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喝酒!」
曹軍拿出一瓷碗,將酒葫蘆中的酒倒了少許出來,漫不經心的擱在桌子上,就這麼直愣愣的盯著對方看。
看得那船夫甚是緊張。
他盯著碗中酒看了兩眼,猶豫一下後,突然伸長脖子聞了一聞,忽又縮了回去。
只是不停的贊道:「此酒甚香,當是人間罕見之物。」
說完後,一臉的陶醉狀。
只是那小眼睛一眨一眨的,時不時瞟向曹軍,看得出內心不甚平靜。
曹軍的鐵槍就擱在酒桌邊,伸手就可拿到。
若這水鬼不識相,飲了碗中酒,大羅神仙來也救不了他。
人家主角喝了酒都得死,何況你一個連配角都算不上的水鬼?
人與鬼之間,講不講誠信,全憑曹軍判斷了。
他也是有私心的。
如今對正氣值求之若渴,任誰放著幾百點正氣值在自己身前晃悠,一不小心就會忍不住。
此時曹軍的內心鬥爭也十分激烈。
理智告訴他,行走江湖,要講誠信,一諾千金。
內心的衝動又不時的勸解他,人和鬼之間,天地都不容,講什麼誠信?
還是殺了再說。
正氣值它不香嗎?
曹軍一時間也有些舉棋不定。
他決定看看再說。
若這水鬼不識抬舉,妄圖飲他的酒,那就是廁所打燈籠——找死。
除此之外,內心也有些好奇。
不知對方找上他,究竟抱著什麼目的。
「兄台為何不喝酒?」
曹軍臉色如常,又追問了一句。
只是右手無意間向前伸了伸,距離那牆邊的鐵槍更近了。
那船夫宛如進了軍營的敵軍探子,一顆心七上八下,時時處於擔心害怕之中。
他見曹軍如此步步相逼,也有些後悔自己的冒昧之舉,索性挑明了說道:「今日前來拜訪,卻不是為了飲酒的,有一樁交易,不知兄台有無興趣?」
「哦,且說來聽聽!」
那船夫舔了舔嘴唇,猶豫了一會道:「我見那周三娘找上你,將你當成了她的替死鬼,如今功敗垂成,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等她養好傷,說不定還會找上你,兄台何不先發制人?」
曹軍一時間來了興趣。
這女鬼將他當成軟柿子捏。
胸中一口惡氣堵在現在,至今尚未發泄出去。
若能超度了此鬼,當然再好不過。
「只是……她在水中,我在岸上,如何能找到她?」
曹軍將心底的疑問道出。
船夫見曹軍總算收回了如獵人一般的視線,不在盯著他猛看,內心舒了一口氣,頓時面露笑意的解釋道,「水莽鬼雖能大白天上岸,但不可置身於太陽下,也不可離岸太遠,只能呆在自己的轄地內。」
曹軍知機會難得,一言不發的靜聽船夫解說。
「周三娘失足落於清河中已七八年,她若再不能找到替死鬼,魂魄之力會越來越弱,最後消散於天地中,再無轉世投胎的機會,所以,她最近仍會出手。」
「我能算出周三娘下次出手的大概時間,屆時……」
曹軍聽了一會,頓時喜形於色。
不過他也知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
這水鬼定然有需要他幫助的地方,只是對方現在不說,他也懶得主動詢問。
且先滅了周三娘再說。
就當是他的投名狀。
最後,兩人互通姓名。
這船夫名為蘇靖,又稱蘇三郎,生前以渡船為生,後來溺水而死,成了他上一任水莽鬼的替死鬼。
如今與周三娘的轄區比鄰而居,互相之間也算是競爭對手。
誰的轄區大一些,則轉世投胎的機率就高一些。
弄死周三娘後,他可趁機併吞掉對方的轄區。
畢竟,如今的清河縣,人人都知水莽鬼的由來,往日繁榮的一條河道,現在則人際罕見,除了不知根底的外地人,想找一替死鬼,也是越來越難了。
蘇三郎觀察了幾日,知曹軍是一外地人。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於是膽大包天,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企圖藉助外力,來消滅競爭對手。
曹軍心中也有打算。
先藉助蘇三郎的信息,滅了周三娘再說。
到時候在順便滅了這周三郎,可謂是商家大酬賓——買一送一。
何樂而不為。
蘇三郎將曹軍當作外力,曹軍則虛與委蛇,兩人暫且的結成臨時同盟。
只是這盟約能維持多久,那就不得而知了。
幾日後,又是一個陰天。
曹軍連連打坐七八天,聚氣的進展堪憂,於是在院中尋了一竹竿,前來清河邊釣魚。
這清河原本漁獲豐富,至從傳出水莽鬼的傳聞後,早就人可羅雀。
連帶著水中的魚兒,智商也降低了一些。
曹軍只是釣了一小會,漁獲已經頗豐。
忽然,江邊過來了一條小船,那船夫正是蘇三郎。
「曹兄速速隨我來,今日有一外地客船南下,途經清河,我料定那周三娘不會錯過如此機會。」
「哦!」
曹軍憋了好幾天,早就按耐不住。
他將漁獲藏在一邊的草叢中,單手提起鐵槍,一躍而上,登上了蘇三郎的小船。
這船是周三郎生前吃飯的家當,如同周三娘手中的竹籃一樣,即便是化成了草莽鬼,也能如臂指使。
曹軍站在上面,幾乎感受不到河水的波動,如履平地一般。
蘇三郎將竹竿在水中一戳,頓時小船如離了弓的箭一樣,嗖的一聲就向上游而去。
兩岸的景色在曹軍眼中快速向後划去。
划了一會,蘇三郎突然將船停在了一個破舊的碼頭後。
那碼頭雖然荒廢了許久,上面仍有一些木板立在水面之上,正好將小船藏身其中。
面對曹軍的疑惑,蘇三郎尷尬的解釋道:「此地已是我轄區邊緣,在往前已是不能了,那客船遲早要從這邊經過,我們就在這裡等著好了。」
曹軍吃驚之下,又問道:「那周三娘的轄區範圍,也是在這邊?」
蘇三郎又解釋道:「我與她為鄰居,她在東岸,我在西岸。」
曹軍眼珠子轉了轉,有些明白蘇三郎找上他的緣由了。
原來是兩個競爭對手。
兩人一時間也不在言語,過了一會,果然見到一艘客船從北向南,緩緩的朝這邊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