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墮落的軍事貴族
「你這傢伙坑起人來倒是挺光明正大的」威廉公爵的語氣里有不爽也有無奈。
「這叫什麼坑人？你就說混沌要塞是不是換裝了液態金屬裝甲？」
杜克公爵一本正經的說道：「目前就你指揮的混沌要塞升級了防護，而對面的聯邦機動要塞，我們都不知道它的主炮威力是什麼情況，不過這種緊急趕工出來的『仿製品』理論上威力是不會超過『聚焦之虹』的。
而皇家軍事科學院的人說過，中高功率運轉的偏轉力場+液態金屬裝甲就能抗住『聚焦之虹』80%功率的攻擊，所以用混沌要塞來吸引火力的風險才是最小的，總不能讓沒升級過防禦的悲愴要塞去吸引火力吧？」
說到這裡，杜克公爵也調出了之前皇家軍事科學院發來的性能比對報告，同時繼續說道：「只要混沌要塞能引誘聯邦的機動要塞用主炮進行一輪攻擊，那麼接下來的戰鬥中艦隊就能發揮更大的作用了。」
威廉公爵還是覺得有些不靠譜：「如果遭遇直擊的話，就算有液態金屬裝甲，混沌要塞也會受到不小的傷害，這畢竟是要塞炮的攻擊，和戰艦的齊射不是一個概念.」
「你這傢伙，瞻前顧後的，哪還有半點軍事貴族的樣子？！我看你祖上流傳下來的戰鬥血脈，都被你體內的酒精給稀釋光了.」
杜克公爵皺著眉頭，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既然你沒這個決斷力，那我們倆就緩緩，我帶著悲愴要塞先進攻，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你來給我收屍吧！」
說完，這位面帶怒意的公爵就打算切斷通訊，結束這場不愉快的對話。
「等等.還是讓混沌要塞來吧，萬一因為這個原因您和悲愴要塞真出了什麼事，我就算撤回去估計也沒啥好果子吃。」
在這最後關頭，一臉無奈的威廉公爵最終選擇了聽從安排。
雖然同為公爵，但杜克公爵的輩分比起威廉要大，而且和威廉公爵過世的父親——也就是前任老公爵交往甚密，所以一直以來作為五大公爵里最年輕的威廉公爵，在面對杜克公爵這位不怒自威的老者時，都會下意識的放低姿態。
杜克公爵沒有再多說什麼，平靜的點了點頭後便暫時斷開了通訊。
對於威廉公爵的這幅姿態，他一直以來都覺得很矛盾。
從個人角度上來說，作為同在攝政王陣營下的盟友，威廉公爵能在關鍵情況下聽從自己指揮的做法，自然是件好事。
但從別的『更虛偽』的角度來說，一位同級別的帝國公爵如此作態，還是讓杜克公爵感到越來越看不到星龍帝國的未來了。
曾幾何時，帝國的軍事貴族在跟著先帝征戰時，各個都充滿了血性，每役必身先士卒。
要是讓那個時代的軍事貴族碰上眼下這樣的局面，為了搶下指揮天體要塞率先帶跳攻擊的任務，這些軍事貴族都會爭得頭破血流。
不過隨著星龍帝國疆域開闢到了現如今的樣子，龐大的帝國也終於停下戰爭機器，開始了休養生息、消化『戰利品』的日子。
在這過程中，曾經的軍事貴族們在獲得先帝的賞賜和分封后，也終於將精力投入到了對自己封地的經營當中。
刀槍入庫，馬放南山。
當最早這批跟隨先帝開疆拓土的貴族陸續離世後，他們的後代在繼承了父輩們的爵位後，依舊還是將精力放在了對封地的經營上。
雖然這些貴族包括星龍帝國皇室的底蘊，讓他們在很長一段時間依舊可以簡單粗暴的依靠武力牢牢維持著統治，但這些『底蘊』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被消耗殆盡。
80年前和聯邦的那場大戰，曾經可以做到在武力上碾壓的帝國，卻最終在陷入僵持後，以雙方簽署和平協議的方式結束戰爭，這其實就已經向星龍帝國的皇室和貴族敲響了警鐘。
遺憾的是，戰爭結束後，所有人再一次將精力投入到了『挽回戰爭帶來的財政損失』上
再接下來，就是杜克公爵和黑斯廷斯公爵這一代，而他們倆幾乎就是同輩少有的還具備軍事貴族血性的大貴族了。
等到了威廉公爵這一代，也就是星龍帝國大貴族裡最年輕的這一批，在他們身上基本上就看不到『軍事貴族』的影子了。
杜克公爵的那句形容並不是誇張，長期的養尊處優、窮奢極欲，他們骨子裡的戰鬥血脈早已被沖淡到幾乎不可見。
就在他因為剛剛和威廉公爵的對話，而思考著這些問題的時候，戰術信息協調官也向他報告，混沌要塞戰鬥群已經進入了躍遷，他們通報的目的地正是此前偵查艦支隊查勘出的一個攻擊坐標。
「按照協同作戰計劃開始行動吧。」杜克公爵冷靜的下令道，
「『聚焦之虹』進入待命狀態，戰鬥群躍遷結束後立即充能並開始攻擊，目標——聯邦機動要塞！」
——
混沌要塞的核心指揮室內，威廉公爵坐在指揮席上一言不發。
指揮室前方的全景屏幕上此刻正呈現著一種光怪陸離的景象，就仿佛天體要塞和周圍的艦隊進入到了某種非物質世界下的隧道中。
但威廉公爵此刻對於這幅躍遷時才會看到的景象毫無興趣，他的耳邊依舊迴蕩著杜克公爵那句恨鐵不成鋼的話。
「伱這傢伙，瞻前顧後的，哪還有半點軍事貴族的樣子？！我看你祖上流傳下來的戰鬥血脈，都被你體內的酒精給稀釋光了.」
戰鬥血脈？自己身體裡真的還有這樣的東西嗎？威廉公爵默默自問著。
他自然知道自己家族曾經的輝煌往事，祖輩們跟隨著先帝的步伐南征北戰，用鐵與血還有無數人的生命，才打下了現今的這份家業。
而自己雖然從小就開始接受宏觀只會相關的教育，並且同樣在帝國皇家海軍學院完成了所有指揮科目訓練，但威廉公爵必須承認他自己對於家族經營的興趣更大，而且也更擅長於此道.
不過在剛剛被杜克公爵毫不掩飾的訓斥了一頓後，威廉公爵感覺自己骨子裡僅有的那點戰鬥血脈和貴族的驕傲好像還真的被激活了。
對方剛剛的訓斥不僅讓他覺得不爽，同時也讓他迫不及待的想向杜克公爵證明，自己並不是個沒有半點勇氣的懦夫。
「我要真是個懦夫，混沌要塞之前還會被重創？」
威廉公爵心裡默默地想著，緊接著他大聲下達了作戰指令：
「要塞戰鬥群全艦隊注意，躍遷結束後立刻進行機動，掩護要塞側翼驅趕聯邦艦隊的包夾攻擊。
天體要塞主要能量分配策略，切換至『防禦模式』，以90%功率激活偏轉力場陣列，同時液態金屬裝甲層完成預通電！」
雖然剛剛被杜克公爵說得有點上頭，但威廉並沒有衝動，也沒有忘記自己該做的事。
從剛剛所在的位置躍遷到攻擊陣位上需要3小時的時間，而之前在抵達這個星系後，兩個天體要塞戰鬥群也進行了接近兩小時的休整，主要是檢查躍遷引擎的狀態是否能支持連續躍遷。
這也意味著，聯邦的機動要塞至少獲得了5個小時的反應時間。
帝國的人造天體要塞的體積和質量本就極為巨大，再加上組成戰鬥群的其他艦隊，如此大規模的集體躍遷所引發的空間波動，威廉公爵不相信聯邦的機動要塞會察覺不到。
他和杜克公爵在之前的討論中，其實也說到了黑斯廷斯公爵同樣說過的問題，那就是這兩座機動要塞就是聯邦海軍元帥特拉法加留給他們的選擇。
而對方竟然敢這麼布置，就不可能真的只讓機動要塞和艦隊駐守在這裡。
且不說對方的戰略武器質子湮滅彈會如何使用，光是用來監視星系內情況的偵查艦和大量自律式探針就不會少到哪裡去。
更不要提機動要塞本就擁有極強的偵查探測能力，威廉公爵也不相信聯邦海軍會在這個方面去縮水，所以其裝備的引力波雷達陣列也能夠很好的偵測到大規模艦隊躍遷的動靜。
以上種種前置條件讓威廉公爵知道，自己即將要面對聯邦機動要塞以及周圍的艦隊，絕對是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的
躍遷的過程中，混沌要塞核心指揮室內的所有人都沉默而緊張著，氣氛也顯得有些壓抑。
哪怕他們已經隨著這座要塞戰鬥了這麼長時間，但知道自己所在的天體要塞是要去當吸引火力的靶子後，還是沒法像個沒事人一樣。
時不時有人會悄悄偏頭看向指揮席上的威廉公爵，就仿佛這個身居高位的帝國貴族是他們的某種『寄託』一樣，只要看到他仍在指揮席上，就還是能繼續戰鬥下去。
坐在指揮席上的威廉公爵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每個人的小動作他都看得清清楚楚，這讓他不禁想起在人類世界流傳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梗』——講台上的老師可以清楚的看到下面學生的一舉一動。
現在看來還真是這樣。
這樣的插曲讓他不由得稍微放鬆了一些，嘴角也微微勾起一道弧線。
當他再次看到一位女通訊員悄悄看了自己一眼，然後露出一絲安心的表情後，這位帝國公爵再也藏不住臉上的笑意。
「你們想看就看吧，我又不會治你們什麼『大不敬』之類的罪~」
眾人不禁偷偷笑了起來，由於威廉公爵平日裡看著更像是一副『公子哥』的做派，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所以他與手下人相處的氛圍相較其他貴族來說要更加輕鬆一些。
這同樣也是其他貴族經常私下說威廉更像是個『商人』，而不是位高權重的帝國公爵。
「你們放心.」威廉公爵用一種難得堅毅的語氣開口說道，「我就在這，哪也不會去，直到戰鬥結束。」
見眾人臉上的不安慢慢消失，威廉公爵繼續說道：「所以，我需要你們每個人都全力以赴，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不僅僅是為了我或者帝國，也同樣是為了你們自己」
隨著時間的推移，要塞戰鬥群的躍遷也接近了尾聲。
威廉公爵前方全景屏幕上的景象，也開始出現了變化，那些光怪陸離的奇異景象正在變得越來越模糊，就好像是它們所在的『圖層』正在消失。
取而代之的，則是變得越來越清晰的宇宙背景，威廉公爵甚至都能慢慢識別出遠處那個像小小光球一樣的恆星。
當這樣的景象出現時，往往也意味著即將脫離躍遷。
威廉公爵的手不禁用力握住了扶手，到了這一刻，饒是他給自己建立的足夠的心理建設，又或者是體內的戰鬥血脈正不斷上涌，都無法抑制住那輕微的恐懼和緊張。
但這位最年輕的公爵知道，自己這會絕不能露怯，因為他的狀態同樣會影響到整個戰鬥群的士氣。
輕咬舌尖讓自己腦子裡的千絲萬縷暫時褪去，威廉公爵繃緊了自己的聲帶肌肉，讓自己聲音不會被人聽出其中的顫抖，然後緩緩說道：
「所有人注意，準備接戰.」
下一刻，躍遷結束。
漆黑的宇宙背景下，一個同樣巨大的球體，就好像被送到了眼前一般，突兀的出現在了全景屏幕上。
大量的鎖定、分析框體立馬套了上去，同時標識出了那些躲在機動要塞的陰影中的聯邦戰艦。
一座直徑340公里的機動要塞、三支協同防守的聯邦艦隊。
緊接著，要塞管制人格也報出了一連串告警信息：
「警告，偵測到火控雷達照射特徵！」
「警告，敵方機動要塞正在調整射線軸，預計在20秒後和要塞重合！」
「警告，偵測到高能反應！」
「警告，偵測到目標區域極高強電場反應！」
這會已經不用威廉公爵再做出指揮，所有人都已經主動根據接戰前的預案完成了一系列操作。
在約束磁場的作用下，混沌要塞表層銀白色的液態金屬慢慢覆蓋了要塞正面的『聚焦之虹』，同時要塞的姿態控制單元也開始運作，並根據預測的射線將混沌要塞的迎敵角度稍作調整。
正側面迎敵的方式，不僅能讓偏轉力場更充分的發揮將帶電粒子扭轉的能力，同時也儘可能的保護住了『聚焦之虹』。
威廉公爵雖然願意相信混沌要塞能抗住對方的攻擊，但他並不確定被直擊的情況下『聚焦之虹』會不會受到影響，也不敢去賭。
「所有人注意！要塞即將遭到攻擊，全員做好抗衝擊準備！」
在要塞內全頻廣播響起的同時，混沌要塞還在做著最後的姿態調整，畢竟當對方的要塞炮進入發射前的最後階段後，就會進入不可逆狀態。
所以威廉公爵自然不會讓混沌要塞像個傻子一樣待在原地等著挨打，而是不斷的進行規避機動，迫使聯邦的機動要塞也需要不斷調整射線軸，否則就會出現射偏的情況。
當前雙方距離是8萬公里，在雙方艦隊暫時無法發揮的時候，這場戰鬥就暫時成為了兩座要塞之間的單挑。
終於，在雙方都度過了堪稱煎熬的15秒後，威廉公爵看到遠方的聯邦機動要塞中間，閃起了一陣藍白色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