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聒噪
古三通死了。
眾目睽睽之下，被炸成了碎末。
誰也沒想到，天下橫練功夫堪稱最強的金剛不壞神功，竟然是以這種法子被破解的。
葉孤城三人看著一地的碎屍，心中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古三通死了，這已然是死在了那年輕人手中的第二位宗師！
都說宗師高不可攀，江湖中人所共尊，可是，卻接二連三的隕落在了這位劍魔手下。
先是東方不敗，再是古三通，下一個又會是誰？
「想不到，老夫苦心策劃的殺局，竟然是這個結果。」小老頭吳明忽然嘆息道。
他已然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
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叫做莫離的年輕人，武功竟然到了這等不可思議的地步，原本以為，他縱然是比宗師強，亦強的有限，可是這個陣容，兩位宗師加上兩位絕頂，面對劍魔，依舊是土崩瓦狗，不堪一擊。
想想對方方才分身為三，一舉擊敗他們三人聯手的絕技，這等奇學，休說是他們四人，便是四大宗師聯手，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人世之間，怎生會有如此恐怖的存在？！
「今日一窺劍道至高境界，葉某雖死無悔。」葉孤城說道。
他面上並無懼怕之意，反而俱是滿足。
作為一名劍客，一名當世絕頂的劍客，死則死矣，劍道才是他畢生的追求。
是以，他會約戰西門吹雪在紫禁之巔，這裡固然是有陰謀，可是，他亦想藉助這場決鬥，突破到更高的境界。
為劍道而死，是一種榮幸，更不必提，在臨死之際，他見識到了莫離的先天劍道！
「莫離，莫離……」
曹正淳咬牙切齒的望著那個年輕人，心中深恨不已。
他性子凶戾，做事霸道，一貫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可是，在莫離手下，卻是丟盡了東廠的臉面，丟盡了自己的威風，屢次吃癟，眼下還要將自己的性命賠上，你讓他如何會不恨？
「今日你殺了我等，來日，你也未必會有好下場！」曹正淳厲聲詛咒著。
連使出了金剛不壞神功的古三通都被吸納的真氣活生生的撐死，他們心裡對於這年輕人的功力，已然不敢有抵禦之心，也只能過兩句嘴癮了。
況且，方才與莫離過招，他們都受了不輕的傷。
「所以，今日這個殺局，倘若沒有我尋上門來，紫禁決戰之日，還會出現是嗎？」莫離看著葉孤城問道。
「不錯，本想著趁決戰那一日，再對你下手，想不到你自己送上了門來，更想不到，加上古三通，你竟然還能戰而勝之。」
吳明搖頭嘆道：「我本以為足夠穩妥的埋伏，誰知卻還是低估了你……」
莫離淡淡一笑，這也怪不得吳明，先天高手之強，若非親眼所見，誰又能相信？
他往日裡展露的武功，並不曾動用先天境界的功力，雖然落在尋常江湖高手眼中，已然神乎其技，然而放在這些宗師境界的強者眼中，卻也稱不上無敵，是以，誰都敢試一試莫離。
畢竟，能成為宗師高手，心中自然有一股無敵的信念。
不過自今日後，世上再不會有人敢挑戰莫離，四人聯手的陣容落敗，這世上再湊不齊這樣的四人，誰又敢再對莫離動手？
今夜，是註定轟動江湖的一夜，只可惜，卻是無人能見證了。
「若是再來一次，我絕不會想著聯合你對付朱無視，而是隱居島上，不履足江湖一步。」吳明滿是後悔道。
「可已經晚了，不是嗎？」莫離反問道。
「不，還不晚，你可以不殺老夫。」
吳明看著莫離，眸子裡都是異樣的光彩，那是求生的欲望。
他道：「我還有籌碼，只要你不殺老夫，老夫回到東海島上，你活在世上一日，老夫便一日不出島！」
沒有人想死，尤其是小老頭這樣天資橫溢，驕傲自信的武道天驕。
表面上看，他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個小老頭，然而實際上，他非但武功卓絕，更是暗地裡掌控著極為龐大的勢力，輕易便可影響江湖的局勢。
「一個人，倘若連自己的性命都掌握不了，還有什麼籌碼？」莫離搖頭笑道，語氣里卻多少有幾分戲謔。
「不，我有籌碼！」
吳明臉上閃過幾分自傲之色，他道：「我創建了一個叫做隱形人的殺手組織，他們每一個人，都在江湖之中擁有極高的聲望，而且除了我，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
「這些人遍布正魔兩道，分布在江湖朝堂，掌控了他們，便等於掌控了江湖的暗面！」
「這是我一生的心血，只要你掌控了他們，便是想要做皇帝也不是難事。」
「而只要放了我，這一切都是你的！」
隱形人的恐怖之處便在於，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這便意味著，誰都可能是隱形人。
不得不說，小老頭在創建這個組織上花費了極大的心血，而隱形人組織，也確實有神鬼莫測之能。
原著里，青衣樓的霍休，紅鞋子的公孫大娘，都被隱形人組織玩弄於股掌之間，這兩個組織的財富，都被隱形人源源不斷的輸送給了小老頭。
若非有如此能耐，小老頭當然也不會動了謀朝篡位的心思，要幫宮九成為天子。
「你覺得我會答應？」莫離似笑非笑的看著小老頭道。
「你一定會答應！」
吳明語氣篤定的道：「你在找千年靈藥，雖然我沒有，但是依靠隱形人組織，卻是比你自己找容易的多！」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莫離，然而迎來的，卻是莫離的搖頭。
「很可惜，你猜錯了。」
莫離輕描淡寫的拒絕道：「我不需要。」
「你……你不需要？！」小老頭聲音都在發顫。
莫離點了點頭，道：「不錯。」
他當然不需要。
作為一名武道接近大宗師境界的先天高手，只要手中有劍，他便是天下最大的組織！
況且，他註定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隱形人組織對他又有什麼用？
至於說千年靈藥，俱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靈物，與人多人少干係不大，論勢力，誰能超過朝廷？
可是大明皇宮，也不過只有一株千年天山雪蓮罷了。
小老頭臉上滿是灰敗之色，莫離非但在他引以為傲的武功智謀上輕易擊敗了他，眼下連他最大的心血隱形人組織都棄之如敝履，這是對他最大的否認，你讓他還如何有心氣？
「所以，還請閣下赴死。」
莫離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小老頭吳明屢次設計想要殺他，他當然不會留手。
他動了，劍鋒閃動之間，一抹血色亮起。
地上多了一顆人頭。
一顆微胖有些禿的人頭。
那是吳明的人頭。
一代江湖高手，創立隱形人組織的宗師，就這般輕易死了？
天牢之中，一時間安靜了下來，靜的，都能聽見剩下三個人的呼吸之聲。
曹正淳一臉恐懼的看著莫離，人皆怕死，更何況他這等身具高位之人？
他權勢滔天，還有太多太多想做的事情，可是，他很可能會死！
不，不會死，他上次沒有殺我，這次一定也不敢！
曹正淳眸光中掠過一縷銳利之色，他相信，莫離一定會忌憚朝廷！
葉孤城卻是閉上了雙眸，靜靜等死，再不抱任何希望。
先是古三通，後是吳明，這兩大宗師都先後隕落在眼前，如果加上那東方不敗，四大宗師三個都死在了莫離手中，如此驚天動地的戰績，若非是他親眼所見，誰又能相信？！
天下第一這個名頭，不會再有懸念了。
他心潮湧動，能參與到這等驚世駭俗的大戰中，縱然是死，亦沒有遺憾了。
「下一個，你們兩誰先來？」
莫離有些惡趣味的看著兩人道。
誰先來，自然誰也不想先來。
沒到最後一刻，誰又會心甘情願的前去赴死？！
曹正淳道：「你當真敢殺雜家，你難道不知，雜家乃是東廠提督，是受天子旨意冊封，殺了雜家，便是與朝廷為敵，你考慮過……啊！」
他話說到一半，音調陡然轉高，卻是放聲尖叫起來！
因為一柄劍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了他身前，一劍將他胸膛貫穿！
「你……你怎麼敢……」
咻！
長劍陡然自他身上拔出，帶出了一抹血花。
莫離淡淡的道：「聒噪！」
曹正淳已然說不出話了。
他捂著胸口，眼神渙散的朝著地上倒去。
到了這最後一刻，往事種種從眼前飄過。
因為家貧被賣入皇宮的小太監……
日日受欺負，他立志要成為人上人，在這皇宮中呼風喚雨……
偷學別人練武，還被發現，一頓毒打打的險些當場死去，幸虧是當時尚是皇子的先帝求情，才勉強保住一條性命……
他順利學到武功，展露出非比尋常的天賦和勤奮，在一次次出色的任務完成中，很快便脫穎而出，被先帝賞識，一步步爬到了東廠提督的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勢滔天……
直到，先帝不幸崩殂，讓他輔佐當今天子……
最後的最後，他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名神色溫和，眸光睿智的中年男子，一襲龍袍，威嚴內斂，輕聲道：「小淳子，你可還好？」
「陛下！陛下！」
曹正淳渙散的眼神陡然一亮，嘴裡喃喃道：「您可知朱無視狼子野心，窺視大寶，老奴……老奴恨不能為陛下您除……除此……」
他神情激動，想要將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他發現的蛛絲馬跡盡數說與那男子聽，只可惜，他已然沒了氣力。
「陛下，老奴盡力了……」
曹正淳心中嘆了口氣，雙眸之中不再有光彩，卻是沒了氣息。
這位提領東廠，讓江湖朝廷聞風喪膽的大太監，就這樣死在了莫離手中，不管是多少陰謀算計，野心城府，都是付諸東流，從此成空。
「你當真殺了他？」
葉孤城皺了皺眉，道：「莫公子當知，殺了他，遠比殺古三通和吳明來的麻煩的多。」
宗師高手武功雖強，可是曹正淳那一層身份，代表的是大明，又有幾個人敢無視朝廷？
葉孤城之所以答應與吳明等人伏擊莫離，其中多數，也有曹正淳的緣故。
他的劍法雖然是天外飛仙，可不代表他本人沒有煙火之氣。
白雲城主這個身份固然高貴，可同樣也是一層束縛，讓他許多事情不能隨心所欲。
他要為白雲城考慮。
「這世上之事對於我來說，沒什麼麻煩的。」
莫離笑了一笑，卻是半分沒將曹正淳的死放在心中。
倘若真要讓他覺得麻煩，殺了天子，並非難事。
他收劍歸鞘，道：「你走吧。」
走？
葉孤城愣了，這是要放過他的意思？
可是連吳明，連曹正淳這樣的人物都死了，他實在想不通莫離放過他的原因。
論武功，他比不過宗師，而論身份，他亦沒有曹正淳來頭大。
「為什麼放過我？」
葉孤城不是個喜歡欠人的人，尤其是，他現在很可能要欠人一條命。
欠人命，自然是要拿命償還的。
「倘若你死了，一月之後，這世上還有誰去與西門吹雪在紫禁之巔，上演一場驚世之戰？」
莫離含笑道：「我想知道，你們兩個人到底誰的劍法高明一些。」
這兩位劍客，同樣的風華絕代，同樣的對劍赤忱！
原著里，因為造反一事，葉孤城一心求死，所以雖是西門吹雪勝了，但是到底誰的劍法高明，這個答案誰也不清楚，便是他們兩人也不清楚。
不過就莫離與兩人的交手來看，是眼下的葉孤城更勝一籌，他的天外飛劍，已然算是先天劍道的雛形了。
只要再打磨幾年劍法，躋身宗師之境並不困難，甚至是有那麼一絲機會突破到先天境界。
但西門吹雪也不是善茬，他的劍道已然臻入後天絕巔，與莫離一戰後便閉門不出，收穫匪淺，誰也不知這些時日，他的劍道究竟進展到了什麼地步。
「你想讓我和西門吹雪決鬥？」葉孤城問道。
「不錯。」
莫離點了點頭，邁步朝著外邊走去，道：
「月圓之夜，紫禁之巔，一劍西來，天外飛仙，又豈能缺得了你這飛仙劍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