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哥開了一個頭榜盒子的小插件，可以即時看到自己的金豆禮物流水。
這個東西他沒有拉到屏幕上，遊客自然是看不到的。
一邊賣慘，一邊偷偷瞄了一眼金豆禮物流水，草哥差點笑出聲來。
那裡顯示的數字，赫然是「496，800，000」！
按照虎牙的規則，一塊錢的禮物顯示1000的貢獻值，那他這一波抽獎，直接收入近五十萬！
平台扣去一半後，公會和他還能拿到二十五萬！
再減去要發獎的十一萬，淨賺十四萬！
在平時，如果想從遊客手裡圈到五十萬流水，那能把草哥累吐……
但今天，他就坐在這裡，給大家放放歌曲，時不時喊幾聲「加油」，只用了半個小時，就圈了這麼多錢。
簡直是輕鬆加愉快啊！
九哥就是九哥啊，就這麼一個不起眼，甚至被大家當成來及的能量石，都能玩出花樣來，成為圈錢的利器！
…………
「九哥！我們要發財了！這個抽獎返利的效果太好了。如果按照這個速度，一小時圈五十萬，一天下來不間斷的話，豈不是能圈一千多萬！就算發出去兩百多萬的獎金，我們還能淨賺兩百多萬呢！」
會長老六雖然沒有在草哥直播間出現，但他也一直在暗中關注著這場大抽獎。
等結果出來後，他在微信群里興奮地說道。
這個能量石，根據官方介紹，是每小時一輪，一直持續到艦隊抽出來為止。
當然了，艦隊抽出來後，你依然可以繼續抽，只不過是不能再出艦隊而已，最多出單個的虎牙七號。
老六當然興奮，按照他這個算法，那光抽能量石，一個月就能淨賺六七千萬！
這個賺錢速度，可能比一家上市公司都厲害了。
但九哥很快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九哥說道：「別高興太早了，後面不可能有這麼多人抽的，正常情況，如果沒有別的公會和我們淨賺的話，一天下來，五六百萬流水應該沒有問題吧，淨賺一百來萬還是有的。競爭倒不怕，就是擔心官方出手不讓我們繼續搞。」
「啊？為什麼啊？官方為什麼會不讓我們這麼搞呢，這流水官方比我們吃得更多，他們應該鼓勵我們吧。」會長老六茫然問道。
九哥就給他解釋了一下顧慮。
先說後面的流水不可能一直有今天這麼高的問題。
這個很顯然，你第一次開始大抽獎嘛，有個轟動效應。
等長期搞下去，一部分一直抽不到的遊客，自然不會再去花這個冤枉錢。
所以參與的遊客數量，肯定就沒有這麼高了。
參與的人少了，那流水也會低。
而且，你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搞。
最起碼夜裡兩點後，到上午九點前，平台上人氣很低的，遊客也很少。
畢竟誰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看直播啊，那會熬死人的。
另外，這個抽獎，也必須是在草哥這樣的人氣大主播那裡，效果才會這麼好。
換個直播間，可能就沒有這麼多遊客捧場了。
而草哥並不能一天播十幾個小時吧……
後面他不播時，肯定要交給同公會的別的主播來接班，例如木寶寶、棒子等人。
那效果也會差一些。
但就算按九哥的推算，一天能圈到五百萬左右的流水，也能淨賺一百萬左右。
這就很了不得了！
至於九哥的擔心，官方出手制止，也是有可能的。
這玩意，按照華城公會的說話，是返利回饋遊客。
但真要較起真來，是有點涉賭嫌疑的……
………………
草哥搞的所謂抽能量石大返利，很快就被周副總知道了。
他了解了具體數據後，也不禁楞在當場。
因為他們在策劃出這個能量石禮物時，都沒有想到還可以這麼玩！
看著那半個小時五十萬禮物流水的數據，周副總陷入了沉思。
因為站的角度不同，所以他考慮的問題自然也要全面很多。
如果從平台流水營收來說，那華城公會這次辦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光是靠著這個，就算不把夢哥請回來，他的營收流水任務都能輕輕鬆鬆完成。
但是，這事隱患不小啊……
九哥想到的問題，周副總自然也想到了，而且想得更多一些。
如果一直讓草哥這麼搞下去，很多遊客對面高額獎金的誘惑，那是沒有控制力的。
一直抽一直爽，一直爽一直抽……
萬一有些人抽得家破人亡怎麼辦……
萬一鬧出來什麼跳樓自殺的惡性事件怎麼辦！
萬一被媒體報導出去，再被競爭對手扣個「賭場」的大帽子在虎牙平台頭上怎麼辦！
周副總越想越後怕，拿起電話，就要把助理喊進來安排他去把能量石停掉。
不過剛拿起話筒，他又停頓住了。
在網際網路上，這種抽獎其實並不少見啊。
尤其是遊戲裡面，哪個遊戲沒有按概率出獎品的抽獎系統呢？
當初設計能量石這個禮物時，參考的就是遊戲行業的「抽卡」啊！
憑什麼遊戲行業就可以，自己就不行呢？
他皺起眉頭苦苦思索，到底該怎麼做，既能拿到營收流水，又能規避風險呢……
過了一會，他電話還是打出去了，不過是吩咐助理把公司的法務顧問請了過來。
關起辦公室門，周副總和法務顧問研究了好半天，最終拿出了一個新方案。
並且立刻公布了出去……
…………
「恭喜這位兄弟，拿下十萬元大獎！」
「鐵鐵們不要著急，再過二十分鐘還有下一輪，每個人都有機會中獎。」
「今天我要播到一點才下播！而且等我下播後，兩點開始，由木寶寶那邊接班，想繼續抽獎的可以去她那邊抽，同樣的獎勵！」
草哥春風滿面地大聲宣布道。
好久沒有這麼激情了啊。
看著直播間遊客數量已經突破了五十萬，草哥感覺自己走上了人生巔峰！
很多遊客，哪怕自己捨不得掏錢來抽能量石，但是也都跑過來看熱鬧了。
草哥的直播間，就像一台「吸水泵」一樣，不過吸的人氣！
把別的主播的人氣都吸了過來。
誇張點說，整個上午，星秀頻道一半以上的遊客，都在草哥的直播間內。
其餘幾千個主播，加一起，人氣都趕不上草哥一個！
恐怖如斯……
更離譜的是，草哥上午一共才抽了兩輪能量石。
他今天的流水已經過百萬了！
在第一輪時，遊客還沒有那麼多，有些遊客還不知道這事。
經過第一輪的發酵、宣傳，而且兌獎非常迅速，無論是一萬的還是十萬的獎勵，都是立刻聯繫中獎者給予兌現。
到了第二輪時，參與的遊客就更多了。
這一輪抽了近四十分鐘才抽出來，流水高達七十多萬！
單個虎牙七號出了十個，才抽出艦隊。
光是獎勵，草哥就兌現出去二十萬人民幣！
但是，他賺得更多。
這就是抽獎的魔力嘛？
草哥仿佛看到了自己用不了多久，就將成為全網人氣最高、流水最高的大主播！
正在想入非非呢，突然公屏一黑，彈出了一條警示。
「該主播涉嫌違規，正在整改中……」
草哥都傻了，什麼情況這是！
他直播間大幾十萬遊客也炸了。
「怎麼回事？人呢？」
「官方在搞什麼，放人！」
「立馬給我放人，等下老子還要抽能量石呢！」
「不好啦，草哥攜款潛逃了！」……
亂七八糟的彈幕在聊天框飛速滾動，快得都看不清了。
草哥剛要去問超管怎麼回事時，後台收到了官方信息。
《請各位主播注意，平台上絕不允許在抽取能量石過程中，出現「人民幣」「現金」「紅包」等和金錢直接掛鉤的詞彙！違者立刻封停直播間，第一次B類警告，第二次A類！》
草哥立刻把這個信息發到了微信群里，讓九哥和會長老六也看一下。
「搞什麼鬼？平台瘋了嗎！放著一個月大幾千萬甚至上億的流水不要？」會長老六表示無法理解。
這不像是他了解的虎牙啊……
在會長老六的印象中，官方對於流水營收這一塊，絕對比主播貪婪多了！
不可能放著一個月幾千萬的收入不要的，這有違常理。
九哥沒有急著發表意見，他反覆讀了好幾遍這個信息，然後眼睛一亮，明白怎麼回事了！
「哈哈，官方這是在幫助我們啊，你們都誤會官方了。」他笑著打出這條信息。
九哥的話，把會長老六和草哥都搞蒙了。
草哥的直播間都被封了，怎麼還是官方幫助呢？
九哥很快又解釋道：「看清楚，只要不出現和金錢掛鉤的字眼，那不是就可以繼續抽了嗎？你們傻呀，直接把現金獎勵換個說法不就行了？例如獎勵十萬虎牙幣……，或者再隱蔽一點，說獎勵十萬個大西瓜！隨便怎麼說都好，反正大家都會明白的。同時，你們再讓場控多解釋幾遍就行了。」
會長老六和草哥也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其實這就是周副總和公司法律顧問商討出來的結果。
平台出能量石抽獎，並不違反任何法律，因為在形式上，和手遊里的抽卡，是一樣的。
遊客們是用虛擬虎牙幣來抽獎，抽到的，也是虛擬物品獎勵。
例如螢光棒、虎糧、火鍋、乃至虎牙七號。
這些東西，都只是虎牙上的禮物，並不能和現金劃等號。
一切都是合理合法的。
草哥搞的這個抽獎大返利，就是打擦邊球了，很容易引起法律問題。
那麼，只要平台發出公告，嚴禁所有主播引導遊客以獲利為目的進行抽獎，獎品也不允許是現金。
平台就算是盡到了監督管理的責任。
至於主播們私下裡偷偷摸摸地搞什么小動作，那沒辦法，平台上幾十萬主播，也不可能都監控過來不是嘛。
萬一以後出了什麼問題，那也是當事主播去「死」！
和平台沒有什麼關係……
這就是周副總的高明之處，抽能量石的流水營收他不會放棄，但是法律責任他也不願意承擔！
…………
幾分鐘後，草哥直播間解封。
他仿佛沒有被封禁過一樣，臉上笑容依舊。
只不過，原本掛在直播間公屏上的大海報不見了。
再說起獎勵時，草哥只是神秘兮兮地壓低嗓門說道：「現在不能提錢了，大家知道就好，以後再抽能量石，出了單個虎牙七號，獎勵一萬……嗯，一萬個大西瓜！艦隊十萬大西瓜！懂的都懂啊，不懂的去問場控。」
遊客也不傻，自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整個白天，星秀頻道就被華城公會的草哥和木寶寶搶去了所有風頭。
別的主播只能眼巴巴看著他們兩個輪番上陣表演。
而絕大部分遊客，都湧入了兩人的直播間，或者去抽獎，或者去看熱鬧。
這個時候，也不分什麼海這邊、海對面了……
也不是沒有別的主播看到了想要模仿一下，但是衡量一下，光是當個虎牙七號，就要掏一萬塊現金出來。
萬一遊客抽中了艦隊，那可是要真金白銀地掏十萬塊出來啊！
絕大部分主播，是沒有這個經濟實力的。
運氣不好的話，說不定一天就把自己搞破產了……
所以，真正敢去做的人，並沒有。
…………
到了晚上時，當天哥開播時，突然發現一切都變了……
他的直播間，就算在昨天時，貴賓席還有五六千，遊客十幾萬呢。
但是今天，哪怕是雷雷哥過來扔了兩張寶圖幫他拉了一波人氣。
貴賓席都沒突破三千，遊客更是只有五六萬。
仿佛他一夜之間，就從超一線大主播，變成了二線主播……
遊客都去哪了呢？
天哥也心知肚明，都在草哥直播間抽能量石呢！
白天華城公會搞的這一套，天哥也觀摩了一下，並且和公會管理花花姐進行了討論。
花花姐當時有點心動，想要讓天哥也這麼做。
以天哥的人氣和號召力，真要能量石抽獎，效果不會比草哥差多少。
這可是一個月上千萬甚至幾千萬的流水啊！
但天哥卻直接拒絕了。
他給出的理由是，只想好好直播，不想玩擦邊球。
這種事情，一旦沾上，後患無窮！
現在或許能短時間內賺到不少錢，但一旦出事，不但賺的錢要吐出來，還會惹上大麻煩！
花花姐聽完他的解釋，也默然了。
她並不是沒有想到這點，只是也被巨大的利益一時蒙蔽了心智而已。
既然天哥不願意，她也勉強不了。
而且光榮公會，有條件玩這個的，也就天哥了。
別的主播也沒有這個人氣和號召力啊。
…………
「禿子禿子，海對面都在抽獎啊，十萬大西瓜！咱們也來抽吧？」
「是啊，我今天忍了一天，就是不想在小草那裡抽，準備支持你一波。」
「來吧，禿子！我的錢包已經饑渴難耐了！」
「抽起來啊，對面已經開始了，再不搞，你直播間就要黃了。」……
禿子的直播間內，很多海這邊的粉絲在勸他。
禿子摸著光頭，笑呵呵地說道：
「別鬧了！
兄弟們，聽我一句勸，能量石這東西啊，真不是一般人玩的。
你們只看到了中獎的幸運兒，沒看到還有成千上萬個遊客，抽了好多錢毛線都沒一根吧！
這就是典型的，只看到賊吃肉，沒看到賊挨打！」
他這番話，可謂用心良苦了。
但是很多遊客並不聽啊。
每一個參與抽獎的人，在抽之前，都認為自己就是下一個幸運兒！
都想著自己能夠一夜暴富！
只有在遭受到現實的毒打後，可能一部分人才會醒悟過來。
原來自己只是倒霉的「分母」，並不是幸運的「分子」啊……
但到了那個時候，基本上也就完蛋了。
家破人亡或許說嚴重了，但是負債纍纍肯定沒跑！
既然不願意同流合污，那就只能忍受寂寞。
剛在夢哥的力捧之下，摸到了「頂峰」的邊，現在又要滑下低谷。
這就很考驗禿子的心態了。
………………
今天晚上，林小檸沒有開播。
她給花花姐打電話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今晚不去公司了。
花花姐很爽快地答應下來，還囑咐她要好好休息。
掛了電話，林小檸感覺有點愧疚。
其實她並沒有不舒服，只是不想去直播……
過了一會，拿起手機撥通了沈浩的電話。
「喂，沈浩，你沒在忙吧……。那好，等下南門那邊的夜星咖啡館見，有點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
接到林小檸的電話，沈浩有點驚訝。
這個點按說林小檸不是應該在公司，已經開播或者準備開播嗎？
怎麼突然要和自己喝咖啡呢？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套上衣服，拿起錢包和手機，就出門準備去見林小檸了。
…………
幽靜的咖啡館內，並沒有幾個人。
悠揚的音樂飄蕩在空中，林小檸和沈浩坐在靠角落的一個卡座。
「怎麼了？好像臉色不太好。」
沈浩看著林小檸，笑問道。
結果林小檸一開口，就讓他愣住了。
因為林小檸說的是，「沈浩，這兩天我考慮了一下，感覺自己並不適合做主播，我不想直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