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大家一定要過上幸福的生活
「所以,你的名字是什麼呢?」
路明非翹著二郎腿坐在鑄鐵的手術床上,問向眼前這個穿著拘束衣,和路鳴澤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孩兒。
而雷娜塔則是躲在路明非的身後,露出一隻眼睛盯著這個躺在椅子上無法行動的男孩兒。
看樣子他們不像是來尋找真相的,倒像是警察來審問罪犯的。
「我還沒有名字。」男孩兒說,「但我住零號房,你可以叫我零號。」
「不是,我為什麼要給你說這些?」
零號那被鐵絲網遮著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爽的神情。
「哪有客人上門盡說一些主人聽不懂的話的,況且伱們來找我難道不是有求於我?」
「哦?」路明非虛扶了一下並不存在的眼鏡,「那你倒是說說,我們過來是要求你什麼呢?」
對此,零號淡定一笑:「求我和你們做朋友。」
「雷娜塔,今天已經很晚了,我帶你回去睡覺吧。」
路明非起身就要走。
「誒誒,等等!」見兩人真的要走,零號也急了,「我剛才是在開玩笑的!」
「真的嗎?」路明非轉身。
「嘿嘿,真的,真的。」
零號滿臉狡猾,眼睛盯著路明非不放,黑亮亮的瞳子裡是可憐又討好。
看著零號的模樣,雷娜塔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過去見到的一隻小海豹。
那時候小海豹誤入了港口,應該是餓極了,它匍匐在雷娜塔的腳邊,嗚嗚的叫著。
用的就是類似零號現在看路明非的眼神。
沒想到這裡隱藏的不是什麼怪物,而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兒,甚至個子比自己還矮一些。
在雷娜塔的思維快要飛出天際的時候,路明非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他將身子挺得筆直道:
「接下來,我問,你答。」
「嗯嗯!」
因為拘束衣的問題,零號只能狠狠眨著眼睛。
「除了零號以外,你還有其他的名字嗎?」
路明非用例行公事的語氣問道,不帶絲毫的感情。
「以現在而言,沒有。」
零號老老實實的答道。
「嗯,那就是以前有了。」確定路鳴澤這個名字是他未來胡謅的以後,路明非點了點頭,然後他又問,「你是否有兄弟,或者姐妹。」
「腦海里的兩個人算嗎?」零號擠眉弄眼道。
「什麼意思?」
「其實也沒什麼,大概這是因為我是一個神經病吧。」
路鳴澤老神在在道。
「過去的歲月里,我總是覺得腦袋裡有兩個人在說話,一個好人和一個壞人。
他們中有一個人說,震撼一切的霹靂啊,把這生殖繁茂的地球擊平了吧!不要讓一顆忘恩負義的人類的種子留在世上!
另一個卻說,沒有慈悲之心的是禽獸!是野人!是魔鬼!
一個又說,夷平一切的惡,唯有惡中的惡!
另一個再說,一切的惡,只不過遺忘了寬恕!
他們就這樣整天在我的腦子裡吵吵嚷嚷的,我就有點神經病了,所以護士們把我關在這裡。」
「花里胡哨。」這是路明非的評價,「你這話說的好像你腦袋裡裝的全是17世紀的環球劇院一樣。」
經過在卡塞爾學院圖書館各類書籍的惡補,他顯然知道路鳴澤話里的出處大多來自《李爾王》和《亨利八世》。
「可能是書看多了的後遺症。」
零號想撓撓腦袋,但是因為無法動彈只得作罷。
「好了,這些扯淡的話就不聊了。」路明非看了一眼雷娜塔然後道。
「你見過一條黑色的蛇嗎,當然,這只是通俗意義的描述,準確來講是,你在這裡見過一條黑色的純血龍類嗎?」
「還請不要說謊,我有判斷謊言的能力。」
這個問題,路明非是替雷娜塔問的,算是解答一下她苦尋已久的真相。
當然,對此路明非並不認為眼前的零號會不知情。
畢竟夢境的權力,除了眼前的零號,或者說路鳴澤以外,沒有誰能將自己也拖入進去。
只是路鳴澤被關在這裡的問題有些奇怪。
如果說,眼前的零號就是路鳴澤的真正肉體,那麼零號怎麼會出現在明年才出生的自己身上。
並且用的還是自己弟弟的身份加上路鳴澤這個名字。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路鳴澤和零應該在二十年前就認識,並成為了上下級的關係。
難道說他是在自己出生後就去尋找了自己?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小黑嘛,我當然認識咯。」
另一邊,零號睜開眼睛詭秘地一笑:「那是我的寵物!」
「那真的是太好了。」
聽到黑蛇是真實存在的以後,將雙手併攏在一起有些緊張的雷娜塔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將雷娜塔和我拉進你的夢境。♨🐺 ❻➈ˢℍ𝕦𝕏.ᑕỖᵐ 🍬💋」
路明非將身子微微前傾,帶著一絲壓迫感問道。
「這個問題很簡單。」零號咧嘴無聲的笑笑,「因為你們兩個是幫我離開這裡最好的幫手。」
「何出此言?」路明非挑眉問道。
「你們兩個人和黑天鵝港內其他的人不同,該怎麼說呢,哦,對了,應該說你們二位比其他人更富有愛心,心地更善良吧。
雷娜塔是我經過夢境的不斷接觸看出來的。
而醫生你,則是託了雷娜塔的福,我可沒見過有人能對她這麼好,更何況你還明顯和博士不是一路人。」
「僅是這樣?」路明非問。
「當然不是。」零號侃侃而談,「這只是合作的基礎罷了,真正讓我下定決心拉你們的原因其實是你們兩個都有著極為特殊的能力。」
「就比如說雷娜塔,她擁有解析一切事物的能力。」
聽到這裡,雷娜塔有些懵懵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有這種能力。
「孩子,每次使用後你都沒這方面的記憶怎麼會記得呢?」
零號微微搖頭,一副老資歷的樣子喊著雷娜塔。
「那我呢?」
路明非頗感興趣道,他不知道在這個路鳴澤並不認識自己的世界,他為什麼會看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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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己身體上的特殊?
還是說對方完全就是瞎搞的?
「你?」路鳴澤眨了眨眼睛,「你這作風,一看就是秘黨潛伏來這裡的人,對於我這種被當做實驗品的小孩子,你們一向最喜歡救了。」
「呵呵,我可沒見過能將別人拖入自己夢境的小孩子。」路明非冷笑。
「身若修羅,魂如飛鳥,開眼見世間,國目即地獄,我的言靈是夢貘。」零號語氣誠懇道。
「是的,你沒聽錯,我就是你們一直在尋找的白王血裔!」
言靈·夢貘,序列號九十一,白王血裔的代表性言靈,它可以把夢境當作精神牢籠,使對方長時間沉浸在夢境中無法脫困。
腦海中浮現這個言靈的介紹後,路明非瞥了一眼認真誠懇的零號:
「真希望能從你嘴裡聽到幾句實話。」
雖然零號表現出的能力和夢貘很像,但顯然,能將夢境籠罩全世界的他並不是白王血裔。
這已經超過了普通血裔的程度。
如果說他是白王,路明非倒還覺得能有那麼一絲可信度。
「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們可以做朋友了嗎?」零號狡黠道,「你看,我都給你說這麼多了。」
「下次一定。」路明非溫和道。
「這句話,為什麼聽著這麼不順耳。」路鳴澤呲牙道。
不知為何,見到兩人的言語交鋒雷娜塔總感覺看起來有些好笑。
「好了,天快亮了,護士們也快醒了。」
路明非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眼零號手臂和手指上的勒痕和採血痕跡後說道。
「作為解答我一些疑問的報酬,請問在我離開之前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比如幫你松松拘束衣的腕帶什麼的。」
不出意外,過去的路鳴澤和零一樣,都是一直生活在黑天鵝港的實驗品。
就是不知道路鳴澤是怎麼被這個軍事研究基地給逮捕的。
看起來他的特殊好像並沒有被人發現過。
不過這些對於路明非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在過去遇到熟人他很開心。
儘管未來的那個路鳴澤有時候有點坑,但目前來講,得到好處最多的還是路明非。
不僅對方所說的命一次沒少,就連路鳴澤所謂的新手福利和優惠大禮包路明非也一次沒少。
等過陣子,就帶他和雷娜塔一起出去吧。
這是路明非的想法。
「在離開黑天鵝港之前,你們最好還是別想著解我的束縛了。」
零號看起來好像並不領路明非的情,而是扭扭身子,讓鐵椅發出吱吱的響聲。
「被護士們或者博士發現,他們少不得給我注射什麼致幻藥物,然後再抽我一頓,致幻致幻,天天致幻,搞得我都有點醉生夢死了。」
這算是零號給路明非的解釋。
「以你的能力,還離不開這裡?」
聽到這裡路明非有些納悶了,他還以為眼前這貨肚子裡不知道憋得什麼壞水,在這裡玩的很開心,才沒有選擇出去的。
「你不懂。」零號搖搖頭,「先不說蘇聯的軍事水平我暫時惹不起,光是博士那傢伙給我做的腦橋分裂手術,我都沒辦法正常離開。」
「不說這些了,你們快走吧,再不走,士兵們就該查房了。」
「哦,對了,記得常來看我。」零號可憐兮兮的說,「咱們有空可以一起交流交流逃離黑天鵝港的經驗。」
「好了,知道了,以後有緣再交流吧。」
路明非擺擺手,表示知道了以後就打算轉身離開了。
見路明非沒一點醫生的慈善心零號倒也沒說什麼,他只是在兩人走出放門前對雷娜塔眨了眨眼睛:
「雷娜塔,小黑很喜歡你哦。」
接下來的行程就簡單多了,路明非先是將雷娜塔送回禁閉室,又將鑰匙歸還了值班室後,他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之後的日子裡,路明非和雷娜塔多次在晚上進入零號房。
繼廚房之後,這裡變成了他們新的集合點。
在狹窄的零號房內,經常是路明非和零號聊天扯淡,然後雷娜塔在一旁安靜的聽。
或者是夜裡夢境的時候,零號屁顛屁顛的過來喊路明非和雷娜塔去冰釣。
期間黑蛇總是匍匐在三人身邊,用燈籠一樣的眼睛靜靜的看著他們釣魚。
也不知道零號是怎麼搞得,在他的夢境裡幾人也能空軍。
這是雷娜塔過的最開心的一段日子。
沒人會打罵她,她也不用隱藏自己內心的想法。
就連她說的話也總是被其他幾人認真傾聽。
至於零號總是在她話語中找茬這件事倒是沒那麼重要了。
「大家一定要一起離開這裡,過上幸福的生活。」雷娜塔如此想道。
極夜前的最後一天,天邊的太陽溫吞吞的,像是一枚水煮蛋,怎麼也溫暖不了地面。
曾經接待過路明非的年輕哨兵站在碼頭盡處,向著冰海盡頭眺望。
按照往常來說,列寧號每年都會來運送一次補給,時間可能有先後,但從未失約。
但今年列寧號大抵是不會來了,因為他遲到的太晚了,目前的海面已經封凍,不出意外,幾星期後航線就會消失,即便列寧號都難以打開通道。
想著莫斯科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哨兵突然發現,一個模糊的影子居然從北方而來!
如果說這個人是從南方來的,他還有可能和阿歷克斯醫生那隊人一樣,是維爾霍揚斯克的邊防軍。
但北方,那裡可是什麼都沒有,只有北極!
而且還是單人滑雪!
就在哨兵進行戰鬥準備的時候,滑雪之人揮起了蘇聯海軍的通用旗語。
旗語就是暗號,說明對方有權進入。
在哨兵不知所措的時候,滑雪客急剎在其身前。
他將風鏡摘下,露出了英俊的臉和鐵灰色的頭髮,全身肌肉線條清晰柔美,稱得上性感。
在零下十度的這裡,他居然只穿著軍用短褲和無袖背心,在哨兵看來這屬實有些匪夷所思了。
更別說此時在零下10度的狂風中,對方全身都是汗氣蒸騰。
只見他從背包中拿出軍官制服,穿戴完畢後開口:
「同志你好,我是邦達列夫,克格勃少校,來自莫斯科,請帶我去見赫爾佐格博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