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 丁潤:整什麼花里胡哨的,一刀砍了再說!

  「東溪村保正晁蓋?」

  「這就是了……怪不得吳用吞吞吐吐!」

  待得手下將吳用的動向查清,回到家中的雷橫頓時篤信不疑。🐸☆ ➅➈şĤuⓧ.𝒸Ỗ𝓶 ♢🍬

  晁蓋的名聲近來在縣城內十分響亮,左右都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物,最愛結識各路好漢。

  若是此人收留了丁潤,被吳用所見,之前的反應就很正常了。

  哪怕天色已暗,但雷橫卻是根本待不住了,立刻來到老母房間內問安:「母親,孩兒還要出門一趟!」

  雷橫的母親聽出他語氣的激動,反倒有些擔憂起來:「你如今已是巡捕,不比以前所為,萬事一定要慎重啊!」

  雷橫笑道:「母親儘管放心,待我當了都頭,讓母親在縣中走到何處,都面上有光!」

  說罷,提上自己的虎牙刀,雄赳赳氣昂昂地出了門,往衙門而去。

  就在雷橫抵達衙門,開始向現任都頭稟告自己的發現時,吳用看著獨自回家的朱仝,輕搖羽扇,嘴唇揚起。

  「成了!」

  這兩位以前就是好友,出入衙門更是形影不離,如今卻分開獨行,顯然雷橫動了疑心,並且付之於行動。

  當然,即便丁潤並不在晁蓋家中,吳用也深知官府的作風,避免真的鬧起來,官兵趁機查抄了富裕的晁家,他還要做第二第三手準備。

  「朱巡捕!朱巡捕!」

  聽著後面呼喚聲,朱仝轉過身來,詫異地看著吳用快步走來:「吳教授,你這是?」

  吳用急急地道:「小生剛剛想起雷巡捕剛剛桌上所言,怕是誤會了什麼……」

  聽了他的詳細解釋,朱仝有些不信,吳用對雷橫有恩,雷橫又豈會去查同鄉的晁蓋,不過想到這位好友近來立功心切的模樣,他眉頭一跳:「吳教授莫要急切,我去去就來!」

  朱仝勸別人莫急,自己卻三步並作兩步往衙門衝去,吳用目送這道背影,暗暗點頭。

  他看人極准,相比起雷橫的為人仗義,卻心地褊窄,朱仝是真的能為了友人奮不顧身的英雄之輩。

  再對比林沖麾下的人才濟濟,晁蓋莊園內的那些所謂好漢根本上不得台面,這位朱仝可以一併賺了去。

  吳用欣然於自己慧眼的同時,又開始匆匆寫信,筆鋒凌厲,內容煞氣十足。

  果不其然,很快朱仝臉色難看地折返:「緝捕盜賊的湯都頭,確已不在,看來吳教授擔心的沒錯,雷橫真是誤會了!」

  吳用嘆了口氣,滿是悔恨:「我之過也!多謝朱巡捕了,我當立刻趕往東溪村,一定要解釋清楚!晁保正向來救困扶危,疏財仗義,乃是一等一的好漢,豈能受此不白之冤?」

  朱仝一聽這話,毫不遲疑地追上:「吳教授且慢,你我同去!那位湯都頭不是好易於之輩,此事怕是難以收場,到時我拖住他們,你趁機帶著那位晁保正離去,暫且避一避風頭!」

  吳用拱手一禮:「小生替東溪村上下,謝朱巡捕高義了!」

  此時天色已暗,朱仝去備馬和火把,吳用將信件取出,往縣令府上而去。

  之前雷橫說近來有消息稱丁潤往山東而來,鄆城縣令惶惶,恐怕不是虛言,畢竟丁潤殺官果斷,有始有終,哪個當官的不憷上三分?

  所以他剛剛寫的書信中,正是以丁潤的口吻,揚言要誅殺縣令全家,此時趁著夜色,巧妙地投放到府門前,看到那小廝撿起送入,很快裡面就傳出驚惶的聲響,吳用撫須一笑,轉身離去。

  縣令大驚失色,肯定會緊急調派都頭巡捕回來,身處東溪村的湯都頭一行就算想要不依不饒,也是不成了,順理成章地幫晁蓋解了圍。

  到時候雖是虛驚一場,卻也得罪了縣內的都頭,又蒙受了不白之冤,以晁蓋的抱負,該知道一輩子在東溪村當個保正,實在是荒廢了才幹!

  他勐地一勒馬,凝視前方,就見不遠處的河邊,站著一位赤膊大漢。

  雖然黑夜中,無法看得過於清楚,但從其散亂在邊上的包裹,隨意擺放的兵器,還有鞠了一蓬水淋在身上動作,應是趕路焦急,風塵僕僕,正在洗澡。

  而具體到相貌上,此人滿身刺青,身材健碩,腦袋挺大……

  「嗯?」

  吳用怔住,一股寒氣直衝天靈,呻吟出聲:「小心!」

  朱仝握住手中的朝陽刀,已經全力戒備,倒不是認出了對方是誰,而是下意識地覺得此人極為不好惹。

  「咦?」

  而在胸膛上抹了幾把河水,舒緩了一下旅途的疲憊後,赤膊大漢打量過來,眉頭揚起:「兩位要往何處去啊?」

  朱仝沉聲道:「往東溪村而去!」

  大漢笑道:「剛才也有一伙人風風火火地去了,我聽他們之言,好像要去擒拿『閻羅』丁潤,兩位可知曉?」

  朱仝一時間不知對方意圖,閉嘴不言,吳用的兩眼則瘋狂閃爍,想了又想還是沒有拿下對方的把握,開口道:「這位壯士……」

  漢子笑道:「閉嘴吧!你這書生一臉壞相,定是認出我了,不過我也懶得計較,把馬留下!你們掉頭回去,可保性命!」

  吳用不再多言,伸手探進掛在馬鞍邊的袋囊,取出銅鏈。

  他可不僅機智過人,還是有不俗武藝在身的,真要打起來……

  唰!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身影如勐虎撲山般到了面前,一腳狠狠地踢在馬上。

  吳用胯下的馬兒尖嘶一聲,完全受不住著這一擊之力,狠狠向著一側摔倒下去。

  千鈞一髮之際,吳用拋開銅鏈,往旁邊一撲一滾,雖然灰頭土臉,滿身狼狽,但總算避免了重傷。

  可惜依舊避不過大漢接下來的一腳,直接踹得跌進水中。

  在落水的一剎那,他看到朱仝的朝陽刀朝著那赤膊大漢斬去,心頭稍稍一定,然後胸口的劇痛感襲來,又咕都咕都喝了幾大口水。

  這一刻,吳用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幸好這漢子剛剛也是用水擦拭身子的,萬一直接在溪邊解手,那他就慘了。

  不過等到吳用狗刨著游到岸邊時,就見那個漢子已經不見了,只剩下朱仝一人,守在他面前,伸出手掌。

  吳用被拉上岸,發現朱仝的手有了輕微的顫抖,不禁忌憚更甚。

  而朱仝也直言不諱:「此人武藝極為高強,我不是他的對手,幸好此人沒有殺心,只是奪了馬匹,往東溪村去了!」

  吳用沉聲道:「這漢子就是丁潤!」

  朱仝變色:「怪不得!他怎會在此處?莫不是知道了縣內所為,才跟了過來?」

  吳用搖頭:「應該是適逢其會,此人的出現會將局勢引入不可測的地步,我們得趕緊了!」

  朱仝依舊是全無二話:「走!」

  即便有了這份堅定的意志,但一匹馬重傷,另一匹馬被丁潤騎走,單靠雙腿跑的,也足足過了一個時辰,兩人才抵達東溪村。

  而遠遠的,就聽到廝殺聲響成一片,正是從村中最大的莊園裡面遙遙傳出。

  「官兵殺人放火!官兵殺人放火啊!」

  「湯都頭被賊人害了!湯都頭被賊人害了!」

  無論是哪個消息,都令朱仝臉色大變,同時讓吳用的一顆心深深沉下。

  局勢失控了!

  「你去尋雷巡捕,我去尋晁保正,在後院口會和!快!」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能與朱仝分頭行動,左右沖了進去。

  吳用選擇是廝殺聲最少的方向,但閃了進去後,所見依舊觸目驚心,地上橫七豎八地倒著門客,白日那些斜著眼睛看他的門客,就這般身上中箭,趴伏在地上,成了冰冷的屍體。

  關鍵是,除了這些死去的門客外,零零散散的還有衙門捕快的屍體,多是被刀噼斧砍致死,血肉模湖,極為悽慘。

  吳用深吸一口氣,步伐極快,往正堂而去。

  晁蓋親長已經去世,又無妻妾兒女,往日裡內宅只有他一人,甚至與親密的江湖好漢同吃同住,培養感情,其實是很有好處的,在遭官府查抄時,脫身也快……

  一路想著,吳用到了正堂附近,立刻發現晁蓋正在其中堅守。

  他觀察片刻,就發現官兵陣形散亂,全無章法,若不是晁蓋這邊只是一味防守,怕是早就將這群官兵殺光。

  吳用趁此機會,從後方繞了過去,成功與晁蓋會和:「晁兄,到底發生了何事?」

  晁蓋整個人是懵的:「我也不知,那縣內的湯都頭突然帶人上門,說是我窩藏了重犯丁潤,我百般解釋他就是不信,正要將我押走,自稱丁潤的漢子突然現身,衝到湯都頭身邊,一刀將其腦袋砍了下來,然後我們兩邊就廝殺起來了!」

  大致說完前因後果,晁蓋看著自己白日裡還熱熱鬧鬧的莊園,變成了屍橫遍地的模樣:「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吳用張了張嘴,心中十分歉然,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道:「晁兄,現在不是追究緣由之際,朝廷無道,污吏橫行,發生了這種事情後,更是不會放過你,你要考慮自身去處了!」

  晁蓋突逢變故,也沒了主意,看向這位發小:「學究之意,該當如何?」

  吳用沉聲道:「去河北!」

  晁蓋聞言長嘆一口氣:「現在想來,我若是早早答應你,也就沒有這般事情,我愧對那些兄弟啊,他們來投我,卻將性命送在了此處!」

  吳用收斂情緒,也改變了稱呼:「晁大哥,快快隨小弟走吧,不可再耽擱了!」

  晁蓋深吸一口氣,當斷則斷,召集人手。

  而當眾人來到後院,卻見朱仝拉著失魂落魄的雷橫過來,到了近前低聲解釋道:「那丁潤出其不意,斬了湯都頭,雷橫回去怕是難以向縣令交代了……」

  「既然鄆城縣待不下去了,那雷巡捕正好與我們同行如何?」

  吳用順理成章地提出,雷橫渾身劇顫,突然尖叫:「不行,我不能就這般走了,我要將母親接出來!」

  吳用想到此時回縣城的風險,面色微變,晁蓋卻斷然道:「兄弟放心,我們一定接你家人出來!」

  雷橫看著這位由於自己一念之差,被弄得家破人亡的保正,不禁露出濃濃的愧意,重重拜下:「多謝保正!

  」

  晁蓋立刻將他扶起:「突逢大難,為兄弟的,就不必作此小女兒姿態!既然還要回縣城,那我們不能直接離去,放……放一把火吧!」

  說罷,他親自點燃火把,手顫了顫,還是丟了出去。

  不多時,一支隊伍在火光下遠去,遠遠來到山坡之上,為首的晁蓋下意識地轉身,深深凝視了一眼那燃起大火的莊園,再決然回頭:「走!去河北,我『托塔天王』晁蓋,要干一番大事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