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一招
郭嵩陽！
嵩陽鐵劍郭嵩陽！
那個日後，在兵器譜上大放異彩，只排列在小李飛刀後的名字，想不到，竟然在此刻出現了！
「這位小友，刀劍無眼，你確定要與老夫動手？」木道人面帶不悅的道。
他是武林前輩，德高望重，與這初出茅廬，沒有名氣的年輕人比劍，實沒有半分好處，而且，勝了，還會落一個以大欺小的名頭。
「若是不動手，在下又何必站出來？」郭嵩陽冷聲道。
木道人眸光陡然一厲！
「好，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他手掌驟然落在劍柄上，道：「就讓老夫瞧瞧你有幾斤幾兩，出劍吧！」
一剎那間，一股森冷劍意自木道人身上散發而出，直逼郭嵩陽而去！
一位絕世劍客的劍意能有多可怕，郭嵩陽身邊的五個年輕人，只覺得渾身上下如被萬劍穿心，刺痛之感瀰漫每一處肌膚，冰冷寒意，凍徹骨髓，讓他們忍不住便瑟瑟發抖起來，哪裡還有半分戰意？！
郭嵩陽不然！
只見得這黑衣青年一臉冷峻，身子雖然微微發顫，手掌卻極是沉穩的握向了背後的長劍。
一陣陣細微的嗡鳴聲自他劍上傳來，隱隱間，能感覺到那劍上傳來一股不屈的劍意。
不錯，是劍意，雖然還很弱小的劍意！
可至少，足以保證郭嵩陽在面對木道人的時刻，能出劍了。
這毫無疑問，是個劍道天賦極為出類拔萃的年輕人，短則五載，長則十年，他必然能成長為抗衡木道人，甚至是超越木道人的劍客！
不過眼下，他並不是木道人的對手。
莫離心裡頭閃過一絲驚意，他本來也沒有指望這些年輕人中，能有人真的戰勝木道人，出現一個郭嵩陽，已然是意外之喜了。
「且慢動手。」
莫離出言喝止，一股氣機勃發，立時破了木道人的劍意，木道人悶哼一聲，只覺得一陣心悸，下意識的倒退一步，不禁滿是恐懼的看向莫離。
好恐怖的劍意！
不愧是天下第一！
至於那五名年輕人，則是不斷的大口喘著粗氣，一臉畏懼的望著木道人，冷汗已然打濕衣衫。
差距太大了，以至於他們在面對木道人的劍意時，近乎是被碾壓的狀態，卻也怪不得他們。
「莫非，莫少俠要親自下場，與老夫指點一二？」
木道人面露譏諷之色的道：「若是如此，老夫認輸便是。」
他說的乾脆利落，卻沒人覺得他沒有高手風範，面對莫離認輸，那是理所應當的事，這是一位超越四大宗師，宛如驕陽懸在江湖上空的武林神話！
對他認輸，不丟人！
「閣下誤會了。」
莫離笑呵呵的道：「你還不配莫某動手。」
「你……」
一個不配二字，直接讓木道人臉色漲紅，他到底是一方武林前輩，莫離如此說，近乎等同把他的臉皮放在地上踩！
「郭少俠，還請用莫某的劍。」
莫離解下腰間佩劍，遞了過去。
劍魔的劍！
饒是郭嵩陽乃是少有的劍道奇才，聞聽此言，看著身前的長劍，依舊是忍不住心中一陣悸動。
這可是天下第一劍客的兵器！
他伸出雙手，小心翼翼的接過，然而剛剛入手，便覺得異常的沉重，險些掙脫雙手，掉落在地！
這赫然是一柄重劍！
好在他臂力還算可以，又及時運轉內力，才不至於當眾出醜。
「此劍名為子午，乃是我師門長輩走遍天下，以海底寒鐵、地脈炎髓這陰陽奇珍所鑄，自劍成之後，未逢一敗，希望你不要辱沒了它。」莫離為郭嵩陽介紹道。
劍成之後，未逢一敗！
聞聽這八個字，郭嵩陽心頭又是一陣震撼，這世上，神兵固然難得，可是一位配的上神兵的主人，亦是何其難尋？
神兵利器，因人而得名，而這柄子午劍的名聲，必然會在江湖中久久流傳。
我自不該辱沒了這子午劍的名聲！
郭嵩陽念頭如此，那鞘中子午劍卻是陡然嗡鳴起來，仿佛歡呼雀躍，在這夜色中極是醒耳。
「好一柄子午劍，已然有了幾分靈性。」
木道人誇讚一句，道：「只可惜，今日它註定要敗！」
以他的武功，對付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都有幾分把握，更何況一個郭嵩陽？
只要不是莫離自己動手，當世之中，他又懼誰？！
「我絕不會敗！」
郭嵩陽應了一聲，雙手陡然拔出長劍，眾人只見得一抹凌厲光華閃過，終是目睹這一柄天下第一名劍的風采。
森寒的劍刃上黑紅二色斑駁，涇渭分明，卻互有容納，隱隱間，能感受到那劍中蘊含的沖霄劍意！
只是看，都已然足夠讓人心寒了。
「請前輩接劍！」
郭嵩陽冷喝一聲，奮起全身功力，挺劍直刺！
劍光凌厲奪目，寒光四溢，放在尋常高手眼中，已然是極為了不得了，可以說發揮出了郭嵩陽的全力，只是落在木道人眼中，卻還是遠遠不夠。
對於這等絕世劍客而言，這一劍無疑是太慢太慢，慢到根本刺不中人。
郭嵩陽到底還是年輕了一些。
木道人心中不屑，手掌赫然已然搭上劍柄，他要一劍將這柄子午劍擊落，好讓莫離瞧瞧，他武當木道人，絕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一縷寒芒迸現，木道人拔劍了。
不過就在他拔劍的一剎那，異變陡生！
自那一柄子午劍上，忽然傳來升騰起一道浩蕩劍意，那是何等凌厲的一道劍意，分明足以橫斷山河，撕裂天地！
一劍光寒十九州！
莫名的，木道人心中閃過這個念頭，手中的長劍，赫然沒了出鞘的勇氣！
此刻，面對那劍意，饒是習武多年，劍道早已然出神入化的木道人，卻是深深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
無法抵禦，無法對抗，光是看著那柄劍，他引以為傲的武功和劍法，他自己的信心，全都被摧毀殆盡！
這世上，這世上當真有如此劍意！
就在他念頭紛亂時，那一道劍意陡然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卻是肩頭微微一沉，一縷寒意自咽喉處的肌膚朝著體內滲透，隱隱還有一股暖意。
是一柄劍，一截劍刃搭在了肩頭上。
那是郭嵩陽，不，是莫離的子午劍。
木道人敗了。
望著這一幕，場中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堂堂武當木道人，當世絕頂劍客，竟然不敵這名氣不顯的年輕人一劍！
若是換了莫離他們卻還不會如此，可是郭嵩陽……
想到莫離的年紀，看著郭嵩陽年輕的臉，一時間眾人卻是不知說什麼好，雖說自古英雄出少年，可是這也太過誇張，難不成，又要出一位比肩劍魔的劍客嗎？
木道人深深嘆了口氣，道：「我敗了。」
這三個字，說的是情真意切。
一劍之下，不但讓他心服口服，更是徹底破滅了他的自信。
什麼武當掌門，什麼幽靈山莊，此刻在他心中，都是索然無味。
他是個極驕傲的人，不然一把年紀了，也不會還想著圖謀武當掌門大位。
他也一直覺得自己應該驕傲，畢竟他的武功，他的身份地位，確實是無數人努力一生也到達不了的地方！
可是，他的驕傲自信，此刻卻一文不值，應該說，是一個笑話。
一劍，只用了一劍！
他當然知道，這一劍並不是郭嵩陽出的劍。
那是莫離劍上殘留的劍意！
神兵有靈，莫離與子午劍朝夕相處，又常以此劍迎敵，此劍自然沾染上了他幾分劍意。
可是，都不必莫離親自出手，只是一柄劍，只是一些殘留劍意，都能輕易擊敗自己，這讓木道人如何能接受？
木道人轉身，看了看皇城方向，嘴角忽然流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這一柄劍下，那裡的決鬥又算得了什麼？
他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便朝著遠處離去，背影在月光下，很是有幾分落寞。
到底是一代江湖名俠，竟然連劍都拔不出來便敗在一個年輕人手裡，眾人看的是不勝唏噓。
郭嵩陽神情帶著震撼，作為當事人，他當然也感受到了那劍中的劍意。
那是比他自身強大太多太多的劍意！
足以讓他這一生都受用不盡。
良久，他才收劍回鞘，隨後恭恭敬敬的遞給了莫離，道：「莫少俠，不辱使命。」
莫離點了點頭，接過子午劍，贊道：「你很不錯，好生練劍，十年之後，江湖中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莫少俠謬讚了。」
郭嵩陽謙虛道。
他不是一個謙虛的人，可是在莫離面前，再狂傲的人也狂傲不起來。
對這位當世第一人，任何一位武林高手都要心懷一些敬意，那既是尊重莫離，又是尊重武道。
莫離放眼看向在場群豪，朗聲道：「諸位還有那個不服氣的，儘管站出來，與郭少俠一分高下，若是勝了，莫某自當放諸位入內！」
沒有人答話，迎來的只有沉默。
木道人的武功，在這群豪之中，已然是最頂尖的一列，他敵不過一劍，誰又會自找沒趣？！
況且，還有一個莫離虎視眈眈，便是真僥倖勝了，被這位莫少俠心中惦記上，只怕日後的前景也不會美妙。
見狀，莫離又是一笑，對幾個年輕人道：「咱們走吧。」
他大步向前，直入皇城，身後郭嵩陽幾個年輕人亦步亦趨，很快七道身影便消失在了眾人視野中。
上官海棠心中吐出了一口氣，總算是解決了。
莫名的，她的心中對莫離再度升起幾分好感來，只是想到義父的死，她不免又難過的很。
她的目光看向那些站在那裡的江湖群豪，此刻，不必她做任何事，已然有不少人開始離場了。
這些人當然不是忌憚那堵宮牆，或是她這位護龍山莊之主。
他們忌憚的是，那方才走進去的年輕身影。
所以沒有人敢硬闖。
倘若破壞了規矩，便是不將那個人，那柄劍放在眼裡。
而不將那個人，那柄劍放在眼裡的人，都已經死了。
其中包括四大宗師。
不過還是有一部分留了下來。
他們是為了知道決鬥的結果。
「仔細盯著他們，若有異動，擅闖皇城，就地格殺。」上官海棠吩咐道。
她左右之人應了一聲，這位護龍山莊新的莊主，便邁步亦進了皇宮。
紫禁之巔，自然是紫禁城最高的地方。
皇極殿。
這裡是平日皇帝大早朝之處，亦是舉行各種慶典，召見四夷使臣之所。
威嚴高聳，飛闕入雲，大殿頂上鋪滿了金色的琉璃瓦，在月色下恍如一片黃金世界。
不過沒有誰有心思關心琉璃瓦，他們的目光都放在了那飛檐上。
月光下的飛檐，仿佛一把鉤子，連月亮都足以勾住！
當然也能勾住人的目光！
因為那裡站了一個人，一個白衣勝雪，神情冷漠的人。
西門吹雪。
一別數月，西門吹雪，與當初又有不同。
如果說當初莫離見得那個西門吹雪，是一個冰冷純粹的劍客，舍劍之外，再無他物，此刻他身上似乎沾上了一些人氣。
有些類似霸刀無情刀練就有情刀的味道。
這當然是一個好的變化。
西門吹雪，極可能尋到了些許自己的劍道。
莫離站在廣場上，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他這些時日，成婚了嗎？」
一旁的侍衛里，有人無奈一笑道：「你怎麼認出我來的？」
郭嵩陽看見，說話的侍衛身材高大，氣質瀟灑，不過最引人矚目的，則是他嘴唇上的兩撇小鬍子。
那是跟眉毛差不多的鬍子。
江湖中長著四條眉毛的人只有一個。
所以他是陸小鳳。
不過陸小鳳此刻不該出現在這裡，他本來該出現在外邊。
「跟你見的多了，便會發現你這人身上有一股臭味，一股愛麻煩人的臭味。」
莫離淡淡一笑道：「好在，這該是我接下你最後一次麻煩了，下一次，縱然是你喝到死，我也絕不會再管你的閒事。」
陸小鳳出現在這裡，才是符合常態的事情。
幾壇酒固然能讓一個人醉倒幾天幾夜，可是對於一位絕頂高手而言，只要想，用內力將酒勁逼出體外並不是難事。
況且，今日西門吹雪的決鬥，哪怕有莫離這麼一個萬無一失的人選，他依舊不能完全放下心，執定然會來看一看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