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方休伏案於桌前，製作水幕符。

  「噗！」

  隨著筆觸略有停頓，靈血硃砂的輸送出現晦澀之感，一團火焰升起，桌上的符紙自燃，化作灰燼。

  「又失敗了.．.」」

  方休嘆了口氣，放下了符筆。

  【法術：水幕術·入門（10%）、金光罩·未入門（54%）..：】

  【制符：清潔符·精通（51%）、御風符·精通（16%）、木藤符·熟練（33%）、火彈符·入門（89%）、水幕符·入門（7%）】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他的水幕術已經入門，並初步掌握了水幕符的製作。

  然而，成功率只有一成。

  製作水幕符是肯定虧本的。

  不過，為了練習，虧本也沒辦法。

  【功法：乾坤八相鍊氣篇·第三層（22%）】

  「還是得嗑藥啊..．

  方休起身，順便檢視了一下自己的修煉進度。

  最近一個月他專注於學習水幕術和金光罩，並將大多數時間用於練習水幕符的製作，所以並沒有購買養氣丹修煉。

  正常修煉一個月，修為進度才增長了4%。

  一天兩粒養氣丹，一個月的修為進度能增長11%-12%。

  兩者之間，將近三倍的差距。

  果然，靈根品質不夠的散修，如果買不起丹藥，大機率會被卡死鍊氣三層。

  不然就是花很多的時間硬磨。

  「哪有什麽真凡人逆天改命的，不開掛怎麽行..．」」

  方休心中感慨。

  走出了屋子，來到院子裡透透氣。

  「算算日子..·我來到安平坊市已經有一年了。』

  方休眺望遠處熹微的晨光。

  他今年二十九歲了。

  「不知道錦兒的身子怎麽樣，仙蘭會不會走路了..．』」

  方休心中沉甸甸的。

  休息了片刻，他回到屋子裡，往床上一躺。

  以他現在的修為，像水幕符這種一階中品符篆，一天最多製作十張。

  勉強自己也沒用，不如睡覺。

  方休一覺睡到下午，吃完飯才去了外城散修區。

  「方符師。」』

  「方道友，今天來這麽遲啊。」

  「方道友，今天有木藤符賣嗎？

  「是啊，昨天畫符睡得太遲了。」」

  方休走在街道上，有不少散修跟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回應。

  由於方休製作的木藤符品質不錯，而且價格公道，買符還能得到王富貴送的丹藥當搭頭，所以他在鍊氣初期的散修當中算是小有名氣的了。

  雖然陳符師的制符更高，攤子上有不少一階中品的符篆，但是很多一階中品符對於低階散修來說，都是壓箱底的保命底牌，不會經常使用。

  相反，木藤符這種比較實用的一階下品攻擊型符篆，反而更暢銷。

  很多低階散修都會購買一些木藤符來進山獵殺妖獸。

  木藤符主要是纏繞困敵，木藤上的尖刺對於妖獸來說可以造成傷害，但不容易致命。

  不像火彈符這些，容易造成大面積的破壞。

  一階下品妖獸的血肉，一塊靈石十斤，有不小的賺頭。

  皮毛可以用來製作符筆，符皮。

  堅硬骨骼可以作為一些下品法器的輔助材料。

  獵殺妖獸，是大部分散修維持生計的重要手段。

  不過，為了避免遇到劫修，修為低的散修大都會組隊進入斷魂山脈，這就造成了一隻妖獸分出去，每個人能得到的靈石不多。

  制符雖然是主流修真四藝中最容易入門的，但實際門檻並不低。

  像方休這樣在鍊氣初期就靠著一手制符技藝，就賺得盆滿缽滿的符師很少。

  有些一階下品符師推測，方休製作木藤符的成功可能超過了四成，不然不會保持這麽高的出貨率和品質。

  「老王，今天上午怎麽樣？」

  方休來到王富貴的攤子前。

  「小方，你總算來了！你不在，我這生意可是差了許多。」

  王富貴笑著讓出了攤子一半的區域，還在身旁放了個墊子。

  「你就扯吧，最近你改良的血精丹不是挺好賣的嗎？」方休笑罵。

  他一屁股坐下，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將今天要賣的木藤符擺在攤子上。

  「好賣是好賣，就是動不動有人問買丹藥送御風符嗎？我哪來的符往外送？」王富貴有些哭笑不得。

  「御風符有了。」方休又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裡面是幾張御風符。

  一塊靈石三張御風符，並不好賣。

  而一塊靈石四張御風符容易虧本。

  雖然以方休的制符成功率還是能賺錢，但他得給其他賣符的散修留一條活路。

  其他人在王富貴這裡購買了三塊靈石的丹藥，方休可以送一張御風符。

  但是不能直接降價出售御風符，會遭人恨。

  這是散修區的潛規則。

  如果一開始的陳符師也這麽干，那方休也沒活路。

  方休和王富貴這買符送丹藥，買丹藥送符篆的經營模式，著實讓生意好了許多。

  有不少擺攤的散修學著兩人的樣子，搞起了「強強聯合』。

  不過很多時候，都會因為利益分配『不均』，最後鬧得不歡而散。

  方休偶爾會送一些符給王富貴，王富貴也會在方休購買丹藥的時候多送一些，雙方都不計較小利，才能合作這麽長時間。

  願意吃虧的人，很多時候會有吃不完的虧。

  一點虧都不願吃的人，有時候也容易吃大虧。

  主要還是看人。

  之前還有人因為此事在街上爆發衝突，引來了執法隊。

  雖然打架的修士都很克制，沒有動用法力，就跟凡人打架口頭謾罵，拉拉扯扯。

  但執法隊來了之後，面對雙方各執一詞，並沒有詢問緣由，直接各打二十大板，一人罰了一塊靈石了事。

  安平坊市最不缺的就是散修，一茬一茬跟韭菜一樣割了又長。

  面對不聽話的散修，會直接驅逐出坊市，連棚戶區都不准待。

  低階修士沒了坊市這個補給站，在叢林密布的斷魂山脈，只有死路一條。

  二十張木藤符，沒到傍晚就賣完了。

  十塊靈石到手。

  三十六張空白符紙的成本是三塊靈石。

  靈血硃砂的成本是一塊靈石。

  方休淨賺六塊靈石。

  估計說出去都沒人信，他製作木藤符的成功率高達五成半。

  這二十張木藤符，是他七天的存貨。

  他一個月最多只賣八十張木藤符。

  因為他不想壓榨修煉時間。

  制符消耗神識太多，會影響修煉效率。

  賣完符篆，方休去用半塊靈石買了五斤一階下品的黑山羊肉。

  他提著羊肉回到攤子的時候，王富貴正在收攤。

  「老王，今晚來我家烤羊肉吃。」方休提著用稻草繫著的黑山羊肉。

  「嘿嘿！那感情好啊！」王富貴蒼蠅搓手，笑得滿臉褶子。

  此時，斜對面的陳符師打著哈欠，收攤離開。

  路過兩人身邊的時候，衝著方休和王富貴點頭致意。

  「陳道友，又去鴛鴦閣啊！」王富貴猥瑣一笑。

  「誰.．.誰！誰去.．.鴛鴦閣了！」陳符師神情一滯，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你這直奔內城，不是去鴛鴦閣嗎？」王富貴打趣道。

  「你.．.憑...憑什麽！污人青白！」陳符師漲紅了臉，額頭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我是...是去買...買符皮！」

  「你都結巴成這樣了，還不是去鴛鴦閣啊！」王富貴勸道：「那種地方還是少去，你看都被採補得打軟腿了。』」

  「很難想像陳符師經常光顧鴛鴦閣，還能這麽純情！」

  「你不會是每次都來素的吧？！」

  看熱鬧的散修們鬨笑起來，一般只有王富貴起頭，他們才敢一起打趣陳符師。

  陳符師雖然愛去鴛鴦閣，但是他從來不承認。

  平時沉默寡言，是因為他說謊的時候容易結巴。

  「哈哈哈！」」

  陳符師加快腳步，急匆匆地走了，人群中傳來快活的氣息。

  兩個月後。

  清晨。

  方休再次易容喬裝，前往珍寶閣，

  「高道友來了，這次還是購買養氣丹？」珍寶閣的管事嚴壽打量了一下形貌再次發生改變的方休，衝著他打招呼。

  「見過嚴道友。」方休拱手一禮。

  因為法力波動和氣息無法改變，所以他連買了幾次養氣丹之後，就被嚴壽記住了。

  方休便化名高升。

  「不知高道友這次要多少養氣丹，如果還是十瓶的話，我可以做主多送你一顆。」嚴壽笑眯眯地道。

  「那就多謝嚴道友了。」方休面露喜色。

  一來二去，方休對嚴壽也有了基本的了解。

  對方是太清劍派的內門弟子，鍊氣九層修為。

  四十多歲接受太清劍派的外派任務，來到安平坊市的珍寶閣擔任管事，積累功績兌換築基丹。

  今年是第八年，兩年後他將返回太清劍派．

  在他上面，還有一個珍寶閣大掌柜魏江，鍊氣八層修為，一階上品的煉體修為，同時還是一位一階上品的煉器師。

  珍寶閣是安平坊市裡面唯一一個出售上品法器的店鋪。

  至於中品法器，更是各種類型一應俱全。

  這些都是出自魏江之手。

  另外，珍寶閣還接定製法器的單子，不過只接中品法器和上品法器的單子，

  不接下品。

  「高道友稍等。」嚴壽取來十瓶養氣丹，另外再加上四粒，放在櫃檯上。

  等到方休從懷中取出一包下品靈石，雙方驗收完之後，嚴壽突然問道：

  「高道友似乎是煉體有成？」」

  「嚴道友此話何意？」方休身體緊繃起來，心生警惕。

  「高道友不必緊張，嚴某並無惡意。」

  嚴壽擺了擺手，從懷中掏出一隻巴掌大小的白毛老鼠。

  白毛老鼠的額頭有一小撮紅色的絨毛，身上散發著堪比鍊氣中期的法力波動。

  「這隻一階中品的錦毛鼠能在一定距離感應生物的氣血強大程度。」」

  嚴壽解釋道。

  「嚴某正是透過錦毛鼠，發現高道友的氣血超出了普通一階中品煉體士，所以才有此一問。」

  「不知嚴道友有何賜教？」方休詢問道。

  「本閣的掌柜魏師兄，想招收幾個煉體有成的修士當學徒，傳授煉器之術，

  讓嚴某物色一些人選。」嚴壽笑眯眯地道。

  「學徒？」方休第一反應不是心動。

  「凡人學藝講究三年學徒，五年半足，七年才能成師父。不知魏掌柜招學徒，是怎麽個規矩？」

  「倒不必這麽苛刻。」嚴壽搖頭，說道：「魏師兄招收學徒，是需要煉體士幫忙錘鏈一些特殊的材料。

  如果成為正式學徒，只需效力一年，一年內隨叫隨到。

  一年後，便可成為魏師兄的記名弟子，跟著他學習煉器術。」

  ，」方休無語，這連外包合同工都不如，就是個白乾一年的苦力，堪比付費上班。

  一年試用期滿，隨便就能找個理由就能踢走。

  而且只招一階中品的煉體土，還要隨叫隨到，說明工作強度很大。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第二種，先幫工試用一個月，一個月過後，自行決定去留，期間沒有報酬，但是幫工期間在本店購買一切物品，都能享受九折優惠。」嚴壽補充道。

  「九折優惠？！」方休眼神一亮。

  他對丹藥的需求很大，如果有九折優惠，試用期一個月的話，倒是可以試試而且等他修煉到鍊氣中期，大機率還得在珍寶閣購買能夠提升鍊氣中期修士修為的水元丹。

  據說水元丹性質溫和，除了能增進修為，還有固本培元的效果，一顆的價格就高達四塊靈石，真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

  另外，方休外功突破大宗師之後，就算是改良版的血精丹，對他的效果也不明顯了。

  他若是想繼續在外功上面有所突破，將三絕丹勁練成罡勁，就必須得購買煉體士補充氣血的丹藥。

  珍寶閣甚至還出售能夠強化五臟六腑的『歸元丹』。

  購買這些東西，一次性就得出手一兩百塊靈石，九折算是很高的折扣了。

  不過方休並沒有被利益沖昏頭腦，他頓了頓，詢問道：「是否要簽訂契約？」

  「這個倒是不必。本閣的口碑一向很好，不會為了小利壞了名聲。更何況就算不簽契約，也不會有人敢跟魏師兄出爾反爾。」

  嚴壽笑道。

  「在下要考慮一下。」方休沉吟道「無妨，這是一個長期任務，有不少煉體士報名。只不過嚴某會剔除氣血不合格之人。」嚴壽點點頭。

  「必須得氣血合格？難道是血煉之法？」方休目光一凝。

  神兵谷的鍛造術中就有此法，在鍛造神兵之時，以武者自身的精純氣血為神兵淬血開鋒。

  「類似。」嚴壽倒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反正幫工之前，還需要旁觀其他煉體士輔助煉器，到時候還有一次選擇的機會。」

  「原來如此，多謝嚴道友解惑。」方休拱手，沒有多說什麽。

  他拿著養氣丹便離開了珍寶閣。

  一年的時間悄然過去。

  方休迎來了三十歲。

  他的修為也達到了鍊氣三層巔峰。

  20點擦邊達到中品靈根感應度的木靈根，還是遇到了瓶頸。

  「雖然可以慢慢磨到鍊氣四層，但是沒有這個必要.．．．

  方休被瓶頸卡了半個月之後，決定購買輔助破境的青羅丹。

  不吃破鏡丹，估計還得再卡小半年，運氣不好，要是突破失敗，可能還會卡一兩年。能用丹藥解決的事情，方休絕不浪費時間。

  方休將最近一年積贊的靈石堆在床上。

  刨除購買丹藥的開銷，他花費一年的時間，已經掌握了水幕符的製作，只不過目前只能保本小賺，賺的不多。

  即便如此，也攢下了將近一百五十塊靈石。

  方休將靈石裝進袋子裡，前往珍寶閣，購買價格高達八十靈石一顆的青羅丹。

  接著詢問了一下中品法器符筆的價格，被二百四十五塊靈石的恐怖價格嚇退「買不起，買不起。」

  方休連連擺手，離開了珍寶閣。

  離開內城前，他走進巷子，恢復本來樣貌。

  他剛走出城門，突然感受到了被窺視的感覺。

  方休心中凜然，融合苟平安的圖案，強化神識，增加神念感知範圍，旋即便發現了端倪。

  右後方有一個長相俊朗的黑袍青年正神情愣然地盯著他。

  「這人是..

  方休與黑袍青年視角交匯，心頭陡然一震，

  此人竟然是兩年前在斷魂山脈襲擊他和程紫衣的那夥劫修，當時就站在鬼修羅旁邊。

  透過苟平安的記憶，方休記得此人名叫陸錦，鍊氣七層修為。

  方休轉過視線，迅速離開了坊市，確認沒人跟蹤，他才返回了棚戶區。

  「此人當真是膽大包天！」

  回到家的方休面色一陣變幻。

  「算了，只要我不出坊市，就是鬼修羅也奈何不了我！」

  方休咬了咬牙，對於突破鍊氣四層，越發迫切。

  接下來幾天，方休閉門不出。

  八天後。

  方休邁入了鍊氣四層。

  「果然嗑藥流才是王道。」」

  一顆青羅丹下去，方休輕鬆破境，省去了小半年的苦修。

  「這下就不用怕了。」」

  方休感受著體內足足增強了一倍的法力和神識，心中頓時生出了底氣。

  之前他一天最多製作十張一階下品符篆，或者五張一階中品符篆。

  現在神識法力倍增，制符效率大大提升。

  方休適應了一下修為變化，便開始制符。

  果然，他一口氣用完一紮十二張空白符紙製作一階中品符篆，法力都還有剩餘，只是因為精神力消耗太大，他才停下來休息。

  「以現在的法力，練習水幕術和金光罩完全不成問題了。」

  方休面露喜色，突破到鍊氣四層，法力恢復速度也變快了，這意味著他每天除了制符，還有更多的餘力練習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