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人前顯聖
一道道目光匯聚在江岳身上，讓他感受到了一股莊嚴肅穆之意。
在鄉老的眼神示意之下，江岳緩緩開口，帶有磁性的聲音經過氣血的加持傳播很遠。
「維大周永嘉二十四年，值此新春之際，青陽鎮民敬祭山神。」
「群山莽莽，峻岭蒼蒼牲醴佳肴，果品飄香；祈願新歲，平安無恙；山靈納福，澤被山鄉.敬告山神，伏惟尚饗.」
「.」
祭文很長，很臃腫，但江岳的聲音充滿磁性，又被氣血放大，好似直擊人心，加上樂手奏樂，鼓手擂鼓，以及居高臨下的加持，竟有一股滲人心魄的威勢。
念誦完了祭文，江岳高聲道：「殺獵物，祭山神！」
台下幾個獵戶得到命令，抬著捆好的野鹿登上山坡，在高台之上殺死活鹿。
噴薄的鹿血灑在山神廟前，血腥味漫天飄搖。
這更激發了獵戶們的凶性，台下的百姓們一個個嚎叫起來，訴說著對於新年的願望。
三頭野鹿的頭顱被割下，規規矩矩的擺在祭台之上，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從山中採摘的果蔬，擺成滿了祭台。
巨大的香爐在祭台最中間位置，殺完了活鹿祭品，接下來就是給山神爺上香了。
江岳手持三根長香，用火把將其點燃，雙手持握，將其插在香爐之上。
咔——
山神廟裡的神像破碎了一下，但此時人山人海，呼聲太高，江岳也沒注意到。
「敬告山神，伏惟尚饗。」
「小民江岳，還請山神爺受拜，享用吾等祭祀香火。」
江岳按照流程，躬身一拜。
咔——
山神廟內的神像徹底破碎開來。
又是一拜，山神廟的磚牆開始抖動。
第三拜後，山神廟猛然崩碎開來，煙塵四起，台下百姓們盡皆愣住，樂手停了奏樂，鼓手停了敲鼓，三位鄉老盡皆不可思議的看著江岳。
莫不是江岳命數太硬，山神爺都受不起拜？！
就在寂靜的這一剎那，崩碎的山神廟再次爆發出劇烈的煙塵，山神廟廢墟碎石被蹦飛，一個地窖蓋子從其中飛出。
緊接著便是極其駭人的嘶吼。
一隻只佝僂著身子的人形倀鬼從廢墟里爬出，眼眸猩紅，咆哮著奔向下山坡，殺向聚集在此地的獵戶。
江岳定睛一看，發現竟是有十隻倀鬼！
百姓們尖叫著，被山坡上衝下來的倀鬼嚇得連連後退。
江岳對此早有準備，早就預料到倀鬼可能會出現在山神祭上，所以兵刃就放在祭台下面，但卻沒想到倀鬼全都躲在山神廟下的地窖里。
「來倀鬼了，山神祭場地。」
江岳激發巡山令牌法令，對岳九華三人傳了音。
隨後，他喝了身邊三位鄉老一聲躲，同時身子一矮，手臂一撈，寶弓嘯月、裝著黑玄箭玄甲箭的箭袋全部落入手中，腳尖再一勾，三尖兩刃刀騰空而起，插在祭台之上。
十隻倀鬼衝下山坡，距離倀鬼們最近的就是余家班的戲子，一個個畫著臉妝，穿著戲袍的余家班戲子嚇得腿軟，道都走不動。
主要還是倀鬼太過滲人了，一個個人形倀鬼皮膚紫青，佝僂著爬行，披頭散髮的，眼眸還散發著紅光，普通人看到都會受驚嚇。
就在江岳拿出兵刃的這麼個空檔，倀鬼已經衝到余家班眾人面前。
啊——
余家班成員發出尖叫之聲，身體不受控制的戰慄，連連後退，有人摔下戲台，有人把戲班同行擋在自己面前，有人在恐懼的刺激下拔腿就跑。
余家班主則揮舞著一柄長刀，護著身後塗著戲裝的女兒，想要和面前的倀鬼戰鬥，但卻被倀鬼一巴掌拍飛！
緊接著倀鬼咆哮，沖向余家班主身後的小女。
見到此狀，江岳迅速開弓，一支支箭矢射向倀鬼頭顱。
他位於高處，視野開闊，輕鬆瞄準目標。
弓弦爆發出霹靂之聲，箭矢宛若流星。
但倀鬼們的速度太快，十五石弓射出的箭矢竟是跟不上倀鬼的速度。
十支箭矢，全部落空，被倀鬼們輕鬆躲過。
「來啊！」
江岳怕倀鬼繼續衝下山坡，進入百姓人群之中，三尖兩刃刀一抽，直接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呲呲——
鮮血噴涌而出。
武者的鮮血，對於倀鬼的吸引力極大，江岳甩手，將鮮血灑向倀鬼。
吼吼——
倀鬼們的眼眸更加猩紅，猛然回身，向著江岳衝殺過來，余家班成員見狀回過神來，趕忙後退，遠離山坡戲台。
嗖嗖嗖——
江岳繼續開弓，玄甲箭很快用完，黑玄箭也瞬間清空，可惜的是玄甲箭沒有射中高速移動的倀鬼，黑玄箭倒是射中了一支，但黑玄箭的殺傷力不足，沒有殺死倀鬼，反倒是激發了倀鬼的凶性。
射箭的空擋，僅僅躍動幾下，倀鬼們就跳上了祭祀所築的高台，殺向江岳。
祭台被掀翻，香灰四散。
百姓們的目光都匯聚在高台之上，看著江岳手持三尖兩刃刀，一人獨斗十隻倀鬼。
「都是初境倀鬼，猛虎為了殺我，還真是費了心思。」
江岳心中冷笑。
這些倀鬼，都有初境實力，若是被四面圍攻，三尖兩刃刀這種長兵器發揮不出威能，很有可能被倀鬼咬死。
江岳手中三尖兩刃刀揮舞的密不透風，止住了倀鬼們從各個角度撲殺過來的可能。
只要沒被圍攻，逐個擊破，很快就能殺死所有倀鬼！
江岳瞅准這個時機，手中三尖兩刃刀猛然停止舞動，赤紅色氣血瀰漫開來，他腰間發力，刀刃悍然橫掃而出。
開山斷岳！
體內熔爐涌動，爆發出驚人的氣血，致使這一刀速度奇快，力量巨大！
眼前的兩隻倀鬼根本來不及躲閃，被三尖兩刃刀攔腰砍成兩半。
「好機會！」
眼見破了倀鬼包圍，江岳猛然上前一步調整位置，同時三尖兩刃刀划過，將那兩隻倀鬼的頭顱斬成兩半。
倀鬼這東西，頭顱不毀，就不會死，必須斬斷頭顱才行。
這一刀過後，倀鬼們瞅準時機，圍著江岳撲殺過來，但現在少了兩隻倀鬼，已經無法讓江岳忌憚。
高台之上，江岳手持三尖兩刃刀，血戰倀鬼，刀刃所過之處，倀鬼盡皆被斬斷，鮮血狂噴。
台下百姓看直了眼，只覺台上江岳一舉一動都充滿力量的美感。
余家小女已經躲在了人群之中，畫著戲裝的臉上還帶著淚痕，她美眸流轉，死死盯著台上的戰鬥，粉拳緊握，緊張異常。
台上戰鬥依舊激烈，江岳又是一擊水龍吟刺出，扎在倀鬼頭顱說上，勁力爆發，直接崩碎倀鬼的身體。
順勢刀尖一掃，又是一隻倀鬼被斬成兩半，腦袋被江岳一腳踏碎。
噌噌噌——
隨著倀鬼減員，剩下的三倀鬼已經對江岳造成不了什麼威脅，轉身就要逃跑。
但江岳怎會如他們所願？！
只見江岳悍然一躍，三尖兩刃刀劈砍而下，一隻倀鬼被豎著砍成涼兩半，又是一橫劈，倀鬼被攔腰斬斷，頭顱被輕鬆踩碎。
最後一隻倀鬼想要衝入人群之中，但還沒跳躍出去，就被江岳一刀砍成兩截。
十隻倀鬼，盡皆死亡，江岳手持巨兵，身披主祭袍，腰系白玉塵落腰帶，身形高大好似天神！
台下的百姓們看呆了，三位鄉老顫顫巍巍的從樹後出來，怔怔看著江岳，說不出話。
「三位鄉老先別過來。」
江岳持著三尖兩刃刀，挨個檢查倀鬼頭顱是否有還沒被毀的，盡皆檢查完畢，確認所有倀鬼都死掉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山神祭的百姓們也反應過來，歡呼聲如同海嘯，每個人眼中都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
尤其是余家班的成員，他們算是離倀鬼最近的了，若不是江岳及時射出箭矢，並且自己割破手掌吸引倀鬼注意力，他們怕是全都得被倀鬼剖開胸腹。
「山神祭出現十隻倀鬼，盡皆斬殺，並未有百姓受傷。」
江岳拿著巡山令牌，激發留影法令，給自己的頂頭上司三師兄袁岡匯報了此處情況。
光圈擴散開來，將現場的一切都記錄下來，留影傳聲。
「.」
江岳用對三位鄉老說道：「此物為倀鬼，喜食人內臟，林家和孫衙役的慘案就是倀鬼所為，倀鬼喜食人，這山神祭，雖未圓滿，但還是不要再進行了。另外還請三位鄉老和百姓言請，莫要引起惶恐。」
「好，好。」
三個鄉老點頭如搗蒜，還沒從驚慌之中回過神來。
江岳把自己的聲音加持上氣血，對著台下百姓們朗聲道：「諸位，還請速速散去。」
他的話帶著一種莫名的信服力，百姓們都不自覺的認同，如同潮水般散去。
做完這一切，張鐵的身形出現在遠處。
他喘著粗氣，顯然是收到消息之後就一路狂奔回來的。
見到滿地倀鬼屍體，張鐵趕忙問道：「江兄，情況如何？」
「沒死人。」
江岳說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回客棧說。」
「好！」
說罷江岳和張鐵跳下高台，轉身回往青陽鎮洛氏客棧。
不過二人還沒走開，就被余家班的班主攔住了。
「恩公！恩公！」
余家班班主喘著粗氣跑過來，攔住了江岳，忙不迭問道：「敢問恩公尊姓大名，此日若不是恩公，我余家班怕是要盡皆死在那怪物口下。」
在他身後還跟著余家小女。
「在下江岳。」
江岳拱了拱手，沉聲道：「不過職責所在，不必惦念恩情。」
說罷江岳和張鐵迅速離去，他們得草擬文書，再和縣衙稟告此事，另外還得喊衙役們過來守住現場，等縣衙的人來收拾現場，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
余家班主和余家小女看著江岳遠去的背影，不禁心中感慨。
江岳口中的一句職責所在，救了他們余家班十幾條人命。
「班主。」
這時候，余家班的成員也都趕了上來，暫時擺脫了恐懼，都鎮定了許多。
「老八，你以後不用在余家班呆著了。」
余家班主指了指剛剛那個拿自家人擋在身體面前的戲子，他在余家班排行第八，被稱之為老八。
「班主，我.」
「你什麼你？收拾鋪蓋滾蛋！真遇到事拿自家人擋槍的混蛋。」
余家班主不由分說，上去就是兩耳光。
老八自知理虧，紅著眼睛離開。
余家班主看了看其他人，沉聲道：「這次劫後餘生，多虧了江恩公所救，雖然人家看不上這點小事，但咱們也得記住，知恩圖報，是咱們余家班的規矩！」
「回去好好修養幾天，在青陽鎮過年的戲，就不收錢了。」
「離著過年還有不到十天，所有人加班加點，趕出一個新曲新文來。」
戲班子大都遊歷江湖，走過很多地方。
甚至很多戲班子，有武道強者，甚至是神道強者，因為大周重戲文，屬於官府扶持，又有規定大周戲文來源必須真實，所以很多實力不弱的都會混戲行賺官府的錢。
而戲班子報恩的最好方式，就是寫成戲文，作成戲曲，一代代傳唱下去。
就像是現在，余家班主已經在琢磨著把今日之事做成戲曲，傳給後人了。
——
洛氏客棧。
江岳剛剛吩咐了衙役帶著人去維持現場，不允許任何村民靠近祭台。
然後又和張鐵擬了文書，吩咐另一個衙役去呈遞縣衙。
忙完了這些事情，江岳才鬆了口氣。
「江兄，還好你恰好主持山神祭，否則鬧出人命來，咱們怕是成不了巡山命官了。」
張鐵抱拳感謝。
「職責所在。」
江岳擺了擺手，繼續道：「這次這些倀鬼，是在山神廟之下的地窖里藏著的，上次發現的倀鬼，也在山神廟裡，是不是說明這倀鬼喜歡待在山神廟裡？但我覺得有必要把山裡的山神廟都排查一遍。」
「有道理。」
張鐵沉聲道：「我這就安排人手，進山把每座山神廟都搜一搜。」
「好！我們一起去。普通人衙役怕是應付不了倀鬼。」
江岳說道。
話音剛落，二人腰間的巡山令牌同時亮了起來。
岳九華那焦急的聲音響了起來。
「發現獸神教蹤跡，我已經稟告袁大人，你們速速派人前去縣衙。」
江岳和張鐵都是一驚。
獸神教，來了！
四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