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蒼秀該提前出關了！

  子夜，

  朦朧月之下，六陰山越發的顯得陰森鬼魅起來。

  冰鏡閃身而至。

  早已全力運轉的化凡訣將冰鏡克隆體變為了空氣一般讓人下意識徹底將之忽略。

  整個六陰山並無人察覺到他的來臨，連笑江山也不曾有絲毫感覺。

  當察覺到整個六陰山的陰氣濃郁到了難以想像的程度的時候，歷青鋒的主意識直接轉移過來。

  緩緩掃視整個六陰山地形，歷青鋒當即操控著冰鏡克隆體，選擇了一處視線最為開闊的半空，靜靜漂浮在這裡。

  俯視大地之間，只見下方陰森迷霧似乎化為徹頭徹尾的鬼域，其中影影綽綽，一道道幽綠色的鬼火從六陰山中心山谷朝著外面涌盪而出。

  幽綠色的鬼火在衝出山谷中心地帶之後，便是褪去了鬼火的光澤，化為一團模糊的人形黑影，各自選了一個方向遠去。

  連綿不絕的鬼火皆是如此，也導致此地六座山脈兩兩相連之處的低矮通道處驟然蔓延起連綿不絕的鬼影綽綽所形成的洪流。

  六座山相互圍繞，使得六山之間也只有這六條山缺形成的通道。

  「六處通道……六道？」

  微微詫異之間，歷青鋒的目光則注視在那似乎無窮無盡的鬼物洪流：「這世間當真有鬼門關不成？」

  鬼物在這個世界是確實存在的。

  比如帝都北邙山以北的亂葬崗便曾經的深諳苟道真義的九品魂珠的鬼王以及那層被薛茵茵追逐的無數鬼物。

  而在更為古老的無從確定真假的相關歷史記載之中，更是曾有【鬼方】的存在。

  所謂【鬼方】，可以將其中方字大致理解為地方，可以對等州、府、郡、縣之類的地域單位，但更為具體的是國！

  方國！

  鬼方即是即是有鬼的方向地域，也是鬼物所組成的方外之國。

  故而，上古記載之中的鬼方，說的其實是一處到處都是鬼物的地域。

  在那裡，鬼物似乎自從誕生成為生魂的那一刻就有著完整的意識存在。

  也是如此，鬼方早已經如同人族一般形成了國度，更是一度對人族產生極大的生存威脅。

  人族更是數次與鬼方交戰。

  只是人族與鬼方的交戰，卻都是人族以慘敗收場。

  只因人族與鬼方的戰鬥，都會陷入人族越戰越弱，而鬼方越戰越強的局面之中——死掉的人族戰士又會變為鬼物，成為鬼方的一員……鬼方近乎殺之不絕，甚至越殺越多。

  反倒是人族的數量不停的減少……

  鬼方之禍也因此在人族歷史上綿延了七千年有餘的漫長歲月！

  甚至不只是侯土洲才有鬼方，而是九個大九州都有著鬼方的存在！

  直到大約是軒轅黃帝，但也不一定是軒轅黃帝。

  畢竟極有可能只是那位記載這段歷史的人比較崇拜軒轅黃帝，便一股腦兒的將許多功績全都掛在了軒轅黃帝的名頭上，使得軒轅黃帝成為更古以來最為耀眼的人皇。

  就比如炎黃之間的阪泉之戰，明明是公孫軒轅的爺爺姬芒與末代炎帝榆罔之間的戰爭，卻也被記錄為公孫軒轅的功績。

  但總之就是大約四五萬年前，一尊強勢的人族大帝出現，人族才以【都廣之野】進行布置，將鬼方徹底鎮壓。

  而都廣之野……更是極有可能並非是什麼具體地名，而是一個計劃的代號，極有可能九個大九州都有著都廣之野的存在。

  也是那一戰，才算是將持續七千年的鬼方之禍徹底終結。

  但也僅僅只是一種對鬼方的鎮壓！

  只是將都廣之野變為了【鬼方】的牢籠。

  而後續世界誕生的鬼物，則就此失去了成為生魂之時便立即擁有完整意識的可能。

  鬼物也需要如同野獸一般慢慢的開啟靈智，慢慢的形成完整的自我意識。

  而沒有自我意識，鬼物也就不再具備形成鬼物方國【鬼方】的可能性。

  畢竟，死去的生靈屍體之上走出的生魂，若能幸運的遇到陰氣適宜之地才會保持住魂軀的存在，在陰氣滋養之下逐漸重開靈智，然後靠著本能吸收陰氣修煉出魂珠，進而從鬼物之中脫穎而出，甚至進一步修煉下去……

  但絕大多數的生靈死後，其魂魄要麼被鬼王宗一類的武者化作養料；要麼便是七日內都找不到合適的陰氣匯聚之地，從而在日復一日的陽光照射之下連續死亡。

  以鬼死為聻（jian四聲），聻死為希，希死為夷的順序……三生三死之後徹底化為虛無。

  想著這些，歷青鋒悠悠開口道：「所以，中元節只是被鎮壓的鬼方藉助一年之中的【中陰】之時逃出鎮壓之所？」

  「那逃出來之後的鬼物去了哪裡？還會自己回來嗎？」

  「若是不回來的話，豈非會霍亂天下黎民？」

  「……或許，鬼王宗存在的意義，就是負責處理這些每年從鎮壓之地逃竄而出的鬼物的？」

  「還是……」

  心思如電之間，歷青鋒直接釋放出感知力朝著整個六陰山籠罩而去。

  沒有什麼比直觀的觀察更能解答疑惑的。

  感知力之中，六陰山六座山頭之巔，除了西南側的山頭有著笑江山、薛宗臣等一群人之外，其餘五座山頭都只有兩個人的存在。

  其中有著歷青鋒第一次外出任務在揚州所遇見的那個能如同蚯蚓一般無限分身的少女，還有那個有著飛行神通的少年……

  只不過，此時這少女和少年已經不再只是蛻凡境的境界，而是與其他克隆體包括烏金本尊一般，全都抵達了陽魂境十重！

  笑江山等人此時便正站在烏金和那具備蚯蚓一般能力的神通的少女身邊。

  歷青鋒微微疑惑起來：「按照薛宗臣此前信件中描述，烏金應該至少是化神境才對，如今怎麼才陽魂十重？」

  「笑江山等人似乎也沒有因為烏金的武道境界變化而產生任何懷疑？」

  心底疑惑泛起，

  最終，歷青鋒只能將之歸結於烏金是通過某種手段將自身武道實力平分給了其餘十一具身軀，由此才使得烏金本尊的境界也只剩下陽魂境十重。

  畢竟不是人人都如同他一般，可以靠著獄書加點飛速提升武道境界。

  尤其是烏金的這十一具身軀，短短時間從蛻凡境抵達陽魂境十重。

  若非有什麼特殊的加速修煉的寶物，便是烏金將自身武道境界以某種手段在十二具身軀之中進行了平均。

  不再執著這一點，歷青鋒直接操控著感知力朝著六陰山核心、無數鬼火衝出的凹陷處橫掃而去。

  他想要搞明白為何會有如此之多的鬼物從這中心山谷湧出來。

  感知力之下，一切洞徹。

  只見那中心山谷處在濃郁至極的陰氣迷霧之中。

  陰氣迷霧之下，是一處真正寸草不生的荒蕪之地，一種極致的陰森和死寂的氣息從寸草不生的土地之上散發而出。

  哪怕只是以感知力感受，歷青鋒都從這種陰森和極致死寂之中感受到了一絲突兀的不適感。

  隨著死寂地面微微閃爍幽光，一團團鬼火便驟然從地表憑空浮現而出。

  看不到任何可以被理解為【鬼門關】的東西，也看不到任何鎮壓鬼方的手段或者鎮壓的痕跡。

  更看不到烏金本尊的存在，也看不到那處詭異的石門和石門背後的三雙猩紅眼眸。

  只是在死寂地面有著鬼火憑空浮現之時，歷青鋒能察覺到一絲空間扭曲感的出現。

  「這是……」

  一絲熟悉之感浮現而出。

  當初歷青鋒便是以冰鏡克隆體修煉的太一心法，只不過為了保險所以一直不曾動用太一心法施展所謂神術，反而是以【斬月刀法】配合【月印真訣】作為了冰鏡克隆體的代表武學。

  但太一心法卻是冰鏡克隆體實打實具備的武學。

  「是太一心法連結異界邪神的那種空間波動？！」

  「不對……有相同之處，但卻差別極為明顯。」

  仔細體會著那死寂地面在有著鬼火浮現而出之時的空間扭曲感，歷青鋒心底一個念頭驟然浮現而出：「軒轅黃帝當年是將鬼方給鎮壓到了一個異世界空間去了？」

  「地府？」

  「不對！這個世界沒有輪迴轉世之說，地府之說也並不完善，只是有著一個大抵的亡者世界的存在……」

  「所以鬼門關……其實不在這個世界所屬的空間之中，也不在鎮壓鬼方的那個異空間之中，而是在這個世界和鎮壓鬼方的異空間相互連通的通道之間？」

  「那烏金……為何要選擇在這個地方融合天巫？」

  歷青鋒越發的不明白了起來。

  融合天巫，按照天巫策之中的記錄，除了十二具身軀以及十二具身軀之間達成平衡，還有噬天藤或者【天再旦】，或者【天再旦】加上噬天藤之外……其實沒有太多的要求的。

  「難道是以此地陰氣遮天蔽日來模擬天再旦？」

  「可天再旦明顯不只是天黑又天亮那麼簡單……」

  「算了，先靜觀其變！」

  他此行主要是來吸取烏金融合天巫的經驗教訓的，其次才是順帶從烏金手中搶奪一點噬天藤。

  時間迅速的流逝著，

  子時過後，六陰山被徹底籠罩在了陰森迷霧之中，仿佛徹底被納入了鬼域之中，只不過子時過後卻再無鬼火從中心處漂浮出現，陰森迷霧之中也再無任何鬼影綽綽。

  天明之時，一絲陽光灑落而來。

  六陰山以外的世界，似乎都已經重見光明，重新回到了陽間，可六陰山內部卻依然陰森至極。

  且越靠近午時，整個六陰山繚繞的無窮陰氣就越發的濃郁、壓抑起來。

  萬籟俱寂！

  連陰風都不再顫動絲毫，整個六陰山之內的一切就如同徹底死掉了一般。

  巳時五刻，

  烏金緩緩開口道：「煩請會長與各位……為在下守住六徑，在午時正之時務必全力催發氣血，讓六陰山陰氣倒卷而回！」

  「拜託諸位了！」

  薛宗臣、古謠等一眾人卻並不應聲，只是轉頭朝著笑江山看過去。

  烏金面上神情不變，心底卻是冷笑起來。

  笑江山緩緩點頭：「就按烏金先生說的辦吧，但諸位也以自身安危為重，實在扛不住……便退！」

  烏金微微閉目：「陰氣並不會太強烈，便是薛先生也能扛得住的！」

  這話卻是烏金為了避免有人故意搗亂而說的，提前封死有人借著無法抵抗陰氣而擾亂他的計劃所說的話語。

  雖然不曾有任何威脅的詞句，但在場幾乎人人都聽出了其心底那句——若有人故意搗亂，必將不死不休。

  笑江山低眉朝著盤坐的烏金看去，眼中帶著一絲深沉。

  他自然很清楚烏金是怎樣的一個人。

  若是烏金的這個融合儀式當真成功的話，以烏金的為人必定是會當場反水的，至少會嘗試擊敗他笑江山。

  只不過笑江山有這個自信能夠壓製得住儀式融合成功後的烏金，並讓烏金未來不得不站到妖族的對立面，不得不成為被妖族要除之而後快的存在。

  如此一來，烏金就是人族砍向妖族的一柄鋒銳至極的妖邪之刀！

  可以說，笑江山之所以收留烏金，甚至縱容烏金不少為非作歹的事情，為的便是將其打造為人族的一柄邪惡至極，但絕對會全力斬向妖族的刀！

  緩緩收回目光，笑江山閃身離開。

  颯！

  眾人也各自閃身離去。

  笑江山獨自鎮守西方山缺，古謠和阿罪、史千雲、薛宗臣等人則負責其餘五方山缺。

  這卻也是笑江山對烏金可能反水的準備。

  西方屬金，四象歸白虎，主殺！

  遠處，

  歷青鋒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緩緩抬眼朝著六陰山看了過去。

  也是此時，

  烏金手中一片玄妙至極的光芒一閃而過，一截仿佛竹子一般、長約莫兩尺的黑色藤條。

  這藤條似是竹子一般一節一節的，偏生通體漆黑而又可以如同藤條一般隨意折迭纏繞，徹底失去了竹子那寧折不彎的品質。

  其上更是隱隱約約流露出一種極致的吞噬之意，還有著一種玄妙莫測的氣息。

  細數之下，整個竹子一般的藤條有著四十七節。

  此時，烏金從這藤條頂上往下斬下十二節，其餘三十五節藤條被其重新收入儲物戒指之中。

  歷青鋒眼睛微微一亮：「這便是……噬天藤嗎？」

  「十二節對應十二具身軀……竟然還剩下三十五節？」

  冰鏡克隆體嘴角浮現一抹弧度：「……是為我準備的？」

  「就算本來不是為我準備的，現在也是了！」

  心思微微沉吟。

  「……蒼秀得提前出關了！」

  哪怕烏金只是以十二具陽魂十重的身軀進行天巫策的融合，可真要融合成功的話……

  到時候就算會因為十二具身軀的武道境界太低而無法達成天巫策破開天人極限的功效，甚至連永生也基本上不可能做到……可那能藉此機會掌控一切神通的效果……就算再如何打折，也應該是十二種神通合一才是！

  一身具備十二種神通，甚至十二種神通融合之後或許會出現超乎想像的異變……

  屆時就算烏金融合成功後也達不到天人三境的高度，只怕也會變得相當難纏！

  冰鏡克隆體到底是戰力差了許多的，且太一心法依然有著遭遇邪神暗手的可能性。

  如此一來，在歷青鋒如今的各個克隆體身軀之中，也就只有蒼秀對應的劍道武學的戰鬥力，才有鎮壓烏金的最大把握。

  甚至，烏金到時候的十二種神通融合為一之後出現了巨大提升，甚至真的讓其直接可以掌控一切神通的話……歷青鋒不止要出動蒼秀，還得動用【仙組織】留招玉佩。

  若是烏金當真藉此能隨意掌控任何神通的話，歷青鋒甚至還要以本尊身份戴上面具以仙組織首領的身份出手鎮壓。

  只是，仙組織首領一旦出手……就很有可能不再成為某些隱藏強者眼中的威懾了。

  那些隱藏強者在面對仙組織成員之時，只怕就再也不會投鼠忌器的。

  如此一來，仙組織會遭遇更多的暗算，甚至搞不好歷青鋒跟仙組織的關係就會因此而暴露出來。

  「或許……應該在烏金最後一步之時出手阻止他徹底融合天巫？」

  「讓其功虧一簣？」

  只不過，要完整的融合經驗對於歷青鋒來說才具備真正的參考作用。

  否則等到歷青鋒自身融合天巫的時候，最後的步驟便又是摸著石頭過河了。

  便又是具備極大風險的一環！

  十二個身軀強行融合到一起，藉助十二個身軀的武道去破開天人極限的封鎖，藉助十二個身軀的神通去掌控一切神通……甚至以十二個能長生數萬載的軀體去融合質變出一個可以永生的存在……

  用大腳趾去想，也能清楚的知曉其中每一個步驟都必然是九死一生，更何況是最關鍵的最後一步？

  也因此，歷青鋒並沒有下定決心在烏金只差一步的時候出手。

  其心底反而更傾向於完整的觀看一次融合天巫的過程，吸取到最完整的經驗教訓，儘可能保證自己融合天巫的時候儘可能具備絕對把握。

  天巫融合失敗之後的後果，天巫策之中雖然沒有明說，但從巫族徹底變為歷史上的文字來看……天巫融合失敗之後，巫族那參與融合天巫計劃的十二祖巫怕是死的死傷的傷。

  否則巫族不可能不第二次嘗試天巫融合的。

  而巫族沒有進行過第二次融合天巫，那其實就代表隨著十二祖巫那一次失敗……巫族便徹底衰敗了！

  一個種族的衰敗，永遠是因為失去其頂樑柱！

  「但以烏金十二具身軀都只是陽魂境十重來看，加上其手中還有多餘的噬天藤……看來烏金這一次融合天巫也只是一種嘗試，而不是最終的融合！」

  「既然不是最終融合，那融合而出的天巫還不至於達到天下無敵的程度……」

  「既然如此……還是看個完整過程吧！」

  但縱然如此，歷青鋒還是意念一動之下，劍淵三萬六千丈處，劍魄再度填充了一層外圍輪廓的蒼秀克隆體緩緩睜開了眼睛。

  劍意轟鳴而起，繚繞在愆虹劍之上的三萬六千丈劍淵劍神劍意，以更快了兩成左右的速度被轉化為劍魄能量灌注進入體內劍魄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