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泉早被曹軍提醒,點破了酒中的名堂,一聽說要讓他喝下加了料的酒,頓時臉色就一垮。
苦著臉,一臉委屈的告饒道:「不好吧?」
曹軍面色不改的反駁道:「只不過是些許蒙汗藥而已,喝一點也沒事,一會便能醒來。」
另一邊的四人聽後臉色齊齊一變。
心中止不住的冒出一個驚天的疑惑,「這廝還是人嗎?明明是天衣無縫的計劃,也能被識破?」
若幾個月前,那押運生辰綱的隊伍中,有此人帶隊。
恐怕吳先生和晁天王都要折在這兒。
那阮小七最先反應過來,他一把推向阮小二和阮小五,叫了一聲,「不好,被識破了,還不快走?」
另外兩人也很快反應過來,頓時扔下木瓢,在也顧不上其他,轉身撒腿就跑。
這三人邊跑邊回頭望,「那陳皮還在後面呢。」
「唉!都什麼時候了,我們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顧得上他。」
那陳皮也知事情敗露。
他剛想跑。
但看了看圍著自己的幾把明晃晃朴刀,頓時雙腿打晃。
腳下一軟,直接跪在地上。
「幾位好漢……哦不對,諸位爺爺,我上有80歲老母,下有3歲小兒,還請放過我。」
「我給爺爺們磕頭了。」
說完淚如雨下的趴在地上,撅起屁股磕起頭來。
哪知眼前的眾人根本不吃這套。
這廝打算用藥蒙翻我們,豈能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頓時,就有一人一腳踹了過去,直把陳皮踹了個四腳朝天。
李泉更是在一邊幫腔道:「你這廝,瞧你才30歲上下,你老母就80歲了?莫非上頭還有七八個兄弟姐妹?休要拿話來騙人?」
陳皮情急之下腦袋中就冒出了這句。
此時一想,也覺得不妥。
哪敢頂嘴?
頓時連滾帶爬的靠了過來,依然趴在地上,不斷磕頭叫饒。
「諸位爺爺,我也是被逼的啊,他們三個拿著刀逼我,實在是沒得法,求各位……」
曹軍冷眼旁觀的看著這貨的醜態。
心想殺了這廝,也不至於,他雖可恨,但罪不至死。
若是綁了送去衙門,這邊又要額外分出人手來。
此地不能久留。
但懲治一番,出口惡氣,卻是可以的。
他瞅了瞅木桶中還有七八分的酒,頓時有了主意。
「想活命,可以,把這桶中加了料的酒,喝完才行。」
「若是喝不完,那就去問問他們的刀,看他們答不答應。」
陳皮見有了活命的機會,哪還顧得上那麼多。
他望了望旁邊的酒桶,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
此時此刻,就算桶裡面裝的是一桶尿,半桶屎,也得捏著鼻子喝完吃乾淨。
何況還不是尿,只是一桶酒。
這麼一想,心頭泛起的噁心感一下消散了不少。
蒙汗藥雖可怕,最多就是睡一覺。
一覺醒後,我還是一條帶把的好漢。
鄰村的寡婦翠花,還等著我去安慰呢。
陳皮腦中念頭翻來滾去,隨後也不多想,閉著眼捏著鼻子,一頭扎進桶中,狼狽的大口吞咽起來。
不一會,就伸出頭來打了個飽飽的酒嗝。
他偷偷瞅了一眼,見眾人還在虎視眈眈的盯著他,頓時臉色一沉,咬了咬牙,又把頭扎進了木桶中。
這次,卻是比前一次的時間還長。
等到他憋不住氣,難受得快嘔吐時,才從酒桶中抽出頭來。
只覺得眼前的眾人,紛紛成了妖怪。
一個個變成了四條胳膊八條腿的人。
噗通一聲。
求饒的話語還在嘴中,人就一頭扎倒在地上。
天旋地轉中,一口嘔吐物噴了出來。
李泉仍不打算放過這廝。
他叫囂道:「你這廝,可別想偷懶耍滑,這酒桶中的酒還有一半呢,莫非要留著宵夜不成?」
說完,直接和另一個衙役,架起陳皮,另一人搬起酒桶,直接對著他的嘴猛灌。
嘔……嘔……
陳皮再也遭受不住,兩眼一翻,藥性開始發作,直接昏睡過去。
曹軍讓人把陳皮拖到樹上綁好,他料到那逃走的阮氏三兄弟還會回來,直接拿過衙役手中的快刀,在陳皮頭頂的樹上,削下一層樹皮,刻下兩行字。
「吳用老狗,自私自利,一心只為自己,宋江黑廝,看似忠厚,實則皮厚心黑,兩人同流合污狼狽為奸,拿著兄弟性命換自己前程,晁天王且小心。」
寫完後,曹軍也不解釋,扔了刀勁直走到一邊。
對著眼前的小樹林,獨自嘆了口氣。
梁山好漢中,值得幫的,也就那麼幾人。
該做的,也只能到這裡了。
至於他們最後的結局如何,還是由老天來安排吧。
懲治完陳皮後,眾人頓覺渾身上下一陣通透,無比的解氣,仿佛這幾天的諸多勞累和辛苦,都減輕了幾分。
若不是有曹都頭領隊,這一路還不知有幾多兇險。
二龍山中,曹都頭一力降服那光頭,天神下凡;
桃花山中,打虎名聲傳遍四周,令人折服,主動讓出道路;
黃泥岡中,又料事如神,提前識破了蒙汗藥的圈套,保住了財貨,也守住了眾人這十幾日中連番辛苦的付出。
曹都頭,真乃神人耶!
這麼一想,眾人情不自禁的在心中暗暗的對曹軍的身影豎起大拇指來。
至於他剛才在樹上留字的離奇反應,倒沒人敢質疑一句。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有一個出色的領頭人,做事就是這麼舒心。
眾人紛紛在心中感嘆一番,又發現了被扔在樹林中的那一車秋桃,現在已成了無主之物,頓時也顧不上其他,紛紛拿起桃子,在衣擺上隨手一擦,塞到嘴中猛啃起來。
飽滿的果肉,美味多汁的果汁,一口下去,濺滿了整個口腔。
先前還想著用錢來買桃子吃。
傻不傻?
不要錢的桃子他不香嗎?
眾人吃完秋桃,又靠在樹蔭下歇息,這一次,卻無一人在喊渴喊餓。
又休息了一會,樹林中響起了一前一後的兩陣馬蹄聲。
卻是先前派出去買水的兩名衙役回來了。
兩人停下馬,擔心眾人等得著急,也顧不上喘息,匆忙上前稟告。
「都頭,師爺,往前走一會,便上了官道,在向前走十來里,便有一處酒肆,我們買了兩桶水和一桶饅頭,著急的趕回來復命。」
兩名衙役說了一句,皆拿視線去瞅那靠在樹根上歇息的眾人,見無一人動身,也是覺得好一陣奇怪。
按說這會眾人早應該渴得嗷嗷叫的涌過來。
莫非在我們走後,發生了變故?
這話卻只能暫時悶在心底,此時也不方便問。
「都頭,師爺,我們見那酒肆中還有未賣完的燒鵝,也買了一隻,請二位享用。」
說完,從懷中一掏,掏出一個用油紙包好的燒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