
此戰過後,朝廷為了臉面,也會派武師和重兵圍剿長生教。
畢竟衝擊縣城大獄,已經是謀逆了。
長生教接下來應該會收斂一些。
「只要我身懷混元真氣的事情不暴露,對付我還不至於讓大武師出馬,而面對武師......」
方休心思急轉。
經此一役,他的功力達到了二十一年。
內功和外功加在一起,真正意義上堪比普通的明勁武師,雖然比不上那些一流的明勁武師,但也不再是別人能隨意拿捏的了。
「哎呦......」
不過片刻工夫,馬三刀和李憨扶著兩名被打暈的差役走了出來。
方休也緩過氣來,跟著一起回到地上。
剛走到過道盡頭,距離縣獄大門還有一段距離,他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氣。
只見一個虬髯大漢坐在桌前,旁邊有醫師為他包紮左臂。
正是四大神捕之一的鄭雲飛,他此刻面色發白,顯然傷勢不輕。
此時,一個眉毛連在一起,滿身煞氣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上身的衣衫沾滿血跡,並被刀劍劈砍出好幾道狹長的裂口。
「大師兄?」方休沒想到來人竟是厲山。
「厲武師,你受傷了?!」見厲山進來,鄭雲飛起身。
「沒有,這是那個長生教武師的血。」厲山搖頭。
他看著自己破破爛爛的衣衫,以及上面濃重的血腥味,用手一扯。
「呲啦!」
厲山扯下外袍,露出上半身宛若刀削斧鑿的健碩肌肉。
胸口的位置有一道明顯的紅痕,像是皮下出血,而小腹處也有兩道白痕。
「方才那人差點一刀斬斷了我的左臂,沒想到厲武師連皮都沒破。三元勁果然名不虛傳!」
鄭雲飛見此,瞳孔一縮,由衷地感嘆。
「鄭兄謬讚了,若非有你消耗對方勁力,我也無法取勝。況且我如今三勁並未融合,哪算得上三元勁。」厲山拱手道。
「不論如何,今日多謝厲武師鼎力相助,此事我定會報給上面,重謝厲武師。」鄭雲飛道。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厲山擺了擺手,眼角的餘光瞥到了方休。
見方休衣衫染血,出言道:
「方師弟?你受傷了?!」
「多謝大師兄關心,一點小傷,不礙事的。」方休捂著胸口。
「莫不是內臟受損?」厲山又問,從腰帶中摸出一個小瓶,從裡面倒出一粒米粒大小的丹丸。
「這是護心丹,對內傷有一定的緩解作用。」
「這......」方休一怔。
「拿著吧。」厲山將護心丹放在方休手中。
「多謝大師兄!」方休抱拳一禮,將護心丹吞下。
鄭雲飛見此,不禁多看了方休兩眼。
隨後,厲山先行離開。
方休到縣獄大門口一看,頓時變了臉色。
只見縣獄外面躺著數十具屍體,血水與雪水相融,殘肢和內臟流了一地,地上還有十幾個足有數尺寬的大洞。
方休感覺胸中一陣翻湧。
他雖然殺過人,但是沒見過這種場面。
此戰的慘烈程度,遠超他的想像。
沒多久,負責收屍的差役來打掃戰場。
由於方休傷勢不重,也過去幫忙。
差役們提起戰鬥經過。
這次衝擊縣獄的有三名武師。
厲山以一敵二,還占據上風,最終擊殺一人,重傷一人。
而與鄭雲飛交戰的那名武師則是輕傷退走。
沒多久,西街菜市口那邊也傳來消息。
那邊也有長生教三名武師劫法場。
只可惜,縣衙一方在有三大神捕,以及縣衙總捕,一共四名武師的情況下。
四對三,只擊殺一人,輕傷兩人。
而己方雖然沒有減員,但重傷一人,輕傷一人。
可以預想,三絕武館的名頭,將會在這一戰後更加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