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207號步戰車裡。
除了駕駛員和車長，機槍手外，其他的兵，左邊一列，右邊一列，整齊坐著。
咣當咣當咣當。
車廂里的噪音一直不曾消停。
老兵倒是習慣了，早就麻木，但新兵就有些受不了了，耳朵里一直嗡嗡嗡的，生疼生疼的。
大多數老兵都挨著擠著坐著，抱著手中的八一槓，閉著眼睛，爭分奪秒地休息著。
此時已經是十二月底了，天氣越發寒冷，很多老兵為了爭取時間，加快速度，都來不及多穿一件衣服，所以此時感覺很冷，只能擠在一起，這才暖和一些。
白鐵軍也不曾多穿一件毛衣，此時只穿了冬裝，冷得直哆嗦，抱著八一槓的雙手不停地搓動著，他不像其他老兵一樣閉著眼睛，一會兒看看左邊，一會兒看看右邊，一會兒又看看對面，屁股上就像扎了一個釘子一樣，左右扭動，總是坐不住。
憋了好一會兒，他實在憋不住了，用手肘拐了拐坐在他旁邊的蘇齊。
「齊哥？」
上車就像老兵一樣閉上了眼睛的蘇齊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白鐵軍，但沒說話，懶得說，只是用眼神問：「怎麼？有事？」
白鐵軍嘻嘻一笑，一邊從口袋裡摸出香菸一邊道：「齊哥，來，抽支煙！」
「不抽，我戒菸了！」蘇齊說，之後又閉上了眼睛，繼續老僧入定。
戒菸了？
白鐵軍瞪圓了他的小眼睛。
可惜，介於天生的緣故，他無論怎麼瞪，眼睛都沒有其他人的大，依然還是一雙小眼睛。
回過神後，白鐵軍撇了撇嘴：「齊哥，你吹牛不打草稿？還戒菸？誰不知道你前幾天還跟連長吞雲吐霧呢？」
「可是除了那一次，你見我什麼時候抽過煙？」蘇齊閉著眼睛說。
「......」白鐵軍張了張嘴，他本來想反駁，可是仔細一想，還真的沒有蘇齊其他時段抽菸的印象。
很快，他眼珠滴溜溜一轉，興奮地問：「齊哥，你那天跟連長抽菸，是不是.....是不是？」
他用手肘拐了蘇齊一下。
蘇齊睜開眼睛，只見白鐵軍做了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賊兮兮眼神。
他的意思是說，那一天蘇齊之所以抽菸，是不是為了故意接近連長，甚至用香菸賄賂連長？
蘇齊沒說話沒回應，再次閉上了眼睛，懶得理睬。
「我聽老兵說了，裝甲兵不抽菸是不可能的，咱們訓練煙塵大，叫做每天二兩土，上午吃不夠，下午還得補，不抽根煙燻熏，肺里全是一股黃土味。」
白鐵軍一邊說著一邊抽出了一支小紅河叼在嘴裡，正要用打火機點燃，蘇齊忽然道：「車裡不許抽菸！」，他雖然沒有睜著眼睛，但就像什麼東西都能看得到一樣
「為什麼？」
「不健康，對人不好！」蘇齊閉著眼睛說，隨後又補充道：「你抽菸，對自己的傷害是-10，但我們吸了你的二手菸，對我們的傷害是-800！暴擊！我們車裡這麼多人吸你的二手菸，要受多少個點的傷害！」
「真的假的？」白鐵軍被嚇著了，訕訕地又把打火機塞回了口袋，把煙也塞進了煙盒裡。
蘇齊說的這些話，他一聽就懂。
畢竟都是打過遊戲的人嘛，幾點傷害什麼的，一聽就清楚了。
對面，一直閉著眼睛的伍六一，悄悄睜開了眼睛，看了蘇齊一眼。
他之前其實已經說過白鐵軍了，叫他不要在密閉空間抽菸，可白鐵軍並不當一回事，可是現在......怎麼蘇齊隨口一說，白鐵軍就乖乖聽話了呢？
他有些疑惑，有些不解，也有一些好奇。
他實在想不通，新兵連的時候，白鐵軍很少跟蘇齊接觸，可是怎麼下了連，這才兩三天的時間，白鐵軍就左一個齊哥又一個齊哥的，真的就把自己當成蘇齊的小弟了！
他這個副班長都沒這種能耐啊！
他想不明白。
想了想，他呼了口氣，開口說道：「白鐵軍，這樣吧，我看你也睡不著，乾脆我給你說說我們這一輛步戰車的基本情況吧！」
白鐵軍一愣，但很快笑了起來：「班副，你不用跟我講了，我都已經知道。」
「你都知道了？」伍六一皺眉。
白鐵軍點了點頭，笑嘻嘻地說：「報告班副，我都知道了。」
「那你說說看？」
「報告，我們現在坐的這個步戰車，駕駛員位於車體前部左側，有一個向右轉動開啟的駕駛窗，並裝有3個晝間觀察潛望鏡。夜間駕駛時中間1個潛望鏡可更換為紅外夜間駕駛儀；車長位於駕駛員後方，有1個向前開啟的車長門，可旋轉，不開啟部分裝有3個潛望鏡，中間1個為晝夜合一微光觀察鏡......」
白鐵軍就像背書一樣地背了起來，十分流暢，並無卡殼。
他的這個表現，引得坐在兩旁的不少老兵都詫異地睜開了眼睛，好奇地看著。
這些東西當然不算什麼，作為老兵，肯定瞭若指掌，不過新兵......可就有些難得了。
伍六一聽了，臉色緩和了不少：「嗯，不錯，掌握得非常紮實！」
「班副，我不但知道我們這個步戰車的各種參數，我還知道我們這個步戰車的不少缺點呢？」白鐵軍賣弄地道。
「瞎說！」伍六一瞪眼：「我們這個步戰車可是全新的，你們來新兵連的時候才裝備的呢，哪兒能有什麼缺點？這已經是全國最先進的步戰車了，懂嗎？」
「班副，每一個武器裝備都不可能十全十美的，我們的步戰車當然也有缺點了！」
「白鐵軍，不懂就不要信口雌黃，這裡是部隊，說錯話了是要受處分的！」伍六一板臉。
白鐵軍固執地道：「班副，我沒瞎說！我們這個步戰車的第一個致命缺點就是，這個步戰車定型即落後，與其他步戰車相比，我們這個步戰車在國際上已經處於全面落後的狀態了，特別是在車載武器方面......」
伍六一起先還有些不滿，但聽著聽著，臉上就只有深深的震撼了。
對於這個步戰車，伍六一研究不多，但他畢竟是老兵了，很多武器裝備，用了幾次，心中便也有了一個大概的判斷了。
剛才白鐵軍說的那些，實話實說，他在平常的訓練和使用中，還真的都切身感受到了！
當然，雖然感受到了，可是他不敢說。
這畢竟是最新的步戰車啊，全國都沒多少部隊能裝備得到，要是他用上了還發牢騷，那是要被批評的！
他一個副班長有什麼資格評價呢？
但實話實說，他心裡卻對白鐵軍說的那些，十分贊同。
而且，有幾次，他也悄悄聽團里的一些領導說過這些步戰車的一些不足，真的跟白鐵軍說的一模一樣！
可是白鐵軍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呢？
回過神後，伍六一看著白鐵軍道：「白鐵軍，這些東西你知道就行，以後別瞎說，明白了嗎？」
「記住了班副，我肯定不會亂說的，我也是因為大家都是一個班的兄弟，我才會說的，要是有外人在場，我肯定一個字都不會說，這是紀律，齊哥早就告訴過我的。」
蘇齊？
怎麼又是蘇齊？
步戰車的優缺點什麼的，也不會是這傢伙告訴白鐵軍的吧？
應該是的，白鐵軍這廝並不是軍迷，對這些東西也不感興趣，他肯定不會主動去了解的！
蘇齊！
又是蘇齊！
伍六一扭頭看了過去。
但蘇齊閉著眼睛，一副呼呼大睡的模樣。
此時，整個車裡，除了駕駛員，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白鐵軍，只有蘇齊一個人抱著八一槓睡得正香，不是假的裝睡，而是真的睡著了，都有輕輕的鼾聲了。
「這傢伙？這都能睡著了？豬變的嗎？」伍六一無語至極。
不過暗暗的，還有點兒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