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請問,有白紙嗎?

  在兩名弟子的議論聲中。

  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周圍正有一隻只不起眼的金毒鼠注視著他們。

  同一時間。

  牘天幕府中的情報整合處。

  一隻只金毒鼠分別匍匐在一個蒲團上,不斷的口吐人言,將從不同地方收集到的情報進行詳細的轉述。

  在每一個蒲團的正前方,都有一名戴著白色鬼臉面具的人。

  這些人專門負責提筆記錄由這些金毒鼠傳遞迴來的情報,然後再層層遞交。

  很快,從楚寒進入青州境內開始發生的一切,通過不同的金毒鼠搜集的情報匯聚,已經能看到一個大概的過程。

  等遞交到楚夜身前時,已經是整合完畢的信息。

  由丑奴向楚夜稟報導:「公子,大公子楚寒於八日前從太州凌霄劍閣趕至逐鹿城。」

  「因持有凌霄劍令,並沒有遭受阻攔。」

  「在進入逐鹿城後,大公子便直接趕往了星辰學院,入門不得,便劍指星辰大帝玉石像。」

  「被星辰學院視為冒犯,被星辰學院六院之一,地坤院弟子夏極出手,廢了修為,折斷了四肢。」

  「時至此刻,大公子已在星辰大帝的雕像前跪了整整八天。」

  丑奴說完後,整個內閣就恢復了安靜。

  就連楚夜的呼吸也幾乎感受不到。

  但越是平靜,丑奴心中的就越不安。

  事關星辰學院,大帝傳承,無論楚夜的抉擇是什麼。

  都足以讓丑奴感到不安。

  良久,楚夜平靜且悠緩的聲音才在內閣中響起,如同風暴前的寧靜。

  一字一頓,極為清晰。

  「告訴牘天幕府,推翻所有的布局和推演,暫停密網的滲透。」

  「從現在開始,讓他們等待……」

  說到這裡,楚夜的聲音更是平靜到了極點。

  「等待星辰學院覆滅之後……給整個九州帶來的混亂。」

  楚夜聲音中的平靜,讓身處於內閣內的丑奴,陳九城以及李二狗,都感受到了不同的震撼。

  以至於三個人的身軀都忍不住顫抖。

  但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個人開口勸阻。

  因為楚夜所做的決定,沒有人能夠違背。

  玄州。

  大周皇朝,深宮內監庭院。

  一名模樣俊美,一言一行皆含媚意的妖艷男子,繡眉紅妝,身著九蟒紫袍,頭戴玉冠。

  將手中的一封密函捏成了粉末。

  然後面對空蕩蕩的大殿說道:「讓我那十三位義子去楚家,告訴他們,這幾日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意圖對楚家不利的人,一律斬殺。」

  「不管是誰。」

  「喏!」

  伴隨著虛無縹緲的聲音傳來,一道影子逐漸的在大殿中變得模糊。

  「等等!」

  影子一頓,又開始變得清晰。

  東方輕柔的聲音再次傳來:「讓深宮六監總管,末獄司司主,四門大統領來見我。」

  「喏!」

  停頓半晌後,確定東方輕柔沒有了其他的吩咐。

  大殿中的影子也徹底模糊直至消失。

  東方輕柔看著影子消失的地方。

  手中有節奏的轉動著兩枚玉珠,俊美的臉龐露出一抹笑意:「這天,要變了!」

  殤州。

  曾經繁榮的斷劍山莊如今只剩下了一片殘垣斷壁。

  一名白髮青年,靜立在斷劍山莊布滿塵埃的大門前,手中不時的揚起一片白紙。

  面無悲喜,目無哀怒。

  給人的感覺,是冷漠到極致的氣息。

  「夢兮魂兮無不求;」

  「安兮息兮無淚流。」

  「願諸位往生,不入九幽。」

  在玄奧的吟唱中,白髮青年朝著斷劍山莊深深的鞠了一躬。

  起身時,眼角唯一一滴淌過的淚痕已經乾涸。

  抬起纖細見骨的手掌,輕輕的撫摸著肩頭上的一隻金毒鼠。

  然後朝著青州的方向緩緩離去。

  清水澗內!

  一男一女跪倒在煙雨戟前,目露悲戚。

  良久,鄧太平起身,走到煙雨戟前,緊握戟身,如同宣誓。

  「你此生最大的遺憾是未能踏足星辰學院。」

  「今天這個遺憾……」

  「我來替你彌補。」

  「嗡!」

  伴隨著煙雨戟的輕顫,鄧太平將身前的煙雨戟拔地而起。

  境界也隨之再上一層樓。

  「今日入天門,持戟踏星辰。」

  「師妹,等我歸來!」

  鄧太平一聲大喝,手持煙雨戟自青州而去。

  逐鹿城外的密林深處。

  一頭百丈高的古猿肩頭。

  李二狗不斷的捏動著嘴角旁的八字鬍。

  目光深沉的凝望著逐鹿城的方向,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在他的四周,有三頭巨大的凶獸聚集在左右。

  所散發的氣息,足以令天地變色。

  這是三尊洪級獸王。

  更遠處,十五尊身軀同樣龐大的凶獸,安靜的拱衛著獸潮中心如王者般的李二狗。

  而這十五尊凶獸,皆是荒級獸王。

  如今的逐鹿城,根本不用獸王出面,光是數以百萬計的凶獸浪潮,就足夠逐鹿城中的修行者,人心惶惶,心生恐懼。

  今日的逐鹿城,小雨瀝瀝。

  是萬物復甦的春雨。

  沁人心扉,使人心曠神怡。

  但是在這滋潤萬物的細雨之中,逐鹿城內,卻看不到一張笑臉,只有充斥在空間中的沉重。

  逐鹿城外,凶獸浪潮給逐鹿城帶來的壓迫感,實在讓人開心不起來。

  也使得逐鹿城中的街道上,看不到幾個人影。

  這也讓一名白髮青年突兀的出現在了逐鹿城中的街道上時,並沒有人引來旁人的察覺。

  逐鹿城中的街道和世俗之中並無兩樣。

  也有酒樓商鋪,街邊小販。

  唯一不同的,就是這些商鋪的掌柜,哪怕是一個小販,都是修行者。

  他們也大多是來自於青州境內的三大宗門。

  白髮青年在街道上隨意找了一家雜貨鋪便走了進去。

  對趴在櫃檯酣睡的掌柜說道:「請問,有白紙嗎?」

  「有,二錢一紮。」

  掌柜頭也不抬,便從乾坤戒中取出一紮白紙,放在了櫃檯上。

  白髮青年也沒有討價還價。

  取出兩枚銅錢就放在了白紙的一旁,然後從一紮白紙中,只抽取了兩張。

  聽到銅錢的響聲,掌柜抬起頭來,正準備告訴對方,他說的二錢是用靈石製成的貨幣。

  而不是二枚銅錢。

  可當接觸到對方的目光時,掌柜卻是呆滯的愣在了原地。

  眼前這個青年看上去明明很普通。

  可給人的感覺卻十分奇怪。

  那種感覺就像,自己明明身處陽光,可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黑暗。

  眼前這名白髮青年,就是黑暗。

  神情恍惚間,掌柜竟然將兩枚普通的銅錢收下了。

  還盯著白髮青年的背影,喃喃自語的念叨著:「最近沒聽說城裡有誰家有白事要辦啊,買白紙做什麼?」

  本已經走出雜貨鋪的韓冥腳步突然一頓。

  轉過身來對掌柜笑了笑,說道:「很快就有了。」

  這一笑,險些沒把掌柜嚇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