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古的身影屹立天穹，聲音響徹雲霄，震動玄元。

  終是和天門相撞。

  大音稀聲，大相無形。

  這一撞，沒有帶來毀天滅地的景象，也沒有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

  有的只有寂靜，無盡的寂靜。

  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都在雄古的撞擊下陷入了靜止。

  直到許久之後。

  力量的餘波才開始擴散。

  靜止的聲音和動盪才遲遲傳來。

  「轟！」

  音浪無形，卻可掀起盪世波瀾。

  一層層漣漪以天門為中心，自天穹間擴散，蔓延至整個九州。

  所過之處，天地間的時間，空間如同受到束縛般。

  紛紛變得緩慢起來。

  也讓九州中那些肆掠的災難陷入了短暫的沉寂，給了九州生靈片刻的緩息。

  絕境長淵的上空。

  隨著雄古的身軀於天地間消散，那道天門驟然碎裂，露出了一條通往世界之外的通道。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在雄古身軀消散的瞬間。

  一塊由雄古意志所凝聚的巨石，也隨著天地間的震盪，飄落人間，不知去向。

  天門破碎，世人皆駭。

  一道身著青衣的身影卻在這時十分突兀的從虛無中顯現，出現在了那條通往世界之外的通道前。

  這道身影無形無息，明明存在，眾人卻又無法感受到他的氣息。

  就好像，他根本不屬於世間。

  青衣人出現之後，身影停滯於天門之前，並未跨越天門，而是屹立天穹，以俯瞰的姿態，將目光停留在楚夜的身上。

  目光深處中的驚異，似乎在述說他心中的震驚。

  震驚這道從萬族時代到諸帝時代，傾盡無數種族生命都無法破碎的天門。

  竟然真的被打開了！

  青衣人在天門前停留了很久，也注視了楚夜很久……

  直到青衣人第一次開口：「楚夜，這個時代，屬於你了！」

  青衣人的聲音飄渺，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

  當聽到青衣人的聲音時。

  在場的眾人臉色微微一變，因為眼前這青衣人的聲音，和之前天命意志的聲音，一模一樣。

  這名青衣人，正是和天地相融的天命意志本體。

  在這個世界之內，楚夜的確殺不了他。

  可當天門破碎的那一刻，天命意志就沒有了選擇。

  破碎天門，是天命意志和第五驚鴻傾盡無數歲月，付出無數代價想要得到的終極答案。

  如今，楚夜將這個答案放在了天命意志的面前。

  天命意志就不得不向答案伸手。

  伸手，也就意味離開。

  只有當天命意志主動選擇離開這個世界，諸帝時代才算徹底的結束。

  這場最後的博弈，才是真正的勝利。

  這是楚夜為了締造新時代，所走的最後一步棋。

  也是天命意志無法拒絕的一步棋。

  在這個世界留下最後一句話後，天命意志並沒有等待楚夜的回應。

  身影就已經在眾人的注視下踏入了天門。

  隨著天命意志的本體沒入了那條連接世界之外的通道中，九州內那些因獻祭而存的光柱像是失去了力量的支撐，紛紛破碎。

  那些自光柱帶來的災難，也在無聲無息中消散，退去。

  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當蔓延九州的災難退去時，九州內的每一個角落，都響起了劫後餘生的歡呼。

  所有人都知道，從這一刻起，這個世界將徹底屬於新的時代。

  由楚夜締造的時代。

  絕境長淵中，李二狗，無法，韓冥，顧驚雪，敖九玄……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了楚夜。

  天命意志的離開，意味著九州的勝利。

  也就意味著，從此以後，這個世界只有楚夜的聲音。

  可當所有人將目光看向楚夜時，卻發現楚夜並沒有因為天命意志的離去，也沒有因為九州的勝利，而產生半點高興的情緒。

  有的，只是隱於深邃中的平靜。

  楚夜的目光注視著天門，注視著天命意志離開的方向。

  聲音突然在眾人耳側響起。

  「時代可以被締造，也可以被更迭。」

  「要想讓一個時代達到永恆，就只能在不斷的涅槃重生中尋找平衡。」

  「時代的命運被掌控在少部分人的手裡，可時代，永遠都掌控在天下人的手裡。」

  「記住，不論在哪一個時代，這個世界都不是一個人的世界。」

  楚夜的話永遠令人難以捉摸。

  也沒有人明白楚夜此刻為什麼會說這些話。

  只是當楚夜話音落下那一刻，楚夜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出現在了天門的通道前。

  沒有再給任何人留下隻言片語，楚夜的腳步跨出，身影就如同先前的天命意志一般。

  直接沒入了連接世界之外的通道。

  楚夜的突然離去，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可當楚夜真正離開的那一刻，無論是李二狗，無法，韓冥還是其餘的人都沒有覺得太過意外。

  甚至覺得，楚夜的離開，是早就註定的結果。

  在楚夜的身影踏入通道的那一刻，原本被打開的天門通道，也開始不斷收縮，很快就要關閉。

  這個時候，如果有人想要進入天門依舊有足夠的時間。

  可最終，絕境長淵中的任何人，都沒有邁出那一步。

  「恭送吾王！」

  突然，震耳欲聾的聲音再次在絕境長淵內震響。

  這是來自死營守夜人，以及神府四百天子的告別。

  當這四個字響起的剎那，無法雙手合十，神情淡然，但目光始終痴迷的凝望著天門方向。

  緩緩開口：「無法，恭送吾王。」

  絕境長淵，域門之上，韓冥端坐在域門的邊緣，雙腳懸於空中，滿頭的白髮在微風的拂動下被不斷吹起。

  目光也始終停留在天門之上。

  沙啞的聲音響起：「韓冥，恭送吾王。」

  李二狗立身於絕境長淵內，看著消失於天門之外的楚夜。

  面有悲色，似有難言。

  只是最終所有的語言都變成了無聲的感慨。

  李二狗的身軀朝著即將關閉的天門，深深一拜。

  聲音也在絕境長淵內響起。

  「李二狗，恭送吾王！」

  緊接著，蕭河，敖九玄，鄧太平，顧驚雪，楚寒，澹臺青等人的聲音也接連在絕境長淵內響起，匯成一片。

  「恭送吾王！」

  ……

  風雲城外。

  十六匹災獸拖動著紫金夜明輦，正不急不緩的朝著絕境長淵的方向前行。

  駕馭紫金夜明輦的正是駝背老頭。

  在老頭的旁邊，還坐著一名身著樸素的年輕人。

  突然間，駝背老頭猛的拉動韁繩，使得紫金夜明輦停了下來。

  一旁的溫如玉投來詫異的目光。

  問道：「老頭，你幹什麼？」

  駝背老頭凝望著絕境長淵的方向，沉默不語，許久之後，駝背老頭才帶著沉重的語氣說道：「他走了！」

  「他？是誰？」

  溫如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駝背老頭緩緩說道：「公子進入了天門。」

  「如今天門已閉，或許，公子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什麼？」

  溫如玉被駝背老頭的話嚇了一跳，他沒想到楚夜竟然進入了天門，而且有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駝背老頭這時將目光從絕境長淵的方向收回，看向了溫如玉。

  深深嘆了一口氣，又道：「新時代因公子而締造，可有公子存在的新時代，並不是真正的新時代。」

  「公子造就的那些人，比諸世大帝更可怕。」

  「他們會遵循新時代的秩序，是因為有公子的存在。」

  「所以，他們遵循的從來不是新時代的秩序，而是公子的秩序。」

  「只有當公子離開，由那些人共同建立，共同遵循的秩序，才是真正的新時代。」

  「公子的離開是必然的。」

  「奈何人心各異，除了公子又有誰能約束他們呢？」

  「小子，這個世界要變了。」

  溫如玉明白了駝背老頭話中的意思。

  楚夜是天下人的束縛，楚夜在，天下則安，楚夜不在天下則亂。

  從天下安寧到天下大亂，只是時間的問題。

  看著絕境長淵的方向，溫如玉的神情突然變得無比認真，語氣中也透著堅定：「公子締造的時代，溫如玉必以餘生相護。」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們脫離約束，但有亂世者……」

  「我來殺！」

  「啪！」

  話音剛落，駝背老頭就用手中的煙杆猛敲了一下溫如玉的腦袋。

  淺笑著說道：「口出狂言，就你那點本事，殺得了誰。」

  溫如玉揉著腦袋，目中卻露著狡黠，將身體靠近駝背老頭，很隨意的拍著駝背老頭的肩膀：「我一個人不行，不還有老頭你嗎？」

  「滾滾滾……」

  駝背老頭不耐煩的連道了幾聲滾後，就重新駕馭紫金夜明輦調轉了方向。

  帶著溫如玉消失在了九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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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結了！

  這本小說我把開頭改過無數遍，到現在為止依舊不太滿意，也不想改了。

  直到完結那一刻，我本來以為我應該有很多話想說，到最後才發現似乎並沒有那麼多話要說。

  可能最大的不舍就是無言。

  總之，感謝每一個人對這本小說的支持，和喜愛。

  真的很謝謝你們。

  有喜歡這本小說的，希望能動動手指給個五星好評，書荒廣場推薦一下。

  有喜歡老王的，可以進粉絲群沒事聊聊天。

  諸位，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