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真相？
「生物污染？」
儒勒·馬薩林沒想到自己會從前任主教口中聽到這個答案。
畢竟和神秘感拉滿的『星龍血脈』相比，『生物污染』就仿佛是將高高在上的諸神拉到了地下，然後還濺上了一身泥。
「不要急，我的孩子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今晚我會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
隨著前任大主教蒼老的聲音在『最終教條區』內響起，一段顛覆儒勒·馬薩林認知的塵封往事也被他慢慢道來。
數百年前的人類在藍星上的遺蹟里，挖出先行者留下的躍遷引擎後，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直接邁入了星際大航海時代。
雖然說其他的配套科技發展還未完全跟上，但秉著『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原則，大量的人類開拓者還是搭乘著極為粗糙的星際飛船，邁入了深空，向無垠的宇宙進發。
星龍帝國的開國皇帝，後世被稱為『勇敢的德拉曼·萊昂』的那個一代雄主，也是當時無數開拓者當中的一員。
只不過不太光彩的是，德拉曼·萊昂前往深空開拓純粹是被逼的。
因為他是個欠下了巨款的賭徒，在當時的藍星上已經無法再待下去了，所以前往深空開拓也不是為了實現什麼『偉大抱負』。
單純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罷了。
但前往深空的這個決定，也直接改變了他的人生，甚至說改變了整個人類的歷史。
由於當時的人類對於躍遷引擎的掌握並不算徹底，所以在進行躍遷的時候出現問題，甚至躍遷到一個陌生的宙域都是家常便飯。
德拉曼·萊昂所在的開拓隊伍，在進行躍遷的過程中便遇上這樣的問題。
他們原本應該是前往一個剛剛發現不久的星系，參與到當地一顆類地行星的環境改造工作當中。
但當開拓飛船脫離超空間後，飛船上的眾人發現自己並未抵達設定中的『中轉站』，而是到了一個還未被記載進星圖的星系。
緊接著，眾人便在脫離躍遷位置的不遠處，發現了靜靜系泊在此處的一個巨型先行者遺蹟——根據後世學者的推測，這裡是一處先行者的大型試驗場。
沒有人知道這支開拓隊伍到底用了什麼辦法，總之他們最終成功進入了這個大型試驗場，並在其核心區域發現大量已經完全腐朽的星空巨龍屍體，以及一頭在低溫下冰封起來的『完整龍屍』。
對於這支基本全部由賭徒、欠債者、逃犯組成的開拓隊伍來說，這是意料之外的狀況，但同時這頭被冰封的巨龍就是開啟他們下輩子幸福生活的鑰匙。
畢竟在此之前，星空巨龍僅僅是存在於人類傳說當中的生物——沒有人知道藍星上的人類，是怎麼誕生出星空巨龍的傳說，但確確實實就這麼流傳了下來。
而一種傳說中的生物，突然被發現了屍體，且不說其身上的學術價值，單單是其帶來的財富價值都是不可衡量的。
只要這支開拓隊伍能夠攜帶一部分生物樣本回去，以這種傳說生物的噱頭，絕對能賣出一個天價，讓隊伍里的所有人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所以整個隊伍幾乎在短時間內就做出了決定，所有人都同意冒著未知的風險，來嘗試獲取生物樣本。
他們從飛船上弄來原本要用在異星開拓上的機械，想盡辦法鑿開了一小塊冰層，最終在所有機器都幾近報廢的情況下，也僅僅揭開了一塊『龍鱗』。
但對於眾人來說，這已經足夠了，哪怕是將全程都記錄下來的全息影片，都可以讓他們大發一筆。
不過就在德拉曼·萊昂和其他人嘗試對『龍鱗』下方的『龍血』和肌肉進行取樣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突然飛濺出來的龍血直接腐蝕掉了他們身上的防護服，緊接著，眾人就感覺這些龍血仿佛有生命一樣，迅速融入到了他們的體內
這艘名為『秘銀彈頭』的開拓飛船上，四十多個進入遺蹟的開拓隊員連求救信號都沒來得及發出，全部都在這種『龍血』的污染下一個接一個的陷入了昏迷。
等到眾人重新甦醒過來後，他們發現自己的身體在這種『龍血』的改造下出現了巨大的變化，就像被打斷了骨骼溶解了肌肉進行重塑一樣，轉變成了一種幾近完美的體態。
每個人的頭上也長出了形態各異的『龍角』，身體一些部位也出現了『龍鱗』狀的紋路。
與此同時，這些開拓隊員發現距離他們進入這座先行者遺蹟，已經過去了近一年的時間
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在他們的認知里人類是不可能在不吃不喝的情況下存活近一年的，所以他們只能將其歸因在自己身體發生的變化上。
這支遭遇突變的拓荒隊伍在這處先行者實驗室呆了很久，因為星空巨龍血脈的原因，他們在肉體得到改造進化的同時，也掌握了所謂『龍威』的力量，同時他們的思維速度、學習能力以及大腦開發能力也得到巨大的提升。
在這種情況下，德拉曼·萊昂表現出了一種領導者的資質，他帶領著眾人將飛船上的補給品搬到了遺蹟中，整個隊伍直接在這裡駐紮了下來，開始適應進化後的身體，學習掌握自己覺醒的龍威，並想辦法挖掘這座遺蹟里的其他秘密。
這樣的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當這支開拓隊伍終於打算返回人類世界的時候，他們發現人類世界的局勢出現了新的變化。
因為星際大航海的原因，整個藍星聯邦開始分裂，各個開拓地、殖民地相繼脫離了藍星聯邦的管控開始獨立。
好戰的人類也在這種背景下，很快陷入到了戰火當中。
面對這樣的局勢，德拉曼·萊昂最終放棄了將星空巨龍的屍體帶回人類世界大賺一筆的想法。
作為一名曾經的賭徒，完成『進化』後的他，決定為自己賭一場大的。
「我們是星空巨龍的後裔，是引導人類前往真正未來的領導者」
已經在隊伍中取得頭領地位的德拉曼·萊昂，在某一天突然向其他人說出了這句話。
最終，這支失蹤已久的開拓隊伍在改頭換面後，以『星龍後裔』的姿態重回人類世界。
而他們那遠遠超越人類的綜合素質，還有星龍血脈帶給他們的能力，也讓他們輕鬆站穩了腳跟，並很快在『全人類吃雞大賽』中迅速崛起，成為了盤踞一方的重要勢力——
聽完大主教的講述，儒勒·馬薩林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他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以來的信仰，就宛如一個笑話一般。
沉默了一段時間後，這位被重塑了『世界觀』的神職人員重新看向了自己的『引路人』。
「大主教，我有一個問題不明白為什麼要將這個『真相』告訴我？」
「在我回答這個問題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儒勒·馬薩林，宗教的本質是什麼？」
昏暗的冷凍室內，巨大的星空巨龍『殘軀』前，前任大主教突然幽幽的開口，向儒勒·馬薩林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儒勒作為一名國教的高級神職人員，自然不會答不出來。
甚至還能說出兩套截然不同，但從某種意義上說，也都正確的答案。
【宗教的本質是信仰與精神追求，是道德規範與行為指導，是個人或集體對於超自然力量、宇宙意義及生命目的的探索與信仰，也是人們尋求更高層次真理和個人成長的重要途徑之一】
這是儒勒·馬薩林曾經在『神學專業課』上，學到的標準答案，也是大部分情況下帝國國教自身對於『宗教』這個概念的『科學解釋』。
儒勒·馬薩林本來也準備說出這個『標準答案』，但是在看到前任大主教那種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的眼神後，這位即將接任大主教的後輩遲疑了一下，最終說出了另一個答案：
「宗教的本質在於控制控制人和特定群體的潛意識，這種控制不僅體現在對信徒的操控上，還體現在對社會的影響力上任何宗教都在控制，控制的人數越多，控制的面積越大，權利也就越大」
聽到儒勒·馬薩林說出的答案後，大主教滿意的點了點頭。
「很好，看來你並不像教會裡其他人那樣已經完全昏了頭這也是為什麼最終會由你來接任大主教的位置。」
儒勒·馬薩林皺了皺眉頭：「因為國教需要一個腦子還清醒的人做決策？」
「沒錯」
大主教走到自己這位繼任者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說道：
「宗教的本質在於控制，在通過種種方法控制信徒和其他人的同時，教會的神職人員尤其是最高決策者必須要有一顆清醒的頭腦，而不是在眾人的簇擁下也跟著變得瘋狂起來。」
「所以您才帶我來到這裡，就是想讓我認清真相，打破我的信仰？」
「是的，只有這樣，在未來你才不會在重要關頭，將決策交給虛無縹緲的『神明』去決定，而是能夠以自己足夠清醒的頭腦來決定。」
在聽完大主教的話後，儒勒·馬薩林覺得自己對於神明、宗教的認知已經不是顛覆那麼簡單了，而是徹徹底底的摔碎重鑄。
可能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想到，要想成為帝國國教的最高領袖，首先要做的是否定自己心中信仰的那個『神明』的存在
見自己的繼承人已經開始慢慢接受這個事實，大主教也微不可查的悄悄鬆了口氣，然後站到了儒勒·馬薩林的身側，看向那頭被冰封的巨龍。
「我的孩子，明天你就要接任我的位置了，還有什麼想問的現在就儘管問出來吧」
「大主教，我確實還有其他不解之處，希望得到解答。」
儒勒·馬薩林這會的聲音已經變得極為平靜，同時整個人也從剛剛的震驚中緩了過來。
「說吧，孩子。」
「這具屍體」
儒勒·馬薩林仰起下巴，點了點前方巨大的星空巨龍殘軀，然後接著說道：
「為什麼要花費這麼大的代價一直保存在這裡？既然帝國國教要將真相掩埋下去，那麼處理掉這些星空巨龍的屍體，讓它們成為真正的『傳說』不是更加保險嗎？」
「當年，我也問出了和你一樣的問題，你猜猜我的前任大主教是怎麼回答的。」
「怎麼回答的？」
「她說：當年我也問出了和你一樣的問題」
儒勒·馬薩林：「」
最終教條區裡的氛圍在這個瞬間突然變得有些尷尬，不過儒勒這會倒是可以確認，自己眼前的大主教確實還是他記憶里那個愛開玩笑的慈祥老頭
而這位正在『站最後一天崗』的大主教，在看到黑了臉的儒勒·馬薩林後，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
「哈哈哈哈，我沒有開玩笑，當時的大主教悠緹閣下確實是這麼說的，而且她還告訴我每一任大主教都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呢？」
「答案是不知道。」
大主教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也重新變得嚴肅了起來。
「沒有人知道那位『勇敢的德拉曼·萊昂』當時是怎麼想的，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花費那麼大的代價將星空巨龍的殘軀藏在這裡」
30年前的那個夜晚，儒勒·馬薩林最終也沒能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當他在30年後，帶著『永恆細胞』來到最終教條區後，他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似乎即將要得到解答。
——
30年後，當下。
阿·巴瓦·庫小行星要塞，薩莉赫專用實驗室。
「等等，你的意思是『生物污染』這個說法也是假的？！星龍帝國的開國皇帝騙了所有人？」
躺在實驗室休息沙發上的安珀，目瞪口呆的向薩莉赫問道，從『先行者的歷史小課堂』開始就一直端在手上的熱茶，也一口都沒來得及喝。
「準確的說，是這個星龍帝國的第一批皇室成員，所創造的集體騙局用一個謊言，去隱瞞一個更大的秘密。」
薩莉赫面帶微笑的緩緩說道：
「包的。」
「你這人類俚語，倒是越說越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