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攔路
焚香玉冊!
焚香谷傳承功法,天下間最頂尖的純陽功法傳承,便是以此為根基,焚香谷才能在南疆十萬大山中崛起,抵擋住無數妖魔北上神州,一代代英才輩出,成為與青雲門、天音寺並列的正道魁首。
與玄火鑒不同,這是焚香谷真正的命根子。
寶物丟了還可以再煉製,去尋回,然而獨門傳承若是泄露,被人針對性的鑽研出對付法門,只怕焚香谷的衰落便是近在眼前。
甚至是,只要有這一門功法傳承在,便是焚香谷力量大半滅絕,只要積蓄數百年,終究會成一方大派,可以說功法便是各派傳承的基石。
那魔教四大派閥、無數支脈,你方唱罷我登台,因為正魔大戰的緣故,三不五時的便會被覆滅一二,可是為何依舊穩穩立足世間,為何一直是正道的心腹大患剷除不絕?
靠的便是天書,靠的便是那蠻荒聖殿功法傳承,總有幸運兒會得到他們,從而開宗立派,再度撐起魔教的天地,一如三百年前的魔教教主仇忘語,他崛起前本不過是尋常的散修而已。
九尾天狐想要焚香玉冊,無疑是痴心妄想。
不提她與焚香谷有著極深的仇怨,便是沒有,人家又豈會給她?
除非,她道行強橫到足夠碾壓焚香谷的地步,能夠憑藉一己之力,徹底覆滅焚香谷,然而,這又怎麼可能?!
「便,沒有其他法子了嗎?」
九尾天狐聲音乾澀的問道,她面上仍有一分希冀。
然而迎接她的,卻是道玄真人面無表情的搖頭。
這位正道第一人有些無奈的解釋道:「九寒凝冰刺乃是聞名天下的九天神兵,寒毒之強,不必贅言,若是中毒早期,或可藉助些許屬性狂躁的純陽靈物以霸道方式驅除,可是如今那寒毒與你那孩兒近乎融為一體,只能藉助這等功法,自內而外驅除毒性,否則拔毒不成,反受其害。」
「而能徹底驅除九寒凝冰刺毒性的純陽功法,天下間除了那一部焚香玉冊,再不做他想。」
「當然,或許頂尖的純陽功法傳承亦能夠緩解一二,但是終究是無法根除毒性。」
九尾天狐的一顆心已然沉到了谷底。
她當然明白道玄真人的意思。
對方先問上官策如何,後說焚香玉冊,心意表露的再明顯不過。
青雲門為了救她已然是和焚香谷結下了極大的梁子,縱然願意出面借焚香玉冊,焚香谷亦絕不會答應。
這事關門派傳承,比救她還要難辦許多,除非青雲門不惜一切,帶著一眾長老弟子上門,強逼焚香谷交出門派傳承功法,那卻免不了一場大戰,兩派死傷慘重,她雖是九尾天狐,絕世妖王,卻又何德何能值得青雲門為她這般做?
見得九尾天狐這般模樣,道玄真人亦是忍不住生出了幾分惻隱之心,三百年前之事,他也曾有幾分耳聞,不過因為彼時青雲門受正魔大戰影響,自顧不暇,哪有精力操心焚香谷之事?
他想了一想,道:「道友也不要太過憂心,我門中還有幾份純陽功法的傳承,或許不及焚香玉冊,但也足以讓令郎稍解寒毒之厄了,稍後我自會安排弟子送來。」
青雲門兩千年傳承,底蘊自然不容小覷。
歷次正魔大戰,不知道多少門派覆滅,青雲門自然得到不少傳承,還有弟子下山遊歷偶然所得,各種功法加起來林林總總,不知凡幾。
只是,那些功法固然各有非凡之處,但比之太極玄清道這一法門卻是俱都不如,青雲弟子自然不會將它們放在眼裡。
「多謝真人了。」
九尾天狐真心實意的行了一禮,青雲門收藏的功法不必說,自然是好東西,至少若是她這麼一個絕世大妖想要搜集,卻是要耗費莫大的精力,甚至是出手屠滅一派,還未必能得到同個級別的功法。
能延續一二壽元,也比坐以待斃的強,多些時間,未必便沒有緩和的法子。
焚香玉冊!
想到這一門功法,九尾天狐便是一陣咬牙切齒,想不到,最終還要落到那焚香谷身上去!
焚香玉冊……
道玄真人想到這門功法,也是有些不解。
焚香谷崛起時間不算長,相比青雲門兩千年的傳承,對方不過延續了八百載的歲月,以修士動輒數百的壽元來看,亦不過兩三代人的光景。
然而對方門中那一門傳承功法實在是威力奇特,比之當世任何一門火屬性傳承的純陽法門都要霸道強橫的多,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說只這一個法門。
焚香谷的創派祖師,當真是一位絕世奇才!
他暗暗稱讚,又道:「師妹,便請你先領著九尾道友在大竹峰上休息吧,我還要問離兒幾句話,功法稍後會有通天峰的弟子送過去。」
「是,師兄。」
蘇茹應了一聲,上前攙扶著情緒低落的九尾天狐離開。
知道九尾天狐有求於青雲門後,她也不擔心這大妖會做出對青雲門不利的事情,況且莫離也已然回山,縱然九尾天狐道行強橫,只要大竹峰抵擋住一時,難道她還能對付的了整個青雲七脈?!
「離兒,說說吧,焚香谷裡面所有事情的經過。」
瞧著蘇茹和九尾天狐消失在了殿門外,道玄真人這才反問道。
莫離方才坦言親手殺了上官策,又逼雲易嵐動手殺了賈笠,他迫切想要知道焚香谷的態度。
到底對方也是正道三大魁首之一,如何能夠小覷的了?
魔教蠢蠢欲動,他亦很不想在這個時刻與焚香谷徹底撕破臉皮。
「是,師伯。」
當下莫離便將焚香谷一事的前因後果盡數講出,從最開始雲易嵐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度,到後面被困八凶玄火法陣斬殺上官策,並無一絲一毫的隱瞞。
道玄真人聽罷,思慮了片刻,卻是皺眉道:「雲易嵐這個老傢伙,倒是個心狠手辣的,還想藉助上官策的手除掉伱,看來,是這三百年間,我的手段太軟了。」
三百年前正魔大戰,青雲門損失極是慘重,道玄真人這些年一直致力於自身修行和門中休養生息恢復實力,還真不曾與正道其餘門派產生過糾紛。
一方面是因為青雲門天下第一大派的威名,也沒哪個不長眼的敢欺辱,而另一方面則是道玄真人一般都會待人以寬,縱然會有些許矛盾,都是選擇退讓一步,以此體現青雲門千年大派的風度。
不過雲易嵐這廝,當真是讓道玄心中不快了。
野外伏殺以此莫離還不夠,在帶著青雲令上門興師問罪的時刻,竟敢當真焚香谷所有人的面耍花招,真當青雲門是泥捏的嗎?!
「雲谷主確實是個極有心機的梟雄人物。」
莫離亦是附和道,確實不禁想起那一日對方的表現,能屈能伸,手段狠辣,縱然面對他步步緊逼,仍然是能克制情緒,城府極深。
想到雲易嵐,莫離忍不住又想到九尾天狐,問道:「師伯,除了焚香玉冊,當真是沒其他的法子幫幫九尾天狐前輩嗎?」
這一名妖王,這一路上相處而來,讓莫離感官極好,對方心地良善,處事大度,擁有一顆美好的心,像凡間尋常女子遠勝過一名大妖王。
道玄真人搖了搖頭,道:「焚香玉冊乃是天底下最高明的純陽法訣,當世不做第二家門派之想,此乃焚香谷祖師自南荒上古巫族的傳承中悟出,又經歷代前人完善,是以方有焚香谷這八百年來的赫赫威名,又豈是可以輕易替代?」
「你要知曉,九寒凝冰刺的寒毒足以將人生生凍死當場,那一隻狐妖撐了三百年,與寒毒不分彼此,能有解救的法門已然是僥天之幸,哪裡還能找到第二種法子?」
莫離聞言,也是不禁暗自搖頭,是了,這等傷勢,如何能期望太多?
他自懷中掏出了青雲令來,雙手奉上,道:「弟子不曾有辱使命,還請師伯收回青雲令。」
「這件事你辦的確實是沒有辱沒咱們青雲。」
道玄真人滿意的說到,伸手一攝,那青雲令立時飛了起來,落到了他的手心裡。
能在焚香谷那種環境下,在八凶玄火法陣的圍困中,斬殺上官策,這種道行,這種膽魄,都足以證明眼前之人能夠擔當青雲大任,道玄真人卻是愈發欣賞這位大竹峰弟子了。
他心中不禁有些後悔,當時一時鬼迷心竅,竟然沒有將對方收入門下,反而讓田不易那廝撿了個大便宜。
不過他隨即便又寬慰自己,終究是青雲弟子,肉爛在鍋里,倒也無傷大雅,若真是將對方收入門中,只怕這掌門之位,難免他會同逸才爭個高低,屆時釀出同門相殘的大禍,便又是不美了。
「不過接下來,此事你便不要管了,安心在峰中修行一些時日,不要下山行走,以免焚香谷狗急跳牆,暗中報復。」道玄真人叮囑道。
對方畢竟紮根南疆近千年歲月,誰也不知道門中底蘊有多深厚,不過想來與那南疆十萬大山中的妖魔鬼怪總有幾分勾連,若是請那些妖王出手伏殺莫離,誰也怪不到他們焚香谷頭上去。
反正若是道玄真人自己,那是絕不會輕易咽下這一口惡氣的。
能執掌一派,還是這等傳承近千年的龐然大物,誰又不是一代天驕,誰不曾有過幾分驕傲,又豈能被人輕辱?
「是,弟子謹記掌門師伯教誨。」莫離鄭重應下。
他本就沒有再下山的心思,得了天書第二卷,正是要好生修行參悟,藉此一步邁入太清境界,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不過與鬼王宗的種種交集,以及天書之密,他並沒有告知道玄的意思。
人終究是有私心的,他終究是大竹峰一脈,而不是通天峰的人,這七脈之間,彼此也要爭個高低。
大竹峰素來弟子稀少,多了天書用來培養弟子,才能維持住聲勢,甚至是壓過其餘數脈,維持一個較高的地位。
莫離可不想等自己離開此界後,七脈如原著一般,被蕭逸才合併,從此大竹峰淪為蕭逸才的附庸。
從玉清大殿出來,莫離正待御劍回峰,卻忽然被一人叫住。
莫離定睛一看,出聲的正是方才先一步出殿的蕭逸才,不禁有些不解,兩人並無交情,縱然是道玄真人有什麼交代,方才殿內也該明說了,對方叫住他何意?
「蕭師兄。」
莫離拱了拱手,蕭逸才卻是走到了他身邊,道:「師弟,咱們一起往前走一走吧。」
「好。」
莫離應了下來,兩人當下並肩而行。
廣場之上,雲霧瀰漫,又有絲絲縷縷的陽光折射其間,當真是人間仙境。
蕭逸才神情複雜的道:「師弟,那焚香谷的上官策當真是你親手斬殺?」
「正是。」
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畢竟當日是當著焚香谷所有高層的面,雖然家醜不可外揚,焚香谷上上下下都會守口如瓶,但讓蕭逸才知道也沒什麼。
他道:「我此番乃是奉掌門師伯之命前往焚香谷辦事,不過事涉機密,具體細節不便向師兄透漏,還望師兄海涵。」
這裡面涉及到玄火鑒,若是傳出去焚香谷的鎮穀神器在他身上,還不知要鬧起多少風波。
他莫離雖然道行深厚,不怕旁人覬覦,不過畢竟沒有道玄真人那種名頭,到時候還不知道多少人要來打他的主意,總是一樁麻煩事。
得了確切答覆,蕭逸才臉色更加複雜,他抿了抿嘴,問道:「師弟,你……你到底修煉到了什麼境界?」
莫離看著這位掌門嫡傳,自他的眉眼間,看出了幾分落寞和幾分渴望。
或許,是有些打擊到他了吧。
莫離想著維護住蕭逸才的自尊心,還是決定不吐露實情,道:「師兄,道玄師伯和我師父都有嚴令,命我不可與他人言說自己修行境界,還望師兄見諒。」
不能說嗎?
蕭逸才有些失望,內心卻也有幾分放鬆,不知道也是好事。
他拱了拱手,道:「既如此,是我冒昧了,便不打擾師弟回山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