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車隊,真是好肥羊啊!」
「看那些女卷,顯是大戶人家的,搶上山做壓寨娘子,美得很!」
「三當家,那些押護的鏢師,豎的是京中御拳館的旗……」
「周總教頭的面子麼……嘁!」
官道旁邊的林中,數道身影趴伏著,貪婪的目光聚在長長的車隊上,反覆打量。💙👽 69ᔕhυא.匚Ⓞm 😝😝
距此西北十數里外,有一地名白沙塢。
在水邊建築的停船之處,可稱為塢,同樣的,防衛用的小堡也是塢。
這白沙塢就是後者,乃是一個堡寨,圍以土牆木柵的據守點,曾經多次打退官兵圍剿,威震河北綠林,向來是通往大名府路上的一道關鍵阻礙。
這群窺視者,正是來自白沙塢的強人,為首一位雙目細長,一身青袍的漢子,正是三頭領「青竹蛇」柳林。
瞧著御拳館的大旗,他有些忌憚,但看著這支長長的車隊,又舔了舔嘴唇,喚來兩個腿腳快的手下:「你速速回寨中,通知大當家和二當家,吞了這頭肥羊,足以讓弟兄們再樂呵一月!」
「好嘞!」
兩個強人喜笑顏開,一熘煙跑了沒影。
但還是有位長相略顯清秀,作書生打扮的手下提出異議:「三當家,這御拳館的周總教頭,一向威名遠播,各路好漢都要賣他幾分顏面,我們是不是要些錢財,相安無事得為好?」
柳林遲疑了下,按照道上的規矩,確實該這麼辦,但他仔細觀察過了,相比起車隊的財物,鏢師的數目顯然不夠,再想到近來道上聽到的消息,咬牙道:「無妨,御拳館怕是自顧不暇了!」
在場的都是寨里的心腹,他說話也就沒了顧忌:「御拳館之前被官府盯上,不死也脫了層皮,周侗那老物還不知能活幾年,怕他作甚?」
書生卻低聲道:「可小生之前探查消息,林二郎也要來河北,與周總教頭更是相交莫逆,這車隊會不會是那位的?」
柳林神情頓時鄭重起來:「『全義勇』林沖?」
如果說周侗年歲已大,隨著新帝登基,御拳館在京師內也施展不開拳腳,遠沒有先帝在位時那麼風光,那麼近來在江湖中聲名鵲起,尤其是京師附近風頭最盛的,無疑就是林沖。¤¸¸.•´¯`•¸¸.•..>> ➅9ⓢ𝓱𝓤χ.Ć𝓞𝕄 <<..•.¸¸•´¯`•.¸¸¤
其人種種事跡,顯示出了江湖好漢最敬佩的義氣,又有萬夫不當之勇,漸漸的便有了這個外號。
再看看自己的「青竹蛇」,專門用來形容狠毒如蛇,這差距未免過大,柳林十分羨慕嫉妒恨。
恨完之後,這位三當家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周侗長年累月的威望,已經不是那麼容易得罪,如果再加上一個年紀輕輕,前途無量的林沖,這筆買賣就不好做了,心頭後悔起來,覺得自己剛才衝動了,開始發火道:「你剛剛為何不說,等小四子他們都去了,才來聒噪?」
書生知道這位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目露驚懼,趕忙拜下:「請三當家息怒,小生有一計,或可一舉數得!」
柳林瞪眼道:「說!」
書生趕忙道:「三當家還記得之前妄圖攻擊我們堡寨的賊軍麼?」
柳林眉頭揚起:「從安利軍中逃出的?當然記得,他們至今還未放棄,這些可恨的丘八,比我們可貪多了!」
書生獻策:「既如此,何不將兵匪引過來,與車隊的鏢師相爭,等他們兩敗俱傷,我們再趁勢殺出!」
「到時候便是不能完全吞了這支車隊,也能得了大量的財物,還可落得個相救的美名,讓林沖和御拳館心生感激!」
「好!」
柳林眉頭頓時舒展開來,誇讚道:「秦秀才,關鍵時候,還是你們讀書人有法子啊!」
秦秀才謙虛地道:「是小生的先生教的好!」
柳林笑著擺擺手:「曉得,曉得,你都向我們兄弟引薦過了好多次那位先生了,人也請來了,只可惜他留在寨中,也沒有投靠我白沙塢之心啊!」
秦秀才嘆道:「先生還是想要科舉高中,以他的才學智計,若不是朝廷昏聵,取仕不公,早該高中狀元了……」
腦海里正浮現出進士遊街的風光,深恨自己為何不是其中一員,秦秀才突然感到脖子處有一股涼風吹過,光天化日之下,竟生出一股說不出的陰冷感。🍩💋 ➅➈SħǗЖ.𝓬𝓞ϻ 🐟☠
他一個激靈,還以為自己穿的少了,裹了裹衣服,然後發現四周的每個人都有了類似的動作,甚至就連一向勇武過人的頭領柳林,都緊了緊衣衫。
「哥哥,這個標記,實在太奇妙了!」
與此同時,車隊邊上,花榮目光如電,看向林中。
剛剛李彥在他的眼前輕輕拂過,他的視線里頓時出現了一排特殊的標記。
每個都是綠色的頭顱,毒蛇在骷髏口中盤旋進出,看上去醒目震撼,將下方的匪賊們標誌得清清楚楚。
聽著花榮的讚嘆,小試牛刀的李彥微笑道:「這是一門小法術,名為靈印術,可以將視線所及內的敵人,引動少量的天地元力,加以標記,方便追蹤。」
這門法術不難,但想要擴大距離,鎖定多個目標,之前李彥是辦不到的,只能在百米內標記單個,那就沒了實戰的意義。
現在則是信手拈來,甚至促狹之心升起,再加上顏色,整得跟黑魔標記似的……
你還說自己不是那個人?
這麼明顯的標記,對於花榮這種神射手來說,就像是射固定的靶子一般,簡單得毫無挑戰性:「兄長,我去拿下他們吧!」
李彥道:「這群賊子只是前哨,並非全部,後面還會有大部隊的,對於王鏢頭的建議,你怎麼看?」
花榮顯然早有思慮:「這麼長的車隊,若是真的被賊人衝擊,僅憑我們的人手,確實難以照顧周全,但若是施與錢財,且不說接下來還有好多賊窩,都要打點,如此為之也是助長了賊人的氣焰,我是不願的!」
李彥道:「所以你也贊同先下手為強?」
花榮重重點頭,然後露出期待之色。
李彥微笑:「我與你所想的一樣,不過接下來動手時,要注意些,別讓那些匪賊用江湖名聲拖延……」
花榮頓時想起來了,眉頭微皺:「哥哥如今在江湖中深受敬仰,這些人若是抬出這點,笑臉相迎,納頭拜下,確實難辦。」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別人對你敬仰非常,你卻直接舉起屠刀,那名聲就臭了,淪為朝廷走狗。
李彥卻不在乎,不是誰都有資格對他納頭便拜的:「我不喜歡那些江湖匪號,更不喜綠林名聲。」
「仗義每多屠狗輩,綠林裡面有沒有真正的好漢?肯定有!但這裡面絕大部分的,還是傳統的強盜匪賊,殺人放火,姦淫辱掠,無惡不作。」
「不能只著眼於最突出的幾個所謂好漢,就對那更多的賊人視而不見,更不能被他們捧一捧,就受制於所謂的江湖名聲,不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接受過書院教育後,花榮深以為然:「哥哥所言極是,我先跟遷哥兒去查探一下賊匪的情況,以便一網打盡!」
李彥點點頭,花榮策馬向著時遷那邊而去,不多時兩匹快馬離隊,向著前方而去。
車隊裡的大部分人對此一無所知,落在有心人眼裡,卻是知道大戰將即。
鏢頭王四立刻召集鏢師,仔細吩咐後,才來到李彥面前:「林公子,我們已經準備妥當,還望林公子安撫女卷,讓他們不要驚慌。」
李彥很欣賞這位的職業素養,提出人情過關的辦法,但眼見自己這位僱主不樂意,也不再多言,立刻轉為備戰狀態,開口道:「王鏢頭,來犯者很可能是白沙塢。」
王四並不奇怪:「白沙塢距此最近,那群強人固然兇狠,我們可以抵擋。」
李彥又問:「如果加上出自安利軍的兵匪呢?」
王四的臉色變了:「此言當真?此事非同小可,兵匪不比白沙塢,他們剿賊無力,禍害起地方來,卻是極為兇殘,如果被這群匪賊盯上,到時候就是一場生死惡戰了!」
李彥道:「也是收到了兵匪在附近流竄的消息,謹慎起見,不得不防。」
王四眉頭擰起,嘆了口氣:「確實不得不防,這群兵匪更熟悉官道,劫掠村落滿足不了他們,就會在官道附近蹲守,我派人先去查探一二吧!」
很快兩位鏢師換了裝束,也策馬飛奔出去。
趁著這段時間,李彥來到了母親李氏的馬車中。
其實他知道,那群匪賊應該能提前解決,但必要的通知還是要給到的,讓上下都有個準備,畢竟沿途的賊窩不止一個白沙塢。
進了車廂,發現婢女正在服侍,李氏在京中生活久了,不怎麼外出,對於這種舟車顛簸,也有些暈暈沉沉的。
李彥取出針來,輕施幾針,李氏立刻覺得胸口的氣悶減輕了許多,拍了拍他的手:「二郎,我沒事的,你要顧著整個車隊,不必常常來此。」
李彥說了幾句應有的孝道話,再通知道:「母親,接下來沿途可能有些匪類,女卷這塊還望你能幫我安撫下人心,不至於讓她們太過慌亂。」
李氏聞言眉頭緊皺:「這世道何時變得這麼亂,官道也能遇匪麼?」
說著,她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慌亂,強調道:「若是真的遇上匪賊,你一定要將你表妹一家保護好,她們是信任我們,才一起上路,必須優先顧及安全,不能被賊匪所傷!」
李彥道:「請母親放心,我會護好所有人的。」
出了馬車,他想到了那位雖然可以稱呼表妹,但也僅僅是同族關係的李清照,望向那邊的馬車。
以李彥如今的五感,可以窺探許多事情,不過平日裡他是屏蔽掉大部分信息的,對於別人的隱私不感興趣,反正對他稍有敵意的,都能立刻感應。
此時有針對性的鎖定,才聽到車廂里有兩道呼吸聲,還有靜靜翻書的聲音。
才女在一起,果然就是用功,李彥暗暗點頭,然後策馬來到了李格非的夫人王氏的馬車前。
這位就不方便進去了,在馬車外通知了情況,王氏聽了後,語氣雖有波動,但並沒有過於緊張:「多謝二郎相告,我們有家丁,可以抵禦一二,如今世道不平,還要多多依仗你們的勇武和鏢師的護衛了。」
李彥心想不愧是宰相的孫女,確實有大家氣度,安撫工作完成,正準備正式出手,就見王四策馬上前,喜不自禁地道:「林公子,那群兵匪霉運當頭,正好碰上與白沙塢出來的匪賊,兩伙人先廝殺起來了!」