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無一人的Aspasia餐館,慶祝路明非十九歲生日的橫幅孤零零掛在那裡,餐館裡,只有一身正裝的小魔鬼路鳴澤坐在路明非面前吃著面前的金槍魚腩。👻💥 🐼🐠
好似這場生日晚宴,只是他和路明非兩人的生日晚宴罷了。
但路明非已經懶得管這些了,他看著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小魔鬼路鳴澤,在他面前坐下。在小魔鬼路鳴澤出現的這一刻,路明非也不再像之前那樣驚慌失措,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了,因為他知道有小魔鬼路鳴澤陪著自己。
「生日快樂,哥哥。波爾多五大酒莊裡我最不喜歡瑪高酒莊,因為它是波爾多產區的酒莊,可釀出的酒卻有點像勃艮第產區的,」小魔鬼路鳴澤端著酒杯,聞著酒杯里紅酒的酒香搖搖頭,「金槍魚腩煎的正好,不過如果是我做,我會配松茸調味而不是松露。」
小魔鬼路鳴澤在那點評著今天這家源稚生包下的餐館為路明非準備的美食,仿佛他才是主人。
路明非也不急,任由小魔鬼路鳴澤在那吃著美食,點評著其中的不足。等到酒足飯飽,小魔鬼路鳴澤也看向一臉平靜的路明非。
「今天安靜的有點不像你啊,哥哥,以往我出現的第一時間,你都撲上來了。」
「想要知道答案,就得有點耐心,而且你也是第一次沒有回應我的呼叫。」
路明非表情平靜,平靜的不像他自己,或許陳雯雯說的對,自己真的變了,只是自己真的不知道。
「我是魔鬼,總得有點業務要處理嘛,處理完了,不就第一時間出現在你面前了嗎。」
「師兄怎麼回事。」
「沒怎麼回事啊,他現在過得很好啊,難得看到她鐵樹開花呢···」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楚子航師兄,我有四個師兄,你知道的。還有,什麼鐵樹開花?」
路明非打斷了小魔鬼路鳴澤的調侃,但很快的,他好像聽到了什麼驚悚故事,表情驚恐看著小魔鬼路鳴澤。自己這個十九歲的生日,越來越邪乎了。
正在搖晃酒杯中紅酒的小魔鬼路鳴澤動作一頓,將酒杯放在桌上,看著路明非。
「哥哥,李飛是誰?」
一時間,路明非如芒在背,一股涼氣從頭到腳脖子。但看著小魔鬼路鳴澤那戲謔的表情,他這才咬牙切齒,直接拍桌。
「很好玩嗎!我現在真沒耐心陪你玩這些!」
雙手拍桌的瞬間,路明非也從小魔鬼路鳴澤的眼睛裡看到自己此時的樣子,黃金瞳如鎏金閃耀,自己模樣卻猙獰如惡鬼,似乎要將每個想從自己手裡奪走東西的人給吞噬殆盡。
小魔鬼路鳴澤很滿意看著憤怒的路明非,「哥哥,我愛死你現在這個樣子了,你真應該站在我的視角,看看你今天因為李飛這個人所表現出來的模樣。」
說罷,也不由路明非拒絕,小魔鬼路鳴澤拍拍手,兩人周邊的場景就開始變換。
場景又回到了中午時分,路明非因為莫名的心悸,帶著他所沒察覺出來的氣場,坐在了披薩館裡的包廂沙發上。每個從包廂大門進來的高中文學社老同學,在跟路明非打了聲招呼後,就在離路明非一個身位外坐下,跟其他人竊竊私語,卻又害怕吵到路明非。
而路明非站在小魔鬼路鳴澤的視角,看著中午時分坐在包廂中的自己,他也覺得陌生。
那個坐在沙發上,如一位盛怒君王的傢伙是自己?!
「瞧瞧你,坐在那裡,儘管還是那麼衰仔,但沒有人膽敢在這時驚擾你,你坐在了權與力的位置上。不管你是不是他們所熟悉的那個路明非,他們都不敢大聲說話,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別在這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我只想知道,李飛師兄到底怎麼了!」
路明非暴躁大聲打斷了小魔鬼路鳴澤的話語,場景也隨著路明非這一聲暴躁大吼,又回到了餐館中,兩人依舊面對面坐著。
「李飛師兄是不是出事了,我在披薩館裡你給我看的那個夢境···他死了?!」
「他沒有死···」路明非剛鬆一口氣,小魔鬼路鳴澤就繼續補刀,「不過比死了還麻煩,但也是,這個世界上能夠殺死他的存在到底有沒有,連我都不敢保證呢。」
「你到底能不能說清楚怎麼回事啊!我趕時間!師兄怎麼回事,為什麼只有我記得他,剛才我腦子裡的記憶又是怎麼回事!」
小魔鬼路鳴澤看著路明非,指了指路明非面前的金槍魚腩,還有作為調味點綴的松露。👊♘ ➅➈𝐒ĦỮ𝐱.匚𝕆爪 🐝🎄
「給你給你,想吃都給你!」
「還記得我剛才說過的話嗎?金槍魚腩煎的不錯,但如果是我操刀,我會用松茸調味而不是松露。」
「這又有什麼玄機?!」
「打個簡單的比方,哥哥你之前的人生就像這塊金槍魚腩,當然,沒那麼好吃,沒那麼貴。」路明非抿著嘴,不了解小魔鬼路鳴澤這奇妙比喻從哪學來的,但還是老實聽著。
「就像我剛才說的,這塊金槍魚腩單獨煎也不錯,在這個基礎上,加上用來調味點綴的松露也不會影響吃下去的口感。而我也說了,如果是我操刀,我會選擇松茸而不是松露,李飛,就是被拿走的松露,剛才塞進你腦子裡的記憶,就是用來取代松露調味點綴的松茸,明白?」
路明非呆呆望著自己面前的金槍魚腩,在小魔鬼路鳴澤的話語下,上面用來點綴調味的松露被拿走,換上了松茸。而小魔鬼也很客氣切下來一塊,跟自己盤中以松露為點綴調味的金槍魚腩一同送到路明非面前。
默默張嘴,前後吃下了兩塊用松茸和松露點綴調味的金槍魚腩。
「怎麼樣,是不是不一樣的口感,松茸的就是比松露要好?」
「所以為什麼師兄會出現這種情況。」
「天曉得,他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消失了,人間蒸發了。主廚發現用來點綴調味的松露沒有了,就只好用松茸來試試下咯,結果試吃後發現,誒,好像松茸比松露還要好,那接下來就簡單了,改菜譜,以後金槍魚腩就配松茸,不配松露了。」
奇妙的比喻,但路明非聽懂了。他看著他和路鳴澤吃飯的這家餐館,也說道「可一家餐館裡,不是只有金槍魚腩這道菜啊,松露不配金槍魚腩,也可以配其他的。」
「誰叫主廚是個霸道的主廚呢,他覺得松茸比松露更好,所以餐廳里就不能有松露的影子,一點都不能有。」
「為什麼會這樣?」
「這我就不知道,哥哥你不會以為我說有業務要處理是假的吧?我跟你一體的啊,你能感受到的,我自然也能感受到,所以才去查原因,只是查不到才是最可怕的。但松茸不挺好的嗎,確實口味要比加松露好吃啊,哥哥你不也吃的挺香嘛。」
路明非反應過來了,小魔鬼路鳴澤是來當說客的!
這個在自己眼中表現出無所不能的小魔鬼路鳴澤,第一次以這樣陌生的口吻規勸自己,要讓自己妥協?!
路明非陷入了沉默,他該妥協嗎?似乎這樣好像沒什麼不好的,沒了李飛師兄這塊松露,但一樣有楚子航師兄這塊松茸點綴自己,他一樣能被帶飛。故事還是那個故事,多一個人不多,少一個人不少···
路明非嚼著口中搭配松茸的金槍魚腩頓住了,看了一眼小魔鬼路鳴澤,狠狠一吐,就將口中這塊搭配松茸的金槍魚腩吐在餐盤上。然後探出半個身子,直接將小魔鬼路鳴澤面前那盤用松露點綴口味的金槍魚腩拿到自己面前,狼吞虎咽塞進自己嘴裡,再用餐巾紙擦了滿嘴油的嘴巴,惡狠狠盯著小魔鬼路鳴澤。
「松茸配金槍魚腩是挺香的,但我就是喜歡松露配金槍魚腩肉,你就是主廚來了,我也是要點松露配金槍魚腩,顧客才是上帝!!!」
看著路明非費勁將嘴裡的金槍魚腩咽下去,對著自己惡狠狠的咆哮,小魔鬼路鳴澤先是訝然,然後露出無聲的微笑,鼓起了掌。
「認識你這麼多年,你還是一樣的固執,即便你知道讓你妥協的是整個世界。但這次真的不一樣了哥哥,你這樣子固執,我不定能幫得了你啊,而且,固執是要付出代價的···」
路明非眼前一黑,剛才遠去的嘈雜聲再次出現在自己耳邊,但之前那股被強行塞入記憶的疼痛已經沒有了。一雙雙手按在自己身上,像是在擔憂,又像是在鎮壓。但路明非現在沒事了,自然就無視了這種感覺,就在路明非緩緩睜眼的時候,他感覺到原本一隻只按在自己身上的手離開了,周遭嘈雜的人聲消失,傳來的是一陣陣竊竊私語還有倒吸涼氣的聲音。
一陣微風拂過,在自己面前停下。
當路明非睜開眼睛的時候,楚子航那張面癱帥臉也出現在自己面前,而路明非也明白了為啥周遭會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了。
因為跟著楚子航一塊過來的,還有一個穿著波西米亞風格長裙的女生,梳著高馬尾就這麼站在楚子航身後,好奇打量著自己。女孩很美,是那種只存在於雕像上完美無瑕的美,一雙大長腿讓路明非明白了古人詞語中『骨肉勻停』是有參照物的。
這是楚子航帶過來的女伴?不是,這個面癱加殺胚來找自己竟然會帶女伴?!路明非突然明白為什麼在剛才的幻境中,小魔鬼路鳴澤會說什麼鐵樹開花的詞語了。雖然猜的對象不同,但從結果上來看,沒差。
「師兄?」
「你中午給我發的消息,我來了。」楚子航依舊是那麼言簡意賅,但是看著面前的楚子航,路明非沒法確定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樣,腦海里多出了那段不屬於他們兩人交集的記憶。
「師兄,我問你個問題。」
「說。」
「你記得李飛師兄嗎?」
「李飛···是誰?」
一樣的問題,一樣的回答,路明非這才明白小魔鬼路鳴澤為什麼會說出那番話。
他臉色變得驚恐,整個人倉惶後退,完全不顧自己撞倒的桌椅,刀叉和餐盤,餐盤在地上摔成碎片,但路明非驚恐看著眼前每一個自己認識的人,包括楚子航身邊的女伴,她一樣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路明非張了張嘴,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眼前的一切,他此刻只想轉頭就跑,跑到無人知曉的角落。
他是這麼想,也是這麼做的。
不顧眾人的驚呼,不顧源稚生難看的面孔,路明非扭頭就朝著門口沖了出去,沒有人攔著他,所以他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而在耳邊,小魔鬼路鳴澤的話語從遠處傳來。
「哥哥!這次你逃不了的,你只能做出選擇,你要去哪裡啊哥哥···」
伴隨著小魔鬼路鳴澤聲音的,還有如影隨形的眼神,不知道從哪裡盯著自己的眼神,祂就這麼盯著自己的背影,一言不發。但路明非不敢回頭,只能悶著頭一路往前跑,呼吸也愈發困難,好似整個世界化作了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