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出了武大家後,不顧後方街坊鄰居的指指點點,勁直向快活林走去。
一些在對面酒樓吃飯的閒漢,卻已依稀猜出了曹軍的目的。
頓時大喊一聲,「那曹都頭方才回家,定是為那武大一家出頭,有好戲看了,還不快跟上。」
兩三個閒漢大手一揮,片刻間便有七八個人跟了上去。
等這幾人湧出了酒樓,附近店面的其他人也陸續知道了消息,緊跟著湊了上來。
就連那茶鋪的王婆,也悄悄的隱身在人群後方。
這些人遠遠跟著曹軍,見他在一處酒肆停了下來,打了幾斤酒,裝在酒葫蘆中,隨後一手提著酒葫蘆,走幾步便喝上一口。
不一會,腳步已前顛後偃,東倒西歪。
後方的人便有些沉不住氣了。
「據說那蔣門神,生得人高馬大,又孔武有力,等閒幾人近不得身,曹都頭還未見面,便喝了一斤酒,這般已是半醉,一會如何是他對手?」
旁邊自有曹軍的擁躉幫著說話。
「你知道個屁,那曹都頭連吃人的猛虎都能三拳兩腳打死,何況區區一個蔣門神?莫非那蔣門神比老虎還凶?」
兩幫人竟自顧自的爭論起來。
王婆悄悄的縮在人群後面,只是盯著曹軍的背影,臉上陰晴不定。
這群人又跟了一會,眼看就出了城,又見曹軍在一處地攤前停了下來。
不一會,買了一頂氈帽戴上。
眾人又是一愣。
「這曹都頭不僅喝醉了酒,還戴著一頂氈帽,仿佛出門雜耍一般,一會如何施展得開?」
這下,便是前面幫曹軍說話的幾人,也不吭聲了。
就這樣走走停停,等到了快活林的時候,曹軍已經喝了不下2斤酒。
他一手提著酒葫蘆,一手叉著腰,上半身晃了晃,腳步有些不穩,最後歪歪倒倒的站在了一處酒樓前。
正是那蔣門神的產業。
曹軍斜著眼,盯著那酒樓門口的台階打量了兩眼,發現在酒樓台階下的一處樹蔭里,有一個金剛大漢正歇在上面。
他披著一領白布衫,撒開一把長椅,拿著一把竹扇,正在那樹蔭下坐著乘涼。
曹軍盯著他瞧了兩眼,呵呵一笑,張著嘴說道:「應該就是此處。」
才說完,又打了一個酒嗝。
那大漢也發現了曹軍,見他一副酒鬼模樣,只是微微掃了一眼,便一臉嫌棄的撇過頭去。
曹軍冒著酒氣,歪歪斜斜的上了台階,勁直坐在大廳中最靠外的一張酒桌上。
坐穩後,拿眼一看。
只見那大廳最是氣派,約莫有一百來個平方米大小,最里處便是一處高台,台上供著關二爺的瓷像,兩邊各有一條對聯。
一邊寫著「醉里乾坤大」,一邊寫著「壺中日月長」
高台下,一字排開的埋著三隻大酒缸,那酒缸半截埋在地里,缸裡面各有大半缸酒。
左邊是一處收銀台,裡面坐著一個年紀偏小,打扮嬌艷的婦人,旁邊還閒著兩三個酒保。
曹軍拿著酒葫蘆,敲了敲桌子叫道:「賣酒的主人家在那裡?」
那酒保見來了客人,馬上過來招呼。
「客官,可是要吃酒?」
曹軍瞧了他一眼,又瞧了瞧那櫃檯後的婦人,回道:「先打一斤酒上來嘗嘗。」
酒保去柜上叫那婦人舀了一斤酒下來,傾放桶里,燙了一碗端過來道:「客人請嘗嘗。」
曹軍拿起來一聞,馬上搖著頭道:「這是什麼鳥酒?怎地有股馬尿味,還不快去換一碗。」
那酒保見他上半身歪歪斜斜的靠在桌面上,又滿嘴噴著酒話,以為他醉了。
又回到柜上,對那婦人說道:「老闆娘,再與他換些酒,這廝明明醉了,卻不好打發。」
那婦人瞥了曹軍一眼,接過酒保手中的酒碗,傾了傾那酒,又舀了些上等酒下來。
酒保又燙了一碗端過來。
曹軍接過後,依舊只是呷了一口,便叫道:「這酒也不好,再去給我換些好酒來,否則便不饒你!」
那酒保見曹軍人高馬大,又有了幾分醉意,這樣的客人最是不好惹。
只得忍氣吞聲,拿了酒去櫃邊換。
「老闆娘,再胡亂給他換些,這廝分明吃醉了酒,休要和他一般見識。」
那婦人又舀了一等上色的好酒給酒保,酒保燙好酒後,又端了一碗過來。
曹軍接過酒後,又瞥了那櫃檯後的婦人一眼,心想,「還挺沉得住氣,得將他們氣出來才好。」
心中這般想,嘴上吃了一口後,略微稱讚道:「這酒還有些意思。」
話語剛落,又高聲問道:「你這酒保,過來,我且問你,你家主人是不是姓蔣?」
酒保見曹軍問起掌柜姓名,胸脯向上一挺,微微有些自豪的回道:「我家掌柜正是姓蔣。」
酒保回完後,便拿著眼神斜看向曹軍,心想,「既知道了我家掌柜姓名,看你這廝還敢放肆不?」
哪知曹軍聽後只是微微的晃了晃頭,突然一拍桌面,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卻為何不姓李?」
「這……」
這是什麼胡攪蠻纏的話?
到了此刻,這酒保才斷定,這廝真的醉了。
否則怎會問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來。
那邊的婦人也聽見了曹軍的言語,拿著帳本趁機諷刺道:「你這廝,分明是吃醉了,來這裡找事,也不看看這是哪處?」
酒桌邊的酒保也跟著幫腔道:「你這外鄉蠻子,若是吃多了酒,快快付了酒錢便滾,休要胡攪蠻纏,這裡是快活林,我家掌柜便是蔣門神,可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曹軍聽後哈哈一笑,冷不丁的提起酒保衣領,直接把他拖到桌邊,用手腕一壓,便壓住了酒保的頭。
「你這廝,盡在一邊胡亂放屁,你家掌柜不好惹,我便好惹不成?」
這酒保見曹軍聽了快活林蔣門神的大名後,還敢如此放肆,不是瘋了,便是有幾分憑仗,也是不好惹的角色,被壓在桌上不斷掙扎,卻哪能掙得開?
只得賠罪道:「客人休要生氣,我和我家老闆娘搭話,卻不關客人的事,還請鬆了手。」
曹軍聽後冷笑一聲,一手提著那酒保的衣領,一手擰著胳膊,雙手發力,竟把他一下提了起來。
「去!」
一聲爆喝後。
那酒保被憑空扔起,騰雲駕霧般,直挺挺的落在了櫃檯下的三個大缸中,頓時濺得酒花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