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罪族?聽不懂,我,蠻夷也!

  第438章 罪族?聽不懂,我,蠻夷也!

  禹王收九牧之金,融鑄九鼎。

  山川江河皆刻其上,蟲魚鳥獸具為輔佐。

  以重器盛人族文明,薪火相傳。

  同樣也是人王權柄一統上古,王命所至莫敢不從的象徵。

  九鼎動,則天下知。

  於是,在豫州鼎被挪動,甚至短暫消失的那一剎。

  整個上古之世,萬千生靈皆是舒了一口氣。

  那背負在它們背上,無比沉重的九座大山突兀的消失了一個,緊閉如環的重擔當下出現了缺損!

  卑微者竊喜不已。

  親人者憂心忡忡。

  而異獸凶神,紛紛張開了獠牙,貪婪的目光遙望向了就近的人族。

  神心生變。

  於是天地景從。

  金日暗沉,大地龜裂。

  寒風呼嘯,陰雲暗生。

  雷鳴陣陣,一場驟雨倉促而下。

  氣溫驟降,白灰色的霧霾自山林,大澤中滋生,不過片刻便向周遭蔓延,天地萬物籠罩在一片氤氳之中。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晦暗的天色猛然間停頓了一瞬。

  洶湧的大霧被無形之力強行撕裂,借著霧霾隱藏身形,於混亂中興風作浪的異獸下意識的抬頭,而後瞳孔驟然縮緊。

  下一瞬間,一個巨大的,幾乎占據了半邊蒼穹的陰影浮現在天穹之下,粗糙而黝黑的雙手撕開了厚重的鉛雲,讓金烏之光得以重新照耀於世。

  而後陰沉似水的面龐掃過四方天災:

  「爾等.欲反耶?」

  然後不等它們回答,那宏偉的人影聲音忽然變得高亢:「反,也好,庚辰何在,命你聚江河之神,速到王前聽令,人族各部,四方詭神,三日之內趕之會稽.我欲重巡九州水脈!」

  庚辰:?

  你們一家沒一個好東西,我才剛回來啊!

  剛剛趴窩的應龍,還沒顧得上合眼,耳邊便又聽到了徵召。

  雖懶得動彈,但聽這語氣想來禹估計是真怒了,於是也顧不得準備好的大夢,原本在此方天地略顯虛幻的身影正在迅速凝實,而應龍現身,便更是將上古的風雨推至了另一個高峰!

  烏雲重新鋪設,暴雨如江河決堤。

  拳頭大的雨滴落在身上,竟打的人一個踉蹌,而緊隨其後傾盆的天河,更是將野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了一片大澤。

  其勢洶洶,讓人不由得懷疑,曾經水禍將要再現?

  沒有多少生靈能在暴躁的天地面前,仍能保持冷靜。

  尤其是,這倉促的大雨中,夾雜了某條飛龍被人強行拉出夢境的怒火

  在因人影號令,整個上古都在大雨中被調動起來的時候,一抹蒼青色的光芒自東方升起,撕開了陰雲,平息了水汽,將奔涌的洪澇稍稍歸攏。

  伴隨著天地間的變換,一老邁的聲音插足到這肅殺的氛圍當中:「唉,禹王何至於此!」

  「凶神暴虐,本為天性使然,何至禹王暴怒,以一家之惡,施罪天下生靈!」

  天上虛幻的人影轉頭掃視,目光轉瞬間洞穿了那蒼色下的身影。

  其身乃是蒼龍

  蒼龍,又名青龍,孟章,與應龍齊名,掌天地風雨,又與朱雀,玄武,白虎並稱天之四靈,分掌春夏秋冬四季,故而蒼龍也被稱為春神,木神。

  雖戰力不似應龍那般兇悍,但也並不輸給後者。

  借用後世話來說,一個戰士,一個法師,雖權柄覆蓋有所重合,但不能在戰力上拿來相提並論,畢竟二者並未有對立面的直接交手過.

  但蒼龍早在炎黃之時便已經與人族交好,更親身化作人族圖騰。

  往後人族多受其照顧,祂現身,便是人王也得給其幾分薄面。

  但同樣的,作為人族摯友的蒼龍,本不應該在這個時刻現身才對,這第一個出頭的是誰都好,但絕不應該是祂。

  心中思量著,禹王心中一沉。

  這事要糟

  「你之意如何?」

  禹王想了想,如是問道。

  「異獸凶神作惡,禹王懲戒便是,尋幾勇士,將其首獻於人王帳前,便罷了,切勿因此大動干戈啊!」

  「禹王寬心,老朽並無插足此事之念,只是殺伐既起,許多事便很難挽回了,就好比天地動盪,空間自然薄弱,雖無人敢入得上古,行侵略之舉,卻擔憂有人趁此機會,潛出蠻荒,老朽一腔赤誠,禹王不信,老朽大可起誓為憑!」

  察覺到了與人族那穩如鐵索般的牽連似有所顫動,蒼龍連忙補充道。

  禹王這才點了點頭。

  但這樣的話,那邊他可就幫不上什麼忙了.

  劣子,逆婿。

  學誰不好,非得跟那兩個麻煩精牽連到一起.

  下一瞬,風雨停歇,江河平息。

  被倉促間叫醒的應龍眯著眼看著東方那仿佛撐天之木一般的蒼色光柱,口中吐出了一口冰冷的寒霧,呵笑一聲,身形消散不見

  恐怖的高溫迷漫了整個熾熱的金鼎燒灼下,手中的皮肉滋滋作響,空氣中瀰漫著烤肉的香味。

  對此,張珂充耳不聞。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鼎中沸騰的湯汁之上。

  在足夠的柴薪,以及技藝高超的烹飪下,鼎中原本那些大塊的,完整的物事已經全部溶解,各色的汁水經複雜的演變跟融合之後,化作了面前這一鼎土色的湯汁。

  厚重而敦實的色彩下,是暴躁的力量。

  也就是依託了這鎮壓九州的神器作為支撐,但凡換成其他,不說能不能如此迅速的煉成,單是製成的湯品便不會如此安詳。

  爆裂跟毀滅才是它所應當具備的本性!

  一如某位在這些庖廚手中,死而復生的倒霉蛋一樣。

  這非是他們自願。

  而是那個蠻荒的時代本就如此,大善跟大惡並非涇渭分明,而是呈現交織的狀態。

  只是,張珂並不是任人擺布的窫窳,而此中之物也具被他所降服。

  便是死而復生,他都有把握再摘其首,更何況是死屍所化湯藥.

  也或許是察覺到了自己臨終的命運。

  那祥和的湯藥,在巨鼎高到張珂面龐的時候,忽然升起風浪。

  鼎中湯汁突然暴沸,劇烈的氣泡不斷升騰,破裂,氤氳之氣於海一般的湯藥上化作一條五色巨龍,張牙舞爪,但卻被鼎所束縛,飛騰數次都無法衝出鼎壁所限。

  但也因此,鼎內湯藥的變化愈發的迅猛且強烈。

  那原本盛得八分滿的湯藥,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氣化蒸騰,與之相對的便是那蒸汽所化的五色巨龍愈發顯的逼真,頭顱,抓趾,四肢鱗片.

  雖然因為視界的問題,站於地上的十巫無法看到鼎中的變換,但豫州鼎上逐漸亮起的山川圖繪,詭神鵰文卻應證了他們心中某個不詳的預兆:

  「小防風氏勿要多等,快快將其飲了,別等到靈藥化形,到時耗費功夫不說,藥性卻難免損耗.」

  煉藥,自古以來就是一件風險相當大的事情!

  更何況是這種大雜燴的湯藥,其品質雖比不得不死藥,但也相差不遠。

  而這等靈藥,從炮製材料,到準備開爐,直至藥成,其中天時地利人和都是缺一不可,而今雖然僥倖借了豫州鼎,但也不過是填了這地利的坑,那炮製跟煉製的漫長天時幾近於無不說,就是這人和上邊也欠缺的厲害。

  蠻荒可比不得後世,有各類道統,大賢傳承下來的寶藥丹方。

  蠻荒煉藥,講究一個隨心所欲,即有什麼材料我就煉什麼藥,但即便如此,也有君佐臣使這一說,只不過這套說辭尚處於蒙昧而原始的姿態。

  直白點來說,就是直覺,靈感!

  所以,才說窫窳是個倒霉蛋,祂那時因為屍體的狀況時時在變動,十巫們摸不准當下,只能憑感覺來,如此最終便出了差錯,以至於好好一個先天神明,變成了凶神之屬。

  而張珂,比之前者更有不足。

  說直白點,這鍋湯,根本沒什麼配合,全是憑藉他們高超的能力,將其中能量催發到了極點,而後混合,但也就是如此了。

  這玩意兒,說是湯藥,是因為其充足而磅礴的能量。

  但反過來,說它是毒藥,也差不太多。

  畢竟,後世的大蘑菇同樣蘊含磅礴的能量,但只見過用電站平穩發電的,誰見過生吞沙皇大蘑菇的?

  而現在,豫州鼎中的情況,就相當於蘑菇開始了聚變反應一般,雖然結果大差不差,但趁著沒到極點吞下去還有點時間,可要等待反應完全生成,那.

  聞言,張珂也不再欣賞懷裡張牙舞爪的湯藥。

  舉起巨鼎,而後一飲而盡!

  「轟隆隆」

  於是,地上的人便得以見到,一道昏黃的江河,自鼎中傾倒,而後源源不斷的灌入那深淵巨口之中,而行在末尾,還有一條扒著鼎壁的飛龍,被其深入鼎中,咀嚼,吞咽。

  下一瞬,一股狂躁的力量,自胃囊中升騰而起,好似滬上人鯨吞了一整個的川渝特辣鍋底似的。

  轉瞬間,張珂的表皮便上而下的被染的鮮紅,鼻子呼吸間帶著兩條長長的火龍吞吐不停。

  而至於張珂,早已經過了初時品嘗的鮮香,醇美,只剩下了滿口的麻木,熱辣,涎水不住的生成,而後又盡數被吞咽。

  感受著已經被點燃的身軀,他已無暇他顧,放下豫州鼎,向十巫等人抱拳感謝之後,便脫離了這片虛幻的空間,而後,那道具欄中一枚晶瑩透徹的血色寶玉也忽然炸裂,化作磅礴的血雲,瞬間便遮蔽了張珂的身軀。

  滿目猩紅中,張珂正在體會著當前身體的變化。

  個人面板上,屬於血脈的那一欄正在瘋狂的變動著,描述也好,數字也罷,一會兒暴漲,一會兒暴跌,反反覆覆挑動著他的心弦。

  而比面板更加劇烈的,是他自己的身體。

  在原先預備好的九黎血脈融入身體之後,那已經刻錄於身體方方面面,正在與外來之力拼殺的防風氏血脈略一停頓之後猛然潰散。

  血脈短暫消失的一瞬,張珂臉色猛的一白,神通變換的身軀也是猛然潰散,恢復了原本的大小。

  而與此同時,在喪失了主力之後,那存留於胃囊中,只被剝削了一點外層的湯藥也是露出了猙獰的面目,已經被嚼碎的巨龍,再次從陰影中浮現,磅礴的能量向它蜂擁而去,銳利的爪牙,熾熱的龍息,下一瞬便點燃了整個胃囊!

  但對此,張珂早已有所預料。

  沉睡於心房的三昧真火,咆哮著撞破了心壁,所化的火紅長龍撕開了食管,長驅直入,落進了胃囊便與之展開了慘烈的廝殺。

  來自身體的底蘊正在緩慢散發,修補著因兩者大戰而被摧殘,破壞的戰場。

  那遠在千里之外的虎魄更是直接脫離了宰割業,蠻橫的撞進了張珂的懷中,在他胸口開了一個洞,自胸膛而下,跳進胃中加入戰場。

  一時間,張珂的體內好生熱鬧!

  若是抵近觀察,可以看到他肚漲如鼓,其中好似繁育了一個足球隊似的,踢騰的厲害,不時氣海鑽出一縷火苗,肚腹伸出一截刀刃。

  傷痕雖轉瞬即逝,但卻讓其面色更加難看。

  而至於此時,張珂也顧不得這些,兩種血脈的交融,在他身體的骨肉中再度開闢了另一個戰場,雖不似前者那般激烈,但同樣也兇殘的緊!

  因張珂的意志驅使,雙方倒沒發生劇烈的廝殺,而是相對溫和的交織,融合。

  但新生的血脈,卻對他身體過往殘存垃圾開始了斬盡殺絕!

  於是,便能見到張珂全身的皮肉不斷撕裂,黑紅的血肉,細碎的骨茬從中冒頭,墜落於地,而殷紅之血更是淌個不停,不過片刻間,他腳下的深坑便積蓄起一片黑紅的血湖泊。

  其中,儘是各種駁雜的血脈,基因。

  終於,當兩者完成了對外族的驅趕之後,屠滅也達到了盡頭,金紅交融,形成的新生血脈在溫潤全身殘缺的血肉之時,也分出了一股磅礴的力量直衝胃囊。

  當第四方戰力進入戰場之後,胃囊腫的戰爭也被打破了平衡。

  傷痕遍體的五色巨龍發出了一聲悲哀的龍吟,而後便被兇殘的敵人一擁而上,五馬分屍。

  崩潰的昏黃湯藥剛一形成,金紅的血氣便開始不耐煩的驅逐友軍。

  三昧真火倒是無憂,甩這尾巴,便重新撞破的心房,回到了自家地盤,而虎魄對這磅礴的能量卻有些分享的心思,但仍是奈何不得前者,被匆匆打了一頓,破開了肚皮,溜到張珂背後,一陣抱怨的輕顫。

  略微安撫了一陣,而後張珂便顧不得它了。

  【伱飲用了一份並不成熟的血脈增長製劑,你的血脈發生了新的變化,數據變動中】

  【上古人族(九黎·防風氏):該血脈限定專屬,唯一性質】

  【基於玩家血脈演變,你的技能欄發生了新的變化,變化如下:三昧真火(厄),法天象地(銅頭鐵身版),三頭六臂(龍,牛,鳥)

  當前血脈變換10.2年(上古計年)

  血脈效果:親水,上古之軀:法術神通強化增幅35%,物理/法術抗性增幅170%,長生.新增效果:

  兵主:玩家獲得百兵精通,在與持有兵器概念單位對敵時,每次碰撞有1%概率觸發噬主特效(噬主:兵器以最大能級,向持有者發起一次自殺性衝鋒),固定3%觸發繳械特效;

  強征:帶有兵器詞綴物品,玩家必定無視物品限制,可臨時發揮其80%原本效果,可無視試煉,條件限制,對其進行強制煉化(非戰鬥狀態)

  (ps:你的武器不錯,但現在是我的了!)

  賦予:玩家所攜帶道具(限定兵器,法寶,基於當前血脈等級限定5件)具備可成長性;每當玩家進行一場征服(非碾壓)之後,將奪取敗者氣運,真靈進行一次強化,具體強化效果基於征服激烈程度,敵人底蘊進行判定。

  不侵:玩家不受詛咒,瘟毒,病害等負面狀態侵擾,任何非正面攻擊手段將會觸發強攻判定,基於雙方當前狀態,戰力,向雙方發起一次基於各自本體70%能級的物理傷害,該傷害不可轉嫁.】

  感受著體內堪稱翻天覆地的變化,張珂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除了對原本的技能進行一些強化變異之外,此次的血脈增幅,只新增了一條特性,但只這一條便能勝過無數!

  四個詞條,各個都是戰爭側的精品,就時前兩條的味道有些怪,其中夾雜了一股濃郁的牛頭人的味道。

  噬主,強征,怎麼看怎麼不正經。

  但也還好,不被牛的話,他還是能接受的。

  就是血脈成長上10.2?

  不是,光是那些山水地脈全部消化了都不止是兩個單位的變動,最起碼,衝上十二三也並不算多,但現在這是.

  確實,張珂承認,血脈的交迭,湯藥的消化,他的實力再次突飛猛進,單獨的數字並不能衡量他當前的狀態,而前者的十三四,未必能強過當下的10.2,但這個數字

  小學四年級?

  張珂沉吟,張珂陷入沉思,張珂不能接受。

  「艹!」

  當將血湖舔食乾淨的火海逐漸散去,一尊足有山高的巨人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千里外的山寨前。

  蒙周看著頭頂那遮天蔽日的身影,以及來自骨血深處的悸動,強忍著心中的激動,將眼中的淚水壓制了回去,轉頭吼道:「愣著幹什麼,先祖已至,還不趕緊殺三牲六畜,擂鼓祭旗,便是這些也需要我教麼!」

  古之大事唯祀與戎!

  而今,時間巧妙,祭祀先祖與戰爭開拔合成了一處,又有先前早已炮製好的各類材料,不多時,便見滾滾濃煙自山頂升起,青黑的煙霧匯聚成雲環繞在張珂身側。

  雲霧繚繞,變幻多端。

  而與此同時,寨中早就做好準備的戰士們,在密集的鼓聲中,稱讚著有苗,歌頌著九黎緩緩的向寨子的大門走去.

  只是,還沒走了多遠,遠處的天邊突然泛起赤紅之色,滾滾熱浪,自東部而來,似要一把火焚了十萬大山。

  但躁動的火海卻在下一瞬,紛紛不由自主的投向天空,化作無數赤紅的長蛇沒入早已張開的巨口中。

  片刻熾熱不見,只余些些許青煙。

  「便是你鬧出這般大的動靜,將整個十萬大山都屠了?」

  伴隨著聲音滾滾而來,遠處的山頭上,出現了一道全身包裹在火焰中的人影。

  「需知有苗獲罪於天,王命其絕嗣,不尊王命,為其撐腰便罷了,如今,還妄想將他們帶出十萬大山,呵防風氏的小崽子,你可當真是膽大妄為!」

  那人影面對著張珂如是說道:

  「此時束手就擒,看在禹王的份兒上,我不殺你,只滅這殘部,將其搗毀之後,攜你去王前請罪,若是.」

  「說那麼多作甚?」

  張珂懶得聽他的絮叨,灼灼雙目之下,那人影的外皮早已經被他看穿,其內中本相,竟是一頭碩大的黑狗。

  於是笑了,右手拍打著胸膛,震聲道:

  「我非防風,乃蚩尤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