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縣與郭北縣,雖是相鄰的兩個縣,但分屬不同的府。
從北至南,中間隔了一條江。
江是清江。
清江流過清河縣時,又出了兩條旁支,其一叫清河,其二叫下河。
清河縣就在清河邊上。
與北邊的蕭瑟荒蕪不同,清河縣依山畔水,也算是比較富裕的一個縣城。
劉家在整個清河縣上,是有名有姓的大戶人家。
雖近些年走下坡路,有些後繼乏力,但總體上來說,家境還算殷實。
曹軍行至清江邊,直接乘船而下,不一日,便來到了清河縣。
他在縣上留宿了一晚。
第二日找人打聽到柳家府邸,直接登門拜訪。
聽聞有人帶回了劉青的消息,半個劉家都被驚動了。
至從劉青被狐狸精迷住後,在這整個清河縣,也算是名人了。
下至販夫走卒,上至大戶人家丫鬟小姐,以至於清河縣的縣府中,也有不少人在談論他。
少頃之後,曹軍在劉家大堂見到了劉家的當家祖母,以及一名衣著亮麗,容貌較好,但一直哭哭啼啼的年輕婦人。
劉青向老婦人見完禮後,將劉青的骨灰罈拿了出來。
立在一邊的年輕婦人見到骨灰罈後,直接撲在罈子上,頓時哭的泣不成聲。
劉青將僕人遣送走後,已有了死志,又遲遲不歸,加上鄉試名落孫山,家人心底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如今也算是塵埃落定。
老婦人手上帶了一串佛珠,也是信佛之人,頓時低頭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又擔心劉青遺孤受不得打擊,連忙叫了一聲,「還不快將劉家娘子帶下去,讓人好生照顧,如今在外人面前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等到旁人下去後,大廳中只留下劉家當家老祖母,以及一名男性管家,和一名負責看茶倒水的使喚丫鬟。
曹軍也不待她催促,直接將自己與劉青的所見所聞,婉婉道來。
等到他說完後,大廳中的氣氛變得肅靜了許多。
半響後,還是老祖母開聲道:「冤孽啊!我這孫兒,一直被圈在家中備考,心性單純,卻不曾想中了那狐狸精的迷惑,如今落了個客死他鄉的下場。」
「此番,卻是多虧了大師將他骨灰送了回來,還不知大師如何稱呼?」
曹軍將那諸葛臥龍留給他的銘牌拿出來晃了晃。
「原來是諸葛臥龍大師,從郭北縣到清河縣,也有幾百里距離,勞煩大師將我孫兒骨灰送回來,此等義舉,我劉家自有回報。」
曹軍此番登門,自有他的目的。
除了完成劉青交代下來的任務外,也想在清河縣尋一落腳之處,好研究太上鍊氣篇。
法術不成,他也不敢在這方世界行走。
於是趁此機會將為劉青守墓的要求一說,並提出去劉青備考的那後院閣樓看看。
難得曹軍重情重義,第一個要求在客氣一番後,半推半就的答應下來。
至於第二個要求,那老祖母卻是有些為難,只得拿眼神瞧了瞧管家,示意對方向曹軍解釋。
管家得到示意後,咳嗽了一聲,出言勸解道:「那閣樓至從出了精怪,現在劉家人人聞之色變,早已封存起來。」
「我劉家自有上好客房留給大師歇息,為何偏偏要去後院閣樓呢?」
曹軍自有一通說法。
無非是冤冤相報何時了,藉此將劉青墓地葬於後院閣樓一事也提了出來,並稱會幫忙作法,了結這一處冤孽。
一時間劉家老祖母又陷入了沉思中。
劉青雖未取得秀才功名,也是劉家正牌長孫。
按照慣例,是要葬於祖墳中的。
沒有單獨擰出來另尋墓地的說法。
儘管曹軍一個勁的堅持,又有恩於劉家,但對方到最後也沒給出明確答覆,只是推辭的給了一個模糊說法。
一時間此事耽擱下來。
當夜,在劉青的堅持下,那封存了一段時間的後院閣樓再次被打開了。
劉府管家將他送入後院後,連忙找了個由頭告辭。
而隨後派過來給他送行李鋪蓋的幾名小廝丫鬟,也是一個個如臨大敵,慌忙之中放下東西便走。
劉青雖不是直接死於狐狸精之手,但眾口鑠金三人成虎,顯而易見的是,劉府上下所有人都將這一處冤孽記在了狐狸精頭上。
眼看時間還早,曹軍早早的收拾了一下閣樓。
之前此處是劉青安心備考之地,裡面一應物件俱全,只是許久不曾住人,積攢了一些灰塵和濕氣。
打掃完後,曹軍將四周門窗打開,又取出兩滴牛尿,塗在眼皮上,趁機默念太上鍊氣篇心法,施展望氣之術。
這閣樓中,也留下了零零星星的綠色痕跡。
那痕跡在小窗邊和床鋪上最為濃厚。
太上鍊氣篇早有記載。
灰黑色謂之死氣,又稱陰魂之氣;
綠色和紅色為妖氣;
亮黃色為正氣。
至於其他的一些特徵,在此就不一一細說。
而妖氣中,綠色與紅色又不相同。
代表著絕然不同的兩種意思。
若是凶煞之妖,以人為食,生前害過凡人性命,則形體周圍散發出來的氣體為紅色。
那紅色越是鮮明奪目,所害之人就越多。
綠色,則代表著該妖物以瓜果草木為食,未傷人性命。
曹軍觀望了一會,心中基本有了底。
等到天色漸漸暗下來後,曹軍食用了劉府派人送過來的食物,直接在閣樓中挑燈夜讀,慢慢研究太上鍊氣篇的第一卷。
他如今陰陽眼還未完全開啟,最多只能算入了門,往後的修行,也無人監督,全靠他自覺摸索,來不得半點懈怠。
曹軍修煉了一會,只覺得耳目聰慧了許多。
他又翻開劉青遺留下來的閒雜書籍看了起來。
那後院閣樓修建在一處山腳下,門窗敞開後,夜色降臨,又亮起了燈火,一時間幾里路外都看得見。
一個時辰後,夜色漸涼。
約莫是晚間八九點鐘的樣子。
突然靠後山的一處窗戶上,冒出了一雙小瓜子,過了會,那小瓜子沿著窗戶移動,一個小狐狸的腦袋伸了出來。
它有著一雙擬人化的眼睛。
只是靜靜地打量了曹軍兩眼,視線在他的光頭上停留了片刻,眼中的期待很快轉變成了失望。
曹軍卻是一無所知。
他看了一會書後,許是覺得困了,直接吹滅了燈,又將窗戶關上,躺在床上準備歇息。
突然間,那窗外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像是昆蟲和野鳥發出的,倒像是中小型四足動物。
曹軍直接在床上打了個翻滾,利索的爬了起來。
他打開一扇窗觀望了一會,鬼使神差的對著外面喊了一聲,「是小媚嗎?」
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快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