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救贖
狼獸人匯聚的軍隊在草原上與鼠人們正面遭遇。
鼠戰講了信用,那出價最高的鼠人商隊獲得了追隨軍隊的資格,但有著一個問題,出價最高的並不一定只能有一支鼠人商隊。
惡劣的鼠戰,開出了一個極限的價碼。
這些主管鼠人商隊的大爪祭司也紅了眼睛。
戰爭還要繼續,鼠人們沒有絲毫的比避戰,更沒有龜縮在猩紅深坑中防禦,或許鼠戰也是沒有想到,戰爭的局勢在短時間裡就是發生了這麼大的改變。
從惱怒的龜縮,變成了貪婪的凝實,鼠人祭司與鼠人軍閥的配合的確能夠極大改變一些東西,曾經,雙方本就是一起在神明的旨意中踏上戰場,只是如今卻已經是漸行漸遠。
在鼠人騎士察覺到那支靠近龐大軍隊的不久後,鼠人們自己來到了這支同樣龐大草原聯軍的面前。
那一望無際的黑色潮水中,一雙雙猩紅的眼眸被投注向前方,帶著渴望,帶著期盼,或許更多。
慘烈的廝殺不需要任何的預熱,無論何種角度的切入,無論奔行的騎士如何分割,這次的鼠人們格外的堅韌。
這是一場戰爭?
或許並不是。
你不能從這群傢伙的臉龐上看到任何的恐懼,遲疑,也不能從他們的動作上看到任何的停頓。
即便死亡無時無刻都在發生,被踐踏,被斬首,被箭矢刺穿身體。
臨死前的哀嚎是那樣的刺耳。
只是更多的傢伙卻仍然是那樣的欣喜,急切,迫不及待,不顧一切簇擁著向著戰場奔赴。
黑色的潮水不在是那樣的平靜,海浪翻湧。
鼠人的戰鬥交換比一直都十分慘烈,在這場戰爭上也是如此,十個,二十個,三十個,或許更多。
卻所幸,這場戰爭吸引來的鼠人卻也是同樣龐大。
尚存溫度的屍體被肆意的踐踏,鼠人的鮮血,鼠人的血肉,像是顏料一般的塗抹這片遼闊的草原,帶上一點紅色,伴著那欣快癲狂的大笑,伴著那尖銳扭曲的咆哮。
不要說彙編的三族聯軍被打蒙了就連狼騎士們同樣是被打得有些慌亂。
再精銳狂熱的戰士終究是戰士,會恐懼,會動搖,也會畏懼。
但是瘋子不一樣,瘋子是不一樣的。
三百血菇已經足以讓大部分的鼠人都是奔赴瘋狂了。
一個夠資格被填入鼠人軍隊的青年鼠人,那大爪祭司支撐繁育屋運轉出餐的最為主要和暢銷的商品,只需要一朵血菇。
大大小小的鼠人早就是被一一標註上了價碼,甚至這價碼還在逐漸走低,在這偉大變革進行的時代,在這個神明將手中恩賜播撒向四方的時代。
那茫茫多,那茫茫多的鼠人們卻是越發的卑賤。
曾經,在地下鼠城才剛剛開始建設的歲月,每一個新誕生的鼠人還擁有著抉擇自己命運的機會,即便不能成為一名被偉大神明選中的鼠人祭司,那麼在戰場上的勇敢依然是一條道路。
那時候,每一位鼠人新生兒都是能夠在降生之時獲得一朵血菇。
而如今,越來越多的鼠人城市建立,越來越多的鼠人繁育室出現,茫茫多的鼠人在一天裡的每個時刻,誕生於擁擠昏暗的繁育屋被像是商品一樣的挑揀。
殘次鼠人們越來越多了,來自於一座座繁育屋那無盡的內滾。
鼠人們並不尊重倫理,一直都是不尊重,也不在乎血緣,那越發昏暗狹小的繁育屋,束縛了繁育用雌性鼠人的一生,肥大的身軀,永無止境的交配。
與自己的子嗣,與自己子嗣的子嗣,與自己子嗣的子嗣。
畸形兒,血脈疾病,癲狂症,痴呆,這一系列亂七八糟的疾病被鼠人們一一發現,處理的方式也是格外的統一,殺死後回收。
鼠人祭司們早就是發現了這個問題,繁育屋長時間運作便是會迎來這樣的問題,有著解決的辦法,一脈相承的簡單粗暴。
在地下鼠場剛剛踏入正軌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大爪祭司會將那些被磨損的雌性鼠人驅逐出繁育屋,隨意的拋棄在地下鼠城的任意隧道里。
這些被拋棄的雌性鼠人大多都是會在不久之後消逝,成為那複雜隧道網絡里一具具等待處理的屍體。
小部分活了下來,成為了地下鼠城那無人問津角落裡被供奉的主母,也成為了地下鼠城那始終無法肅清鼠災的源頭。
不是每一個雌性的鼠人都是能夠承受無盡的生育,不是每一個雌性的鼠人能夠承擔繁殖帶來的磨損。
這些母鼠是稀有的。
時間流逝。
隨著越來越多的繁育屋的出現,這個一直沒有得到真正解決的問題依然困擾著每一位運作繁育屋的大爪祭司。
只是現在,更多的大爪祭司選擇了放任,他們早已經不再被強行要求提供合格的兵員,血菇也早已經不再被提供給那每一位鼠人新生兒。
混亂的繁育被無休止的進行下去,越來越多的鼠人新生兒從降生起就是殘缺的虛弱的,也是卑賤的。
杜遠手下的鼠人在漫長的發展之後,平均體質出現了退化。
血脈正在變得越來越渾濁,變得越來越低劣,只是沒有人在乎這一切。
在那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繁育室被建設起來之後,鼠人們也一併越來越卑賤。
一個正常的,沒有畸形,不會過度虛弱消瘦的青年鼠人,只需要一朵血菇,即便他已經是闖過了那渾濁低賤血脈,即便這正常的,沒有畸形的,不會過度虛弱消瘦的青年鼠人,已經是闖過了那越發渾濁低賤的血脈,是一百個鼠人新生兒里才是能夠挑出一個的幸運兒。
也只值一朵血菇。
可怖的畸形鏈條早已經成型了,掙脫這條鏈條的可能一直都是存在,一直被所有的鼠人所知曉。
成為一名祭司,成為一名鼠人祭司,成為一名侍奉於偉大神明的鼠人祭司。
幸運兒一直都是少數,在這個時代,偉大的神明已經越發的遠離,連神明的榮光都是在那越發龐大的王國中,變得晦澀,被高高束起。
卻並不妨礙這些卑微的鼠輩們抬頭仰望,卻不妨礙這些卑微的鼠輩們抬頭仰望。
或許杜遠已經察覺,或許杜遠也並不確定,或許杜遠已然確定,投注複雜的視線。
一個模糊的神職已經隱隱的在杜遠面前出現了脈絡,一個似乎絕不應該被他觸碰的詞語。
一個明亮,朦朧,光耀的詞語。
救贖。
「偉大的神明啊,憐憫於我吧。
偉大的神明啊,庇佑我吧。
救救我吧,偉大的神明。」
扭曲的國度在杜遠的放任中一手建成,鼠人的苦難與杜遠脫不了干係,鼠人的救贖向杜遠祈求。
向著這個造就了一切的邪惡神祇苦苦哀求。
杜遠坐視了這一切,杜遠旁觀了這一切,杜遠聆聽無數鼠人的哀嚎,悲鳴,選擇了沉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