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利令智昏

  故此,這場王詡發動的搶錢行動,在某些高層文官眼裡,不過是銀子的再分配而已。

  銀子還是銀子,既沒有變多也沒有減少,只是從底層文官手裡轉移到了高層文官手裡。

  既然如此,慌什麼?

  甚至就連如今的信王朱由檢,也開心得很。這麼多銀子都進了內庫,這不就是給自己準備的大禮嗎?

  想到這裡,朱由檢就轉過身來冷著臉道:「半個月時間,朝廷的六部主事幾乎被換了八成,可是錦衣衛卻從城內城外拉了足足近九百大車的銀子,即使一輛大車之上只有一萬兩銀子,也有足足九百萬兩銀子了,錢謙益,你能否告訴本王,這就是你口中清廉如水的東林文官?」

  聽到朱由檢直呼自己的名字,錢謙益就暗呼要遭!

  朱由檢這明顯是氣急了!

  這也不怪朱由檢,此前朱由檢被東林文官洗腦教育,完美的接受儒家的那一套三觀。

  可關鍵是,儒家的三觀是用來教導大臣的,君王怎麼能相信呢?君王需要的是韓非子、管子,而不是論語!

  但是誰讓大明朝教導君王的都是儒家文官呢!

  朱由檢本以為文官們大多數都是好的,即使偶爾貪污受賄,也能理解。可他萬萬沒想到,短短半個月,錦衣衛就從文官那裡那裡搶了這麼多錢!

  不知道為何,這一刻的朱由檢在憤怒的同時竟然還有一些開心——這個王詡實在是太能搞錢了。等到自己繼位之後,一定要想辦法保住他的性命,好讓他繼續給自己搞錢!

  悄咪咪的看了一眼朱由檢,錢謙益立刻就明白了朱由檢的想法,只能硬著頭皮解釋了。可錢謙益也沒想到,那些看起來官兒不大的文官,一個個的竟然有這麼多銀子啊!

  早知道他們這麼有錢,他錢謙益不就自己動手了,哪還能輪得到王詡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啊!

  ……

  片刻之後,錢謙益滿頭大汗的離開了新王府。

  晚上,錢謙益又一次召集東林黨骨幹們開會。

  「今日信王詢問老夫,那些底層文官究竟是哪來的這麼多銀子?如果底層文官絕大多數都是貪官污吏,那高層文官呢?」

  說到這裡,錢謙益用力的拍了拍桌子:「諸君,信王殿下這是在敲打老夫,也是在敲打我們東林黨。這說明如今京城的那些流言,已經起效果了。王詡此子,實在是太惡毒了!」

  「什麼?信王開始懷疑我們了?」

  「必須儘快讓信王繼續信任我們才行!我還指望忽悠他撤銷錦衣衛和東廠呢!」

  「要不要換個王爺?」

  「對啊,換一個更容易操控的?」

  「這不合適,如果信王不在了,那麼就輪到福王了。若是福王登基,我們還能有什麼好下場?別忘了,當年可就是我們東林黨的前輩們齊心協力之下,才阻止福王成為太子的。」

  聽著豬隊友們的議論,錢謙益只感覺頭皮發麻,平日裡一個二個的也都挺聰明的,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傻了呢?難道這就是利令智昏?

  碰!

  碰!

  碰!

  這一次錢謙益直接運轉體內的氣血,把面前的黃花梨桌子給拍成了碎片,現場也終於安靜了下來。

  「九百萬兩銀子,一百萬兩金子,還有上百萬畝土地,數百處宅院,再加上如今京城之內文官聯手禍害勛貴、殺死皇帝、操控後宮甚至是利用後宮控制皇帝的傳聞,無論是誰登基為帝,他都會對我們產生懷疑。」

  「這是王詡的報復!這是堂皇陽謀,不是幾個陰謀詭計就能改變的!」錢謙益痛心疾首的道。

  此刻的他確實有些痛苦,早知道這個王詡這麼難纏,就提前把他給暗殺了算了,誰知道他一個錦衣衛指揮使這麼能搞事兒!

  還有那魏忠賢也是,不應該早就惶惶不可終日,閹黨的人心不應該早就散了嗎?

  此刻的閹黨,應該是予取予求才對。

  可為什麼閹黨卻忽然團結了起來?

  究竟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

  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錢謙益大袖一揮:「無論如何,不能繼續這麼下去了。」

  「回去之後,讓各家養的打手、俠客們挺身而出,東廠盯上誰,就讓俠客、打手們及時的挺身而出,拯救忠臣義士。」

  聞言,某位文官點了點頭:「這個好說,我家裡就有兩位大周天境的供奉,至於小周天境的打手,更是多達數十。」

  「待會兒就可以直接調動一半的力量來狙擊東廠、錦衣衛,家裡還有更多,待會兒我就給家裡寫信,讓家裡掉一些好手過來。不過錦衣衛成群結隊,豪傑們恐怕不是對手。」

  「不求能把他們全家人都救出來,但至少要把家主本人救走。只要家主不在,錦衣衛和東廠也找不到多少銀子,他們未必會繼續拿人。」錢謙益頓了頓,說道:「詔獄可裝不下這麼多人!」

  「對了,我得到消息,關中之地的人都被華山派給攔住了,看來這聖旨果然不在龐涓身上,這是王詡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我們都被他騙了!」

  「要繼續加派人手嗎?」

  「不必了,關中之地是華山的大本營,要是他們鐵了心,你們就是派再多的人也沒用。」

  話是這麼說,可是錢謙益卻一點兒也不擔心,反而嗤笑了一聲,顯得很是自信:「到底是泥腿子出身,身具高位的時間實在太短,真以為聖旨到了就能為所欲為?做夢!」

  「我已經寫信給一些朝廷大員,若是孫武願意上交聖旨,及時投入我東林為門下走狗的話,還可饒他一命。若他膽敢有絲毫異心,必讓他不得好死!」

  ……

  就在錢謙益又一次智珠在握,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時候,龐涓則是來到了成都附近。

  他的身後背負著一個盒子,盒子之內裝的就是聖旨。

  一百位錦衣騎士,此刻還跟在身後的只剩下四十多位,有二十多位已經長眠於大地之下,還有三十多位則是在路上養傷。

  即使是龐涓自己,一路殺過來,此刻也身心俱疲。不過好在已經快要到了,想到這裡,龐涓就開始鼓舞士氣了:「弟兄們,翻過這座山,我們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