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輕重緩急歷青鋒還是分得清楚的。
這頭牛妖的身軀本就巨大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
整座牛頭嶺可是綿延數百里的巨大之山，幾乎就是這麼一座牛頭嶺就將帝都西邊徹底隔絕，隔絕到只剩下一條路可走。
而如此巨大的牛頭嶺還只是這頭牛妖的上半身而已。
而且這還是死掉或者說沉睡的牛妖的身軀所化的山，生物死掉之後，就算不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死，其身軀之中水分流失之下，體型會變小許多。
等於牛頭嶺這座巨大無比的山，比起這頭牛妖身前的體型是有很大的縮水的。
再加上其被沉入地底的後半個身子……
這牛妖其本來的體型只怕遠遠不止數百里，極有可能有著數千里之巨大，甚至萬里也未必不能。
再加上方才地底下升騰而起的那股詭異的虛實交替的仿佛荒古寂寥的氣息……
要是真讓其徹底復甦過來，縱使歷青鋒全力以赴之下真能將之鎮壓而後順利將之關押進入天牢……但在整個鎮壓過程中，帝都百姓怕是要徹底死絕的。
甚至青州、徐州的百姓也不知道要死去多少。
「人生天地間，雖都是為了利益而來來去去行色匆匆……但也要有所為有所不為，更要有所取有所舍！」
「心中正氣永不可失！」
話音落下，
歷青鋒眼中卻是閃過一抹深沉，在意味深長的看了某一處虛無一眼之後，驟然閃身遠去。
隨著歷青鋒離去，牛頭嶺似乎再度陷入了極致的寂靜之中。
時間滴答滴答流逝，
直到歷青鋒離開牛頭嶺一刻鐘之後，一道鬼魅身影才緩緩在牛頭嶺現身。
他渾身上下虛無至極，就仿若一個透明人一般，在其身周層層空間波折，顯得極為神秘而強大。
「方才……是誰？」
「竟然將這荒牛在渾厚地氣保護之下的靈明給震碎了？！」
「是那位仙組織首領嗎？！」
「可惡！老夫等了三千年！就是為了等這頭荒牛的靈明復甦啊！」
「眼看已經等到了時機……你卻廢了我三千年等待！」
「仙組織！」
「哼！」
「老夫本不願插手任何俗世之事，仙組織……是你們逼老夫出山的！」
卻是此時，
歷青鋒卻是已經去而復返。
他靜默的站在這透明身影身後不到三尺的距離，以化凡訣掩蓋了自身全數氣息，使得他此刻就仿佛空氣一般，絲毫沒有引起眼前透明身影的絲毫覺察。
「喲！本尊可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貼心的想死之人呢！」
蒼秀的聲音驟然響徹起來。
那透明身影驟然一僵，迅速回頭。
其面容帶著幾分模糊，但那種歲月侵蝕的蒼老氣息卻是怎麼都掩蓋不下去。
來人回頭，模糊的面容之上驟然五官變換了幾分，似乎很是驚訝甚至於驚怒！
「蒼秀？！」
「你怎麼可能悄無聲息的靠近老夫？！」
還帶著蒼秀面具的歷青鋒輕笑一聲。
長劍驟然出鞘。
八品【天罡劍經】的劍光洶湧而出。
一劍斬出。
那透明虛影卻是嗤笑起來：「就憑你也想摸到老夫的衣角？換你們仙組織首領來還差不……」
多字還沒出口，這透明虛影便是滿臉震撼，其心底更是掀起滔天駭浪，其眼底神色更是瞬息間就化為一抹濃郁至極的忌憚和不可置信。
若紫若藍、如墨如光的劍意攜帶著一種墨水般的渲染和太陽般的永恆以及如同光一般的急速……驟然斬落在了透明虛影身前三寸。
也是這三寸之間，無數空間波折玄妙而起，就好像這透明虛影並不存在於這個時空，而是存在於同一個坐標的數個時空之外一般。
這也是這透明虛影的自傲所在。
這就是這透明虛影認定蒼秀摸不到他衣角的根源所在。
可也是此時，
隨著歷青鋒全力以赴，那劍意驟然凌厲而起，轟然之間……咔擦咔擦的聲響響徹而起。
這是如同鏡子破碎一般的聲音。
那數重波折不定的空間也驟然如鏡子被砍碎一般，半透明的仿佛玻璃碎片一樣的東西閃爍翻飛，倒映出這一劍的光芒。
下一刻，
「啊！」
一聲慘叫，這透明身影轟然碎裂在原地。
劍意層層覆蓋，歷青鋒就要以劍意領域浸染同化這詭異之人。
可也就在歷青鋒以劍意領域覆蓋出去的同時，這透明身影的百會穴處有著一點藍色靈明驟然竄出、倏爾遠去。
歷青鋒緩緩收劍，感知力在剎那封鎖方圓二十里範圍，但方圓二十里內卻沒有絲毫異常。
「這還是人嗎？」
「如果是人的話，他是什麼境界？」
「為何會變成透明的……為何又仿佛存在於數重空間之外？」
「……如此詭異的存在方式，該不會是傳說中的天人吧？」
天人有兩種。
一種是上古聖王黃帝的重孫顓頊【絕地天通】之後的天人，這種天人被顓頊分割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居住，徹底跟【地人】分割為兩個世界，甚至是直接成為了兩種生物。
另一種天人則是武道境界抵達了終點天人三境的武者。
此刻歷青鋒懷疑那透明身影之人就是顓頊【絕地天通】後搞出來的那種天人。
畢竟，他在天書閣藏書室所看見的史書中，沒有哪怕半個字繼續描述【絕地天通】後的天人的情況，仿佛所有史官都無意識的忽略掉了【天人】的存在。
同時，也實在是那透明虛影遠遠配不上【天人三境】這個至高無上的武道境界。
畢竟，
歷青鋒雖然知道自己的武道似乎走得極為完美而導致戰力超乎想像，甚至於極有可能走出了傳說中的【仙道】。
可也遠遠沒有達到以法相境的境界就能輕易斬殺傳說中的天人三境的地步。
甚至於，歷青鋒現在哪怕只是遇到真正的先天尊者，也未必就有必勝的把握。
可那道透明虛影卻是被他輕易斬殺……只不過對於那種透明人的了解不多，才使得對方逃走了靈明靈魂之類的東西。
最最重要的是……那透明人所說的【荒牛】！
這等秘辛，連天書閣藏書室都不曾記錄絲毫，可見這等秘辛想要知曉……要麼活得久遠，要麼就是有另外一套傳承！
「這個世界的秘密……真是越發的多起來了。」
「而且，被這傢伙跑了靈明靈魂，以他這詭異的形態怕是死不掉的……」
「但好在這是仙組織蒼秀惹的禍，跟我歷青鋒無關！」
而仙組織，本就是歷青鋒創造出來吸引仇恨的虛假存在，甚至於歷青鋒不願意的話，這普天之下恐怕沒人能找到仙組織的任何人。
如此想著，歷青鋒這才真正離開了牛頭嶺。
而經此一事，剛剛突破法相境，明悟自身道所在的歷青鋒，也再度完全清醒，完全從那暴漲的實力之中清醒過來。
「依然得低調行事！」
「我本身的身份不能太弱……但也絕對不能太強，讓【仙組織】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才是，如此明槍暗箭便絕大多數都朝著仙組織去了……」
閃身返回天牢，
收斂了思緒之後，
歷青鋒這才看向眼前獄書。
這一次，獄書展現而出的時候，有了幾分變化。
以前所見，獄書出現之時都只是無聲的畫面，是四根黑色鎖鏈如同潮水一般朝著獄書的四個角退去，但卻並無任何聲音。
而這一次，卻是有聲音響徹起來。
轟隆隆！
嘩啦啦！
鎖鏈退去顯出的聲音具備著一種無邊的威壓。
就以歷青鋒的感知來說，這四條黑色鎖鏈弄出的聲音所蘊含的威勢，似乎已經完全不輸給方才的四道黑色劫雷的煌煌之威了！
「果然……這四根鎖鏈不簡單。」
「此前無法觸及這四根黑色鎖鏈的秘密，也是因為我的境界還遠遠不夠……」
甚至就是此時，歷青鋒除了能在獄書展開的前奏畫面之中聽到這威勢無匹的聲音之外，也並不能進一步的去了解乃至於操控這四根黑色鎖鏈。
「看來，這本獄書最強大的不是這本書，而是這四根鎖鏈，只不過我太弱小，只能先行利用到這本書……」
這就好像一座金礦，金子才是其最重要的東西，但一開始挖礦的時候卻只能先挖到一些泥土和普通石頭一般。
「還是得以武道境界為重，說不定抵達指玄、乃至於先天或者天人三境之後就能找到這四根鎖鏈的使用方法了。」
在歷青鋒如此想著的時候，獄書屬性面板浮現而出。
【獄主：歷青鋒】
【武道境界：法相境一重（18529/100億）】
【神通】：陰陽墟（七品）：九星（789）（59049立方米儲物空間）；
【功法】：
雷亟真訣·養法（劫）（一品絕世）：境界——返璞歸真（20050萬）【肺腧】，
煞刀決（一品）：境界——返璞歸真（20000萬）【巨闕】，
炎魔決（一品）：境界——返璞歸真（20000萬）【天突】，
涼風萬里（一品）：境界——返璞歸真（2000萬）【經渠】
太一心法（一品）：境界——出神入化（85920/450萬），
煉魂心法（二品）：境界——返璞歸真（2000萬）【魄戶】，
養魂心法（二品）：境界——返璞歸真（2000萬）【肝腧】，
弒天刀（二品）：境界——返璞歸真（2000萬）【湧泉】，
化凡訣（四品：境界——返璞歸真（2000萬）【內關】，
游隼穿空決（五品）：境界——返璞歸真（2002萬）【太淵】，
黑熊覆地拳（五品）：境界——返璞歸真（2000萬）【地機】，
雀躍決（七品）：境界——返璞歸真（2022萬）【養老】，
……
極道錄
天巫策
星辰心法（八品）：境界——返璞歸真（2000萬）【上星】，
天罡劍經（八品）：境界——返璞歸真（2000萬）【照海】【承山】【曲泉】。
【可用修為：81278萬】
「隨著那九十九家參戰世家的陰魄境以上被關入天牢，如今一個時辰的總收益已經高達九億七千三百二十七萬了。」
「但四境血色長城……卻傳出消息，都叛逃投妖族了？」
歷青鋒眉頭微微皺起。
「四境各自相隔數萬里……卻能做到同時叛逃，而且是叛逃到妖族去……」
「顯然這些傢伙早就有叛逃之心了，且早就跟妖族眉來眼去許久了，也是如此，這相隔數萬里的四境才能幾乎第一時間做出同樣的選擇……」
「只不過這樣一來，四境邊防力量至少削弱了五成，若是此時再有妖族展開大舉進攻，四境血色長城只怕還要往後退上千里地界……」
防守力量不足的時候，就只能收縮防線。
這是人族在五帝時代崩塌之後的一萬五千多年時間裡一直在幹的事情。
最早的血色長城是浩瀚不知其幾萬垓里，是遍布在大九州之外的星河邊界的。
隨後一步步收縮，最終收縮到了如今狹小至極的淮州之地。
「這一次……好像還真是福兮禍所伏了。」
收穫了三百四十九個化神境界的經驗寶寶外加六個法相境界的經驗寶寶。
這直接能讓歷青鋒步入指玄的時間縮減到只需要不到兩個月，收穫不可謂不大！
但那九十九家參戰世家被株連懲罰之下，七百九十三名陰魄、二百三十一名陽魂、七十六位化神也被關入天牢。
再加上四境邊軍勛貴叛逃投妖的近百化神和數百陰魄、陽魂，人族力量驟然削減了如此之多。
甚至就以明面上來看的，人族力量可謂經此一戰就削減了六七成！
這帶來的結果便是四境長城極有可能會在接下來的妖族進攻之中守不住。
淮州這一個中九州之地只怕也是要再度割地退縮了。
若是真到了只剩下一個小九州的時候……
「還是青黃不接啊！」
「短期內不能繼續針對世家和勛貴還有皇室了……得開始著手【庶民學宮】的建立，得先培育出一群足夠強的同志，能迅速接手世家崩塌後的缺口才可以繼續針對世家。」
此事會很難！
縱然第一批甚至前十批學子都會從天下億萬人口中擇優錄取，能收錄到武道資質不錯，只是缺資源卻功法的學子，可想要這些人成長起來也是千難萬難的事情。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歷青鋒的獄書，可以在短短一年時間就跨越凡人到法相的距離。
甚至，庶民學宮本身的建立還會遭遇很多的惡意和阻撓！
但這是早晚要做的事情。
否則即便等到歷青鋒天下無敵的時候，一舉鎮壓妖族和世家以及世上用心不良之人，可收穫的卻是一個武道驟然削弱八九成的低武世界。
一旦陷入低武世界，人族就不可避免的還是會在漫長的掙扎之中走向外道工具的科技路線。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享受過許多科技福利的歷青鋒，就是覺得那外道工具的道路是一條死路。
「克隆體也不能繼續留在帝都無所事事了，更不能將克隆體用去抓捕那些可有可無的惡徒……惡徒得交給鎮守司或者戮惡司去抓。」
「克隆體得儘可能的靠近四境血色長城，萬一四境血色長城真有崩潰的跡象……我必須以克隆體補上這個缺口，穩住邊防才行。」
「另外，我也得往妖族拓展業務了！」
「犯人犯妖到底是我強大的基本盤，既然人族這邊暫時不能再動，那就得往妖族想辦法。」
「只不過……本尊必須儘可能坐鎮帝都才行，庶民學宮一旦建立……別看這些世家好像被掏空了，但他們絕對隱藏了力量的，庶民學宮一出，那些隱藏的東西必然會出手針對……」
世家從來都只是利己的。
百姓大多堅信先有人族再有朝廷最後才有小家，而世家這等龐然大物卻大多數都堅定的認定先有世家再有朝廷最後才有人族！
所以世家對人族的忠誠不是很大，它們甚至跟妖族勾結坑死了大唐先先皇，它們甚至將自己的同胞販賣給妖族。
它們對朝廷的忠誠或許略高於對人族的忠誠，但真要是朝廷要完了……就會如同當初堯放勛竊取江山社稷那般毫不猶豫的徹底背叛。
世家有著如此自私自利的根底在，是以歷青鋒是一直不相信那參戰的九十九家世家真的全員被抓進天牢鎮壓了。
必定是有漏網之魚的！
也必定有稀奇古怪的方式避開仙組織首領的懲罰！
本來歷青鋒是想著等突破了法相境界之後再去找這些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傢伙的麻煩的。
可此刻，在深思熟慮之後，他卻不得不暫時壓下了繼續針對世家的心思。
「想來笑江山當年放下江山社稷以及此後近八百年都再沒有對內開展也是因為這般心態吧。」
「內心存了人族的人……即便面對很多本不應該的邪惡，也不得不從大局考量，也不得不暫時忍受那些邪惡的存在。」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但說實話歸根結底還是實力不夠，實力足夠之時，也沒必要搞什麼『相忍為國』的把戲。」
歷青鋒心念一動之下，陰煞、炎魔、雷主三尊克隆體閃身而出。
「克隆體數量不夠用了。」
此刻的局勢之下，歷青鋒需要陰煞和雷主去追蹤那位『月神閣下』，儘可能將那所謂的神刀一脈的至寶拿到手，順帶將『月神閣下』在事後鎮壓天牢。
炎魔一個克隆體可沒法兼顧四境血色長城的。
至於梅花薛茵茵……也就能戴上面具湊個數去嚇唬嚇唬不明真相的人而已，真要拉去戰鬥卻是比一個文弱書生也好不了幾分。
「炎魔往北為北境血色長城兜底比較合適。」
「如此一來，就還需要三具克隆體負責西、北、東三方血色長城的馳援兜底，另外還需要一具克隆體前往妖族打探情況……在妖族搞事情。」
歷青鋒微微一嘆。
「本以為實力強悍之後一切都會自由，可真正抵達法相境之後……卻莫名其妙背下了整個人族？！」
「這就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嗎？」
歷青鋒嘴角泛起一抹無奈的笑。
其實他也完全可以擺爛，就好像堯清月口中的【三伏三九】和【天牢八層】一般，只要足夠自私自利，只管自己是否活得舒坦，那麼這些一團亂麻的局勢就落不到他頭上，也犯不著他去操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